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文里的白月光——将月去
时间:2021-11-26 00:36:52

  容姝给金庭擦擦眼泪,“我们还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咱们回大楚,应该,高兴一点。”
  她嗓子哑的厉害,她想冲金庭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金庭张着嘴,她好想问问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公主,为国和亲还不够吗,出嫁之前明明不知道要嫁的是什么人,她堵上了自己的一生,好不容易遇见了王上,生了小殿下,明明小公主马上就出生了。
  她揉揉脸,把脸颊往上提了提,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她道:“奴婢死也护着您。”
  护住小公主。
  容姝道:“我需要布带。”
  孩子不到两个月,回大楚起码要两三个月,三个多月显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金庭点点头,下马车去找布带。
  所有人都迁徙到新的牧地,东西都是收拾好的,金庭是长公主的人,有士兵带着她去拿东西,金庭拿了好几件衣裳。
  她又拿了药草,吃食,回去的途中她看见了大楚带来的太医。
  若是他说了,小公主一定没了,太医也看见她了,远远冲着她点了点头。
  金庭只当没看见,抱着东西钻进了马车。
  衣服全撕成两掌宽的布条,一道一道缠在腰腹上,容姝穿好衣裳,就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她闭上眼,全是耶律铮和乌音珠死去的画面,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血。
  一出生就长在她身边,喊她娘,说想要个妹妹。
  容姝睁开眼睛,“给我拿些东西吃。”
  *
  大军在乌迩草原停了两日,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外面一片寂静,徐景行来看过她几次,容姝和他说了几句话。
  日出的时候,徐景行说要回大楚了,问她还有没有想带回去的东西。
  生活七年,徐景行想,没准容姝有什么用惯了的东西想要带回去。
  容姝好想问问那个穿紫色衣裳的姑娘现在在哪儿,“你找找有没有一个穿紫色衣裳的姑娘,她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姑娘在乌迩对我多有照顾,若是找到了就带回去。”
  带不回去的,她们已经死了。
  这两个人徐景行有印象,死在了草地上,那个孩子徐景行也看了几眼,长得很好看,有几分像容姝,他沉思一会儿,心里有种不可能的可能性,“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容姝轻飘飘道:“那是那个姑娘的孩子,我看他挺可爱的,给过他糖吃。”
  哄过他睡觉,给他穿过衣裳,亲过他的额头和小手。
  容姝别过头,有些不耐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徐景行道:“我见过他们,只是他们被误伤了,阿姝,若是早知道他们帮过你,我一定会仔细留意,这样,我让人好好安葬他们……”
  容姝点了一下头,“死了就死了吧,他们是乌迩人。”
  乌迩大楚,有世仇,只要她表现的恨乌迩,徐景行就不会怀疑太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耶律加央的血脉,一定要留下来。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可是明天没有耶律加央。
  这里的一切都停留在昨日。
  徐景行道:“你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
  大军离开草原,终于把长公主接了回来,乌迩人死伤无数,留下的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后史书记载,景和七年三月十一日,大楚攻打乌迩大胜而归,乌迩王耶律加央被射死,楚皇派徐景行驻守西北,大楚版图扩张,前所未有。
  离开乌迩时容姝还是没忍住,“徐景行,耶律加央是怎么死的。他这些年对我不好,我,想听听他是怎么死的。”
  徐景行道:“他倒是厉害,只是一直护着别人,难以自保。大楚袭的突然,我射中了他,后来又亲手了结了他。”
  若他不是乌迩人,兴许可以比划比划……
  徐景行很快把这个念头忘在脑后,他恨耶律加央,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掉耶律加央和容姝生活七年之久这个事实,明明,容姝才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
  耶律加央对他有夺妻之恨,所以徐景行下了死手。
  他肩膀有一处很深的刀伤,是耶律加央留给他的,只是这种伤,就不必让容姝看见了。
