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这帮家伙也坏得很,都是赌桌上的老油条了,什么都玩得溜,居然抱团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金宝珠这个傻子进了狼群,可不只剩下被套路的份?一开始三两盘的金宝珠还能赢上一盘,到后面几乎就是回回输,她倒是放开了手脚,敖丙却是不知道往肚子里灌了多少酒。
好在这寻香居的酒是确确实实不错,尤其是有个洛阳女儿红,据说是店家自己酿的,口感跟敖丙当年在十里桃林喝过的那老凤凰金乌藏的桃花酿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不过老金乌的桃花酿到底是仙酿,自带凤凰族的灵气修为,不是这凡间窖酒所能比拟的。
但敖丙也不嫌弃,反正这酒也不需要他出钱,而且还是高宇这些人故意坑他喝的,送上门的好东西不喝白不喝呢,到最后敖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反正中间去厕所放了好几次水,回来了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倒是寻香居那老板又来了,这回却是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原因无他,他那窖藏的女儿红,拢共就那么几坛子,这回碰上了个把酒当水喝的大爷,那几坛子酒起码二十斤呢,都被秦元久给搬空了。
这酒可是他找了古方花了不少心思酿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之前店里好几个老餮闻着味儿了,早早就惦记上了,还提前在他这儿预定了一壶,现在这酒都被秦元久给霍霍了,他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跟那些想要喝女儿红的客人交待了。
秦元久可不会管店老板怎么郁闷纠结,这酒既然是他先看到的,自然是先到先得,喝了他又不是不给钱,自然是随意说了几句就把老板给打发了。
但他着实是为敖丙这小子的酒量给惊着了,没看那边金宝珠十有九输,就这样的赢率还让高宇几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呢,再看看这边真把酒当饮料在喝的敖丙,仿佛就像是这个游戏的局外人一样。
若是没有亲眼看到那几个酒坛子是怎么空的,只怕这会儿骤然看到这样的场面,秦元久是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小子竟然喝掉了十多斤窖藏老酒的。
冯锋很想笑,挑眉看向秦元久:“怎么样,我说这小子的酒量是个无底洞吧,你不信我的,还非要试探,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吧?”
这洛阳女儿红可是寻香居的独门招牌,哪怕是寻香居的会员,没一定的资历都未必喝得到,秦元久搬过来的还是店老板私人珍藏的老窖,起码二十年的陈酿,价钱也就可想而知了,被敖丙喝掉的这些酒,起码抵得上秦元久大半年的工资。
好在秦家家底厚实,秦元久也不指着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不然这会儿真要哭了。
饶是如此,这会儿秦元久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看敖丙的眼神简直跟看怪胎似的。
高宇几个也被喝怕了,不管是单挑还是车轮战,他们都不是敖丙的对手,经过这次他们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找敖丙这小子干啥都可以,千万别找这小子喝酒,不然绝对只有被这家伙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吃了饭,高宇几个也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再提去续杯的话茬了,生怕敖丙这厮还没喝够,要拉着他们去酒吧再战,一散场几个人立马跟狗撵兔子似的找借口开溜。
冯锋和秦元久也就是中途一时兴起玩了几把,喝的酒倒是不多,等高宇几个人一跑,他们俩跟着敖丙金宝珠也准备撤了。
敖丙这才叫住冯锋,说起了他那儿留着海鲈鱼的事儿。
“本来是打算明天去水库亲自给你送的,不过昨天金宝珠出了车祸,她那车子报废了,现在我们出行也不是很方便,既然冯哥你都到市里来了,不如就直接把鱼给带回去吧。”
冯锋当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笑道:“行,我倒是还能跑出来打打牙祭,我媳妇儿天天在那水库里呆着,确实好久没吃过海鱼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元久站在一旁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就只有老冯的,我的呢?我不管啊,他有我没有,那我可要翻脸了啊。”
敖丙一开始确实没想到要给秦元久也分两条,实在是他觉得秦元久不比冯锋,这位身居高位,身边什么溜须拍马的人没有?这种海鲈鱼也算不得多稀罕的食材,他觉得以秦元久的身份未必会看得上眼,敖丙也就没想到这一茬。
可现在秦元久都主动开口要了,敖丙肯定不可能厚此薄彼,也幸亏他事先给自己留了七条,给冯锋、龚教授各分两条之后,还能匀两条出来给秦元久,不然这会儿他恐怕就要尴尬了。
“哪儿能呢,只要九哥你不嫌弃,缺谁的鱼也不能缺了哥你那两条啊。”敖丙笑道。
