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说:”我没复习到哪个领域,肯定是考不上的。“
冯明蕊也做不那么执着了,她听到冯明蕊接了外婆的电话,母女两个人来来回回的唠叨那些家常。
梁登义给她发微信,她就出门站在阳台外的小花园里接语音,梁登义最近一直在家,小姑替他照看着海产店。
聊了几句,语音换成了视频,她出了门去了路上,梁登义看到视频里的她,开口就说:“怎么看起来又瘦了?你要不要回来待一段时间?明年再找工作?”
她笑说:“不用,我上班上的好好的。”
父女俩天南海北的聊,梁登义说,这个季节,海鲜最是肥美的时候,让她回家来,好好吃一段时间。
她说,北京最近天气正好,也很舒服。
等挂了视频,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等她再回去,冯明蕊的电话还在聊,陈尧偷偷说:“外婆和妈妈一直说你的工作和你男朋友的事,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冯豫年摇头:“没有。”
陈尧偷偷说:“那你小心了,妈最近又在给你物色了。”
她听的失笑,吓唬他:“男孩子太八卦,女孩子就不喜欢了。”
陈尧瞪她一眼,怪她不识好人心。
第26章 . 有想过我吗 我不想,你也别想
果然, 等她挂了电话,就给冯豫年介绍:“你袁阿姨给你介绍了的一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北面的村里的, 确定拆迁了,家里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 户口还在,姐夫是山东的, 两个孩子……”
冯豫年没说话,起身说:“妈,我明天要上班, 一会儿要回去了。”
她这段时间很少违背冯明蕊的意见, 几乎她说什么她都不反驳。
冯明蕊劝她:“你见见人, 先看人, 相处一下, 加个微信聊一聊,年轻人嘛,多交交朋友, 这些年你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就当是认识一个朋友。”
冯豫年很难说什么感觉。着根本不是认识什么朋友的问题, 她根本不想去认识一个新的人。
而她们两的真正的矛盾,也根本不在于,要不要去认识什么狗屁拆迁户。
和过去切割, 并不容易。尤其连接着有些听起来并不开心的过往。
她解释:“我暂时不想这回事,等今年过了再说吧。”
冯明蕊想再说, 见她不想提了,她也住嘴了。
母女之间的隔阂还在,她也不再像从前那么一味的强势。
冯豫年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 又收到了她的微信。
晚上回去,她忍着不看那些消息,但又一直睡不着。就开了一瓶酒,一个人喝了很久,想了很久往后的路。
开了文档,写了删,删了写。
「因为年少得到的太少,所以也不敢太期待未来会得到很多。
我以为在他们有生之年,我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我也以为,我能捱过去。
可是酒后,还是觉得很悲伤,基因是遗传的,我没有得到那么多的爱,所以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爱,传给我未来的孩子……
想起来,真是件遗憾的事。
可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不该被这些束缚,人生有伤害,有确实,也应该有其他的……
那应该是我们为之活着的原因,那是我们称之为人生的东西。」
最后也只更新了这短短的几句话。
最后,她确实喝多了。
冯明蕊第二天一早接到袁阿姨的电话,两人聊了很久,关于年轻人介绍对象这个事。这个事,本来是个挺平常的事。
挂了电话,冯明蕊顺着袁阿姨的话题,就又给她打了电话,她前一晚喝多了,还在睡觉,大清早被吵起来,坐在桌前,沉默的听着。
直到最后,冯明蕊见她静悄悄的,问:“年年,你在听吗?”
她哑着声问:“妈,我明确的说过了,我不想去看,不想谈恋爱,你为什么就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呢?你为什么就连一次都不肯听我说话呢?”
冯明蕊顿时哑然。
好半晌才缓缓说:“年年,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因为我一直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冯豫年擦了流出来的眼泪,吸着鼻子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冯明蕊也哭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哀嚎,哭得无声无息。
“年年,我知道你怪我,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生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疼你,我只是……”
冯豫年静静的说:“你的意思我懂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不想过你指给我的人生,你能放我一次吗?妈妈?”
