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心照不宣一笑,跑向烧饼摊,燕东林大方的在隔壁馄饨摊上点了六碗馄饨,干的稀的一起吃,吃饱喝足就开始探路。
这一探,燕东林就探到了燕宁。
燕宁是三年前上京城的,他先是在州府名声鹊起,州府自然有人和京城的人有联系,在燕宁治好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难杂症之后,便向京城的人推荐了燕宁。
对方出高价诊金来请,燕宁欣然应允,带着燕夏蝉进京,这一去就慢慢在京城站稳了根基,然后把全家都接了进京。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留在远水解不了近火的老家乡下好,毕竟徐秀秀和燕东林依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知道这两人会什么时候抽冷子冒出来作恶,尤其是燕东林这个狼崽子,更是得防着他出下三滥的招数。
这三年,燕宁经营的有声有色,他都已经是好几家权贵的座上宾,越有权有势的人越怕死。
“王爷脉象强健有力,已经无须再开药。”燕宁微笑着道。这位秦王爷就是他选中的对付祁王的刀,他一个升斗小民直接和祁王对上,那是脑子有包,当然得借力打力。
如今龙椅上这位老皇帝生了不少儿子,可一直都没立太子,下面成年的儿子打成狗。燕宁细细调查一遍,再根据原剧情,押注秦王。
秦王朗笑出声:“这多亏了燕郎中妙手回春,要不哪有小王今天,燕郎中真乃神医也。”五年前他在战场上受伤,命虽然救了回来,身体却是垮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幸好王妃娘家推荐了燕郎中。
燕宁笑:“是王爷得天地庇佑。”
秦王眸光一闪,前几年他体弱多病,正好避开前头几个哥哥的明争暗斗,现如今那几个哥哥死的死圈的圈贬的贬,他的身体康复的恰到好处。燕郎中可不仅仅是好郎中还是好谋士。
秦王摆摆手:“那也得燕郎中医术好。”一个眼色使下去,王府总管三全子带着一溜手捧礼盒的丫鬟上来。
“这是本王一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
燕宁笑纳,治病救人收诊金,天经地义嘛,他可是有四个侄女的人,出嫁也好招赘也好都是钱钱钱。
燕宁带着厚礼离开秦王府,秦王有之前的军功,宫里有当贵妃的亲娘,宫外母族妻族都尚算给力又不是太强势,本人也精明能干。
而隔壁的祁王,燕宁遥遥望一眼祁王府。祁王唯一比秦王占优势的地方,就是礼贤下士的贤名儿,优势不突出,劣势倒十分突出,他没儿子啊。在明明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老皇帝得是多糊涂才选个没继承人的儿子当太子。
等秦王上位,祁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这哥俩可不怎么对付。
坐在马车里的燕宁笑盈盈翘起嘴角,燕夏蝉手托下巴:“小叔,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高兴你们的彩礼或者嫁妆又多了一点。”燕宁淡淡道。
大咧咧的燕夏蝉都被闹了个大红脸,跺脚:“小叔。”
燕宁慢悠悠掀起马车窗帘,忽然间若有所觉,朝左前方看过去,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围着两个大姑娘小媳妇。燕宁皱皱眉头,刚那一瞬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被人恶意盯着。
燕东林蹲在小巷子里,咬牙切齿,可真是冤家路窄,这样都能遇见燕宁这个王八蛋,害死了他两个弟弟,害得他像条野狗一样流浪。这个王八蛋却越过越好,竟成了大名鼎鼎的名医。
燕东林咯吱咯吱地磨着牙,一股恶气在胸口横冲直撞,想死了那么想报仇,可理智偏偏告诉他,最好不要招惹这个王八蛋,这个王八蛋现在是地头蛇,一旦招惹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搞不好会害了自己。
“可我不甘心。”燕东林咬着后槽牙,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真的太不甘心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又能报复又不会让自己被报复的?
燕东林冥思苦想,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一个两全的好办法来,对方太强,竟然是王府的座上宾。而他初来乍到,在京城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做点什么都不方便都危险。
一个没留神,燕东林撞在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身上,快速打量一圈,燕东林就知道这是个他惹不起的人,遂他极为识相地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大爷。”
中年男子突然伸手擒住燕东林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瞳孔轻轻一颤,不禁喃喃:“像,真像。”
燕东林是三胞胎中最像祁王的,十岁的他轮廓脱去稚嫩,也就更像祁王,像的中年男人心神大震,这长相就算不是也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变成是啊,王爷可太需要一个继承人了。
被抓疼了的燕东林一肚子火,但是他不敢发出来,他早就学会看眉高眼低,遂乖巧地被抓着,耳朵捕捉到像真像,登时一个激灵,难道这个男人认出自己是通缉犯。当下危机感爆发,燕东林一脚踹向男人命根子,准备伺机逃跑。
中年男人却是会武的,一掌扣住燕东林踢过来的腿,另一只手拎起燕东林,嘴上骂:“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家去,你爹娘都着急死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可是被欺负了?”
