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缠着他的两个孩子,王建业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厨房看了一眼楚韵,楚韵瞪了他一眼。
这一个眼神,这看在王建业眼里,那一眼,简直勾魂摄魄,媚意天成。
这个时候,王建业不敢得罪媳妇儿,这个理工男也说不出什么顺耳的话,接过楚韵手里的锅铲:“我来。”
厨房门口,两个熊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爸,楚韵抢回她的锅铲,娇娇地哼了一声:“滚出去,看你就不顺眼。”
王建业看了一眼媳妇儿,讪讪地出去,两个熊孩子笑着扑到王建业怀里:“爸爸,快给我做球网。”
球网已经被王建业拿回来了,只需要做两根能够搬动且放置稳当的柱子,把球网绷起来。
去后院挑了两根小孩儿手臂粗的小树,砍成合适的长度,再在木棍的底部套了一个圆盘,把木棍立起来,绷上球网,就做好了。
王建业把球网搬到前院:“你们俩试试。”
王大娃跑去屋里把宝贝的羽毛球拍拿出来,两兄弟兴高采烈地玩起来。
玩了一会儿,王二娃跳脚:“爸爸,太高啦,球网低一点。”
王建业又把球网调低一些,两兄弟满意了,两个菜鸟打球,常规套路就是你发球,我捡球,很少有能打两个来回以上的时候。
王建业腾出手,又转头去厨房,用他的方式,给楚韵献殷勤。
楚韵炒好了香菇肉酱,放下锅铲,故意说:“我手累着了,晚上你做饭。”
“好,我做,你想吃什么?”
“你会蒸窝窝头不?底部有个窝窝,用来装肉酱吃。”
王建业硬着头皮答应,楚韵洗洗手,去院子里休息,躺椅子上,看两个孩子玩羽毛球。看了一会儿,手痒难耐,还自己上手试试。
王建业在厨房揉面,他还知道,冬天面团很难发酵起来,要把盆子放到热水里加快发酵。
过了一会儿,楚韵在外面喊:“王建业,你行不行啊?你媳妇儿和儿子都饿了。”
“快了!”王建业第三次揭开锅开,盆里的面团还是那样儿,一点也没变化。
等到天色昏暗,玩不了羽毛球,楚韵拍拍手去厨房,王建业站在灶台后面,揭开热水锅的盖子,正在看面团。
楚韵过去瞅了一眼:“呵,你放面引子了吗?”
王建业脸色一僵,楚韵就明白了,这位大哥忙活半天,肯定是忘了放面引子了,面团能发起来才怪。
王大娃跑进来:“爸爸,什么时候吃饭啊?”
楚韵撸起袖子:“靠你们爸爸,今晚上估计是吃不上饭了。”
楚韵把面盆端起来,加了两把面粉,重新揉了一下面团,把面团揉得硬邦邦的。
“烧火。”
王建业自觉去烧火。
楚韵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水烧开后,把面团揉成粗粗的长条,用刀切成一片片的丢进锅里煮。
四碗刀切面舀起来,不用面汤,每碗两大勺香菇肉酱放进去,撒一把小葱,拌一拌,干拌刀切面香气四溢。
一碗面条下肚,再来一碗面汤溜缝儿,那种满足感啊,幸福感啊,到了峰值。
楚韵奚落一句:“所以说啊,宁要讨饭娘,不要当官的爹。”
王大娃多机灵啊,马上就明白了他妈妈的意思,赶紧献殷勤:“妈妈,我给你打洗脚水。”
王二娃不甘落后:“我给妈妈擦脚。”
楚韵笑:“王工程师,你干啥呀?”
“我洗碗。”
“行,各司其职,都跪安吧。”楚韵得意的笑出了声。
楚韵闹这么一场,其实也没生气,就是想折腾一下王建业。
王建业呢?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挺得劲儿,没看他挺乐在其中嘛,配合得很。
王家两个孩子有了新玩具,没用两天工夫就传开了,山下的小孩儿又要闹起来了,没过两天,山下好些小孩儿都在玩羽毛球,张大志肯定也不甘其后。
家里是双职工的,虽然羽毛球拍不便宜,宠孩子的家长咬咬牙也愿意买。李春丽对前头留下的两个孩子都是面子工夫,又要花一大笔钱出来,心里别提多恨楚韵了。
虽然打嘴炮打不赢,楚韵回家路过王家外面,偶尔撞见李春丽,李春丽少不了要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楚韵一个白眼怼过去,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春丽没给楚韵添堵成功,反而自己被气着呢,一跺脚回家,做饭的时候,切菜把菜板剁得咚咚响。
孩子不在家,耳根难得清静,王强回家正想休息一会儿,被剁菜板的声音吵得不行,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吃饱了撑着了!”
