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冯锋打了个电话:“你那个小朋友,就那个敖三,你没跟他说我的事儿吧?”
冯锋大半夜的接连被吵醒,脑子还迷糊着呢:“你什么事儿?他一个在校大学生,还是个农村来的,能认识您这尊大佛?你以为你是那些当红大明星,屁事儿都在网上被扒干净了呢?”
秦元久眼神更复杂了:“那他怎么知道我没孩子的事儿?”
冯锋一愣:“什么?”
秦元久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道:“没什么,挂了。”
不等冯锋那边反应,秦元久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车子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在联系人里面快速翻了一个电话又拨了过去。
“喂,何大队,我听说在二合立交桥那边发生了车祸,麻烦你把车祸的视频发一份给我,对,有点事想要查一查。”
敖丙在秦元久走后就带着金宝珠坐到了马路边的花坛上,又找附近围观的司机要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金宝珠。
金宝珠狠狠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好几口凉水,情绪才冷静下来,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抬起头来看向敖丙: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敖丙解释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好坐一个朋友的车从郊外回来,离这儿就一两公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开着车在外面跑?下午在店里的时候我不是叮嘱你了,让你这几天别开车,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尽量少出门吗?”
提起这个金宝珠就后悔,之前敖丙确实特意提醒她了,但她到底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下的正常人,对敖丙说的那些话多少还是持怀疑态度,也根本没把什么“血光之灾”当成一回事,等到晚上接到朋友的电话喊她去K歌的时候,她略犹豫了一下就把敖丙的话抛诸脑后,直接开着车就出了门。
去的路上金宝珠多少还是有点紧张担忧的,一路上开车都格外谨慎,但一直到车子到了那个KTV也没发生什么意外,金宝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觉得肯定是敖丙学艺不精搞错了。
其实唱歌也就唱了上半场,过了十二点了几个朋友嚷嚷着要转场去酒吧嗨,金宝珠就不乐意跟着了,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凌晨路上车很少,金宝珠自然没有来时那么警惕小心,哪里知道就这么一松懈,在立交桥这儿就出了岔子,她的车刚过完斑马线,一辆泥罐车迎面就冲了过来,那泥罐车司机发现危险后尝试着踩刹车打方向盘自救,但哪里还来得及?巨大的车身就这么侧翻,从金宝珠的车顶倾轧而下。
也就是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她脖子里戴着的那个符忽然一阵灼烫,把脑袋里一片空白的金宝珠给烫了个激灵,鬼使神差下她脚下一油门踩到底,方向盘紧急转向,将车身堪堪移动了一个车位。
正是她临危应变下无意识做出来的这个举动救了她,让那辆泥罐车倾轧下来的时候没直接压到驾驶位那边,才让金宝珠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不然这会儿她跟那辆SUV一样已经被压扁成了一团肉泥了。
金宝珠光是想想当时的情形就一阵呼吸急促心悸后怕。
她心里很清楚,当时自己做出来的那几个自救的动作,绝对不是靠她的脑子驱使的,反倒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稀里糊涂做出来的!
如果再来一次,在那种危急关头,金宝珠相信单靠她自己的蹩脚车技和薄弱经验肯定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估计只有眼睁睁看着那泥罐车压下来的份!
