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溱溱暴哭:“表哥,他真的是班主!还不兴人瘦了?表哥你讲不讲道理?”
定北侯手上用力,将她的下巴很快掐出了血印子,他眼神渐渐狂乱狰狞:“溱溱,你不老实!”
“你不老实!”他说:“我给你荣华富贵,结果你都干了什么?背着我偷人,让我养别人的野种,你对得起我吗?”
苏溱溱全身都被淋透,眼泪砸了下来,也分不清她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不断解释:“表哥,他真的是班主!你别不相信我!”
定北侯却慢腾腾拿起地上的马鞭,沉痛的说:“溱溱,你不该骗我!”马鞭套上了苏溱溱的脖子,他用力勒紧,在房里大哭着冲出来的金不弃到达之前,勒断了苏溱溱的气管……
金不弃已经顾不得害怕,她扑过去疯狂摇晃苏溱溱:“娘,你醒醒!娘,你醒醒……”暴雨将她浇了个透,在她十六年备受娇宠的生活里,做梦都想不到会亲眼目睹父亲杀死母亲的残酷事件。
她在雨幕里抬头,与金守忠的眼神对上,被亲爹眼神里疯狂的杀意给吓到,朝后坐了下去,流着泪唤他:“爹——”
定北侯起身,吩咐杨力:“全都处置了,扔去后山喂狼。”雨水冲刷的他的脸部线条又冷又硬,好像是石头刻就,没有一丝人气儿。
杨力犹豫:“那二小姐呢?”
金守忠低头,对上少女瞪的溜圆的眼睛,好像十六岁的苏溱溱,他烦躁的说:“哪里来的二小姐?全都处置了!”
谁知道这是谁的种呢?
现在回想起来,苏溱溱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像他的。
金不畏像他亲爹,金不离跟了外家,金不弃随了娘,谁知道都是哪里来的野种呢?
想当年,两人还恩爱时,他为这三个孩子起名费尽了心思,一对双胞胎取了“不离不弃”四个字,以昭示他对苏溱溱的爱。
他仰头冷笑,笑的不能自己——不离不弃,多么讽刺啊?
栾秀回来的时候,定北侯已经回了他住的客院,杨力将一院子女人都拖了出来,丫环婆子死状凄惨,头并头躺成了一摞,最旁边单独躺着的正是苏溱溱母女。
她们母女生前关系紧密,死后也紧紧偎依在一起,母女俩面上痛苦的表情如出一辙,浸泡在雨水里瞧着有些不大真切。
“干活吧。”杨力低声吩咐,栾秀站在金不弃面前:“二小姐她……”是个男人碰到这种事情都忍不了,可侯爷生气归生气,万不该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留活口吧?
杨力跟着定北侯日子更久,也更了解这位主子的性子:“以后府里没什么二小姐了,你提都别再提这事。”
如意馆里,世子爷跟邓利云玩骰子,输的一塌糊涂。她不信邪,解了外袍灌了半壶酒呼喝着再战:“不行不行,爷就不信今晚会一直输。”
邓利云笑的奸诈:“其实世子想赢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你将蕊蕊姑娘让给我,保管能赢。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
金不语揽住了蕊蕊细细的腰肢:“想的美!”
蕊蕊伏在世子爷怀里吃吃娇笑:“蕊蕊是世子爷的人!”
外面暴雨如注,房里温暖如春。
作者有话说:
孙春愈死前表示不服:怎么,就不兴人减肥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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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榻了!______引自孔尚任《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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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金不语一觉睡起来, 外面的世界变了天。
她昨晚心情愉快,喝的有点多,被黎英跟独孤默弄回府, 睡一觉起来, 橙心冲了进来禀报:“侯爷身边的亲卫送来的消息, 说是苏姨娘跟二小姐昨天去宝灵寺,结果临时回府, 天色未亮,一车人全掉进了山涧,侯爷跟大公子三公子已经赶往宝灵寺了。”
金不语:“嚯,真狠!”
高嬷嬷敲了她一记:“什么真狠?”
金不语挥退了橙心, 懒懒洋又倒了回去, 翻个身趴在那儿:“全身的骨头都酸了, 嬷嬷帮我捏一捏吧。”
高嬷嬷边替她松筋骨边听她说,听说大公子的亲爹居然真不是定北侯, 都呆住了:“苏氏真是胆大。”
再听世子将自己如何手下如何意外盯住了孙春愈, 意外救了他, 骗他暂居别院密室,待得亲自驾车送他上山送死, 还赚得那人感激涕零,最后命丧定北侯之手一一道来。
高嬷嬷没想到定北侯竟然对少年时相爱,此后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苏氏下狠手, 连她生的女儿金不弃都没逃过去,不由被惊到了:“真没想到, 姓金的居然狠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下得去手, 他还是人吗?”
