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没有光线,只有一片漆黑。
女王微微回首,跟随在她身后的御前骑士,艾德里安上前一步,他举着一支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光线所及的地方,是堆砌的如同山一般高的金银珠宝。
玛格丽向前迈了一步,艾德里安伴随在她身侧一步的位置。
其他的侍从被留在原地,注视着两道身影就这样踏入黑暗。
金山银山之间,两颗灯笼似得眼睛映照着光线,呼哧呼哧的气息扑面而来。
艾德里安心念一动,抽出腰间的配.枪。
玛格丽按住了他的手。
“是伊莉亚,我的龙。”她说。
艾德里安肌肉紧绷,但他还是松开了握枪的手,选择相信自己的女王。
女王向前走了几步,爬上珠宝堆砌的巨山,红龙顺从地低下头。
巨龙匍匐在地,与身怀有孕的女王一样,在她的身下,金与银堆砌而成的巢中,有一金一银两颗龙蛋。
玛格丽伸手抚摸着它的头颅,看向艾德里安。
“这是你第一次接触龙,对吧?”
艾德里克的视线从巨龙身上收回,回答:“没有这样近距离过。”
身为女王的心腹,首席骑士一直都知道夏宫地下的宫殿之中有巨龙在沉睡,但他没有资格亲眼一见。
前一日,女王驭龙在飞越阿兰尼,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生活在传说之中的非凡生物。
但那一日,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巨龙身上,那个乘骑巨龙的身影,便足以占据他的全部注意力。
玛格丽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抚摸着龙的额头,感受着其凹凸不平的皮肤。
其他人眼中一场庞大而狰狞的巨兽,在她手下温柔和顺从。
“伊莉亚暂时无法参与任何战争。”她说,“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孵化龙蛋。”
“艾德,你曾平息叛乱,战争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比我更加清楚。”
玛格丽收回手,目光坚定。
“我们当下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避免战争的发生。”
第78章
厄琉西斯意外的喜欢接吻, 亦或是说他对此事逐渐上瘾。
安娜颇为苦恼。
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啦,只是,这样的恋爱与她想象之中的差别有一些大。
更重要的事情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厄琉西斯提起, 也许他们每天可以少接几次吻。
一天一次?
一次有些少,两次?两次也不太敢, 三次吧,三次刚刚好!
虽然计划非常完美,但安娜迟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因为每次看到厄琉西斯, 她砰砰乱跳的心就会接替理智的大脑控制身体。
这是神灵特有的诱惑力吗?
安娜缩在厄琉西斯的怀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衣服下的骨骼,也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算了。
安娜有些懊恼地想。
这样挺好的,她伸出手, 环住厄琉西斯的腰。
双手却轻而易举接触到手肘,安娜心里咯噔一声。
厄琉西斯依然只有骨骼, 这样的感觉因为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她的感受更加深刻。
“有什么想和我说?”厄琉西斯感受到安娜的情绪变化, 俯下身子。
“我们之间不必酝酿, 安娜。”虽然依旧顶着那张假面, 但当那双属于厄琉西斯的温柔眼眸注视着安娜时,她真的无法躲闪。
安娜抿唇。
“彼端很危险,对吗?”她想起那一次自己被邪神信徒拖入彼端的画面,那个粘稠的怪物缠绕着她,连无比圣洁的小乔治都会受到污染。
厄琉西斯明白了安娜的意思,也知道她隐藏在这个问题之下的其余不敢说出口的疑惑。
“对我而言, 彼端不是那么危险。”厄琉西斯如实回答。
他确实还没有恢复至巅峰,但也不是绝大多数彼端生物可以觊觎的对象。
连无比邪恶的蜘蛛神后都不得不向他表示友善,其他隐藏在深处的家伙儿, 也不会想着来招惹他。
这样的答案暂时安抚了安娜,她总是忍不住担心厄琉西斯,即使她知道这具看起来滑稽的骨骼是神灵的天使,是这个世界之上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她还是忍不住去担忧他,忍不住想要起保护他。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但这样的想法不可耻也不搞笑。
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情绪,是要守护他的决心。
