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老胡十八
时间:2021-11-28 00:47:31

  女人啊,没钱的日子过久了,性子跟做姑娘时肯定也不一样了。直到走远了,安然也没说啥,依她的推测,刘宝英应该是先她们一步找到链条厂来的,因为她以前常来自由市场买东西,有时也会偷偷的蒸几个玉米馍,煮几个卤鸡蛋来卖,对这一带肯定比她们都熟悉。
  她捷足先登,也说得过去,也是她凭本事捡到的,交上去多换点钱也能补贴家用不是?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茬,对视一眼笑笑,准备回家。
  这一带小猫蛋那叫一个熟悉,她的小鼻子一动,眼睛就能准确无误的搜寻到卖油条的老奶奶,卖大肉包子的婶婶哟。还拉了拉小枣儿的手,嘀嘀咕咕,说着说着两根晶莹剔透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你们等着,既然都来了就请大家伙吃包子吧。”安然迅速的跑过去,让那妇女从身后的自行车座位上的蒸笼里拿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这妇女见是熟面孔,还笑着问了几句,来这儿买菜呢又,怎么没见小闺女。
  她每天早上八点钟左右,都会在这儿卖包子,一笼十二个,下头是一个装满热水的搪瓷盆,蒸笼放上头,夏天能保持一个小时不冷。当然,她包的不多,也卖不了一个小时,运气好一刻钟就被倒爷们买光了,她推着自行车就得赶紧回家伺候孩子呢。
  安然每次来,都会买上几个,路上给孩子吃,回去给母亲和铁蛋各留一个。因为她家的包子皮薄馅儿大,里头香葱拌着鲜肉剁的馅儿,肥得流油,安然自诩做饭手艺不差的人也做不出这个水平。
  银花要推辞,小枣儿却等不及了,一面烫得嘴巴“呼噜呼噜”的,一面还急切的一口又一口。
  “吃吧银花姐,难得带她们出来一趟,就给孩子图个开心。”
  赵银花红着眼,“嗯嗯”答应着,却舍不得咬一口,也不管有多烫,用手帕包着就要塞兜里,要留回去给三个儿子分呢。安然就把自个儿的一掰两瓣,“来,我这手里拿的东西多,快接着。”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这不就是感情吗?
  走到半路,俩孩子的包子吃完了,又有别的要求了:“妈妈,嘘嘘。”
  这附近正好是一条小路,边上靠山脚的地方是清水河的一段。而且跟去年钓虾的那一段不一样,这儿更宽更广,水也更深,远远看去还挺像一座小型的生产队坝塘,只不过没竖着牌子,明显不是属于任何生产队的。大人把她们带到河边一块平地上,方便尿完洗手。
  两个小好朋友那叫一个停不下来啊,尿个尿也要叽叽喳喳,大人们永远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我家枣儿在家话可不多,咋一跟你家猫蛋一起,就变成话痨了呢?”
  “我不是猫蛋,我是小野哟,安文……咦,妈妈你看!”她裤子也没拉起来,指着河里一个地方兴奋得不得了。
  “让你妈妈看啥呢,快把裤子穿好,当心把自个儿绊倒。”赵银花刚想叫安然看看她闺女,忽然就被安然一把抓住手臂,特别用力那种,“银花姐你看。”
  赵银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双眼冒光:“有鱼吗?还是鳌虾?”自从去年她们钓到鳌虾后,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地方,整个大院的大人孩子都跑去清水河钓虾,鳌虾都快让他们吃绝了。
  可她左看右看,看了半晌也没看见有个鳌虾影子啊,顿时失望极了,“咱回家吧,差不多得做饭了。”
  “银花姐你看,那是啥?”安然捡起个小石子丢水里,那个位置传来的不是“噗通”声,而是“叮当”。她再定睛一看,居然发现水面上露出来的一根棍子还是什么的东西,土红色的,刚开始她以为是岸边掉下去的枯枝来着。
  “安文野你看,那根像个啥?”安然问。
  “旗纸,爸爸,画,画哒,小旗纸。”
  还真像根旗杆,生锈的旗杆。
  什么材质的东西泡在水里会生锈呢?安然不用多想,她们今儿应该是捡到东西了。“银花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个大家伙,铁的,泡在水底,前几天下雨给冲得翻起来了,你赶紧回厂里找猫蛋爸和你家那口子,还有大华几个,带着锄头网兜 ,快。”
  废铁就是钱啊,而且是完全合法合规的经济来源!谁捡到算谁的,这财她们发定啦!
  毕竟这条小路倒爷和买东西的人都会路过,为免夜长梦多,赵银花的动作很快,完全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这个点又正好是下班时间,大华爸和猫蛋爸都刚走出厂区就被她叫走了。
  一群孩子也是刚放学,饿得嗷嗷的到处乱翻找吃的,“都别找了,赶紧跟我走,提上能提的东西!”
