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生着闷气的背影,右手扯了下五条悟,小声说道:“稚日好像生气了,我是不是该去和哄哄她呀,毕竟辜负了她的好意。”
五条悟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转而语气不明地说了句,“我以前生气的时候,怎么不见飞鸟鸟你来哄我?”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并回以一声冷笑,“她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你怎么跟她比?”
五条悟陷入了某种纠结。
过了半晌后,就在我以为他无话可反驳后,他像是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一脸迟疑地跟我说道:“要是飞鸟鸟想要我穿女装,其实,我也是可以尝试的。”
……
傻/逼!
纯种傻/逼!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对于看男人穿女装,没有任何兴趣。”
“可我对飞鸟鸟穿我衣服,”五条悟笑容暧昧地顿了顿,然后止住脚步弯下腰,凑在我的耳边低语道,“超有感觉呢。”
属于他的呼吸喷吐在敏感的耳垂,我不自觉地抖了下身子,红着脸向旁边挪了几步。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五条悟这家伙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飞鸟鸟,你知道自己自愈的阈值是在哪么?”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脸上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我平静地说道:“不清楚,怎么了?”
随后,便见他冲我眨了眨眼,故意拖长着嗓音,落入我的耳中就显得恶劣极了,“明白阈值后,我就能掌握好前戏的时间。万一,没做好前戏把你弄伤,导致能力发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脸颊又陡然变回了滚烫状态。
垂在身侧的双手在压抑的羞赧中紧攥成拳,我恨不得拿针把这家伙动不动跑火车的嘴缝上。
见他还打算继续兴致勃勃地往下说体位时,我气急败坏地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命令道:“闭嘴!”
被我凶了一脸,五条悟神情落寞地看着我,就像是被求欢不成的大猫猫。
我果断选择甩下他,快步追上夜斗他们。
在夜斗亮晶晶的小眼神下,我们听从了他提出的意见,午饭在中华街解决。
工作日的中华街并不拥挤。
象征着中华元素的大红灯笼挂满了两侧,每家店铺前都用鲜红的中国结作为装饰点缀。
我被五条悟牵着向前走去,目光则从粤菜馆、火锅店、港式茶餐厅等等写明特色的招牌上扫过,最后无声地落在了左侧中间位置的木牌上。
五条人糖水铺。
我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边这个名字。
随后扯住五条悟,我像是发现了个新大陆般将这家店指给了他看,口吻新奇般地说道:“五条人,五条悟。这是不是你哪个兄弟开的呀?”
五条悟也对它产生了好奇,他冲着夜斗他们说了句“我和飞鸟吃这家店”后,一把将我扯进了五条人糖水铺中。
五条人的装修走得是纯粹复古风格,红漆木桌与墙上悬挂的具有年代感的插画完美融合。氛围并不浮躁,一坐下,便能让我静下心。
“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我。
我目光粗略地扫过,上面的菜品大部分单看名字就能猜出是甜品类,只剩下寥寥几个主食可供选择。
在葱油拌面和咖喱鱼蛋面中,我随缘挑了一个,反正都没听说过,也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踩雷。随后又勾了个西士多,我就把菜单还给了五条悟。
紧接着,便见他捏起笔,饶有兴致地在这张菜单上勾了起来。
一勾就是一排。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几乎把这张菜单上的甜品类都打上了勾,下意识地低头瞅了眼自己容量并不是特别大的肚子,迟疑地问道:“点这么多,我们真的能吃完么?”
五条悟闻言,帅气地将指间的笔旋转了一圈后,扬眉说道:“吃不完就打包带回,正好可以给悠仁他们。”
行。
比起能不能吃完,我现在反而更加怀疑这张小方桌能不能装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日记拿回来?”五条悟将菜单重新递还给服务员,冷不丁问了起来。
大脑随之回想起母亲临死前和他的对话,从中我差不多可以提取出一些关键信息。
我和五条悟小时候肯定认识,并且他曾跟我许下过某个诺言。
我抬眸看着他将双手交叉抵在下巴,脸上的表情淡淡,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般,便忍不住试探地说道:“这几天没空,迟点吧,反正都在那里藏了那么久了。”
刚说完,五条悟便用那双苍蓝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故意问道,“你很急么?”
