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别打了……”
……
江老根家发生的事江珠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连着好几天,才把他们这组的粮食在大家伙的帮忙下,算是都打完了。
他们这组打完后,江有贵他们又去林木那组帮忙去了,大家伙齐心协力,没用几天,这边粮食也打完了,就等粮食晒干后,大家伙分粮食。
李二狗他们怕某些人动了歪心思,偷他们的粮食,还自动自发地成立了一个护粮小组,每天晚上,他们都拿着棍子巡逻。
期间,张红旗在某一天夜里离开了上河村。
原因是,之前乡里公社的刘书记把张红旗的事向上面报告了,现在又因为张红旗,导致上河村一个组里的庄稼都颗粒无收,要知道,这相当于害的上河村少了三分之一的粮食。
而江珠和林木那组又大丰收,打听过后,才知道是用了麦秆树叶沤的肥料使的劲,县里又大力表扬了江珠,并且全县推广这种沤肥方法。
而上边领导对张红旗非常的失望,对她进行全县的通报批评,并且对大学生担任基层干部的做法有了一定的考量,并对第一批向张红旗这样下乡就担任了干部的大学生进行了考察。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有的人仗着自己是大学生,从课本上学了点东西,以为自己懂庄稼地里的事,就在田地里指手画脚,甚至带人拔掉了一部分庄稼。
理由是,那些庄稼枯黄低矮,产量低。
要知道,庄稼人就指着那点粮食哪,管它产量低不低,只要能产粮食,不饿肚子就行,可那天真的大学生,不顾村民们的哀求与阻挠,把那些她认为产量低,活不成的庄稼苗都给拔了,还义正言辞地说这些庄稼人不懂的如何种庄稼。
最后,在她的祸害下,那个村子的产量比照往年,直接减半。
而那些人被村子里的村民打了,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向上边打报告,最后这些人都被处罚,而他们的位置被从底层升上来的人取代。
后来,也就不再让下乡的大学生直接担任干部,而是都放到底层,慢慢考量,由村里的村长和村民们举荐。
听说,原本张红旗想继续留在村子里将功补过,可是王小蛾她们直接闹到了乡里的公社。
最后,这张红旗被调到北大漠开荒去了,听说,她不愿意去,想办法让家里走关系,可没想到,她家里犯了事,最后她被直接下放到比北大荒还要艰苦的环境中开荒去了。
张红旗走了,可王小蛾她们心中的怨气没处撒,只好找张红旗曾经的狗腿子王娟撒气,现在王娟身上的职务也被撤了,她身后的大树也倒了。
王娟家里天天被人扔石头,夜里被踹大门,大门已经被踹倒了好多次,并且家里放在院子里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包括那些锄头,镰刀,水桶啥的,就连院子里种的两棵葱都被人给薅走了。
这天,天刚亮。
王娟她妈便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61章
闻讯而来的老崔叔拨开都围在王娟家门口的村民, 来到了院子里,就见这王娟妈坐在地上,哭的像是家里出了啥大事似的。
“王娟妈, 这一大早,你这是干啥哪?出啥事了?”
“村长啊, 你可来了, 我不想活了啊, 我不想活了啊……”
王娟妈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地,活似哭丧的。
“咋就不想活了, 到底出了啥事?”
王娟她妈不吭声,就一个劲地哭天喊地抹泪。
“王娟她妈,到底出了啥事,你不说,村长咋给你做主啊。”
围观的李杏花忍不住说道,旁边几人都忍不住附和。
这不说还好,一说,王娟她妈哭的更委屈了,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只见她熟练地用手擤了鼻涕往鞋底上抹,然后用黑乎乎的袖子抹了一把泪, 就开始告状。
“村长,你可要给我做主,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说着,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又掉了下来, 也顾不得擦,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的土都没有打,便来到了东屋旁边的灶房,指着空空荡荡的灶房。
“你们瞅瞅,都瞅瞅,我家灶房里的东西全没了,就连我家那只豁口的碗都给拿走了,还有我家的锅,我家的油,我家的粮食……都全没了啊……”
“呦,连柜子都撬了啊!”