  容姝沉默片刻,“这样啊,死了就好,他的尸体不要带回大楚,不要安葬,就留在草原,让鹰和野兽吃干净吧。”
  徐景行有些犹豫,那可是耶律加央的尸体,应该带回大楚,再做处理的,要么鞭尸,要么吊在城楼上,总而言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容姝目光平静:“徐大哥,我就这么点愿望。”
  徐景行看着容姝,她已经换上了大楚的衣裳,许是放的久了,所以有些旧,颜色款式都不是盛京流行的,可是别样的好看,和赵颜兮不一样,这是容姝。
  她从未忘记过他,从未忘记过回大楚。
  徐景行点了头,“听你的。”
  军队离开乌迩,向着大楚出发,背后这片土地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一片焦黑,三月份,草不是绿的,到处都是死人骨。
  和亲带来的和平只有七年,但是,每一个人死去,心中最大愿望都是,王妃和小公主能够活下来。
  这是他们最后的愿望和祝福。
  舟车劳顿,肚子里的孩子很乖,从没闹过容姝。
  诊脉的还是那个大夫,只说容姝有气血两亏之症,怀孕的事被他瞒了下来,他只是个大夫,随着长公主来到这里,没有家人,然后遇见了许多家人。
  他觉得乌迩人比大楚人更可爱,如今王上和乌迩不在了,他拼了一把老骨头也得护着王妃和小公主。
  补身的药换成保胎的药,日日诊脉,脉案面上一份心里一份,这才到了大楚。
  一切只为了活下去,有时候看着长公主,他一个老头子忍不住流泪,这人生下来是为了活着,可长公主活得实在是太苦了。
  丧夫之痛丧子之痛,就这么忍着,一路不哭不笑回到了大楚。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盛京的五月下旬暖暖的,可容姝身上一片冷意。
  说起来这是她的故土,却成了夺走她一切的刀,无数次,容姝都想一把刀刺进徐景行的心窝。
  然后再狠狠地剜几下。
  把耶律加央和其他人受的苦楚全还回去,可是不行。
  景和七年五月二十八,长公主回京,盛京所有人夹道欢呼,恭迎长公主回京,这是大楚的公主,以一己之身阻挡战火,如今终回故土,实在不易。
  容誉等这天已经等了七年,他站在城门口,等着大军回来,七年已过,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在容姝身后的幼弟了,他长大了,他把大楚治理的很好,以后还会更好。
  海晏河清,只等一人共享。
  马车停在城门口,容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隔着车帘,喊了一声阿姐。
  容姝还记得容誉,他很聪明,看书很快,她还对着耶律铮说过,他的舅舅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大楚的皇帝,很了不起。
  容姝听着声音,冲金庭摇了摇头,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足够华丽,足够宽大,能把小腹遮住。
  其实这个时候她本该穿白色的。
  容姝撩起帘子下马车,“阿誉,我回来了。”
  容誉一把把容姝拥到怀里,他抱紧容姝,好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两千多个日夜,“阿姐,阿姐,你总算回来了。”
  容姝:“对,我回来了。”
  容誉是大楚的皇弟,大楚乌迩有国恨,她不怪他,她只希望能把岗尖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
  容姝伸手把容誉推开,“我累了,想休息。”
  容誉下令回宫,容姝住的还是曾经的绮兰宫,七年已过,绮兰宫还是原样。
  容姝头有些疼,“我如今住在宫中不合适,让我住宫外吧,我不喜人多,就让金庭伺候,带回来的人有一些是当初陪嫁的随侍,让她们伺候。”
  容誉当然想容姝住在宫里,离得近一些,也好时常相见,可是容姝不愿意,这种小事他愿意依着她,“阿姐,长公主府还未建成,不如先住在宫中……”
  容姝道:“随便什么府都行,只要不是宫里。”
  容誉点了头,一众人便住进了公主府。
  这是从前的大臣的府,家抄了就空了下来,公主府很大,也很空,容姝选了个安静院子住下。
  她手腕上空荡荡的,原先戴着耶律加央送的手串,为了孩子,也给摘了下来,全换了大楚的装束。
  公主府有容誉的人,住下的第二天,他便带了太医来诊脉。
  容誉一夜未睡,他喜欢容姝喜欢到了骨子里,这一夜他忍不住想,在乌迩这七年,容姝和耶律加央都发生过什么,是不是在耶律加央身下承欢,他们是不是做过最亲密的事。
  但是耶律加央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被野兽和鹰吃掉,徐景行说,容姝并没有孩子,他只是想看看容姝身体如何,好不好。
  容誉推开了公主府的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府自然也是他的,无人敢拦。
  金庭仓皇地跑回屋,“王……公主,皇上带着太医来了。”
