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沅沅避之不及的头号魔王……
沅沅捧起茶碗哆哆嗦嗦地喝了口茶。
冰冷的水液滑入喉咙,让她更是凉个猝不及防,又呛咳起来。
扶着桌子差点把肺咳出来,沅沅才稍稍从方才那个惊天大雷里回过神来。
沅沅慢慢又想起二公子说过的话。
二公子说,之前要杀她的人也是二皇子派来的。
是因为她那天晚上撞破了二皇子的杀人现场么……
所以……
那次去废弃小佛堂,沅沅爬上墙头的时候,正巧看见下面路过的郁厘凉。
其实他也不是巧合路过吧?
想到他会路过那里的原因,也许是来检查她的尸体……沅沅就更想哭了。
那她怎么那么傻叉,还直接跳到他怀里去了?
现在看来,搞不好他当时也是给她整无语了,不想曝光自己才勉强被她再一次拖走。
亏得这是在古代,搁现代的话,这还没到年底,她竟然就这么努力开始冲刺年度沙雕新闻了吗?
总之,当事人表示后悔,非常后悔。
在天黑之前,沅沅抱着一个小包袱跑出了府去。
有了卖身契,有了路引,有了离开府里的证明。
这一次沅沅走得是畅通无阻。
但她还是选择了做贼的方式,不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跑到门口的时候都是抛出了一粒碎银引开了见钱眼开婆子的视线。
沅沅为钱感到肉疼的时候,同时也为了再不走就即将要和自己告别的小命而感到心痛。
沅沅冲出了卫国公府。
凭借着这段时间跑来跑去锻炼下来的脚力,沅沅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沅沅了。
拿出了当初大学考八百米冲刺的速度,沅沅成功地在黄昏之前,抵达了热闹的街头。
就在一辆爆满的人肉马车即将出发之前,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拦住了马夫扬鞭的动作。
马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皱着眉道:“你这个女娃娃弄撒子勒,俺这马脚底下可不长眼睛,再不让开给你蹄子碾断。”
少女还在气喘吁吁,反手拎出了一袋钱。
老头子呆滞了一瞬,顿时打开了后面快要溢出来的人,嚷嚷道:“个往里头再挤挤,把人家女娃娃带上车,不然老子给你们涨价哈……”
一听到涨价,里面屁股不动一下的人群顿时迅速整齐地往后退去了一公分,将将好让出了一个足以让沅沅坐下的位置。
沅沅爬上了马车,终于不再气喘吁吁。
一盏茶后。
沅沅捏着鼻子,就差对着脚底下“yue”出来了。
这男人女人小孩汗液尿液骚味口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尼玛也太难闻了。
沅沅这才想到,古代普通的老百姓们好像大部分人一年洗一次澡都算是爱干净的了……
马车终于离开了城门,一路从城门口顺畅无阻地行使到了郊外。
然而马车的路程才将将走到了一半,半路上就听见地面仿佛地震了一般轰隆隆地传来可怕的震感与声音。
驾着马车的老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远处黑鸦鸦的一团东西好像在快速靠近。
再靠近……高度老花眼的老头子发现那不是一团,那是一条。
再靠近一些的时候,老头子发现,那不是一团,也不是一条。
那是一群……一群骑着黑马穿着黑色铁甲煞气腾腾的铁甲兵!
于是等老头子反应过来之前,一群威仪肃穆的铁甲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
老头子:“好……好汉……”
他一张嘴说话,雪亮白刀顿时整齐“刷拉”地抽出来,刀刃嗡鸣可怕,吓得马车里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从包围圈外,一个人高马大的络腮胡子渐渐出现在了这里。
他往那马车车门处瞥了一眼,沉声发出命令,“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马车上的人瞬间鱼贯而出,冲着这包围圈唯一的缺口冲了出去。
混在人群里的沅沅两股战战,甚至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哦,是隔壁那个大叔的,跟她无关。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包袱想要顶着身后冰冷可怕的杀气继续浑水摸鱼逃跑。
然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年轻人,他们路过沅沅身边的脚速都要比沅沅快上百倍。
甚至就连小孩蹒跚踉跄的步伐都比她快……
沅沅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她衣领口紧紧勒住,感受到的也不是杀气,而是真的被人拎住了后领。
忍着脖子上的凉飕飕,沅沅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看到了络腮胡子。
“您……您刚才不是说所有人都离开吗?”
