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反应,她紧接着便又是两脚,看那无影脚的速度,大家才恍然想起曲明月是练过舞蹈的,一个劈叉能越过头顶,踹个人定然是不成问题
这三脚,她是下了死力气的,所以虽然离得远,孟春雨的鼻子嘴巴都中了招,一齐往外流血,人也被踹得脑袋发蒙了,像一个瘪气袋子一样缩在地上。
“报警!快报警!”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一面有人打电话叫警察,一面又有许多员工围上来将两个母老虎隔开。
曲明月挣扎了一下,才发现钟晓还抱着自己。
她此时正是怒火焚身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一个肘击在钟晓肋骨上,趁对方痛得弓着腰,她又一肘击在她颧骨上。这下她是彻底轻松了,心情骤好的她还不忘向钟晓道歉:“钟姐,对不起,我没看清楚是你,对不起,我刚才正在气头上……”
“明月!”林小娇焦急地呼喊道,“你的脸上渗血了!”她战战巍巍地举着一张白色的纸巾想要递给她,像是举起了一面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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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曲明月脸上裹着夸张的纱布,哭得肝肠寸断,对着警察抽抽噎噎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平白无故挨打的,我自己清清白白的,每天就上班回家两点一线,我觉得我的上司也是一个很正派的人,真不知道是谁造了这样的谣……我们老板去出差了啊,全公司都知道,机票为证,那个疯子非说我给他藏起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帅气小警察,模样虽然像刚毕业不久,但是做事倒是很老道,他一身张扬的锐气,短短的头发根根分明地支棱着,眼睛狭长而清澈,像一头机敏又多疑的野兽。他看见曲明月哭得这样惨很是不忍,安慰了两句,递了包纸巾过来,同时又开玩笑似的说:“我叫白启明,你叫我小白吧。看你这模样挺柔弱的,其实练过是么?给人家鼻子都踹断了,”他比划了一下,笑道,“那女的鼻子是整的,你给人假体都踹歪了。我这原配抓小三的戏码也看过不少,你这么生猛的倒是头一次见。”
曲明月急急道:“什么小三,我是被冤枉的啊!我学过舞蹈,但是……当时她一直要抓我脸,你看我脸也被抓破了,我被人抱着又没办法,就只好上脚了,我也是,脾气上来了……”
“恩,可以理解,正当防卫嘛。”白启明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我们也把机票给她看了,她也联系上她丈夫了,确实在出差。我不了解你们背后的事儿,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在先,你打算怎么办呢?愿意接受调解么?”
“调解,不会是让我赔钱吧?要赔也该是她赔我啊,我就算是和她打官司,也不给钱!她还损害我名誉了呢!”曲明月万分委屈。
“你别急啊,”白启明自认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此时声音却温柔到自己都觉得诡异且恶心,“她伤得比较重嘛,我的经验啊,最好别告来告去的,每次开庭你都得去,对方再来个上诉,耗一两年,麻烦着呢。再说,这个事儿,错不在你,调解的话,她赔偿你也说不定呢。”
“那……”曲明月可怜巴巴看着他,“那好吧,我这边的话,只要她去公司公开向我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那你等着,我问问那边。”白启明说着起身,又突然转回来拿起她的杯子,眼神闪烁道,“顺便给你……嗯……再添点热水。”
一打开门,外面偷听的警察纷纷做鸟兽散。
白启明脸一红,急忙关上门,清了清嗓子:“有意思么?没见过女人啊!”
“有意思极了。”平日里和他关系好的一个叫胡子的警察凑上来搂住他脖子,捏着腔调道,“哎呀,警察同志,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
“滚!”白启明推开他,“别耍贱啊!”
胡子完全不怕他,又凑上来,搔首弄姿地说:“哎呀,警察同志,你好好呀,知道人家这几天来大姨妈,还给人家倒热水喝~人家好感动哦~”
其他的小警察们都抑制不住窃笑起来。
“你想死是不是!”白启明一张白脸涨得通红,“信不信我拿开水浇死你!”