李杏花走进灶房,来到王娟一家存放粮食的柜子旁,只见地上滚着一只坏掉的锁,柜子门大敞着,里面啥东西也没有,干净的很。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习惯把家里的粮食,贵重的油啥的,都锁在灶房的柜子里,而王娟家也不例外,王娟一家的口粮都在里面,而现在这些口粮全都不见了。
原本,王娟家里这段时间总是丢东西,王娟她妈心里总是不踏实,每晚睡觉前,必须要去灶房看一眼,等看到柜子上了锁,灶房的门上了锁,才能安心去睡觉。
灶房的钥匙还有柜上的钥匙,都被她用绳子绑在腰带上了,即使睡觉也不离身。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今个她一起床,刚出屋子,就见灶房原本应该锁着的门此时大敞着,吓得她猛地一个激灵,连忙跑进灶房一看,柜子门被人给撬开了,放在柜子里一家的口粮全没了,不仅如此,灶房的锅碗瓢盆啥的也都没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的缺德事啊,你们说,这叫我们一家老小咋活啊……那柜子里是我们家全部的口粮啊……”
王娟她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光秃秃的院子,
“自从大雨过后,我家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被接二连三的偷走了,就连墙头下我种的两棵葱都没放过啊。
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娟妈,你这就是活该,谁让当初你闺女做下了那些事,我当初种的那些菜,要不是你家闺女向张红旗告密,有后面那些事吗,可怜我辛辛苦苦开荒种的菜,都被拔了,扔进河里不算,当时还差点被拉去挨批/斗,你家粮食被人偷,叫我说,是活该,报应。”
赶来看热闹的张翠芬见王娟家里粮食被偷,心里别提多解气了,想当初,这王娟可没少祸害人,整天抓这个典型,抓那个典型,批/斗这个,批/斗那个,她家粮食被偷,真是活该!
“就是,当初我捡牛粪被她撞见,她非说我占集体的便宜,拉着我就要去批/斗。要不是有贵家的珠珠在现场,恐怕我真被她批/斗了。”
李二狗想起当初这件事,心里就气的不行。
“还有我……”
……
以前被王娟欺负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此时,在场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王娟家给淹了,更别提同情她家。
王娟她妈怕这些人迁怒到她身上,她急忙与王娟撇清了关系。
“我知道我家那个讨债鬼跟着张红旗瞎胡搞,得罪了你们中的不少人,当初,我也说她了,她不听我这个当娘的,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不管用啊。
当初我儿子病了,我给我儿子用粮食换了几个鸡蛋,被她撞见了,她都要批?斗我这个亲娘啊。你们说说,我把她养那么大,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啊。
当初不听我的,终于是捅出篓子来了,害的我们组颗粒无收啊,要不是她爹拦着,我非要打死这个讨债鬼。
不过,这都是那个讨债鬼做下的孽,不管我和她爹的事啊。”
“好了,都别说了。”
坐在地上的王娟她妈像是没有听见老崔叔说的话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哭着,说着。
“自从那张红旗一走,王小蛾她们就把气撒在我家头上。
可我和她爹是无辜的啊,那柜子里的粮食是全家仅剩的一点粮食啊,组里的庄稼全毁了,辛苦半年,没收上来一粒粮食,现在家里仅剩的一点粮食也没了,这让我们家,往后可咋活啊……”
“别哭了。”
王娟她妈哭的老崔叔脑仁直疼,他呵斥了一声,
“叫你闺女出来。”
“我没有闺女,那就是讨债鬼,丧门星,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好多天都不出来了。”
王娟她妈恨的咬牙切齿,用手点着房门紧闭的东屋。
“你有种待在里面一辈子别出来,死在里面才好哪。”
“好多天不出来了?几天不吃不喝,不会出啥事吧?”
老崔叔有些担忧。
在一旁蹲着一直不说话,沉默至极的王大柱闷声说道。
“我把饭放在门口,她吃了。”
“好你个王大柱,竟然敢背着我给她送饭,我不是都说了,谁也不准给她送饭吗,饿死那个赔钱货,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啊……”
王娟她妈顿时炸了起来,用手指戳着老实巴交的王大柱,一脸的疾言厉色。
王大柱任由自家婆娘戳着脑门,不敢吭声。
老崔叔没有管这两口子,他此时看向房门紧闭的东屋,一脸的失望,这王娟在屋里听了有一会儿了,也不说出来吭一声,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缩在屋子里,连面都不敢露。
……
“翠芬婶子,后来哪,村长查出是谁偷的她家的粮食没?”
坐在小马扎上的江珠,忍不住好奇。
“查啥啊,村长见那王娟缩在屋子里不出来,当时脸色难看的就走了,叫我说,这事不用查,肯定是王小蛾她们干的,当初要不是那张红旗,王娟,还有那王彩莲她们说没有雨,王小蛾她们也不会颗粒无收。
王小蛾恨死了他们仨,现在张红旗走了,那王彩莲吓得连屋子都不敢出,当时,除了张红旗就数这个王娟喊的凶,那王小蛾她们可不要找上那王娟。”
“那王娟咋样?她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吧?”