沅沅瑟瑟发抖。
络腮胡子:“那些人里,不包括沅沅姑娘。”
沅沅:“……”
他意思她不是人?
一堆脏话在肚子里,沅沅顿时露出了茫然的眼神,“沅沅是谁?俺……俺叫翠花,今年十八,捏是不是认错人了?”
络腮胡子盯着她,神情认真地将她重新扫描了一遍,随后颇为严谨地得出结论。
“不会认错。”
“二皇子殿下在卫国公府的时候,在下就一直潜伏在暗处,包括姑娘在暮北王府时被殿下钻了床,也是在下帮忙打的掩护。”
沅沅:“……………………”
竟然是那次超级羞耻的钻床……
仿佛担心她还想不起来,他又同她说道:“在暮北王进卫国公府那日,在下也和其他侍卫跟在准备去见暮北王的殿下身后,但姑娘抓了殿下就跑,所以没看见在下。”
沅沅想起来了……
那天,是麻子脸和皇甫傲天第一次进府,用迷之搭讪法让她成功撞树,然后沅沅就疯狂逃走,当时因为轻微脑震荡加精神高度集中,导致她只看见了当时误以为是大根哥的郁厘凉,顺带把当事人本人再一次带离现场。
她的黑历史,在这一刻,再一次浓墨重彩地加上了一笔。
沅沅恍惚间觉得,自己如果这次死了其实不冤,一点都不冤。
就算是锦鲤转世,谁能遭得住锦鲤自己往大魔王的油锅里跳?
沅沅:“敢问大哥贵姓?”
络腮胡子:“在下免贵姓年,名高。”
沅沅再一次恍惚。
年糕?
这么萌的名字为什么她还感觉很熟悉?
哦,好像是少年口中养过的宠物之一。
沅沅看着年高脸上的络腮大胡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所以,少年口中说的能吃,但一直舍不得吃养在身边拥有着萌萌哒名字的小宠物,就是这位铁塔一般的糙汉子?
一时之间,沅沅的内心在疯狂吐槽。
就算糙汉子也可以拥有萌萌哒的名字,但这尼玛能吃吗?这不是个人吗?!
……
沅沅被人拎小鹌鹑一样拎了回去,但又没有完全回去。
因为她被拎进了被一群人重新盖起来的十里亭。
过了一刻的功夫,应付完了卫国公府事情的二皇子殿下才乘着马车缓缓地抵达了现场。
打量着少女被风吹得微微发白的小脸,郁厘凉垂着眼睫,缓缓问她:“迷路了吗?”
少女一个颤栗,用力“嗯”了一声,“迷路了……”
“我是二皇子,你不高兴?”
少年没有及时解开误会,也是怕她不高兴。
可她眼下的态度却比不高兴要更加古怪。
少女干笑了两声,“没……没有不高兴……”
就是快吓死了而已。
沅沅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个,今天风有点大哈……既然你是二皇子,我们以后应该也不用私奔了吧……”
少年眉心微缓,他握住少女的柔白小手,将细长的五根手指分别插入她的指缝,就像她当初那样与他五指相扣,杜绝她有任何挣脱的可能。
做完这些以后,郁厘凉才用着那双冰冷而无机质的漆黑双眸盯着少女,启唇回答。
“嗯,不私奔。”
沅沅听完,心肝顿时抖得更加厉害。
她这是进入替身模式了吗?
倘若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沅沅一定会觉得“大根哥”很喜欢自己。
但眼下知道了他的身份,沅沅非常清楚,少年温柔的背后并不是因为与她朝夕相对,对她产生了情愫。
而是因为她身上有女主的气质。
毕竟日后作为女主的替身,沅沅的下场是相当惨烈,死无全尸。
甚至,沅沅眼下极度怀疑,郁厘凉极有可能是直接误会她就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宁兰楚了!