冯明蕊第一次听她这么静静的哭,她们母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说话了。
冯明蕊擦了泪,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什么本事,我一辈子没有上过班,我只想把我走过的路,把我的经验,都教给你,我只想让你往后尽可能的别走弯路,能幸福。”
“可我不想要,你明白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想过,但是仍然觉得,你的想法最重要。”
冯明蕊固执的哭着说:“我是你妈妈,我不会害你,我吃那么亏,我就怕你受委屈,怕你吃苦头,我恨不得替你把那些苦头都吃了,你能一辈子都平平顺顺的过下去,别像我这辈子一样……”
冯豫年听的泪流满面。
“可我的人生是我的,我往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我要是能还给你,我就把剩下的几十年都还给你好了,这不是不能吗?那就还得我自己过,对不对?我自己过肯定要按照我的方式去活,你已经把我养这么大了,已经很好了,你就放开我,往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行吗?”
冯明蕊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绝情,哭着不肯再说话。
母女两个人对着电话各自啜泣,谁也不说话。
冯豫年也没想到李劭忱大清早来,她开门时还在吸鼻子。
李劭忱是给她送包,她前一天把包落他那了,包里有证件。
开了门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哭的眼睛通红,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冯豫年扭头说:“没事。”
声音哑的厉害。
前一晚喝的酒瓶、酒杯还在,她喝了两瓶还多。
李劭忱拿起酒瓶看了眼,不动声色的问:“要不要洗洗,出去吃点东西?”
冯豫年不置可否。
他原本是路过给他送完去公司,见她这个样子,也去不成了。
冯豫年进了房间去洗漱。李劭忱看了眼她桌上还开着的电脑,替她收了酒瓶。入眼的短短的字句,他看得不动声色。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有些事别人是不能帮的。她不得自由,他曾同样是。
冯豫年眼睛还有些水肿,就带着口罩,出来若无其事问:“你不上班吗?”
李劭忱顺着说:“半天不去,又没什么关系。”
冯豫年穿了件焦糖色的外套,跟着他出门,路过大学城的时候,她问:“能不能出去走走?”
李劭忱见她情绪还好,就说:“走走吧。”
两个人走在大学路上,周围大部分都是学生。
冯豫年看着人流,仰头看了眼太阳,暖融融的。突然那一瞬间就想通了,仿佛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头和李劭忱说:“你说的我答应了,我想去南方的植物园。我不想这么混下去了。”
李劭忱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转身拥抱着她,安慰说:“好,我尽快安排。或者读博,或者做研究,随你的意。”
冯豫年轻声说:“李劭忱,我有没有说过,有你在身边真的很好。”
他听的心里一片柔软。
两个人在大学门口的餐馆吃了早餐。
饭后冯豫年以为他要去上班了,结果车出了市区,他带着她去了北郊的山上,深秋的山顶,山风猎猎,她站在眺望着远处的依稀的村庄。
李劭忱看着眼前的人,轻声说:“冯豫年,你可以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可以一年、两年、三年去整理你的心情,但是不要沉溺进去。如果你跨不出这一步,我来帮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注视着你。”
冯豫年过了那一阵,已经从情绪里走出来了。
又觉得他认真的可爱。
她突然就释怀了,对来自家庭的缺失和伤害,都释怀了。
回头问:“你准备怎么帮我?”
李劭忱见她挑眉,就顺着说:“那就上门提亲吧。”
冯豫年释然的笑起来,说:“我说没事了,就是真的没事了,你不用这么哄我。有些话忍着说不出口,是因为怕太伤人。可是说出来了,也就那么回事。没那么大所谓。”
李劭忱看她一眼,同样眺望着远处。
她问:”你说,我是不是挺难相处的一个人?又别扭又拧巴,一点都不可爱。”
李劭忱扭头和她四目相对,她的笑都没来得及收起来,意味不明的转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不,你太好说话了,有时候甚至有点好骗,所以很可爱。”
冯豫年白他一眼。
李劭忱伸手搭在她肩上,她拍开他的手,凶道:“别跟我动手动脚。”
他忍着笑,将人拘在身前,问:“有想过我吗?”
