“倒是不用你还,”蒋鹤野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而后笑道:“这钱算是我妈借给我的,你要是真想还的话也行。”
容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面前人的后文,只见蒋鹤野清清嗓,继续道:“她想从你这买张结婚证。”
“要不合同一签,咱们就去领个证?”
容拾:“……”
……
吃过午饭后,容拾和林璐回了公司,投资的事算是解决完了,但是陆淮征还在她这里碍眼。
尤其是每次她出去见投资商,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陆淮征坐在自己位置上,神情嚣张,像是料定了容拾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次也是一样。
容拾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不远处的陆淮征将腿搭在一边的架子上,办公椅左右晃了一下,他往容拾这边看了一眼:“何必呢,答应我的条件对谁都好。”
容拾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是材料商的报价单,她在清算现在到底需要多少资金,可是偏偏旁边就有个捣乱的。
“你还有心思看报价单呢。”陆淮征见她不搭理自己,索性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看着容拾手里的东西,不由地上扬嘴角,“怎么,有钱了?”
容拾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扔,冷声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容拾,我还真是佩服你,你不是最在乎橙园这个项目了吗?难道真的忍心看它毁在你的手里?求求我就这么难。”陆淮征不明白,为什么容拾从来没向自己服过软,她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
陆淮征的不甘心占据的他大部分的情感。
容拾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索性把话挑明:“陆淮征,我一直觉得你其实不喜欢我。”
这是容拾第一次去说这件事,以前她对于这个人的这份感情虽然不抱有期待,但最起码没有直接否认。
“因为这些年我的拒绝,你不甘心,但要是上升到喜欢,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容拾想到刚开始他那些所谓的追求和现在这些没来由地逼迫,觉得面前这个人根本就是更喜欢他自己。
“呵,”陆淮征后退了一步,而后双眼泛红,情绪都有些激动,开口道:“怎么?那你觉得蒋鹤野对你就是真的喜欢?”
容拾不想跟他去做这种比较,至于蒋鹤野是真是假那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陆淮征没有一点关系。
“他一个纨绔子弟要是不姓蒋能有什么出息?现在做生意那个人不是给他老子的面子,不然你以为他真有什么本事?”陆淮征就不懂,他怎么会输给那种人,明明蒋鹤野是他最看不上的,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陆淮征不明白,容拾到底看上了他那点。
“你知道他有多少个前女友吗?你知道他被老蒋总送出国留学毕业都困难吗?”陆淮征这段时间把蒋鹤野这个人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发现他除了长得帅点,真的没有其他优点。
话音刚落,沉默了挺久的容拾才开口,语气认真:“我知道。”
这些事,蒋鹤野就没瞒过她,在没和他在一起之前,容拾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到底为什么喜欢这个人。
苏清允说过的,因为蒋鹤野这个人,包括他的爱都是热烈的,像是熊熊火焰一样打动她,灼伤她。
可是后来容拾慢慢发现,这远远不够,和蒋鹤野在一起后,她突然明白了所谓精神寄托的含义。
他们的工作性质导致了偶尔的相隔千里,在这个圈子里,赚钱就是风险投资,在每个忙碌的夜晚,她一身疲惫的回家,哪怕白天的糟心事再多,只要想到万里之外的那个人也在和她一起努力,心理上就有了寄托。
容拾没有觉得蒋鹤野是别人口中的那样,从第一眼开始……
“陆淮征,你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如果说够了,就麻烦你滚出去。”容拾坐在沙发上,眼神的冰冷被面前的人捕捉。
陆淮征迟迟没动脚,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走,而是站定,看向了容拾刚拿回来的一份合同,上面的署名就是蒋鹤野。
他拿起来翻了两页,落款已经签好,投资金额很大,陆淮征瞬间就明白了。
“我说呢,原来是蒋家给你投资了,容拾,你不是最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吗?不是不想进这些豪门吗?你是觉得他们蒋家比我们陆家要好?”陆淮征还记得以前容拾用得理由不外乎是她并不想做什么回归家庭的女人,一切的重心她都想放在事业上。