所以当她被带回了一个陌生府邸还活得好好的时候,沅沅一点也不高兴。
这里不是卫国公府,而是二皇子府。
少女被安顿在了一个极其宽敞的房间里,默默消化着今天仿佛被十八道惊雷劈中了颅顶的刺激体验。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丫鬟走上前来,让人端来了八样小菜,和两盅羹汤。
“奴婢碎花,请姑娘用膳。”
看到碎花的碎花裙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碎花名字的沅沅:“没胃口……”
碎花顿时把眉心一拢。
“二皇子殿下因为急事被召进了宫去,姑娘没胃口也是应该的。”
“奴婢这就去放一个十万紧急的信号烟花让远在皇宫里的二皇子也可以立马看见,好叫他快马加鞭赶回来陪姑娘用膳……”
碎花脸色凝重,正准备过去取信号烟花的时候,却被一只白颤颤的小手给揪住了碎花裙摆。
少女一脸麻木表示:“算了……我又有胃口了。”
死就死吧,临死之前,沅沅觉得自己也可以选择做一个饱死鬼。
自暴自弃地暴饮暴食了一顿之后,沅沅得到了贵妃级别的待遇。
一群丫鬟鱼贯而入把她拥入了浴池之后,两个负责给她拆洗头发,两个负责帮她搓灰,还有两个负责帮她按摩脚底。
旁边碎花负责调动人员的同时,还负责往沅沅的嘴边喂饭后水果:“姑娘觉得还满意吗?”
沅沅张开嘴吃了一口葡萄,难免堕落地点了点头。
“大根哥……不是,我是说你们殿下平时也是这样搓澡的不?”
这也太爽了吧。
起初沅沅伺候大公子的时候,充其量也就觉得自己这个当丫鬟的与这些主子们中间隔了一道深深的阶级沟壑。
现在看来,沅沅又觉得她和高贵的皇族中间至少得隔了个东非大裂谷了。
碎花眉头一皱,盯着她语气冷酷道:“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去把看过殿下性感胴体的下人眼睛全部挖掉。”
沅沅顿时惊恐抓住她的碎花裙摆。
姐姐,你怎么回事?看上去比大魔王还要凶残的样子?!
“不必,我就……随便问问。”
碎花松了眉心,“那好,姑娘想挖谁的眼睛,记得随时告诉碎花。”
沅沅:“……”
惹不起惹不起,大魔王府里连个丫鬟都这么凶残,沅沅觉得自己还是洗干净等死比较合适。
睡在可怕大boss的窝巢里,沅沅原本不想睡得这么香甜。
奈何沐浴之后还有更多豪华套餐可以体验。
丫鬟们端来了颜色艳丽的玫瑰花露,为沅沅提供了一场极致享受的马杀鸡。
然后沅沅就陷入了柔软蓬松堪比现代plus版本席梦思的床上,盖上了轻飘飘却又很保暖的被子。
沅沅迷瞪着眼睛,都忘了自己还在等死,很快就陷入了黑甜梦乡,在碎花的五星级服务下深切体会到了一秒入睡的快乐。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沅沅在一种极度舒适的状态中醒来。
直到她一扭头看见了床榻边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盯着自己的少年。
沅沅脑袋懵懵地低头看去,发觉身上的被子早就被自己踹到了床尾。
少女的身上只有布料少得可怜的小抹胸,还有一条贴着雪白腿根的宽松小裤。
放在现代,走出门去就也是很火辣的辣妹穿搭,就更别说整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古代了。
丰润牛乳般的雪肤映着乌黑檀发,少女惺忪睡眼里含着水雾一般,朦胧莹动,
下一刻沅沅猛地坐了起来,发现床榻旁的竟然是郁厘凉!
“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现在就等不及要弄死她了???
带着一丝鼻音,少女软糯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叫了出来。
杏色的抹胸面积并不是很大,加上少女激动之下掩住胸口的动作,导致胸口撑起的贴身衣料没能包裹到侧面的位置,露出了些许雪腻。
郁厘凉盯着她死死护住胸口的动作,又盯着她,终于启唇问她。
“为什么不给我看。”
第三次了……
就像关系很好的两个小朋友之间把小宝贝藏起来不给对方看,反而更容易会产生出一种他也想看看的情绪。
沅沅顿时:“……”
她很想反驳问他的小宝贝会不会给别人看?结果就忽然想起来,她上回看过了。
他不仅给她看,还逼着她盯着看。
现在想想,他用他身体某个不可言说的器官来跟她表白,她当初竟然光顾着面红耳赤,一点也没觉得很变态。
少年虽然很不高兴,但也不会强行要看。
沅沅看着他一直阴沉苍白的脸,少年忽然间又偏头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透着凉渗感,让沅沅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