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以前赵语芙是要生气的,杨诣修居然这么不上心,连吃团圆饭都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告诉漪漪。
但她今天正好也没空,交代说:“你小姨摔倒住院,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晚上不一定回来。你忙完直接回你家,不用特地回明月了。”
就这样,杨诣修去了泰禾酒吧。
薛丰和张庆琸他们定了个包间,包间里有男有女,张庆琸酒杯都端不太稳了,还在喝。
杨诣修走过去闻到一身张庆琸身上酒气,皱了皱眉,问:“他怎么回事?”
薛丰叹气解释:“和女朋友吵架了,半下午叫我们都过来喝酒,我们都没喝多少,他自己先喝醉了。”
杨诣修刚坐下,不知道谁带来的女伴,主动坐过来。
人还没挨近,他一个冷眼扫过去,对方识趣地走开了,只敢在包间昏暗的灯光下偷偷打量杨诣修。
薛丰笑着敲打她们:“离这位宠妻狂魔远点。”
年轻女孩儿这才发现杨诣修有点眼熟,原来是上过恋爱综艺的那位总裁。
这种场合从薛丰嘴里说出来的,肯定没有假话,杨诣修是真宠妻,不是作秀。
张庆琸拉着杨诣修跟他一起喝。
但他胃里翻涌,还没跟杨诣修喝上,自己先不行了,赶着去吐。
杨诣修跟着张庆琸去了洗手间。
等张庆琸吐完洗把脸出来,人也清醒了很多,倚着墙点了根烟,桃花眼有醉红色,半笑邀请:“换个安静的地方喝?”
杨诣修点头,开车带张庆琸去了瑾乾会所。
酒吧里的酒掺了东西,后劲儿不大,吐完了张庆琸也就清醒了。
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仰靠在沙发里朝杨诣修举起酒杯苦笑:“真羡慕你。”
杨诣修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转动着把玩,垂眸淡声问:“羡慕我什么?”
瑾乾侍者送来的酒可是不掺假的,张庆琸喝得有点多,开了话头:“羡慕你跟你太太互相恩爱。”
他们认识多年,极少专门喝酒谈及彼此私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这可能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但是杨诣修想到自己的处境,有些无从开口,他哂笑一声,半杯酒下肚。
张庆琸有些醉,开始说醉话:“女人的心说变就变,现在天平完全掌握在她手里了……”
无疑杨诣修是个很好的听众。
因为他沉默。
张庆琸开始絮絮叨叨倾诉:“有人说爱情是为了另一个人改变自己,我改变了,连她前男友隔三差五借工作的名义跟她来往,我都装大度忍了,生怕我在她面前没风度。我现在离开她三天都受不了,自己都嫌自己婆婆妈妈,她又不把我当回事,就这样我还凑上去贴她的冷脸,她却践踏我双手捧上去的真心。”
杨诣修眼神微滞,继续缄默不言。
张庆琸再次举起酒杯时,还真有几分带着难过的哽咽:“但我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心了。”
杨诣修默默举起了酒杯,跟张庆琸碰杯。
第75章 (二更) 杨诣修会不会压……
杨诣修喝醉了。
这是近两年少有的事。
他让张庆琸的司机送他回明珠公馆, 免得醉酒后和赵语芙碰面。
张庆琸的司机送完杨诣修,还赶着回去接张庆琸,匆匆把人送回卧室, 就走了。
南城的冬天一向冷, 即便卧室里开了暖气也还是冷。
冬夜寂静荒凉, 杨诣修就这么躺在床上。
“啪——”一声, 主灯不合时宜地坏掉,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床上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一滩人影。
杨诣修紧闭双眼,眉毛皱着, 他难受地抬手揉了揉眉骨,半边手掌正好挡住颤动的眼睫, 唇边呵出浅浅的白气, 喉结压抑地上下耸动几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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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漪漪和何萦萦去吃了火锅。
除夕夜, 出来聚餐的人比想象中的多,火锅店也坐满了顾客,本该是热闹的场景,再怎么寂寞的人也该受一两分影响。
尤漪漪却还是兴致缺缺的,毛肚烫老了都没夹进碗里,何萦萦已经给她夹好几次菜了。
何萦萦放下筷子, 她伸手抬起尤漪漪耷拉的脑袋, 托着尤漪漪的下巴直视着她说:“没胃口就别吃了,我们回家。”
尤漪漪等何萦萦收回手,拿着筷子在自己的小碗里搅,低头掩饰情绪,说:“没有啊,很有胃口。”
何萦萦用纸巾摁了摁唇边沾染上的牛油, 动作利落地扫码买单。
今晚从尤漪漪在商场门口看到火锅就随口决定要吃火锅开始,她的情绪就不对了。
南城餐饮业发展很好,不管是知名连锁饭店还是私房菜馆都多如牛毛,除夕夜尤漪漪却连挑都懒得挑饭店。
何萦萦买了单,牵着尤漪漪起来。
尤漪漪发懵地拎上包跟着出门,一路被拽上了车。
司机已经下班回家了。
何萦萦坐上主驾驶位,问副驾驶位的尤漪漪:“现在决定回你的小家,还是回爸妈家?或者回我的公寓?”