“急。”
像是为了证明一般,他又跟我重复了一遍,“很急。”
得到这番回答,心中随之不免泛起了点点窃喜。
于是,我便学着他经常露出的那副懒散神态,“为什么?”
“想让你看看,小时候的飞鸟鸟是怎么缠着我,说以后要嫁给我。在得到我的应允后,又是怎样放了我鸽子,还一放就放了十八年。”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里带着明显的谴责,我顿时便不再怀疑起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小时候的我有这么渣么?
怎么每见一个都说要嫁给对方啊?
脑海中是加茂悠太的声音与五条悟的声音来回循环播放,这不免让我猜测起会不会出现第三人。
第三个想要嫁的人。
五条悟指责完我的渣女行为后,便用不容置喙地口吻说道:“所以,今天下午就去拿。”
对此,我也不好继续推脱,无奈地应下:“行。”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还是挺快的,不一会,便齐刷刷在桌子上摆满了一盘盘造型可爱的甜品,尤其是我手边那盘兔子模样的白色奶冻。
我垂眸盯着它,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捏起摆在餐盘上的金色小勺子,我轻轻地打了打兔子的屁屁。
超Q弹!
这只白嫩屁屁就在我感叹的目光里荡了荡,而夜斗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腆着脸,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语速流利地冲我说道:“飞鸟,为了庆祝你斩缘成功,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
听到这儿,我的目光便从他们的脸上一一逡巡过。
除了夜斗和那个名叫太宰的黑发男子,其他人的神态间都出现了些许尴尬。
稍微思索了下,我大致能猜到夜斗他这么说的原因,脑中蓦然跳出了个疑惑。
现在的神明都是这么穷的吗?
秉持着这个想法,我冲着他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想吃什么?”
“火锅!”夜斗举起双手第一个出声,而其他人并没有说话。
我选择直接将随身携带的储蓄卡递给了夜斗,“密码是0401,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自己决定吧。”
目送着他们全部离开后,五条悟挑起眉,口吻戏谑般地对我喊句:“富婆,饿饿,饭饭。”
面对他这句玩笑话,我无语地撇了下嘴,用勺子敲了敲他的餐盘,提醒道:“快点吃,吃完我们就搭乘电车去京都把日记拿回来。”
至于瞬移?
想都不要想我会再次妥协。
我宁愿选择花两个多小时去乘新干线,也不愿意被五条悟瞬移带过去。
我这般在心里想着,用目光催促起他。
第一卷 第27章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五条悟带着我再一次进入祖宅。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来吧,我暗自想着。
走在这条熟悉到近乎厌恶的木制长廊上,脑中关于儿时的痛苦记忆开始翻涌。
没有玩伴, 没有欢笑,童年就像是颗廉价的玻璃珠, 外表蒙了层厚厚灰尘,内里早已布满了如蜘蛛网似的裂痕。
甚至在第一次的重置后, 日记里所描写的那些关于母亲的美好回忆也彻底消失。
不同于其他咒术师, 我没有上过咒术高专。
不, 应该说我本来是可以进入咒术高专, 拥有四年正常人的求学生活。
然而, 像被上天诅咒了一般,就在我收到高专的入学通知书的当晚,一场死亡毁掉了这个可能性。
家族里的那些迂腐老头子害怕我身上的特级过咒怨灵加茂清姬,便将我关在鲜少有阳光照入的隐秘房间。
一关就是四年,期间只有一台手机和几本书籍作伴。
后面的记忆开始破碎, 直到乐岩寺爷爷顶着重压, 邀请我进入京都府立咒术高专作为二年级的班主任, 人生才像是经过了一个转折点, 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冰冷的右手被一团温暖包裹,我恍然回过神, 抬眸瞥过五条悟没什么表情但依旧帅气惊人的侧脸。
好吧,人生的新道路已经出现, 我终于不再是踽踽独行。
意识到这一点, 心头随之泛起了暖意,我弯起唇,脚步逐渐轻快了起来。
转过拐角, 母亲的房间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眼前的这扇棕色木门上已经有了虫蛀的痕迹,蜘蛛网从门檐上垂落,险而又险地搭在布满了红棕色锈斑的铁锁上。
“到了。”刚说完,我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自母亲尸体被火化后,这间房间便被家族锁上,而我手头根本没有打开这把铁锁的钥匙。
难道要去跟加茂家主借钥匙?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我开始调查母亲发疯背后的真相么?
