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顷长老皱眉：“妄儿，你要做什么？”
“我欠师父恩情。”故妄合上手心，“这恩是要还的，所以师父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不过我心境如何，自己门清，这些东西没有一点作用，师父也要做好准备。”
无顷长老道：“师徒之间，何来亏欠。”
故妄道：“两条命的恩，就是欠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片刻后还是松开了，将那蛇丹给了长老：“待恩情还完，师父便将我·····”
话说到此处，故妄却突然停住了。
“妄儿。”无顷长老像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看了眼他的衣袖突然道，“那姻缘布呢？”
故妄微愣。
“你过去从未去过桃林，今日却将那东西取了下来，是为何？”
一片沉默。
无顷长老却道：“为那鬼主？”
鬼主。
故妄轻嗤了声：“不是。”
无顷长老：“那就是了。”
故妄：“······”
无顷长老道：“这么些年，她是你唯一会带在身边的人，既然有了念想，那便念着吧。”
-
夜晚的洗灵池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故妄靠在池子边上，那红绸飘在池中。
而他的指尖此时缠绕着的，是一丝鬼气。
小鬼主留在他身上，寻他位置的鬼气。
他在洗灵池待了数不清的日子，头一次有人在这里，给他身后冰冷的池壁添上了一抹柔软。
故妄卷着那抹鬼气，轻声道：“你怎么能不喜欢？”
你跳进了三界山那一瞬，想要用魂魄代替我的那一瞬，你就该生死都是我的，不是么？
想到这，故妄突然皱了一下眉。
是他自己走的，如果没有这一出卿伶还是会跟着他，就如她曾经说的不会离开。
小鬼主既然不离开，那就是他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走？
他受不了的，不想听的，只是小鬼主不喜欢他。
故妄眸色沉沉，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他笑了一声：“朋友？我从不与人做朋友。”
修长的指尖还滴着水，故妄将池中漂浮的姻缘布给拿起来，眸底暗光浮现，低语道：“既然不喜欢，那就爱好了。”
说罢，他另一只手放在了唇边，那只还缠着鬼气的手就被他递到了唇边，故妄面不改色地咬了下去，指尖瞬间就咬破，血珠渗了出来。
他垂着眼，在那写着卿伶两个字的布条上一笔一划，沾血写下另外两个字。
“不要你喜欢。”幽静的洗灵池里，故妄眉心红光微闪，这满池的水顿时像是千万把利剑刺进了身体，他却依旧神色浅淡，甚至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我要你的爱。”故妄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任指尖的伤口，只盯着那四个字，又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卿伶两个字上，“阿伶，你要爱我，只看着我。”
他将布条缠在了手腕上，又逗弄着那抹鬼气，含笑低声道：“我现在有些疼了，你是不是也该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多日之后等不到老婆的旺仔：算了，还是我去找她吧。
然后：这个狗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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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稍晚，零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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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好久没回禁涯, 卿伶种的花草没了日光都枯萎了，她心疼得不行，坐在断崖之上皱着小脸。
小金渊看不下去, 在每盆花上都吹了几口气, 那些花居然都慢慢地变得绿了起来。
卿伶睁大了眼睛，抱起小金渊惊喜道：“你还会这个呀！”
“只能一次, 你这个鬼地方确实不适合种花种草。”小金渊略显嫌弃，“冷清了些。”
鬼修的地界，自然是鬼地方。
但卿伶也是知道这些的, 只不过她也不是真的鬼主, 过不久就要走了，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也只能这样。
看到自己的花草重新复活, 卿伶心情好了些，在这里看着这些绿植才不会觉得压抑。
卿伶拿出了巧克力递到小金渊嘴边：“来, 给你吃的。”
小金渊看着这黑漆漆的东西, 有些嫌弃, 但还是试着张嘴吃了下去。
而后眼睛突然一亮, 忙将嘴里的咽下去：“还有吗！”
卿伶笑了笑，继续给他投喂，但小金渊这时候仿佛只会说三个字了“还有吗”。
最后，卿伶动作暂时打住：“好啦，以后再给你买，这些要留下。”
小金渊对她的储物戒望眼欲穿。
卿伶却是想，故妄昨日这么心心念念的, 她还是给他留一些吧。
但想到这里, 她又忍不住发愁, 故妄不会真的误会了吧？这要怎么解释？
正想着，卿伶突然察觉到有人来了，这人没有任何的隐藏，且修为不低。
卿伶微微直起身，转过了头。
落在断崖上的人，穿着云咎峰的白色道袍，却又不太像，似乎比林鄞之他们身上的要复杂一些。
他头发用一支简单的以玉钗束着，气质温润如玉，又仿佛有着不食烟火的淡雅。
这张脸，不是魔城那个掌柜。
却是总局的书壹。
“执事·····”卿伶不由得站了起来，又立刻想到自己身旁还有个小金渊，所以话到嘴边就停住了。
书壹缓步走了过来，小金渊眨巴着眼睛，好奇问：“这位仙君是谁啊？”
“这便是金渊神木吧。”书壹声音一如在总局般的温和，加之他现在修为深厚，小金渊瞬间就觉得周身舒畅。
他点着头：“没错，就是我。”
“久仰。”书壹微微俯身，掌心一翻便多出了一个小拨浪鼓，那鼓不知是什么做的，摇起来声音悦耳，还会有幻影在上面浮动，“这个给你玩。”
小金渊瞬间就去吸引去了注意力，他看了眼卿伶。
卿伶轻轻点头，小金渊这才接了过去。
只是他才摇起那拨浪鼓，就宛如被定住一般，竟是一动不动了。
卿伶微愣：“这是怎么了？”
“进去玩了。”书壹直起身子，“我们说话不便被外人听到，神木也一样。”
这样一来，卿伶便懂了他的意思了。
灵魑没有她的诏令不会出来，自然也不会听到。
“执事官。”卿伶拿了张凳子出来：“请坐。”
书壹笑道：“伶伶，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便是坐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转整个禁涯鬼界，眉心轻轻压了下：“是我思虑不周了。”
卿伶不解。