那现在,又为什么会要蒋家的钱。
她现在只想把人赶出去,沉默着不说话,结果面前的人直接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被迫她和自己对视。
容拾拍开他的手,下巴被捏得有些泛疼,红了一片。
“陆淮征,这是我的办公室,滚出去。”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陆淮征又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容拾毕竟是女人,力量悬殊,只能被压制。
“这不是你逼的吗?”容拾实在是不想在公司里看到他,既然资金的事已经解决了,那她也可以告诉陆淮征关于股份的事。
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开董事会的时候郑重其事地宣布,现在想想真是没有这个必要。
容拾挣脱不开,但也没吃亏,一脚踩在他腿上,她穿的是高跟鞋,可陆淮征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陆淮征,撇开别的不谈,你以前没资格在这栋楼里了,老陆总把你们名下的所有股份都卖了。”这件事陆淮征不可能不知情,他爸的动作不小,容拾既然能查到,那他这个当儿子的只会知道的更早。
“你什么意思?”他一瞬间的慌乱,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容拾打开天窗说亮话,顺便挣脱了他的束缚:“字面意思。”
“我卖了所有不动产,收购了这些股份。”容拾的手轻搭在大腿上,眼神都没再给他一个,非常清醒理智。
“所以,你之前不说是怕收购还没完成?怕我知道你没钱了?”陆淮征明白了,她根本就不会被人拿捏,容拾一直这么狠,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对,就是你想的这样。”容拾掀了一下眼皮,起身往办公桌那边走,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指轻点着桌面,继续道:“我说过了,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陆淮征回过头,看着面前这个不带一丝感情的人:“那你也太狠了,至少,我给你留了退路。”
“跟你结婚是退路?”容拾的笑很讽刺,却在嘴角迟迟没下去,几秒后又重新道:“我希望明天不会再看见你。”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陆淮征一步步走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说来也可笑,你应该不知道我私下见过蒋鹤野一次吧。”
“猜到了。”容拾也是今天回来的时候才想到的,蒋鹤野会往橙园这方面考虑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自然而然的,容拾就明白陆淮征这个人不仅威胁了自己,还威胁了他。
“他一个男人,居然需要你挡在前面来应对我。”
“你为了他,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搭进去了,架空我们陆家,就是怕我会害他吧。”
容拾看了这个人一眼,而后收回目光,“陆淮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这些年被自以为是的喜欢填满了,在陆淮征看来,容拾就应该被他养在家里,天天做着她并不喜欢的阔太太。
然而直到最后,容拾也没有跟陆淮征解释过他到底不懂什么。
蒋鹤野说过的,他想挡在自己身前。
那么同样的,容拾就会坚定地站在他身后。
“陆淮征,你好自为之吧。”
……
事情基本告一段落后,容拾晚上开车去了醉色,这是她第一次不出于工作原因主动去苏清允的店里。
后者还挺惊讶的,一直问容拾是不是发烧了。
“你喝果汁来我这干嘛?”苏清允一阵无语,她用手撑着脸,看着容拾手里的橙汁。
容拾淡淡“哦”了一声,解释道:“我家里管的严。”
“啧啧。”苏清允瘪瘪嘴,想着容拾这是不是被家里那位给同化了,“蒋鹤野听到这话估计高兴坏了。”
容拾没搭她的话,往舞池那边看了一眼,她平时不经常来一楼,谈工作也是去楼上的包间,灯红酒绿的氛围吵得她头疼。
偶尔还会过来几个人跟她搭讪,容拾抬手讪讪道:“不好意思,有男朋友了。”
在这种艳俗的场所,难得一个清冷的美女,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脱俗。
苏清允看着这一个个男人往容拾身边靠,去拿酒的工夫给蒋鹤野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苏清允找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才出声。
先听到蒋鹤野在那边“喂”了一声。
“容拾在我这,不过你放心,她一滴酒都没沾。”苏清允耸耸肩,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了一样,问道:“但是她真的挺招人,你要不要来看着点?”