秦元久这才算满意了,他还想找敖丙单独聊聊呢,正巧上这小子家里坐坐,另外他这边还答应了要帮这小子处理珍珠的事儿,他也得上门去亲眼看看那些珍珠的情况再说。
三位男士都喝了酒,只金宝珠没喝,但金宝珠昨天才出了车祸,这会儿心里阴影还没彻底散去呢,她自己不敢开车,敖丙也不敢让她开,所以直接让寻香居这边安排了代驾。
一路开到了敖丙租住的小区,敖丙领着人上了楼,给冯锋和秦元久各分了两条鱼,又将上午刚抠出来的那一箱子珍珠拿了出来,一看到这些珍珠,饶是之前早就看过敖丙拍的照片,秦元久和冯锋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着了。
先前他说要帮敖丙处理珍珠,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上面了,只是单纯地看那金家不爽,迁怒到了余家那长女的身上,就故意截胡好给那姑娘添添堵。
可现在,真的直面这些珍珠所带来的冲击,秦元久才知道他好像有点低估了敖丙手里这些珍珠的价值,他脸色骤变,立马就走到阳台,掏出手机来翻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打完电话回来,他又对着这个箱子里的珍珠郑重地拍了好些高清大特写照片,又让金宝珠从这些珍珠中挑选了几颗大粒的,专门录制了一个视频,刷刷刷地给人发了出去。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音,对方称隔着屏幕智能看个大概,不能完全下结论,但她那边会亲自带人过来鉴定,如果货确实不错,她全都要了。
秦元久这下满意了,将这话原番不动转达给敖丙,又将敖丙的联络电话发给对方,这才笑着跟敖丙说起了这个亲戚的情况:
“是我舅姥爷的孙女,比我小两岁,她在国际珠宝公司担任亚太地区的设计总监,就在京市工作,之前我隐约听我妈提起过她在准备国际珠宝展,想来跟余雪君参加的那个珠宝展是同一个,品相这么好的珍珠,可不止余承阳一个人识货,余家那丫头若是知道自己这次错失了这样好的原材料,怕是真要恼我了。”
秦元久说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嘴上说得懊恼,眼神里却半点羞愧心虚都没有,这带着几分顽劣促狭的戏谑表情,总算暴露了一些真性情。
敖丙心下好笑,但余雪君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太好,不管是这次她不声不响地带了金家和宋家那三人进包厢,将金宝珠架在了尴尬难堪的境地,还是这女人因为金翎炀的那张长相酷似初恋的脸就非君不嫁,甚至对父母以死要挟,都让敖丙觉得,余雪君这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要么脑回路异于常人,要么心性有问题,不管是那一点,敖丙都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不乐意跟这种人做生意。
当然,敖丙绝对不会承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天在寻香居,这女人任由金翎炀和宋景天三人言语欺凌侮辱金宝珠,从头到尾都没替金宝珠解围说过一句话,这一点让敖丙心生恼怒和不喜。
向来护短的龙三太子,早就将自己的生意伙伴视为了自己人,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来欺负金宝珠?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冯锋拿到了鱼之后也没在敖丙这儿多耽搁,又随意聊了几句就走了,敖丙想着他改天还要去那个墓主人曾经住过的村子看看,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跟冯锋畅聊,所以也就没有多留他。
倒是秦元久,他在昨晚上看完金宝珠在二河立交桥处出车祸的视频后,就已经心浮气躁急着要找敖丙聊一聊了,这会儿当然不会急着离开。
金宝珠看两人有话要谈,给烧了壶热水泡了茶端上来,然后为了避嫌就准备离开,只是她这才刚转身,那边敖丙就像是看破了她的意图似的,直接冲着金宝珠道:
“直播设备好像没电了,你去我房间把那个潜拍器充上电。”
金宝珠心下一跳,在秦元久用了然的眼神看过来之前,她的脸先烧了起来,三两步就蹿进了敖丙的卧室。
秦元久也没多想,回过头来后目光就变得郑重起来,他问敖丙:
“你之前给我说的那话,问我有没有孩子,你——”
话才说到一半呢,秦元久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元久低下头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朝着敖丙抱歉地笑了一下,敖丙示意他先接,秦元久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紧张忐忑:
“秦局,之前关河派出所那边那个收保护费的案子,调查出了新问题,有个叫黄毛的招供,说是,说是——”
秦元久有些不耐烦:“说什么?”
“说是吴坤那孙子,听了宋家那个小少爷的指使,带着手底下到底那帮小弟,这几年接连害了好几条人命了!”
秦元久心下一颤,倏地就抬起头来,眼神凌厉震惊地盯着坐在他面前的敖丙。
第35章
挂断电话, 秦元久坐在敖丙面前沉默良久,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刚刚在寻香居, 你给宋家那小子批命, 说他不出一月必有牢狱之灾, 这话……是真的还是故意吓唬他的?”