“他是权势的狗。”世子笑嘻嘻趴着, 有人脚步轻悄的踏进内室, 面前横过来一盏红枣茶,她坐了起来,发现是独孤默,颇有些意外,与高嬷嬷使眼色:怎么让他进内室侍候了?
高嬷嬷意味深长的笑,让独孤默去小厨房传话,准备早饭,她小声嘀咕:“还不是为了世子的将来。”
金不语大惊:“嬷嬷说的什么糊涂话?我的将来跟独孤默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已经知道了世子的女儿身吗?”高嬷嬷想的很开:“不如就让他在你房里侍候着,待得时间合适,世子便收他在身边,生个一儿半女。反正他被流放,又是大罪,恐怕极难回京,能侍候世子,可是他修来的福气。再说……”高嬷嬷凑近了金不语,透着说不出的高兴:“阿默长的好看,性情又好,也不知道世子跟他生下来的孩儿得多好看哪?”
金不语:“……”
终极颜控原来在这里!
她也就是花痴花痴别人长的好看,高嬷嬷已经开始花痴尚未降生的小孩子了。
高嬷嬷的算盘打的很精:“自从上次阿默闯了进来,无意之中知道了你是女儿身,我就想好了,往后就让他一直跟在你身边侍候,保管比橙心橙意还贴心。”
金不语觉得无法反驳,难怪昨天她要去如意馆喝酒,高嬷嬷临时将独孤默塞上马车随侍,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嬷嬷你看着安排吧。”她就跟这世间许多态度随意纳妾收通房的男人一样:“反正别出岔子就好。”
侯爷带着苏溱溱生的俩儿子往宝灵寺去了一趟,只从山涧里捡了几块新鲜的白骨回来,也分不清谁是谁,只好分装起来,在府里替苏溱溱与金不弃设了灵堂,他还往灵前去狠哭了一场,伤心难禁的模样很对得起他对苏溱溱这二十多年的宠爱。
金不语去灵前祭拜,发现金不畏惊魂未定的模样,在她面前近似卑躬屈膝的讨好,亲自替她拿香,恭恭敬敬说:“多谢世子!”再没了侯府大公子曾经的傲气。
她怀疑大公子窥得一点内情,才惶惶如丧家之犬,并且对自己的性命也不甚乐观。
但此事是金守忠与苏溱溱作孽,她与母姐皆是受害者,故而只作不知,还劝慰兄弟俩:“大哥与三弟还请节哀!出了这种事儿,谁也不想的。”倒是兄友弟恭的紧。
府里少了苏溱溱主持中馈,便由管家金余暂代,他跑前跑后张罗苏氏母女俩的丧仪,顺带还要关怀“伤心过度”的侯爷,忙的脚不沾地,不得已找上了金不语。
“世子,老奴实在忙不过来,想请高嬷嬷出山。老奴知道高嬷嬷定然不肯,为着过世的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可各府派人来吊唁,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还请世子跟高嬷嬷说说?”
金不语拨着茶碗里的浮沫,眉毛都没抬:“金管家,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侯爷的意思?”
“嗐!”金余道:“侯爷失了苏姨娘跟二小姐,心疼的饭都吃不下去,哪有功夫理会这些小事儿?都是老奴自作主张。”
金不语忍不住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手,想要给金侯爷的伤口上再撒一点盐:“高嬷嬷身体不适还在床上躺着呢,不如你让苏姨娘身边侍候的去帮忙。父亲伤心姨娘与妹妹早亡,丧事可不能马虎了。”
金余揣摩侯爷的意思,外面的风言风语当不得真,最爱的女人跟最爱的女儿出了意外,他伤心难禁,也只有在身后事上好好补偿补偿。
得了世子提点,顿时打起精神,将苏溱溱生前培植的人手使唤的团团转。
苏溱溱与金不弃出了意外之后,幽州城里议论纷纷,都在暗中议论谁下手,后来母女俩着急回府起早了,正赶上暴雨过后山体松软,马车滑下了山涧,被山间暴雨过后出来觅食的野兽啃成了白骨。
金不弃生前在各府有些手帕交,虽然交情算不得深厚,背后互相议论嘲笑免不了,但逢生死大事,也都亲自来吊祭。
各府听说侯府惨事,亦派人前来吊唁,再加上军中各级将领们也支会家里人前来,顿时侯府门前挤满了人。
定北侯在书房里阴着一张“伤心过度”的脸问金余:“外面闹哄哄的,怎么回事?”