冯豫年看着远处的橘色的山头,问:“我想你做什么?”
李劭忱:“可是我很想你。”
冯豫年咳了咳:“我不想,你也别想。”
回去的路上,冯豫年说起云南的时候在村子里的事。
“种葡萄比较辛苦……”
李劭忱问:“那个种葡萄的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
冯豫年被他打断,顿了两秒,问:“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你特别像个八卦狗仔。”
李劭忱不接话。喜不喜欢,他比她清楚。
她接着说:“那么久,我只去过一次版纳的植物园。”
李劭忱介绍:“这次是华南植物园。除了有些远,其他的没有问题。以后有机会再去版纳植物园。”
冯豫年轻笑了声:“云南我都能说走就走,还有什么远的地方。”
等回去已经中午都过了。
李劭忱的电话已经不能再等了,冯豫年催他:“快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
李劭忱接了电话,李岩问:“你去哪了?一早上都找不到你人?”
他淡淡说:“没事。我下午回去。”
李岩又问:“你妈说打你电话没人接,问到我这里来了。”
李劭忱嗯了声。
李岩生气:“你嗯什么,没事给她回个电话。你们姐弟两个,一模一样不省心。”
李劭忱看了眼手机,挂了电话,并不太放在心上。
第27章 . 她又觉得他不是难过 是高兴出毛病来了……
等下午回去, 大概是因为哭着吵了一架,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早上的事了。
她从来没有那么和妈妈说过她的不开心,她的委屈。她有那么多不愿意的事, 她都没有说过,所以妈妈大概觉得她的不愿意也没那么所谓。
当划开冰面后, 冰下的一切,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暗涛汹涌, 而我们也没那么难接受。
人就是这样,有很强的适应能力。
冯明蕊知道管不住她了,亦或者是觉得各自退一步, 以后的事还是有商量的。
给她发微信:「你袁阿姨介绍的人, 你不想见, 就不见了吧。」
她看了眼消息, 没有回复。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很多专业的书,还放在李劭忱隔壁小区的房子里。
就给他发消息:「我的书很多都在你那里。」
他回复:「钥匙在你客厅电视下面的抽屉里。」
冯豫年奇怪的起身打开抽屉,里面有一大串钥匙,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想着回去看看, 先拿回来一些专业书。
出门前带了一个提书的帆布包,等她回了李劭忱的房子,开了门才发现, 里面还是和从前一样。门口玄关上的那只碗,还是她在潘家园淘来的。
灯还是从前的灯, 人还是从前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她直奔书房,原来他的书全在这里。
大概有人打扫,书架上还沾了一层一次性的膜, 撕开膜,全是她的书。书架上还有她的照片摆台,她的手办小玩意儿。
座椅上是她垫的抱枕……
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连卧室里的东西都没收起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李劭忱有病吧?
她发微信问:「你这房子进来感觉有点不对劲,有点吓人。」
李劭忱正在大学门口等人,温玉入职大学,教的是行政公文。暂时看来她的新职业适应的很好,他应邀,在学校门口等她。
看了眼消息。
「哪不对劲?」
「像个被封起来的玻璃盒子,你怎么有这种爱好?」
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感慨,只觉得惊讶。
李劭忱看的失笑,她想哪去了。
「我有时候在那边住。你打开衣柜,看看我的衣服就知道了?」
冯豫年听他这么说,才觉得正常点了。
他若是不住在这里,还把这里保持成这个样子,就真的是心理的问题了。
衣柜里确实有他的衣服,不光有他的,还有她的。
她在书房呆了一晚上,清点了一些她自己都不记得书。
挑了几本,没等她回去,李劭忱就回来了。
冯豫年见他回来,惊讶问:“你还真住这啊?”
李劭忱手里拿着车钥匙,放在她之前放钥匙的大碗里,边换鞋边说:“我哄你做什么。”
冯豫年手里还拿着本书,有些悻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