厄琉西斯是否需要与她是否愿意,从来不是冲突的问题。
安娜抬眸看着厄琉西斯与他异色的眼睛视线相接。
她的眼皮层层叠叠的,向上抬的时候尤其好看。
厄琉西斯忍俊不禁,俯下身,用他唯一掌握的一种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亲吻安娜的眼睛。
毫无征兆的动作让女孩缩了一下。
“厄琉西斯……”安娜低念他的名字,像是念诵着一句束缚神灵的咒语。
厄琉西斯起身,注视着安娜的模样,她长大了许多,站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与第一次见面时候战战兢兢的女孩判若两人。
而他,也不在是那个初见时候的战争天使。
厄琉西斯伸手顺着安娜的头发向下,借此表达他的亲昵。
“不会有事。”他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要担心。”
厄琉西斯有信心,他很快就会找到进入虚无的方式,破除这诅咒。
那时候,安娜就不用因为无法触碰自己的而难过,他亦不需要再顶着这张假面,无法亲手触碰珍惜的女孩。
……
这是一个平常的工作日,与之前的每一个工作日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值得人们将其记忆。
印刷厂内,笨重的机器发出隆隆的噪音,一张张报纸从传送带上被吐出,然后被分类,打包,再通过快马运送到最早一班的火车上。
技术工人还未睡醒,用麻绳将一摞厚报纸扎好,附身准备将其搬上运货的马车。
他睡眼朦胧,迷迷糊糊,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工具绊的身子一歪,好在工人反应快,摇晃了几下,稳住了身形,但手中捆扎好的报纸却掉落在地上,绳子松开。
“那个挨千刀的不长眼,把这破玩意儿放在在路上的?”他咒骂着,弯腰准备将报纸捡起。
险些被绊到,没睡醒的工人已经完全清醒。
他弯腰,视线落在今日《帝国时报》的头版头条上的一瞬间,瞳孔放大,显然是收到了惊吓。
《震惊帝国,玛丽一世未婚先孕?!》
“卖报卖报。皇室秘辛暴露!帝国女王有孕在身!”
“卖报卖报。独家新闻,皇室秘辛遭遇泄露!玛丽女王未婚先孕!”
随着报童的叫卖声,火车轰隆隆的运行在帝国四通八达的铁路运输网上,玛丽一世未婚先孕的事情在帝国内传开。
一时间,女王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发在普通人身上,都会引起一阵口诛笔伐。
何况如今故事的主人公是王座上的玛格丽女王?
夏宫,女王的书房。
玛丽静立在窗前,垂眸看着皇室花园之中的宫人修剪花草。
夏宫内依旧是一副安宁祥和的模样,宫殿外的流言蜚语没能影响到这里一丝一毫。
这里没人敢去议论女王,这里更没人敢去讨论,但他们在心底都知道,女王确实有孕在身。
而外界讨论中出现次数最频繁的问题,服侍在夏宫的人,每一个都一清二楚。
女王腹中的孩子,父亲是谁?
对于玛丽一世而言,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否是她合法的丈夫,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帝国需要一个继承者,而她不会因为婚姻而给予另一个人国王的名头。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帝国的子民不这么想。
他们很好奇,究竟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够成为女王陛下的入幕之宾。
玛丽站在窗前,御医告诉她,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快要五个月大了,微微隆起的小腹证明着这个孩子正在她的腹中健康成长。
“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玛丽厌倦了窗外虚假的祥和,她转身,看着一侧沉默的首席骑士。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了吗?”擅自将王宫层层封锁的消息透露,刊登到报纸上,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知道消息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艾德里安回答,“《帝国时报》的主编已经潜逃,而撰写这篇文章的记者被发现灭口在家中,从他的房子里搜出了大量的不连号现金已经许多财富女神教会铸造的金币。”
“这样啊。”玛丽一世垂眸,“那个主编?”
艾德里安回答:“天眼已经反馈回消息,《帝国时报》的主编连夜坐上了赶往琴海碎心群岛的快船。”
“按照快船的航速,现在他恐怕已经赶到了碎心群岛附近的海域,我们来不及搜捕。”
“早有预谋啊。”女王转身,“看起来幕后之人早就将我们的丞相抛弃了。”
艾德里安没有说话。
女王又道:“你口中的天眼,就是那个质子提出的计划?”