蒋鹤野笑笑,苏清允听到他那边有拿钥匙的声音,而后又传来一阵:“帮我看着点,马上过去。”
容拾喝着杯子里的果汁,苏清允去忙之前跟吧台的工作人员说好了,续杯都要亲自端到她手里。
毕竟酒吧这种地方,人多口杂,也不是没发生过下药的事。
今晚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男人凑到她眼前了,容拾心情并不好,拒绝人也都是一套说辞。
她还在想陆淮征今天的那些话,尽管不是真的,但听到蒋鹤野的不好,她就是会下意识地心情有落差。
心情好的话也不会来酒吧。
又一个男人从她面前经过,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看样子只有二十出头,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小酒窝,算是阳光帅气型的男孩子。
“姐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他观察容拾挺久了,从她进门到拒绝这么多男人,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不能。”容拾把自己的饮料往旁边移了移,很刻意地去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大男孩笑了笑,眨着眼睛看向容拾:“姐姐,你就是这么拒绝他们的吗?”
容拾一阵心烦,想着这人怎么还不走,而后扔出一句:“与你无关。”
男孩还没被人这么冷淡的对待过,一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容拾刚想开口,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过来,蒋鹤野拎着西装外套站在霓虹灯光下,不少女孩子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他的眼皮一抬,声音混厚,像是宣誓主权:“她有。”
蒋鹤野一步步走过来,他的长相本就带有一定的攻击性,气质肆意张扬地让面前这个弟弟无处遁形,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总能让眼前的人节节败退,大男孩马上回了自己那桌,再也没过来打扰过他们。
容拾:“你怎么来了?”
想来也知道是苏清允把人弄来的,她忙又不放心自己在这边,所以只能打电话找个人来看着容拾。
思来想去,蒋鹤野最合适。
“来看看你给我招惹了几个情敌。”蒋鹤野跟吧台的调酒师要了一杯同样的果汁,他把西装外套放在一边,侧目看着旁边的人。
“没,都打发走了。”容拾喝了一口果汁,想着这个人还真是什么醋都吃。
“你打发人的本事我也见过,不太好用。”蒋鹤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去勾两个人以前的回忆。
容拾笑了一下,“那是对你。”
明明放在别人身上就很好用,苏清允都说她拒绝人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狠得让人牙痒痒。
蒋鹤野也不辩解,就坐在她旁边喝着饮料,两个人无疑是酒吧今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太过强势的气息总是吸引人,但又胆怯于靠近的,直到临近十点,容拾才跟蒋鹤野出了醉色大门。
里面依旧是夜生活的喧嚣,因为两个人都开着车,蒋鹤野把自己的路虎停在了苏清允店里的地下停车场。
蒋鹤野坐在黑色宾利的驾驶座上,迟迟没发动车子,旁边的容拾系好安全带,按了一下车里的音乐播放键。
婉转悠扬的小提琴曲,容拾不由地闭了闭眼睛。
车子在主干路上行驶,遇到红灯后,蒋鹤野踩了一下刹车,漫长的十几秒,他缓缓开口:“今天心情不好?”
容拾微低下头,想着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自己的所有情绪都瞒不过这个人。
“现在好多了。”容拾把曲子的音量调低,耐心地听旁边人说话。
“因为项目的事?”蒋鹤野试探性地问了这么一句。
而后看见容拾摇摇头,没再作声。
一路上,她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蒋鹤野把车停进车库里,两个人并排着进了家门,墙上的挂钟快指向十二点,容拾脱了鞋,往玻璃门那边看了一眼。
客厅开着壁灯,却依旧昏暗,蒋鹤野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隔着太远,容拾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伸手推了推门,容拾走近后才发现,他指尖掐着烟,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完全没意识到容拾在自己身后。
他是个看见她会主动掐灭烟的人。
可能是屋内太安静,她的呼吸声闯入蒋鹤野的耳中,他一回头,白灰色的烟蒂无声落下,像是下意识地反应,他按灭了火光。
“不睡?”蒋鹤野想着她心情不好,但又弄不清楚原因,烟倒是抽了一根又一根。
容拾往他那边走近,浓郁的烟草味,却并不刺鼻,她回答道:“嗯,还不睡。”
两个人视线交叠在一起,容拾俯下身,在他的嘴唇上留下来一片温热,烟草的气味愈演愈烈,静静在空气中炸开。
容拾真的挺想告诉他,其实他一直很好,特别好,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显得刻意又多余。
“怎么了?”蒋鹤野很惊讶于她的主动,单手反勾住面前人的脖颈,轻轻回吻。
容拾气息紊乱,贴着面前的人,轻声叫了一句:“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