敖丙大概已经猜到刚刚秦元久的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他淡淡一笑,很认真地对秦元久道:
“我从不打诳语。”
修道之人很注重日常修行,乱说话是要造口孽的。
秦元久这会儿是真有些惊着了, 他之前只觉得敖丙这小子有点东西, 从他给那个金宝珠画符还真救了金宝珠好几次就能看得出来,但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铁口直断给人批命,刚说完不到两小时呢,宋家那小子就真被人查出问题了!
秦元久瞪着敖丙看了又看,真没法把面前这小子跟他脑子里那种自称半仙的神棍混为一谈, 实在是面前这人的气质太沉稳眼神太干净, 与那些江湖骗子没有一丝相同之处。
他重重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又颓丧地道:
“好吧, 我也不瞒着你,事实上昨天我刚见你的时候,听到你说我的命格那番话, 我其实根本不信,还以为你是学了点皮毛就上我面前来卖弄想要博取我的好感和注意力的, 那会儿我还怀疑冯锋那家伙的眼光,觉得那小子在乡下呆久了眼睛也瘸了。”
“然后就是你女朋友在二河立交桥出事,我去找人调了那段监控视频, 看了很多遍,你女朋友在那个泥罐车底下逃生的画面流畅且她自救的动作合情合理,可事实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哪怕是部队里最顶尖的王牌司机来,都未必能有她那么迅速的应激反应,这一点不是用求生本能就足以解释的。”
“再算上今天的泼硫酸事件,再有刚刚你给宋家那小子批命,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毕竟这种事儿跟我所受的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真的有很大冲突,但我对你的本事已经深信不疑了,金宝珠几次避开了危机,是你给她画的那个符起作用了吧?”
敖丙大大方方地点头。
秦元久心下骇然,但同时又诡异地生出了理当如此的想法,毕竟二河立交桥的那个车祸现场真的很是诡异,如果不是鬼神作祟的话,秦元久还真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再联想到敖丙说他命格有缺有碍子嗣的言论,他心下一颤,有些颓丧道:
“我跟我妻子结婚已经十四年了,我还在部队的时候她为了跟我去驻地随军,连她原本的工作都被迫放弃了,后来我从部队转业,她又跟着我一无所有回了津市。”
“我愧对她,这些年因为没有孩子,亲朋好友说闲话的很多,甚至就连我父母爷奶都多少对她有些不满,她的压力很大,这几年各种生子秘方还有民间秘法的她都尝试过了,但孩子迟迟没有来。”
“我们俩也去医院检查过,但是两个人都没什么毛病,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没孩子是因为她的压力造成的,还努力劝解希望她能抱有一颗平常心,努力放松别给自己太大的精神压力。”
“没想到到头来,原因竟然是出在我头上。”
说到这儿,秦元久忽然抬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敖丙:
“你既然能让你女朋友避开危机,那我的这个情况,你是不是也有方法可以化解?”
“我这一生行事自认为还算光明磊落,别无所求,但我很爱我的妻子,实在不希望她再受困在这个没有孩子的困局里,她喜欢孩子,也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敖兄弟,我能不能请求你帮帮我。你放心,不管什么要求,只要你提出来的我能办得到,我秦元久绝对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敖丙知道秦元久的话并未说谎,这人的官禄宫清明饱满,足够说明这人行得正坐得端,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如果有足够的实力修为,敖丙真的很乐意帮助这样的人达成所愿,只可惜,现在他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根本无能为力。
“抱歉,九哥,我的修为暂时还无法做到帮人逆天改命,若是简单的改写运势,我画的符自然是管用的,但命理于天道相干,我实力不够,若贸然施为,很有可能不但帮不了您,还会因为天道反噬,对您和您的妻子造成更加严重的损伤。”
秦元久一听这话,浑身的希望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浑身都格外丧气。
看秦元久这样,敖丙心有不忍,斟酌了一下措辞后又道:
“虽是这么说,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打破你的希望,而是希望能给予你一份生机。”
“先前我看你面相,就发现你命格轮|盘中藏着凶煞之气,若我没猜错的话,早些年在部队,你手上恐怕沾染了血腥杀戮,这一点很有可能也是造成你目前子嗣困难的原因所在。”
“我点出你的命格缺损,也就是在窥探这一线天机,若能想办法将这抹杀戮清除掉,也许不用做任何事,老天爷自会给予你一份孩子缘。”
秦元久身躯一震。
因为当年在部队,他确确实实参与了好几次秘密任务,杀敌建功无数,手上沾了数不尽的鲜血。
最后一次去执行任务,过程太过惨烈,他行事向来果断决绝,为了将伤害降到最低,两相权害取其轻,不得已他选择了最粗暴直接的方式,虽然顺利完成了任务,却牵连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