  宋致远现在对大院里常跟妻子来往的几个妇女都有印象,听说小安让他去,倒也没含糊,直接从综治办开出吉普车,“上车。”
  于是,二华和小华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坐小汽车的感觉,车子“轰隆隆”出去,整条巷子都是他们的尖叫声,嘚瑟声。铁蛋倒是非常淡定,他只是奇怪能让银花姨妈这么激动的,到底是个啥事儿。
  大概也就几分钟,安然刚把自己裤腿卷起,从树丛里砍了两根长长的竹子,小猫蛋就叫着“爸爸”“爸爸”跑过去。她知道汽车会压人,不敢跑太近,只在三米远的地方站着,又蹦又跳。
  宋致远刚把车停稳,她就蹦上前,“爸爸,小旗纸哟!”
  他看过去,就见河边的女同志卷起裤腿,露出一段雪白匀称的小腿,她正在用竹子插水里试深浅。
  “我来。”宋致远从车上拿出一个测深锤,“有二十三米二,你的竹子不够。”
  好吧,在这些方面,安然干半天不如人家动动小手指,她把小猫蛋和枣儿拉走,让她们远离河边。
  宋致远大致用回声探测仪简单的测了下,判断河里泡着的应该是一艘沉船,只不过未知全貌,无法判断年代,反正应该是比较久远了。因为据银花所说,这一带的在解放前确实是个大型水坝,后来山体垮塌,把大坝填埋了百分之八十,只露出一条宽约十来米的水道,看起来就成了清水河的一段。
  其实,这是两个不同的水域。
  “你说船里有没宝藏?”小华问铁蛋。
  “肯定有,说不定还有夜明珠。”
  “不对,应该是金条和银锭子。”二华说。
  “金条和银锭子多沉哪,船不可能还能翻起来,应该是……”
  几个孩子立马化身福尔摩斯,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安然觉着她闺女眼神真不是一般好,连续两次看见的都是别人没注意到的东西,说明观察力非同一般。
  遂趁着大家不注意,小声问:“宝贝你觉着里头会是啥?”
  小猫蛋歪着脑袋想了想,“石头,大石头。”
  “为什么呀?”
  “沉下去鸭,肚肚,吃饱就会,就会,沉下去鸭。”她说的是她洗澡的时候,小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姥姥就会说先消化一会儿再洗澡,不然会沉下去。
  安然灵机一动,对啊,好好的二十多米的深度,如果是空船,不可能沉得这么彻底,除非是里头有什么密度特别大的东西。
  宋致远又大致估算了一下:“船长约二十米,宽八米,必须用工具打捞才行。”于是,银花男人跑回厂里喊来二十多名工人,还把胡光墉和刘解放也叫来了。
  刘解放的重点跟二华几个孩子一样:“这里头会是啥?”
  见没人接茬,他颠颠的跑到宋致远面前,“宋副,你说里头会是啥?”
  “不知道。”
  “书记您觉着呢?”他又问胡光墉。
  “未知全貌,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倒是,哎宋副啊,你们怎么不早点叫人呢?要是早点回去叫我,我现在早给它打捞起来了。”看把他能的,还怪别人没第一时间通知他。
  安然历来看不惯他这副伪君子做派,“那好啊,有厂长这句话咱们就放心了,先回家等您好消息?”
  “去吧去吧,最迟两个小时,我一定把所有东西拉回厂里,到时候你跟赵银花都是立了大功的,我一定上报总厂,让……”话未说完,安然和赵银花带着孩子,施施然走了。
  记不记功的安然倒不怎么在意,只要给奖金就行。她忽然想起来,上辈子阳城市出过一件怪事,而这件怪事就跟一艘沉船有关。
  两个孩子出来大半天,没到家就给困得睡着了。安然把小猫蛋放床上,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家里还有两个馒头,她隔水蒸了一下,配着咸菜就是一顿。
  刚吃上,宋致远和铁蛋也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俩要下午才回来呢,吃过饭没?”
  俩人直瞪着她的馒头咽口水,在河边嘿哟嘿哟使了半天力,刘解放饭也没给他们吃一顿。
  安然只好拿出饭票和菜票让铁蛋端着铝皮饭盒,上食堂打点吃的来。“怎么样,捞起来没?”