毕竟母亲死后的九年里,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踏入她的房间。
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会对我突兀的举动产生出怀疑,更别提幕后黑手了。
我出神地思考着,目光一直落在这个老旧的铁锁上。
对于这个将我困倒的问题,五条悟只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耳边冷不丁响起金属断裂的轻响。
只见它在一股子无形的力量下,节节断裂,最后掉落在我们脚边附近。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无端升起了一种羡慕。
这种负能量的咒力也太好用了吧!
简直是居家打怪必备的绝佳道具。
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了我暗含羡慕的目光,对此他发出一声轻笑,推开门,口吻懒懒地问道:“想学么?”
“我也可以么?”我讷讷地问道。
“飞鸟鸟又不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他垂眸看着我说,口吻里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只要找到某些特定的方式,祓除几只特级咒灵也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听到这儿,我眼眸瞬间亮起,下意识晃起他的手小声喊道:“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像是在安抚兴奋小狗一般,五条悟拍了拍我的脑袋,眉眼温柔地说道:“行。下周开始教你。”
说完,便牵着我走进了这间尘封已久的房间。
刚踏入其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腐朽且呛人的味道。
鼻子随之开始发痒,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厚重的深色窗帘紧紧闭着,房间内没有一丝阳光透入,显得昏暗极了。
在一阵摸索下,我打开灯,目光安静地逡巡过这间给我生命留下不可磨灭阴影的房间。
房间布局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雕花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掉漆严重的鎏金灯台,蜡烛已经烧尽,只留下一滩灰白色的蜡油。古朴的黑色衣柜上镶嵌着古朴铜镜,它正对着门口,模糊地照映出我和五条悟的身影。
母亲的床上盖着一条发黄的白布,床头大朵闭合着的牡丹花浮雕没有其他人触碰过的痕迹。
如今已经长大了的我,不需要像小时候那般,还得爬上床才能触碰到这道开关。
伸手按下开关,浮雕无声地张开花瓣,露出内里一小块不足十厘米高的暗道。
从里面,我掏出了一小叠的属于日记本的纸张,以及一颗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珍稀的蓝宝石。
时光不曾磨灭它的璀璨,灯光下,这颗宝石依旧折射着熠熠光芒。
它的颜色是一种澄澈且深邃的苍蓝,蓦然间,便让我想到了五条悟的眼睛。
同样美得凛冽,美得让人震撼心动。
在某种念头的驱使下,我并没有把这颗宝石放回原位,反而揣进兜里跟着这叠日记一起带回了家。
——*——*——
解决完晚饭,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后,我盘腿坐在沙发上。
栗色头发还没有吹干,水滴顺着发梢落下,肩头顿时洇湿一片。
五条悟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吹干头发。”
我只是回了句“好累”,便拿起下午找回的日记。
正当我准备开始看的时候,眼前陡然被一块毛巾蒙住。
视力受到了阻碍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因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侧沙发塌陷,脑袋上是力度刚刚好的揉搓。
他正在帮我擦着头发。
意识到这儿,心跳随之漏了半拍,我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紧接着,就被他警告般地敲了敲脑袋。
五条悟微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别乱动。”
于是,我便乖巧地接受起他的服务,从用毛巾大致擦到不再滴水,到吹风机呼啦呼啦彻底吹干。
等这一切结束后,我摸着自己顺滑干燥的发尾,不禁冒出了想要给他小费的冲动。
服务很细致,值得打赏。
五条悟放回吹风机,又缓步走到了我所在的沙发坐下。
肩膀被揽住,我侧过头,对上五条悟示意般的眼神。
行吧,一起看就一起看。
也许是上一次的看日记事件拉低了我的下限,现在,缩在他的怀里的我反而一点也没感到尴尬羞赧。
甚至还庆幸不是坐他腿上。
日记的第一页便是2000年的1月1日。
[2000年1月1日,阴。
新的一年,母亲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