燕东林骇然,以后自己遇上人贩子了,想要大叫,嘴刚张看,浑身就一阵发麻,整个人都失了力道,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燕东林惊骇欲绝,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里,又恶狠狠想着只要你不杀了小爷,小爷肯定能逃出去,回头杀了你个人贩子。
第56章 喜当爹的竹马17
中年男人是祁王养的门客, 姓胡名泉弘。胡泉弘把失去反抗之力的燕东林带回自己家,燕东林戒备盯着胡泉弘。
胡泉弘也在盯着燕东林,眼耳口鼻来回的盯着看, 越看越觉得像,像的邪了门。他是祁王母家推荐给祁王的人,是以见过年幼的祁王, 眼前这小子不敢说和年幼时期的祁王十足像, 但是也有个七八分。
“你是哪里人,爹娘呢?”打一照面听他口音,胡泉弘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京城人。
燕东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警惕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胡泉弘笑了下, 倒有些另眼相看,一般孩子遇上这种事还不得哇哇大哭, 这孩子却还能保持镇定。打量他张西西乱糟糟的衣服再看他面貌,胡泉弘冷不丁道:“你没爹没娘?”
燕东林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瞧着自己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就会肆无忌惮, 当下回:“我爹是丐帮的, 别以为我们穷就好欺负。”丐帮可不是他胡编乱造,早两年他就加入过这种组织,规模还不小,只规矩多, 他不耐烦便带着兄弟们跑了。
胡泉弘一乐:“那你爹姓甚名谁?”
“你打听这个干嘛?”燕东林问。
胡泉弘就道:“你生得很像我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我想会不会就是你爹?”
燕东林心里咯噔一下, 立刻就想到自己那该死的所谓青亲爹, 可又想哪有这样的好运气,这老小子会不会是骗他,可他一个小乞丐, 对方图什么。就算要卖了他,也没理由编这种话。
“你告诉我名字,回头我问我爹去。”
胡泉弘笑:“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倒不少。小家伙,我要是对你有恶意,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何必好声好气跟你说这些,我并无恶意,实在是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我便想打听下。”
燕东林盯着胡泉弘打量半晌,似乎在研判他话里真实性,这个人衣着穿戴非富即贵,他的故人很大可能也非富即贵,那么他对他那故人是好意要是歹意?好意可能是他造化,若是恶意自己就要倒霉,可自己要不说,这老小子也不会放过自己,像他们这样的小乞丐,消失一两个,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权衡片刻,燕东林有了决定,“其实我从没见过我爹,我还没出生,我爹就离开了我娘,从此我爹就再没出现过。”
胡泉弘心下一凛:“你娘是哪里人士?”
“平阴人。”
胡泉弘:“你今天多大,何时出生?”
燕东林不言语,只看着胡泉弘。
胡泉弘让自己神色更加温和:“你就不想找到你爹,从此摆脱这种流浪的生活。”
燕东林当然想,“你怀疑你那个故人就是我爹?”
“你长得颇有几分像他。”胡泉弘捋须一笑,丢出诱饵,“小家伙,我那故人位高权重,若真是你生身父亲,可是你的造化。”
燕东林目光一闪,慢慢回:“我是己亥年五月生。”
胡泉弘细细一回忆,神色微变,那就是十年前,十年前祁王和二皇子一起下江南查盐税,出了意外,因为二皇子的缘故,王爷特地躲了一个月才出现,时间地点来算,还真有可能。他隐约记得王爷提过是被一个村姑所救。
“你母亲闺名是何?现在何处?”胡泉弘觉得搞不好眼前这少年真是祁王的沧海遗珠,那可真是老天有眼。
燕东林犹豫了下才道:“徐秀秀,她五年前已经死了。”
胡泉弘不禁有些遗憾,不过只要这少年没有说谎,查证起来并不难,他压着心中激动和期待,“你暂且在这里安顿下,待我去查一查,你放心,纵然你非我故人之子,我也不会亏待你。”
燕东林望望他,没言语。
安顿好燕东林,胡泉弘立即离开。
燕东林瞧瞧名为照顾实为监视他的人,端肃着脸坐在床榻上。如果那老小子所谓的故人真是他亲爹,他们一去村子里调查就会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一般人都无法接受,那他该怎么办?燕东林脑海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思量怎么圆过去。
且说胡泉弘,急忙忙前往祁王,等了两个多时辰才等到祁王回来。
“听说先生有急事找本王,何不派人与本王说一声,本王也能早早回来。”祁王面冠如玉,端地风度翩翩,一把扶起欲行礼的胡泉弘,“先生不必多礼。”
胡泉弘直起身,看了看在旁伺候的下人。
祁王笑容微顿,知道事情不小,一个眼色打发人下去,方问:“先生可有要事?”