这也是为什么在车祸后软着手脚从驾驶位爬出来后,金宝珠发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符烧了个洞后,会那么震惊和慌乱,第一反应就是给敖丙打电话。
从下午那个忽然掉落下来的水晶灯,再到这次差点要了她命的车祸,金宝珠这一刻终于了深刻的觉悟,不是开玩笑,敖丙那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现在面对着敖丙语气平静面无表情的询问,金宝珠却格外尴尬羞愧。
毕竟人家早就给她示警了,是她不听劝非要开车外出,现在遇到车祸着实是活该,她不识好歹在前,人家根本没有义务再管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劝,我以为……”金宝珠表情难堪又心虚,都不敢正视敖丙的眼睛。
敖丙又不傻,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总归是他所说的“血光之灾”一事玄而又玄,听起来太荒唐,金宝珠根本不信,所以压根没引起重视。
敖丙有心想要说几句重话,甚至想问问金宝珠这回差点命都没了是不是终于能记住教训了,可看金宝珠脸色还煞白着,手无意识地紧握着矿泉水瓶,满脸的仓惶无措,眼神都有些找不到焦距的可怜样子,到嘴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心下长叹一口气,尽量放柔了语气:
“你在这儿坐着缓缓,别乱跑,剩下的事儿我来帮你处理。”
交警没过多久就来了,在查看过现场后开始询问两边司机的信息情况,确保双方都没有喝酒也没有毒|驾,不过因为双方都各执一词坚称自己没有闯红灯,交警也无法轻易判定事故责任,只好给交通指挥中心打电话进行调查确认。
结果这个电话一打,没过多久诡异的调查结果就让交警还有在场的不少围观者都惊呆了。
指挥中心调取了这一带的几个监控,最后发现二合立交桥这边的信号灯年久失修,出现了故障,偶尔会出现信号灯延迟的情况,但迄今为止也没发生过车祸,所以这个情况就没能及时发觉,偏偏就这么寸,这倒霉的信号灯延迟事件,让金宝珠给遇上了。
因为信号灯故障,没能及时变换交通灯信号,她和那个泥罐车司机看到的都是绿灯,所以金宝珠跟泥罐车都没有停车,保持着速度从路口冲了出来,等到发现异常的时候再刹车自然就来不及了。
金宝珠和泥罐车司机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尤其那个泥罐车司机,之前一直骂骂咧咧地说了不少“女司机技术差就不要上路”“马路杀手害人害己”之类的难听话,现在得知是信号灯的锅后,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尴尬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事故原因查清楚了,这起事故的责任判定虽然没有先例,交警也有些为难,他当交警才两三年,这个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要处理比较麻烦。
这位交警正纠结着要不要请示一下领导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那交警就叫了一声“何大队”,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都说了什么,交警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很快就严肃认真起来,末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您放心一定秉公处理。”
接完电话后,那交警再看向两个车祸当事人的时候表情就有些异常,目光不断在金宝珠和那个泥罐车司机身上逡巡,好一会儿才道:
“事故责任判定已经出来了,信号灯故障属于交通主管部门监管缺失,所以这次事故,根据现场的勘察情况,由交通局主管部门承担主要责任,承担两位百分之八十的损失,两位负次要责任,各自承担自己车损的20%,我会将事故情况如实上报,责任判定方案五个工作日内会发送到两位的手上。”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可以在这份事故判定上签字了。”
金宝珠和那个泥罐车司机都愣住了。
这种信号灯故障导致的车祸案子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毕竟这牵涉到了政府部门,公家的事儿不好掰扯,民告官更是麻烦,很容易得罪人,金宝珠和那个泥罐车司机都已经做好了这件事要不了了之的准备,但谁知道上面居然这么好说话,轻易地就承认了信号灯错乱的错误,并主动承担了大部分责任。
这样判定划分当然让金宝珠和泥罐车司机满意了,他们俩也不觉得继续反对甚至上诉的话能得到比这更好的结果,毕竟只见过官方推卸责任的,可没见过如此干脆利落承担损失的,他们还生怕这交警会反悔呢,所以一听交警说要签字,二话不说就拿起笔在后面签上了各自的名字。
事故解决了,车子也被救援车拖走,金宝珠只觉得身心俱疲,在跟敖丙打车回了小区后,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敖丙看这姑娘惊魂未定的样子,想了想忽然提道: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骆主编给我发消息说合同已经到了,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录入,到时候我就正式成为签约主播了。正好明天上午我没课,不如我们准备一下,做第二期直播,你觉得怎么样?”
金宝珠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一震,眼睛都亮起来了:
“好啊,今天我去你那个直播间看了,你上一期直播的录制视频点击量都快破百万了,很多人在问你什么时候更新。”
鲸鱼直播有个跟其他直播不一样的地方,直播间的每一期直播都会自动存档,主播可以选择将这些存档视频进行删减剪辑并上传到主播账号上,供那些错过了直播间的观众后期进行回看。
这一期敖丙的直播视频有两个多小时,金宝珠看过之后删减了一部分没必要的内容后就上传了上去,没想到这个视频点播量这么高,收藏点赞还有打赏的数据都出乎了金宝珠的意料。
开门就一炮而红,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起点这么高就意味着观众对主播有更高的期待,如果后面的直播内容差强人意不符合这些观众的预期,那么很有可能会导致粉丝失望甚至脱粉,高开低走泯然众人那可就丢人了。
金宝珠昨天看到敖丙直播间一天就涨了近十万的粉丝还很飘飘然,这会儿却是眉头紧锁很是为接下来敖丙的直播内容犯愁。
“那我们明天要去哪儿直播?还是去冯老板的那个水库吗?”
敖丙摇了摇头,笑道:“不了,这回我们换个地儿。”
金宝珠好奇:“去哪儿?”
