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星河——张小素
时间:2021-11-28 00:37:54

  陈星河:“停职调查?”
  苏瑶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抱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上钻了钻:“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党和组织,等调查结束了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陈星河看着天花板,在心里冷笑一声,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陈星河揉了揉苏瑶的头发:“这算什么坏消息,白给的假,不拿白不拿,有这个时间,我去筹备婚礼。你主外,好好上班赚钱,我主内,负责貌美如花,不也挺好的。”
  “整天累死累活的,每个月就给我发那点工资,还不够我的饭钱,不干也好,老子不稀罕。”
  苏瑶翻了下身,压在陈星河身上,膝盖和两只手的手肘撑在他身侧,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压到他身上的伤,哄着他道:“你别不高兴。”
  陈星河被她这样压着,在她耳侧低声笑了一下:“你月退张得这么开,想干什么?”
  七上屁颠屁颠地拿了一卷卫生纸放在床头,八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盒避孕套放在枕头下面,放完还轻轻拍了下枕头,把上面的褶皱拍平整。
  然后两人自觉地给自己关机了。
  苏瑶看得目瞪口呆:“那俩真的是医疗机器人吗,怎么对这种事这么心领会神,那盒避孕套又怎么回事,你买的?”
  陈星河:“它自己下楼买的,不是我指挥的。八成是怕我们搞出人命,生了宝宝出来,它们还得照顾小宝宝,无端增加很多工作量。”
  苏瑶从陈星河身上下来:“等你身上的伤养好,跟我去我家吃饭,给我爸妈看看。”
  “好,”陈星河从床上坐起来,“我也带你去墓地看看我爸妈,还有我养父。”
  陈星河拿起床上那束红色的玫瑰花,拆了包装,一支一支修剪好,插了两个花瓶,一个放在床头柜上,一个放在茶几上。
  苏瑶洗漱好,穿着睡衣从洗手间出来:“喜欢这些花吗?”
  陈星河挑出最漂亮的一朵在手上把玩着:“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不知道这些玫瑰花是什么品种,看上去比一般的红玫瑰颜色要深一些,像即将干涸的血液的颜色,苏瑶:“回头我重新买一束粉色的。”
  她还是觉得他跟粉色更配。
  苏瑶关了大灯,两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躺在折叠床上。
  陈星河往一侧挪了挪,给苏瑶腾了地方:“上我的床。”
  苏瑶上了床,窝在陈星河怀里,闭上眼睛,好一会都没睡着。
  陈星河:“问。”
  苏瑶抬眸,看着眼前男人的喉结,仰头在上面亲了亲,亲完了才问:“你没问我为什么会被停职,一定是知道原因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放走明月,她想不通,他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上次她问他,他还用话术诱导她,让她以为放走明月的是跟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周宇尘,让周宇尘背了锅。
  陈星河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窗外,又低头看了看苏瑶,好一会没说话。
  苏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还没想好怎么编,别编了,我相信你。”
  陈星河抱了抱苏瑶:“这几天别走了吧,就在病房里陪我。”
  苏瑶:“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这几天不去局里,也不回家。”
  陈星河:“好好爱我。”
  苏瑶:“好。”
  苏瑶一共放了五天假,加上周末共七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医院里,在陈星河、苏思言和周小妍的病房来回跑。
  陈星河变得越来越粘人了,别说吃饭、散步,就连她去洗手间他都要在门口等着,说怕她掉马桶里了,不守着不放心。
  苏瑶洗好手从洗手间出来:“你不是仙男吗,把你的仙男棒拿出来,把我变小,装在口袋里,走哪带哪,岂不是更好。”
  陈星河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又何尝不想。
  那声无奈和不舍的苦笑在五脏六腑里过了一遍,等到了脸上就变得极不正经了:“哦,仙男,棒,这个‘棒’是什么意思,名词还是形容词,还是先名词再形容词?”
  他把她困在墙边,把她圈在自己身前:“说来听听,说哥哥的仙男棒好棒。”
  苏瑶被调戏得红了脸:“你正经点,别这么浪,一会唐舟就来查房了。”
  好在唐舟和许嘉海及时敲响了病房门。
  陈星河回到病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一副虚弱得下不了床的模样。
  唐舟检查了一下陈星河身上的伤,说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
  陈星河:“我能恢复得这么好,都是玫瑰花的功劳。”
  唐舟:“......”不是医生的功劳?