江珠前面听翠芬婶子说那王娟把自己锁在屋子好多天了,她有些担心那王娟会一时想不开。
“哼,她要是做傻事,我还佩服她哪,可人家该吃吃该喝喝,好着哪,这要是我做了那些坏事,又害的一组庄稼全毁了,我可没脸吃饭。”
张翠芬不屑地撇了撇嘴,这王娟害的她们那组的庄稼全没了,也不说站出来认个错啥的,就那样龟缩在屋子里,算是啥事啊,她要是王小蛾她们,恐怕也气个半死。
“那王娟她爸妈也是命苦,摊上了这样的闺女,你们说,当初那张红旗没来咱村子的时候,王娟那闺女多好啊,干活勤快伶俐,原本我还想把我娘家侄子说给她哪。”
张翠芬听罢回想起李杏花的侄子。
“就是你那个在国营厂上班,吃公家饭,一个月有二十块钱工资的侄子?”
“对啊,就是他,这不,还没说媳妇,原本想着把那王娟说给我这个侄子。”
“幸好你没说,去年,你侄子来咱村我见过,人长的格外周正,你要是把王娟说给你侄子,那不是祸害人家吗。”
张翠芬忍不住咂舌。
“就是,幸好我还没来得及说,那张红旗就来到了咱村……”
李杏花一脸庆幸,原本她瞅着王娟那闺女挺好的,谁承想最后变成了那样,这样想着,一抬眼,她的目光忽地落在了江珠那张俏生生,水灵灵的脸上,眼里顿时发出了亮光。
江珠被李杏花那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得劲,扭头间,忽然看到沈秋风站在江三爷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下,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地朝她招手。
第62章
“找我干啥?”
江珠不情不愿地来到歪脖子树下, 相较于继续坐在那,被杏花婶子盯的浑身发毛,她宁愿来沈秋风这。
沈秋风见江珠对他说话没个好气, 看来上次是他捉弄对方,对方气还没消哪, 他顿时有些局促地摸了下鼻子,
“我要去县城推自行车, 你有没有要买的东西,到时候我给你捎回来。”
现在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江珠晚上不洗澡就睡不着, 而江珠头发也是每天洗一次,经过沈秋风的提醒,江珠这才想起来,她的洗发膏快用完了,家里的卫生纸也剩的不多了,并且她还想买一瓶清凉油,夜里蚊子实在是太多了,她这几天被咬的浑身的红包,痒的把皮都挠破了。
她爸这几天忙, 也没空去县城,江珠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蚊帐,不闷脚的塑料鞋……最重要的是内衣。
冬天还好,穿得厚,即使里面没穿别人也不会发现, 可现在是夏天,原主只有一件内衣, 还是她妈当初偷偷攒下的私房钱给买的。
之前原主去县城都是和她爸江有贵一起,她也不好意思去买,现在夏天到了,天气又热又闷,即使一天都缩在屋子里啥也不干,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也都被汗给浸湿了。
被汗浸湿的内衣要是一天不洗,就会有味,江珠都是晚上冲凉的时候,把内衣随手洗了,挂在她房间里的那根绳子上,等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内衣就干了。
洗发膏,卫生纸啥的可以让沈秋风帮她捎回来,可内衣这种私密的东西,她怎么好意思让他捎。
沈秋风见她神色纠结,不由得说道,
“你要是怕我给你买错,你就和我一块去,到时候,我骑自行车带你回来,也不用你走路。”
江珠想了一下,决定去县城,主要是她实在受不了身上的内衣了,这内衣还是原主几年前买的,可随着她身体的发育,这内衣穿着早就小了,这段时间再加上她吃得好,胸口越发感到勒得慌。
“你等我一会,我回家拿票去。”
说完话,也不顾沈秋风,转身就要跑回家,眼疾手快的沈秋风连忙拉住了人,一脸的可怜巴巴相。
“你能借我一张肥皂票不?等过段时间我还你。”
上次江珠去给他送西瓜,他从她身上闻到了肥皂味,现在天气这么热,洗澡没有肥皂,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尤其沈秋风还特爱干净,不用肥皂,他总感觉身上的汗渍洗不干净。
之前,他去县城卖钢笔,只顾着换饭票,布票,毛巾票啥的,倒是把肥皂票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