金余为了安慰伤心难禁的主子,摆出一副感同深受的模样,道:“苏姨娘与二小姐意外身故,老奴见侯爷伤心,府里又再无女眷主持,老奴便自作主张往各家送了信。”
金守忠:“……”
妈的!你是嫌老子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苏溱溱这个贱人生前背叛了我,还跟别人生下仨野种,死后还要侯府为她跟野种大办丧事,当老子是什么人了?
冤大头都当了好几回了!
他自信当年肥胖颟顸的戏班班主早死在了檀州山间,还是他派人动的手,确凿无疑,而后来出现的这个奸夫跟苏溱溱恐怕一直有勾连,可怜他一片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白白替他人养野种。
金守忠骨子里既狂妄自大又自卑自怜,在感情的战场上从来都没什么自信,小时候父母双亡,寄居在舅家的时候与苏溱溱两情相悦,也还时不时自问:我配得上她吗?总觉得苏溱溱对他的动心毫无缘由,说不定是在可怜他,然而这样的可怜也值得他如追逐明月一般追逐苏溱溱的爱情。
没想到苏溱溱竟敢怀着别人的孩子骗了他,这种愤怒又激发了金侯爷的多疑,让他全盘否定了苏溱溱,甚至认定连她生的孩子也全都是野种!
“谁让你这么干的?”金侯爷气的要吐血,好几顿没吃饭还要假装深情,说话有气无力,但想到有可能是金不畏这野种不安生,竟然借着侯府的名头替苏溱溱母女大办丧事,顿时杀他的心都有了。
他原来想着,自己在府里伤心之下,苏氏与金不弃的丧事无人主持,自然一切从简,尽快葬了完事,过得几年他毕生之耻随着亡者入土,无人提起也就渐渐淡了。
可现在丧事办的如此隆重,外面连念经的和尚都请了来,各府里都派人来吊唁,想低调都低调不了。说不定再过十几年,旁人都会提起侯府妾室苏氏跟金不弃的丧仪,连带着自然便能想得起这女人的所作所为,而他替别人养野种的事情也永不会被别人忘记。。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金侯爷的心情就极度糟糕,产生了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金管家误以为侯爷要放赏,自然不能让世子抢了他的功劳,挺胸凸肚道:“没人吩咐,是老奴觉得侯爷哀伤过度,苏姨娘与二小姐走的不安生,这才想着好好办一场,也好让她们母女俩走的安生。”说着还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叹道:“苏姨娘生前对老奴多有照顾,漫说是侯爷伤心,老奴每每想起她与不弃小姐,就觉得心都在疼。”
金守忠:……
踏马的,都疯了吧?
他脑子里忽然浮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苏溱溱不会与金鱼也有点什么吧?
金侯爷一旦确定了苏氏不忠,且奸夫都不止一个,连野种都生的堂而皇之,再见她日常接触过多的男人,心里的怀疑便跟野草似的疯长。
他内心狂喊:苏氏,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
前面写过,猴爷第一次见班主他胖的不成人形,也没细细打量眉眼,所以自信的以为把班主给弄死了。没想到后面又冒出来个金不畏的亲爹,细打量眉眼竟然十分像,于是心里认定了苏溱溱的奸夫不止一个,所以她生的孩子全都是野种!
咱们猴爷就是这么“自信又决绝”的男人!
有一天,当他知道不离不弃真是他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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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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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金不畏知道内情, 母亲与妹妹的葬礼上战战兢兢,好几次去书房向金守忠请安,都被侯爷无情的拒之门外。
金不离不知缘由, 对兄长忽然之间在府里不再摆大公子的谱, 甚至还对前来吊唁的金不言态度异常客气也觉得不能理解, 将兄长堵在无人处质问:“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金不语在营里欺负你了?”
金不畏对母亲与妹妹的死持怀疑态度, 而且出事的前一天他探得侯爷秘密出行,天快亮了才回来,去向成迷,由不得他胡思乱想。
“三弟, 等娘跟妹妹下葬之后, 你赶紧走吧, 离开幽州,南下也好, 去京城也好, 总归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金不离不能理解他的话中之意:“大哥你疯了吧?我在幽州城里好好的, 跑外面做什么?再说我除了花钱,赚钱的营生一概不会, 跑出去等着饿死啊?”放着侯门公子不做,他何必出门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