胡泉弘缓缓道:“属下今日在街上看到一个和王爷有七八分像的孩子。”
祁王神色变了,孩子是他不能碰的痛处,他十二年前大婚,无论是王妃还是通房,至今都未有所出,外头已经有了不少风言风语,可御医以及民间名医都找不出他身上的问题,令他苦恼不已。
见状,胡泉弘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属下觉有蹊跷,便自作主张问了那孩子,那孩子于己亥年五月生在平阴县南庄村,生母徐秀秀,不知生父。”
祁王勃然色变,被丢在角落里连他自己都忘了的记忆逐渐复苏,平阴,徐秀秀,那个傻里傻气的村姑。回京之后,他倒是想过去接人,好歹是落难时救了他的人,只当时那情况他不好让人知道那一个月他是故意躲了起来,且他急需王妃娘家帮忙,遂压下了这个念头,压了又压,慢慢彻底抛在脑后,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罢了。己亥年五月生,时间往前推推,倒是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祁王心里掀起巨大波澜,强装镇定:“是个男孩?”
“是个与王爷十分像的男孩。”胡泉弘郑重道。
祁王忍不住站了起来:“他现在在何处?”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已经将他安排在自己家中,吩咐了专人照顾。”
祁王点头说好,回身望着胡泉弘:“若真是本王骨肉,本王定不忘先生大功。”
“王爷,这是上天在助您一臂之力啊。”胡泉弘语气激动,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这么一个孩子。
祁王觉得何尝又不是呢,就忍不住想去看看孩子,他盼孩子盼了十几年,早就是望眼欲穿,本来都准备想办法过继了。
胡泉弘劝住祁王:“属下知王爷心切,只一切都是那孩子一面之词,稳妥之计,还是应当派人去平阴查证之后再做打算。若真是小主子,如何名正言顺回府也得好好筹谋,万不能被奸人从中作梗。”
被从天而降的儿子砸晕了脑袋的祁王清醒几分,如果那些信息都是真的,那么十有八九的确是自己的骨肉,可一个外室子想认祖归宗没那么容易,还有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来,是巧合还是阴谋,也得好好思量思量,他不能冒然行动。
“先生所言极是,是本王着急失了分寸。”祁王知错能改,不愧是以礼贤下士出名的贤王。
胡泉弘恭维:“王爷也是爱子心切。”
爱子二字,让祁王心头火热,他稳了稳心神才道:“一事不劳二主,此事便由先生去调查。”
胡泉弘道:“属下亲自去一趟。”
祁王极为满意,如此有什么要处理的后患也更方便。
离开祁王府,胡泉弘又去看燕东林,毫不避讳地直说了自己要去平阴调查一事,就是存了看他反应探底细的意思。
燕东林若有所思,要去调查,那么看来那个故人真有可能是自己亲爹,不然没有调查的必要。可他们一去调查,自己那些事就会被查得一清二楚,等他们调查出来还是自己先说?燕东林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入才能为主。
“你们想去调查什么,调查我娘还有没有其他男人,我可不可能是其他男人生的?调查我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娘又是怎么样一个人?”
犀利的问题,问的胡泉弘表情微微发僵。
燕东林冷笑一声:“那怎么不来问问我,难道我不是最清楚的。我娘未婚有孕,为了不被村规处死,只能嫁给先前和她订了亲的男人,也就是我养父。我养父这个人有些痴情,明知我娘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照样娶了我娘,还说把我们兄弟当亲生的看待。”
“你们兄弟?”胡泉弘愕然。
燕东林:“我娘生了三胞胎,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不过早在五年前都死了。”
胡泉弘大惊失色。
燕东林:“知道他们怎么的死的吗,就是我娘和我养父害死的,人人都说我养父是好父亲,可只有我们知道,他心中介意我们非亲生,人前对我们宠爱有加,背后却虐待我们。”
胡泉弘倒能理解,哪个男人愿意替被人养儿子,还是被戴了绿帽的情况下。
燕东林继续道:“人人也都当我娘单纯天真,殊不知我娘这个人最爱拿我们兄弟当刀使,平时是利用我们向养父一家要吃要穿,后来利用我们铲除家里最看不惯她的堂姐,唆使我们推堂姐下山。”
胡泉弘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