敖丙故意卖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确定明天能早起吗?要不我们还是换个时间,再推迟一两天?”
金宝珠立马摇头:“那不成,你现在正是火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你后续的动作,咱们就得在这个时候趁胜追击多多更新,拖着不开直播可不好,观众的耐心是有限的,等新鲜劲儿过了就不愿意等了。”
“再说你也别小看我,今天的事儿确实是吓人,但现在都已经顺利解决,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来保证精神饱满,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敖丙点了点头,他给金宝珠的那个平安符虽然用材粗陋随便了点,但因为画符用的是龙血,符包的效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帮助金宝珠挡一次灾还是能办到的,现在看金宝珠命宫正中央那些弥漫的浓郁煞气因着那个平安符的关系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遂笑了笑道:
“那行,那明天早上六点半我在楼下等你。”
金宝珠胡乱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可能是因为敖丙故意转移了话题,一番插科打诨的金宝珠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直播的事儿,倒是真没功夫去回想车祸的那点事儿了,上楼的时候脚步轻松甚至还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然而等到第二天六点半,敖丙等在金宝珠的楼下,看到金宝珠顶着两个分明的黑眼圈下楼的时候,身形不由得一顿,眉头立马就紧锁着,连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金宝珠手里还拎着直播用的设备呢,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这会儿她精神萎靡,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到敖丙这个表情,心里面火不自觉地就蹭蹭蹭往上窜,没好气地道: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应该没迟到吧?大清早的没必要给我脸色看吧?”
敖丙摇了摇头没说话,但眼睛却仍然盯着金宝珠的额头,脑子里心思百转,满是不解和困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车祸之后,他给金宝珠画的那枚平安符被毁,这姑娘被符包挡了一道灾,身上的煞气确确实实被冲散得差不多了。
可怎么才过了一晚,这姑娘额头上的黑气又再次聚拢,这煞气的浓烈程度竟然又跟昨天在店里的时候看到的情况差不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丙盯着金宝珠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把金宝珠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敖丙自己也搞不懂呢:“不知道,时间还早,你带我上你家里去看看。”
“啊?”金宝珠一脸懵逼,旋即就有些不自在,她这一直是独居状态,这敖丙忽然就要上她家门,未免太突然了吧?
敖丙可不知道金宝珠在扭捏什么,他很严肃地道:
“你身上的煞气还没有破解,在没找到根源之前,血光之灾随时都有可能会降临。”
“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沾上的煞气,但昨天我跟你逛完商场才分开一个小时不到,你身上就沾染了这玩意儿,晚上你回家睡了一觉,煞气又聚拢了,两次发生异常,你都在家里呆过。”
金宝珠顿时心下一惊,倏地就抬起头来:
“你是说我住的屋子有问题?”
敖丙没把话说得太满:“不知道,但昨天下午你跟我分开后确实回了一趟家门,从二合立交桥回来后你也在家里睡了几个小时,这也太巧了,我得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经过昨天的事儿,金宝珠这会儿严重缺乏安全感,一听敖丙这么说,哪里还想得到什么羞赧不自在,赶紧拽着敖丙就楼上跑。
金宝珠住在三楼,进了屋之后敖丙就在屋子里四下转悠,金宝珠的目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敖丙,生怕错过敖丙脸上的任何一个异常的表情。
敖丙上来之前是信誓旦旦非常有把握的,但还不到十分钟就被打脸了。
因为他在屋子里仔细查看了好几遍也没能看出什么猫腻,金宝珠的这套房子一切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无往不胜的龙三太子,顿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倒是金宝珠在看到敖丙摇头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敖丙刚刚说她这个血光之灾还没破,她的心又不自觉地提了起来,面上隐隐地露出了几分隐忧。
“把你昨天穿的那件被剪坏了的T恤拿来,我再画个平安符给你先戴着防身,等过几天我买的东西送过来了我再正式帮你破了这个厄运,到时候你就安全了,不过这几天就别到处乱跑了,尽可能地跟着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是不是还会有昨天晚上那样的运气。”
金宝珠顿时点头如捣蒜,火速跑进房间里把那件剪坏了的T恤翻了出来。
很快,只剩下半截的T恤再次被剪,在敖丙的手上终于彻底报废,连将就着穿都不能了。
好在就这么一件T恤金宝珠也不在意,她拿着新鲜出炉的平安符,迫不及待地就往脖子上挂,将那符包贴身藏着拍了又拍,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