李春丽停了一下,随后切菜的动作就轻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工厂和学校都放假,楚韵抱着被子睡了个懒觉,早饭都是王建业端到床边的。
十点钟,王建业叫她起床:“李香兰来了。”
楚韵揉揉眼睛:“前天碰到她没说要来啊。”
“已经到了,在前院和孩子们玩羽毛球。”
“哦。”楚韵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裹上厚厚的棉袄。
西南的冬天,真的是魔法攻击,阴冷的湿气仿佛能钻进骨头里。老实说,西南这块地方,其实也需要东北的火炕。
王建业在东北工作了几年,也觉得东北的火炕挺好,楚韵问他会不会修,王建业撒谎说不会。
冷一点就冷一点吧,媳妇儿觉得冷,晚上主动滚到他怀里,特别是上床的时候被窝还没有暖和起来,恨不得趴在他身上。
王建业心里可享受得很,要什么火炕?
楚韵一身过冬打扮出门,看到李香兰,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跟她打招呼,打完招呼又缩回去了。
李香兰哈哈大笑:“姐,有这么冷吗?”
楚韵给她使眼色:“来亲戚了。”
李香兰秒懂:“那确实要注意保暖,让王工给你煮一碗生姜红糖水。”
“别,他就知道做这个,昨天我可喝够了,大晚上那么冷,跑了两三趟厕所。”
“嘿嘿,那不是关心你嘛。”
李香兰在楚韵旁边坐下:“姐,我跟你说,前天我跟着我们领导去市里作报告,我们县的总结报告一交出来,呵,几位领导挨个夸奖咱们,说我们的总结报告做得好,一目了然,税务局的同志,就该有我们这个水平。市局的领导还说,让我做优秀代表,下周去给其他县的税务局做报告。”
楚韵:“你们领导不错啊,不揽功。”
李香兰得意地笑了:“我爸当时就在办公室。”
“哦,怪不得呢。小姑娘干得不错,前途无量!”楚韵伸出两根手指头,捏捏她的小脸儿。
“这都是托姐你的功劳。我听说,县高中的学生在跟教育局写信,想在数学课上学更多实用知识,比如如何做账,这个事儿吧,和我们税务局沾一点关系,我们局长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想特聘你当我们税务局的顾问,顺便教一教税务局的同志如何做账。”
楚韵看她一眼:“你跟你们局长说的?”
“我就提了一嘴,其实我们局长早前就知道我跟着你学做账。”
“当顾问有工资吗?”
“有,我来之前去打听了,钱和票还不少哦,比我的工资还高。”
楚韵点头:“有钱拿就行,这事儿我应了。”
作为一个打工人,钱都送到手里来了,肯定不能推出去。而且,楚韵费心费力搞那么多动作,实际上也是想积累一些机关的人脉。
李香兰神秘道:“姐,你好好干,干得好了,名声传出去,以后的好处还在后头。”
李香兰是个聪明人,她从开始就知道,楚韵姐不会无缘无故地教她复式记账、做报告,辛苦一场自己没捞到什么好,风头都让她出了。
不过她这个人聪明,也想得开。这条道上,想走的远,有关系虽然好,但要有聪明的战友是一定的。
就跟她爸教她的那样,为人大气一点,楚韵姐推她一把,她也不会忘了拉她一下,互惠互利才好。
两个聪明的女人,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建业在角落里劈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两个女人。
第17章 来自亲妈的吐槽最致命!……
最近几天降温的厉害, 楚韵除了去学校,其他时间都在家呆着。
李香兰去其他县做报告去了,家里也没有其他客人来。如果两个孩子不在家, 楚韵就回去空间, 那里面四季恒温, 暖和得很。
王建业前天搬回家一台缝纫机, 楚韵闲着也是闲着, 就把市里买回来的那堆碎布头用缝纫机拼起来,撞色的拼接在一起,还挺好看。
这个用来被面, 再扯了一片棉布,做里子。花了一下午工夫, 把被套拼起来, 洗干净烘干, 楚韵出去就把新被套换上,屋里也多了一点色彩。
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没关窗子,一阵风吹进来,楚韵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飞了,赶紧滚回空间呆着, 顺手把毛线带进去。
住在靠山的地方, 夏天是真的好过,冬天也是真难受。
王建业下班回家,楚韵在厨房灶台前坐着,一边烧火一边织毛线。
王建业摸摸她的手:“坐下不动才冷,你多动一动。”
楚韵闷闷地应了一声:“今晚上吃稀粥配包子,都在锅里。”
一双毛线手套在她手里逐渐成型, 王建业:“毛线手套不保暖,上个月我给东北的朋友写了信,那边皮毛多,请他们给我捎几双皮手套。”
“嗯,反正我闲着没事儿,我就随便织一下。”
马上要放寒假了,学生都在复习,陈秋是班主任,楚韵一般上午去一两节课就回家休息。
楚韵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腊肉已经腌好了,你明天把肉晾起来。”
“也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弄。”
元旦节回来后,楚韵跑了好几趟小树林,一共买到十几斤肉,大部分做成了腊肉,还做了几根香肠,一共也没有多少。
“腊肉做好了,给两边爸妈一家送一条。”
“嗯。”
王建业晾肉,楚韵去院子里看看,两个孩子还没回家。
这个鬼天气,一连阴冷了好几天,楚韵一直缩在家里,等到放寒假那一天,太阳才从云层里露出了脸,楚韵心情也阳光了起来。
东一句西一句地哼着歌,走过来走过去,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有没有人在家?”