书壹：“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卿伶摇摇头：“还好，我挺适应的。”
“你在哪都能适应。”说起这个，书壹就想起了过去，笑说，“你来总局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排斥。”
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叙起旧来了，卿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书壹看了她半晌，忽的道：“在这边如何？”
卿伶眨眨眼，诚实道：“还好，只是有些地方有些奇怪，怎么······”
书壹失笑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这些日子，经历了还挺多。
卿伶回想了一下，除了跟着故妄去魔城这一遭，其他时间都是在做任务，没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倒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有些惹人生气。
须臾，卿伶道：“还好。”
书壹默了一瞬，轻轻叹气：“你在魔城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嗯？”
“你在魔城很放松，跟过去的你不一样。”书壹慢慢道，“怎么这会儿见了我，就这么疏离了，我们不是认识的时间更久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在魔城那不是受到影响了吗？
卿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是这样，魔城是因为有魔气。”
“也是。”书壹笑了下，“算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听到正事，卿伶就微微坐直了身体，执事官一般不会出现在书中的任务世界里，除非是这个任务出了很大的差错。
“我才来了不久，本该一来就找你，只不过你与任务对象日日不离，所以没有机会，还好你聪明，不然我们这会儿怕还是见不上面。”
书壹又拿出了一个玉简来，递到卿伶面前：“故妄警惕心极重，之前给你的玉简被毁了，再给你一个新的。”
将玉简接过来小心收好，卿伶才问：“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书壹顿了片刻，掩去了眸底不易察觉的一抹暗色，点头：“嗯，出了很大的问题。”
卿伶不由得蹙眉：“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很多剧情跟书里的不一样。”
“没错，所以我才需要过来看看，是因为什么原因。”
闻言，卿伶微微惊讶：“您也不知道吗？”
书壹微微启唇，还是暂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问题。
“发现了一问题，但具体却不知道。”他神色有些凝重，“目前看来，你的目标人物似乎已经觉醒了自己意识。”
卿伶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问：“他知道自己是书中的人了吗？”
书壹轻摇了一下头：“不是，意思是他现在已经不只是个书中人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卿伶怔了下。
书中的人物······
若不是书壹说出来，她从来都是将故妄当做一个真实的人来看待，所以才会因为他生气，才会觉得于心不忍，才想要遵守自己的承诺。
她轻轻垂眸：“然后呢？”
看着她的动作，书壹却没接着说，而是问：“你将他们当做真正的人了吗？”
卿伶不会说谎，也骗不了谁。
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书壹抬起手，笑着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无奈道：“你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因为她遇到的故妄，从一开始就跟书中不一样。
这话卿伶没说，只是轻轻躲了下，有些疑惑：以前的执事官从没摸过她的头。
她的头上是有什么魔力吗，怎么都爱摸。
书壹自然地收回手，起身移开视线，看着幽深的禁涯，接着道：“正是因为如此，剧情才会有了一些变化，但既然是书中的世界，其实在很多情况下，若是这个误差不大，这本书都会自动修复。”
“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或许现在这个误差已经到了不可修复的地步了，不然总局不会察觉到。”
卿伶抬起头：“什么误差？”
“当然是主角。”
卿伶下意识就想到了故妄，他作为反派，也是主角之一，难道因为他觉醒了意识？
书壹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直接道：“是林鄞之。”
听到这个名字。
卿伶突然就想起了故妄曾经说过的那句“真以为你是林鄞之吗”。
所以这个林鄞之果然是有问题的，但为什么看起来却又很正常呢。
卿伶不禁问：“他怎么了？”
书壹沉声说：“波动检测到，这个世界，有两个林鄞之。”
？？？
饶是卿伶想过很多可能，却都没想到过会是这一种，两个林鄞之是什么意思？
书壹继续道：“所以我查看才发现林鄞之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只不过又突然之间活了过来，但之前这个BUG被这本书自动修复了，所以才察觉不到。”
“直到另一个林鄞之出现。”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个后来出现的林鄞之应该存在很久了，不过最近才被我们察觉到。”
卿伶被说得越来越懵，甚至有些没理解这个意思。
书壹好像也觉得有些难解释清楚，便叹息道：“总之，这本书现在出现了两个主角。”
卿伶自己理下思绪，稍微明了一些后才道：“那我们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弄明白这个这两个林鄞之是谁。”书壹说，“这本书既然不能自己修复，只能由我们来，将那个不该存在的林鄞之抹杀掉。”
“抹杀掉的意思是？”
“当然不是杀了他。”书壹笑道，“带他离开，回到总局抹除记忆，后续的主神自会处理。”
卿伶总算是明白了。
但仔细一想，这些任务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的任务目标是故妄，而现在执事官的目标却是林鄞之。
她犹豫了下：“那我还需要再跟着故妄吗？”
闻言，书壹微微停滞了一下，他转过了身看着脸色有些迷茫的卿伶，问：“对你来说，故妄还只是任务对象吗？”
卿伶一直想的都是做完任务就离开，自然是任务对象：“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