艾德里安点头。
“艾伯特亲王亲自督促,从计划开始,到第一阶段布置结束,只花费了四个月。”
玛丽抚摸小腹。
“四个月?真巧,和我们的孩子一样大。”
“是您的孩子,帝国的继承人。”艾德里安纠正道,说这句话时,他低下头,并不在看眼前的女人。
玛丽一世微微昂头,很满意他的答案。
“很好。”她收敛表情,“我记得那个质子,叫做格里芬?从他身上弄点什么下来,给老东西送去。”
“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
艾德里安行李。
“遵命,女王陛下。”
“你叫我什么?”
身穿铠甲,披着黑色披风的其实抬起头。
“玛格丽。”
厄琉西斯有开始频繁进出彼端。
但因为与安娜相互确认心意,他不在日夜都停留在那个充斥着迷雾的世界。
白天,他像是出门上班的丈夫一样,通过特殊的印记进入彼端。
而每当天色渐暗,他都会抛下切尔西一人,回到王都,回答安娜的身边。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摘下来吧,我不怕的。”安娜看着厄琉西斯的皮手套,“你看这里的磨烂了,我可以帮你修补一下,你要相信我的技术,我很厉害的。”
厄琉西斯无奈,他无法拒绝安娜的请求,摘下了皮质手套。
因为没有皮肉作为中和,手套与骨骼摩擦,内侧已经有很多地方开线。
“你看,我说对了,都裂开了。”安娜拿着针线,这是她从庄园的女佣那里借过来的东西。
厄琉西斯顺从她的意思,低下头去看那副皮手套,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传来,他突然停住动作。
“怎么了?”安娜抬头去看。
天使后退几步,下意识地抬起头,捂住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太慢了。
他那双温柔的异色眼瞳在顷刻之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红瞳涌出一滴一滴的鲜血直到凝聚成血色的泪痕,黑瞳冒出烟气,状似浓雾却更加惨烈。
厄琉西斯捂住眼睛,可他枯骨一般的双手根本无法阻挡烟与血的蔓延。
安娜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
“厄琉西斯!”
第79章
厄琉西斯清晰地听到了安娜的呼唤, 他想要松手去看她,但理智抑制住他的动作。
不能。
厄琉西斯咬牙背过身,高大的天使在这一个更加的高大, 但在安娜只感觉不对劲。
“厄琉西斯……”她连忙上前, 天使向后挥手。
“别过来安娜。”他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哀求。
安娜从未见过这样的厄琉西斯, 他总是无所不能的。
“抱歉。”天使轻声道歉,安娜还想说些什么,但知道她会动摇决心的厄琉西斯没在过多停留。
红黑双色的光晕将高大的天使包裹, 再出现就已经远在陌生的海滨城市。
雅达加, 加仑帝国最南端的土地,美丽的海滨城市。
厄琉西斯出现在这片土地的上空,他甚至没有隐藏身份, 背后的红黑羽翼张开,使得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突然到访的存在。
此时此刻, 雅达加正在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包裹。
昨天夜里, 时针刚缓慢移动到数字二附近, 分钟也在匀速工作着。
这是一天时间之中人最疲倦的时候, 钟塔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整点保时,一群黑衣人自私港偷渡而上,摸到了一户人家的庭院之中。
熟睡之中,年幼的孩童感觉气温有些许的下降,他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去拽身上的薄被, 手制却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件。
孩子睁开眼睛,还未等到他的眼瞳适应着浓烈的黑暗,那冰冷的袖剑便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咽喉。
以至于这个年幼的孩童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温暖的被窝里。
但这却不是唯一的遇难者。
临近码头的街道,一个男人弯腰从喧闹的酒馆里走除出开,麦芽酒的气味随着他摇晃的脚步来回回荡。
男人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酒精蚕食着他剩余的理智。
今天,他们终于完成了这一次的贸易,满载了金子和胡椒回到雅达加。大副慷慨地拿出两枚金币,请船上的兄弟们喝酒,那些水手个个东倒西歪,举着陈旧的橡木被子,和酒馆的姑娘小伙儿们吹嘘着几次遭遇海盗时候的英勇表现。
七海在上。
那可没有一句该死的实话,男人靠在墙边,眯着眼睛解开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