胡子大笑着跑开了。
曲明月听着外面隐隐的笑声,楚楚可怜的表情早已变得冷冷的。
她脸上的伤并不碍事,破个皮,没几天也就好了。可孟春雨的假鼻子却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呢。白启明说得对,打官司耗时太久,是不划算的,她把孟春雨招惹过来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打官司。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白启明一直给她送到大门口。
“呐,这是我的警号。”他殷切道,“有事再来找我。”
“我可不希望有事。”曲明月哭笑不得。
“对对,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你要是丢了东西,比如手机、钱包被偷了……呸!得了,算我没说!慢走慢走。”白启明脸红了,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这么智障过。
“好的,谢谢警察同志。”曲明月和他道过谢,拉着一脸三八笑容的林小娇离开了。
白启明倚在大门上,出神地看着。
“嘿!白大少!眼珠子掉出来了!”胡子端着一碗方便面,笑着挤兑他,“真是人民的公仆啊!送到大门口了都。”
“胡大屁股你不放屁能死啊!”白启明抬起大长腿就要踹他。
胡子稳稳地躲过他的无影脚,手里的方便面一点没洒:“你看你,我是好意。你这明年就要去市局了,赶紧趁着人家还认得你的脸,联络联络感情,回头走了更没机会了。”
“你懂个屁!去市局又不是出家,还不都在一个市里。再说,我可没别的念头。”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没别的念头,骗鬼呢吧?我看你这下不舍得走了吧。”
“我舍不得走!笑话!”白启明冷冷哼了一声,“我憋在这都快长毛了!天天就是喝酒打架偷东西老三样,我巴不得赶紧回队里,处理几个大案子!”
“得了啊,就算是有白叔的关系在,就你这种傻小子,去了也是跑腿做笔录的命。”胡子笑道,“再说,处理大案子,老刑警都不行,你就更差点事儿了。记得车源水库的人头案么?五年了,那人头是谁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车源水库那事儿我问过我师父,他说八成是帮派里做的,帮派里人都是早早出来混社会的,好些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没人报案,所以对不上。诶,我最近太忙了,你知道咱这最近有什么新案子么?”
“咱这没有,别的辖区有,还挺吓人,你要听么?”胡子吃完了面,汤也喝得精光,把面碗扔进了垃圾桶。
白启明眼睛一亮:“别卖官司,快跟我说说。”
第19章 月下飞天镜
“我也是昨天才听徐猛说的,就在靠近郊区的地方。复兴集团那个女总裁的儿子失踪了,找了两天,结果你猜怎么着,被人杀了!哎呦,别提多惨了,一身伤,屁股后头插着一根锤子,肠子都捣烂了,一桌子屎,臭得要死,小弟弟被他自己个吃下去了。那个女总裁非要看视频,结果给自己都吓昏过去了。”
白启明后背一阵冒凉气:“虐杀还拍视频?凶手有严重的心理变态倾向。”
“他们一开始也这么觉着,结果一尸检,你猜怎么着。这个小子,当年在卫昌语言学校强奸虐待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后来自杀了。这个小子身上的伤口,80%都和那个女孩身上的伤口吻合,有的连长短都分毫不差!致命一击在颈部,和那个女孩一样,铅笔插入主动脉,满地的血。死的那个地方,也是当年出事的教室。”
“那……就是报复杀人了,凶手必然在她家人里。”
“嗯,所以分局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这个事儿这么恶劣,对方的父母又是有社会地位的,要是查不出结果来,市局很快也会介入,你就当听个新闻吧。这种畜生,死有余辜。”胡子说着就要走。
“别介啊,再说说细节给我听……”白启明急忙拉住他。
“师父!”一个稚嫩的小警察跑过来,“北三路那儿有人喝醉酒了打架呢,给路都堵了,交警让咱们赶紧过去。”
“大白天的就喝多,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坑啊,不跟你说了小白,你想知道啥,自己打电话问徐胖,我得走了。”
白启明眉头紧皱,抬手给徐猛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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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上班等了一周,曲明月没有等到孟春雨的道歉。倒是公司为了息事宁人,给她升了职,宁致远也回来了,给了她两万块钱。曲明月虚情假意地洒了几滴猫尿表示委屈,钱却丝毫不推却地收下了。
就当是补偿她的保养品钱。
孟春雨当然不会来道歉,曲明月早就想到了,但是她一想到那样平凡的脸上鼻子歪向一边的模样,就笑得要直不起腰来,所以道不道歉的,她也就无所谓了。
升职最大的好处就是涨薪,外加各项福利待遇都跟着水涨船高,但工作还是那个工作。曲明月升职的文下达的那天,刚好看到钟晓又在座位的玻璃板后面窥视。
“钟姐,”她笑眯眯地走过去,“脸还没好啊!”
钟晓看着曲明月那鸡蛋似的皮肤暗自咬牙,笑道:“小丫头,升职了?真好!”