  许嘉海撇下嘴:“从来没听说过玫瑰花可以治病。”
  陈星河:“一般的玫瑰花是不能治病,求婚专用的玫瑰花就不一样了,里面蕴含着爱的力量,爱即是治愈,懂吗?”
  许嘉海懂了,这个人又要开始作妖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就是求个婚,人家未必愿意答应你。”
  “不对哦,”陈星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本人是被求婚的那个。”
  “为了不让你,我最好的朋友,错过我人生中这一重要的时刻,”陈星河喊了声,“七上八下。”
  墙上的电视机被打开,里面播放着高清晰求婚画面,立体声环绕。
  “陈星河,跟我结婚吧!”
  “因为我爱你,特别想跟你结婚,想一辈子都跟你生活在一起,还想......”
  “想跟你生孩子,想每天晚上抱着你睡觉,早上在你怀里醒来,想跟你去南安看雪,想跟你白头偕老。”
  “陈星河,请你跟我结婚!”
  ......
  许嘉海看了一眼机器人捧过来的纸巾,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人想要感动地流眼泪。”
  苏瑶没陈星河这么厚的脸皮,红着脸悄悄从病房退了出去。
  她先去看了昏迷中的周小妍,又去了苏思言的病房。
  苏思言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只是心情一直不好,处在自闭的状态,除了苏瑶,他拒绝跟任何人交流。
  苏瑶联系过苏思言的奶奶,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苏瑶又找到居委会,得知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亲戚帮忙安葬的。
  苏思言奶奶死在了他被绑架的那年冬天。
  大冷的天,她不愿意呆在家里,执意要在楼下等自己的孙子回家,被活活冻死,死的时候手边拿着拐杖,眼睛盯着苏思言回家的那条路。
  只是,她没能等到。
  苏思言心里是明白的,回国好几天了,奶奶没来看他,肯定就是已经不在了。
  苏瑶带苏思言去楼下花园里晒太阳:“现在是六月份,大学里快放暑假了。我让人联系过你的学校,手续都办好了,等九月份你就可以去学校了。”
  苏思言抬眸看着远处墙边的一丛蔷薇花:“姐,我想回家看看。”
  苏瑶:“好,姐这几天放假,带你回去。”
  苏瑶陪了苏思言一会,估摸着许嘉海差不多已经被陈星河气走了,这才回去找陈星河。
  “许主任都走了,视频怎么还放着。”苏瑶推开病房门进来,听见一句句令人羞涩的台词,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准备关上。
  陈星河抓住苏瑶的手腕,不让她关:“我想看。”
  苏瑶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看的。”
  陈星河挑了下眉:“不好看?”
  苏瑶:“好看好看。”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那个,我今天下午要出去一趟,带思言回家,明天回来。他奶奶不在了,我怕他太伤心,想陪着他。”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答应陈星河,说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他,她食言了。
  苏瑶以为陈星河会跟她闹,没想到他听完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好,早点回来。”
  粘人的小仙男善解人意得不像个小作精。
  苏瑶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临走时抱着陈星河,主动又热情地亲了他一会:“那我走啦?”
  陈星河垂眸看着她被他吻得殷红的嘴唇:“嗯。”
  苏瑶拎起行李包,转身准备走,又被他拉住了手腕,她转头看他,他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双又沉又亮的眼睛看着她。
  苏瑶笑了笑:“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就回来了。”
  苏瑶接上苏思言,带着他走出住院部大楼,走到院子里的停车场,上车前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陈星河的病房在很高的十五楼,每间病房的窗户又都长得一样,她其实并不能一眼就找出他的那间,是通过晃动的窗帘看出来的。
  他正在在楼上看她。
  陈星河躲在窗帘后面,看见苏瑶开着车出了医院,直到黑色的宾利消失在马路尽头,他才把窗帘拉上,连遮光窗帘也拉上了,关了灯,在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那段求婚视频。
  好像并没有循环几遍,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陈星河脸上有被打扰的不耐烦,直到看见进来的人是苏瑶。
  苏瑶反手锁上门:“就知道你在偷偷想我。”
  车子开走后她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他站在高处的窗边偷看她的样子,好像她就要这么走了,一去不回了一样。
  外头阳光很好,房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有屏幕上的求婚视频发出的光亮,一闪一闪的,那束红色玫瑰花太大,大半的屏幕都是大红,映出来的光也是红色。
  苏瑶没有开灯,也没让陈星河关视频,她在那一遍遍循环播放的告白声中脱掉鞋子爬上他的床,伸手去解他的上衣纽扣:“我看你身上的伤口好多了,稍微做一点剧烈运动不要紧吧?”