楚韵听到声响,走出去看:“哟,李二、曹大姐,你们两口子怎么来了?”
李二的媳妇儿曹大姐笑道:“我来医院复查,想到你喜欢茶叶,就顺便给你带一点来。可千万别推辞,也就是一般的茶叶,在我们那边,不值钱。”
“谁说的不值钱,茶叶好好囤着,以后等时局好了,说不定一坨茶叶还能换一套房呢。”
楚韵跟曹大姐说话,李二把背篼里的茶叶拿出来,楚韵扫了一眼,哟,老茶叶呀!
“这个是前年的厚茶砖,这个和以前生产的那些普洱不一样,这是用那什么渥堆发酵技术生产的普洱熟茶砖,里面还掺了一些红茶拼配,当时用来出口的,味道和颜色都挺好。而且老大一块,能喝老久了。”
楚韵当然知道这款著名的七三茶砖,油光纸的包装,正方形的格纹,封面上写着普洱茶砖。二三十年后,这款茶砖可谓是一砖难求。
楚韵在做精算师的时候,曾经在一位爱喝茶的领导那里见过,也喝过,听领导饶有兴致地分享过七三茶砖的趣闻。
李二拿出另外一包茶叶:“我觉得普洱新茶味道才好,你尝尝新茶。”
楚韵哭笑不得:“我家就四口人,这么多茶叶,我们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这有啥,茶叶嘛,虽然不值钱,拿去送礼也挺好的。对了,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姑娘,她不是也喜欢茶叶嘛,送些给她。”曹大姐挥挥手,大方得很。
楚韵没告诉这朴实的两口子,李香兰当初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可不是想喝茶。
“曹大姐,七三茶砖你们家还多吗?”七三茶砖,顾名思义,七三年生产的茶砖。
“多啊,我们那边最多的就是茶叶,逢年过节发福利,十有八九都是发茶叶。不只我们家多,我们周围那些邻居,谁家没有几块茶砖?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喝每年的新茶,陈茶都存下来了。遇到雨水多的年份,陈茶没保存好,就坏了。”
“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也喜欢囤茶叶,您帮我问问,有没有谁家要卖这个茶砖的,只要保存的好的,我都要。至于价钱,五块钱一个你们看行不行?”
两夫妻连忙摆摆手:“不用那么贵,高价都是卖给外头人的,我们自己人,要两块茶叶哪用得着买。”
楚韵一定要给钱买,两夫妻商量半天,最后说两块钱一块茶砖,这个价格公道,人家也愿意卖。
这个事情还要麻烦李二和曹大姐才行,外人不知道底细去社员家里买茶叶,这个敏感的年代,肯定连茶叶梗都见不着。
他们今天送来的两块茶砖楚韵就没有提钱了,去后院取了一块肉给他们,就当拜年了。
七三茶砖被楚韵收起来,散装的普洱茶楚韵找了个玻璃罐子装起来放桌上,来人来客正好用。
楚韵刚把家里收拾好,没想到真来客人了。
刘校长、李香兰和另外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
李香兰主动介绍:“这是我们税务局的孙局长。”
楚韵跟孙局长和刘校长问好,她疑惑,这刚放假,刘校长和税务局人一起上门来有什么事儿吗?
刘校长:“楚老师,是这样,学校里的学生跟教育局反映数学课教学内容的事儿,领导们商量过后,觉得学生在学校里还是要按照书本学习,但是呢,考虑到学生的未来,我们也同意有数学天赋的学生学一些会计知识。”
刘局长呵呵笑道:“这很符合我们江东县的现状嘛,再加上我们税务局的同志也要继续深造,所以啊,我们商量过后,决定在税务局楼下给你腾出来一间空屋子,让你办一个会计培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