“恩,那天幸亏钟姐你拦着我,不然我能给她肠子踹出来。”曲明月笑嘻嘻道,“幸好我年轻,皮肤恢复得快,钟姐,我觉得你要不喝点胶原蛋白吧,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恢复的。”
“好……多谢你。”
曲明月看到她的眼神就差快要变成两个喷火窟窿,轻笑一声,离开了。
她整理好所有的合同和待签文件,给宁致远送去了办公室。
正如林小娇所说,宁致远从外表看来与曲明月是有些般配的,所以也无怪大家会臆想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宁致远身高182,五官帅气得有如当年武侠影视里的男主角,才三十岁就坐上了部门的总经理的位置,简直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标准配置!
可惜,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霸道总裁?宁致远虽然能力不俗,但年纪轻轻有此地位,妻子家里的助力占了一大多半的功劳。
否则他这样英俊的男人,何以找一个那样容貌平庸的女人?
曲明月虽然和孟春雨打了一架,称得上是“交情匪浅”,但是现在细细一想,竟然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了,整过容之后还那样令人过目即忘,要是没有整容,该是多么没有存在感的人啊!
这样一想,都忍不住要替对方难过。
曲明月笑笑,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柔声道:“宁总,这些都是紧急的文件,需要您今天签署完。”她不论何时都是这样举止优雅,即便发生了之前的事情,但是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恩,放着吧。”宁致远头都没有抬,语气平平道。
作为一个年轻的管理者,宁致远为了压制众人,平日里是非常不苟言笑的,曲明月早已对他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放下东西后体贴道:“给您倒杯茶吧。”
宁致远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好。”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却是说不出的熟稔和亲昵。
她虽然心里恶心,脸上却甜笑着端着宁致远的茶杯来到了茶水间,正在接水,就看到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趴在水柜子的缝隙里探头探脑。
之前大家中午吃完午饭总是丢在茶水间里,所以有一阵子这里的蟑螂十分茁壮且活泼。不过自从撒了药之后,就少了很多,再看到活的蟑螂也是慢慢爬着,很容易就弄死了。
曲明月完全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惧怕蟑螂,此番见到了反而还有点惊喜。她白嫩的手指伸了出去,捉住了那只蟑螂,在宁致远的杯子口来回摩擦着。
困惑的蟑螂虚弱地抖了抖须子,不明白这个人类在做什么。磨了一会儿,蟑螂便吐了黄水,也被抹匀在了被子边缘。
深褐色的茶水荡漾,映着曲明月充满恶意的神情。随后,她将沏好的茶水端给了宁致远,看着他抿了一口。
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回到座位时,她看到陈立洲痞痞地倚坐在转椅上在等着她。
“怎么啦陈帅哥,”她开玩笑道,“找我什么事?”
陈立洲同林小娇一组,帅气的脸庞不亚于宁致远。相较于组里其他人被二部的经理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因为背景深厚,所以每天都得还算悠闲。陈立洲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想你了,过来看看。”
他一向油腔滑调,但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很是机灵,并不像其表现出来的这么玩世不恭。曲明月甚至觉得,他和自己一般,是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明白人。
“切,贫嘴。”她习惯了陈立洲这样的打趣,知道他的甜言蜜语就跟蜂蜜工厂产的蜜一样源源不断,真蜜少,掺糖多,跟打招呼一样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只不过脸上装得娇羞配合他一番,心里却不当真。
“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陈立洲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着迷地看着她光洁的脸蛋,“虽然没去成总裁办,但是升职加薪了。咱们公司想往上爬一级多难啊!就算是我,也卡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了。”
“是啊,我知道。”曲明月翘起二郎腿来,黑丝包裹着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不过我情愿没有这个祸事,能顺顺当当往上爬最好了。”
“真是不知足,其实你啊,就是太清高了,不给摸。”陈立洲表情猥琐起来,与他正挺的五官很是不搭,“但凡你肯给宁总摸摸小手,升职不是直飞的事儿?”
“什么啊,”曲明月哭笑不得,“饶了我吧,再说了,宁总多正值一个人啊,你们能不能少编排一点桃色新闻啊?还嫌我不够惨么?”
“你啊,不懂男人。”陈立洲惋惜地咂砸嘴,“木头美人似的。”
曲明月笑笑,要是她的大学同学听了这话,估计要愕然。
“你不知道,你那天受伤,可给我们组李楠心疼坏了。”他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