  她一把抓起碍事的被子扔在地上,大胆地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吻他的喉结。她知道他受不了她亲他这儿。
  陈星河被压在床上,难耐地偏了下头。
  他的一只手紧紧搂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另一只手却又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推。
  这是一个极度矛盾的动作,强烈地渴望她,又强迫自己隐忍。
  他眼里的光变得炽热又凌乱,某种热烈的情绪就要炸裂开,呈燎原之势焚烧。
  苏瑶吻了吻陈星河的嘴唇:“今天晚上见不到你,我会很想。”
  他终于控制不住,反身压住她,像一只野兽一般撕咬她,呼吸粗重得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了。
  他埋在她身上,低声问她:“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万一,万一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是个可怕的怪物,魔鬼,”他抵着她,咬着她,让她疼,“你会不会后悔?”
  苏瑶抱着陈星河的头,呼吸断断续续:“我管不着这些,我也不管这些,我只要爱你就够了。”
  两人抱着滚在一起,出了满身的汗。病床太窄了,他们只有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才不会掉下去。
  电视屏幕上的求婚视频还在播放。
  “.....特别想跟你结婚,想一辈子都跟你生活在一起,还想......”
  “想跟你生孩子,想每天晚上抱着你睡觉,早上在你怀里醒来,想跟你去南安看雪,想跟你白头偕老。”
  .....
  他眼里像着了火,熊熊燃烧,她被卷入其中,只想跟他纠缠,不死不休。
  他挣扎着,克制着,在拉着她坠入无边的深渊之前停了下来。
  “我难受,”她抓了抓他,声音急促而干哑,“陈星河,我难受。”
  他帮了她,等一切平静下来,他抱着微微颤抖的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我怕我会后悔。”
  苏瑶洗了个澡,接起苏思言的电话,一眼也没往陈星河身上看,推开病房门走了。
  苏思言乖乖坐在车里等苏瑶,看见她从楼上下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见她换了一身衣服,脖颈红痕明显:“姐,要不你把我送到车站吧,我坐高铁回去,很方便。”
  苏瑶发动车子:“没事,我送你回家。”
  苏思言只好答道:“好。”
  他们虽然只认识了两个多月,携手逃跑,同生共死过无数次,对彼此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他们不用询问,不用说话,就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苏思言知道,苏瑶现在不开心,她的不开心是没有缘由的,她不怪谁也不恨谁,只是单纯的不开心。
  一个半小时后,苏瑶开着车子离开了云江市,终于还是没忍住,给陈星河打了个电话,对他破口大骂:“我c你......”
  她都主动送上门了,他竟然敢不要:“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你这辈子别想圆房了,你就当一辈子老处男吧!”
  电话另一边的人沉默片刻,低声笑了一下:“不是被我伺候得很舒服吗,还骂人。”
  他的手机背景音里还在循环播放那段求婚视频。
  紧接着是一阵敲门声,苏瑶敏锐地听出来,那个节奏和力度,不是唐舟,也不是照顾他病房的那两个小护士,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求婚视频被生硬地切断,陈星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开车注意安全,我爱你。”
 
 
第89章 “陈星河,你这个混蛋!……
  苏瑶陪苏思言回家,到了小区门口,苏思言停下来,去旁边的熟食店买了一整只没切开的烧鸡,奶奶不喜欢切,喜欢撕着吃。
  晚饭,两人在苏思言家的餐桌上吃饭,分吃了一只烤鸡,留了一大只鸡腿给一旁的空碗。
  第二天,苏瑶要陪苏思言去墓地看他奶奶,被苏思言拒绝了:“姐,你先回云江吧,我再陪奶奶几天,然后去云江找你。”
  苏瑶看了看苏思言,他脸色泛着苍白,连眼角那粒泪痣都暗淡了很多。他的心情不好,尤其在听说奶奶是为了等他回家,在楼下活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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