  意料之中的,宋致远摇头,但他修养好,轻易不会骂人。
  安然记得,上辈子发现这艘沉船的时候已经是1976年,比现在整整晚了两年。当时整个阳城市出动公安、钢厂、机械厂和渔业局几百号人,愣是没把船打捞起来。
  后来等从海城请了专家来又耽搁了两个月,等捞起来的时候,据说里头的东西已经泡烂了。
  虽然官方没有明确说明里头的是什么,可后来网络上流传着好几种说法,有的说是一整船古董字画,那是一艘盗墓贼的脏船。有的说它装满了一艘地雷,是日本人潜逃时留下的,也有的说是当地大地主的家财,金银珠宝和粮食……反正众说纷纭。
  不论哪一种情况,都是因为船没及时打捞上来,错过了物品采集的最佳时机。
  而信心满满的刘解放,还觉着自己两个小时就能打捞上来呢。宋致远给他提的建议他一律挡回来,肯定还没少当众奚落他,所以宋致远饿着肚子就回来了。
  “放心吧,这船谁也打捞不上来,他刘解放到时候还得来求你。”
  “你认为我能捞上来?”
  “当然。”
  “为什么?”宋致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安然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觉着他在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上总是无所不能吧?尤其是这种跟工程力学有关的理工科事情上,他好像特别有天赋。
  活了两辈子,安然不得不承认,她虽然能赚钱,但凭的都是狠劲和小聪明,跟这种真正的天赋流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努力只能决定下限,而天赋才是天花板。
  人家不用怎么努力,脑袋瓜随便一动就有的是办法,真是让人牙痒痒啊,“别问了,你今天不是还要上班?”
  宋致远一看腕表,这才赶紧出门。
  可出了门,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像一个复杂的研究了很久的算式,终于要到最后一步出结果的时候,脑子忽然卡壳了。
  “宋工,宋工,叫你呢,怎么走这么快?”姚刚从身后追上来。
  宋致远不喜欢自己这种不专注的样子,摇了摇头,“什么事?”
  “萧工程师那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指导她一下,什么……”
  “没空。”
  姚刚抓了抓头皮,“我还没说完呢。”那些专业术语他也不懂。
  宋致远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我问你一个问题。”
  “宋工请讲。”
  “你跟家属……你们在家,一般都做什么事,才能让家属不生气?”他觉着,他跟妻子最大的问题是妻子容易生气,像火药,一点就着。
  姚刚是个粗人啊,哪里知道他问的只是字面意思,只见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宋工程师一眼。
  而宋致远呢,居然因为非专业问题请教别人,神色确实有点不自然。
  姚刚这不就心领神会了嘛,忽然直愣愣笑道:“当然是做炕上的事,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把她喂饱再大的气也没了。”
  本来,这只是粗俗男人开的粗俗玩笑,可宋致远却当真了。
  ***
  下午六点多,一身汗的工人们回来了,银花跑来告诉安然,刘解放没能把船捞上来。
  “你说里头到底是啥,咋就会这么沉呢?”正说着,邱雪梅和刘宝英也来了,她们都听说她俩在链条厂附近发现一艘沉船的事了。
  “那么大一艘船,至少得有几千斤废铁吧,也不知道厂里要奖你们多少钱。”刘宝英都快酸死了,“我见天儿的往那儿过,也没看见啥东西,咋你们一去就能看见呢?”
  安然赶在小猫蛋要插嘴之前说:“我们也是偶然,运气而已。”小猫蛋这孩子可能真有点什么天赋,但她不想让外人知道。
  小猫蛋被这么一打断,张了张嘴,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大人们的聊天,无非就是怎么挣钱,怎么省钱,哪儿买菜的话题,她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晚上,刘解放腆着脸来了,进门就特别客气的说:“小宋啊,这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干,你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把船捞起来?”
  因为二十几米的深度,说深不是特别深,可对于石兰省这样的高寒山区来说,没有什么河海探索经验,也没有潜水装备,船舱又是封死的,想要潜水下去看看都不行,哪怕是水性最好的壮劳力,顶多潜下去两分钟就得上来。
  缺氧缺得厉害。
  在不知道里头到底装着啥的前提下,肯定不能盲目破舱,这个道理刘解放也懂,“况且,船体三分之二都是深深陷在河底淤泥里的,实在是挖不开,你看能不能帮咱们想个法子?”
  安然心说,这甩锅大王可真够意思啊,上午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八个小时不到就会低声下气求人了。虽然他态度还行,但安然知道,就他这样的,都是翻脸不认人,渡过难关后立马另一副嘴脸。
  前几天,胡光墉分给宋致远的实验室,打着冷钢技术研发的名义,其实是在做702的事,可他愣是心疼实验室耗电量大,每天一到晚上八点就把电闸给关了,早上不到八点不给通电。
  宋致远本来习惯加班的人,也不得不按时回家,他还寻思着过段时间搞台发电机来呢。不过现在的发电机功率很低,只能基础照明,对实验室需要的高压电伏却无能为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