  容姝摸着肚子,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月,依然健健康康的,从没闹过她,只有夜深的时候能感受到她动几下,孩子很好,只是因为束腹,长得慢,她哥哥四个月的时候,比她大太多了。
  当娘的哪儿有不心疼孩子的,只要能让岗尖生下来,活下来,她付出什么都愿意,哪怕生下来就把岗尖送走,哪怕不叫这个名字,哪怕她再也不见孩子,随便在乡村农家长大都好。
  她可以死,但是死之前要告诉岗尖,她爹爹爱她,哥哥爱她,姑姑爱她,娘亲也爱她。
  容姝手在发抖,太医一定能诊出来,这是耶律加央的孩子,乌迩的血脉,容誉会让这个外甥女活下来吗。
  他会顾念亲情吗,这只是个孩子,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可容姝一点都不敢赌,她不信容誉,七年已过,谁知道人皮下的是豺狼还是绵羊,只有不让容誉知道,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出去。
  到时孩子生下来,立刻让人送走。
  “金庭,你去请赵太医过来。”
 
 
第六十六章 回乌迩的第七天(虐慎入)^……
  从公主府到院中,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容姝坐在梳妆台前,肩膀显得很单薄。
  容誉敲了敲门,“阿姐,我来看你了。”
  容姝回头望向门,透过窗纸能看见窗外的人影,她道:“进来吧。”
  容誉进来之后先问容姝住的惯不惯,“不然还是回宫吧,在我身边能放心一些。”
  容姝摇了摇头,“挺好的。”
  容誉道:“我总觉得阿姐清瘦了许多,乌迩天寒,不知你落没落下病根,先让太医诊治一番,太医院有药,正好好好休养身体。”
  他的关心是真的关心,毫不掺假,想借机看容姝是不是和耶律加央有夫妻之实也是真。
  容姝心想怎么这么难,死比这简单多了。
  “我身子很好,你不必忧心,只是坐车回来,太疲累了。”容姝摇了摇头,“诊脉就不必了,赵太医在乌迩一直照顾我的身体,我只放心他。”
  容誉不想听容姝提任何关于乌迩的事,哪怕没有听到耶律加央这个名字。
  “阿姐,让太医诊断,我也能放心,这七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过得好不好。”
  容姝想说她过得很好,可是被容誉给毁了,但这是自己的弟弟,她拿什么去恨他。
  “……你若不放心,就请赵太医来诊脉,我不想别人碰我。”容姝庆幸赵太医没死,不然她真的是无计可施。
  很快赵太医就来了,诊了脉,只道容姝在乌迩受寒,有腿伤,身体不太好,需要慢慢调理。
  容誉点了点头,眼中滑过一丝心疼,“那阿姐就好好调养,有什么事让人进宫找我,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阿姐,等几日你心情好些了,我带你看一样好东西。”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三年多,就为了等阿姐回来。
  长公主嫁给过耶律加央,平阳侯府的二小姐却没有。
  容誉带着太医回去,容姝卸下力气,缓了一会儿,她吩咐道:“这个院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的衣服只许金庭经手,赵大夫……”
  赵大夫看着容姝,使劲点了下头,“公主有何吩咐。”
  容姝道:“我要这个孩子活着。”
  “老臣必当竭尽全力。”赵大夫心里不是滋味,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小公主平安带到这个世上。
  “再给我一瓶□□。”
  赵大夫找来了药,“公主,千万小心。”
  容姝决定闭门谢客,一个和亲公主,在异域生活七年,性子古怪,不喜见人也没什么。
  可是总有需要这个长公主出面的地方。
  皇宫举办宫宴,美其名曰为她接风洗尘,没法不去。
  容姝去了宫宴,她不喜人多,不喜说话,满园的红花绿柳,她只记得乌迩的战火苍夷。
  偏有人撞了上来。
  来人和她有六分像,衣着打扮都像极了从前的她,容姝想不通,既然有了一个赵颜兮,为什么不能放过乌迩,她已经去和亲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赵颜兮跪在地上,“臣女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姝道:“本宫不喜你这张脸,去一旁跪着。”
  赵颜兮仰起头,容姝很好看,六分像像在了眼睛上,只是容姝的眼睛没有神,好像将死之人。
  赵颜兮心里有些委屈,她知道自己是容姝的替身,可是七年已过,容姝早就变得不是她了,赵颜兮摸了摸脸,心里有些委屈,不过很快,就有人救她于水火。
  容誉扶起了她,容姝早就走了,长公主性子古怪,没人敢拦。
  容誉低头对赵颜兮说了几句话,然后去了公主府。
  这次容姝没见她。
  搁谁看都是公主回京,见到容貌与自己相似的替身,心生不悦,愤愤离席。
  容誉目光沉沉,他对赵颜兮太好了,所以她才有胆子来宫宴,若不是她有用,早就把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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