出都出来了,尤漪漪也的确没太多胃口,认命地系上安全带,说:“回蛟南大街吧。”
谁要回明珠公馆了。
而且这个时间,杨诣修肯定在明月公馆,她一个人回去跟独守空房似的。
他想得美!
何萦萦点着车,却没急着走,只握着方向盘问:“漪漪,你想好了?”
尤漪漪正想说“想好了”。
何萦萦嗓音忽然软下来:“在姐姐面前,怎样都可以。”
尤漪漪一下子被戳中,委屈涌上来,眼眶发酸。
她说:“姐你送我回明珠公馆吧。”
她不想被如婶她们看出异常,回到蛟南大街那边,免不了逞强装没事人,肯定憋得难受。
一个人回明珠公馆冷静冷静也好。
何萦萦开车把尤漪漪送回了明珠公馆,还说:“今晚姐姐守岁,想回家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尤漪漪绷着眼泪点点头。
何萦萦等到尤漪漪进了家门,才驱车离开。
尤漪漪进了客厅都没开灯,她烦躁地蹬掉鞋子,赤脚上楼找协议结婚合同。
因看到车库里没杨诣修今天开出去的车,她知道杨诣修没回来,家里没人,边走边哭着骂:“呜呜呜渣男!杨诣修你个大渣男!”
没良心的狗东西,居然把她丢在商场门口吹冷风!
离了吧!
对大家都好!
反正都是假的,一拍两散正好。
尤漪漪哭着上楼,她推门进卧室开灯,不知道主灯怎么回事,按了半天不亮。
夜晚偌大的卧室乌漆墨黑,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哪里还有水滴声,过于渗人。
她又怕又气地戳着主灯开关哭骂:“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就因为这是杨家的房子?好,我明天就不住了行吧!”
姑奶奶要搬家,要回自己家。
尤漪漪鼓起勇气往里走,打算开床头灯和里面的浴室灯。
还没走到开关旁边,床上赫然躺着个什么东西。
她吓得尖叫:“啊啊啊!救命!鬼啊!”
尤漪漪捂着胸口后退到墙上,退无可退,才捂住受惊狂跳的心脏定睛一看,好像是……杨诣修?!
她走上前去,看了个仔细,还真是杨诣修。
尤漪漪被吓得不轻。
好半天才缓过劲儿,甚至忘了哭,气鼓鼓地在杨诣修小腿上踢了一脚,皱眉质问:“你不是回明月公馆了,怎么在这里?”
床上的人没动静,躺在床上像失去了意识一般。
尤漪漪现在才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她嗅了嗅,味道很浓烈。
杨诣修喝醉了。
她更纳闷了,在明月公馆喝醉了不在那边睡觉,跑明珠公馆来干什么?
“这么黑,也不知道开灯!”
骂完她才想到,主灯好像是因为坏了才不能开。
尤漪漪摸索着走到床头,开了夜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许多,她也就看清了床上躺着的那人的脸,他皮肤冷白,眉目清隽,但是眼睛……嗯?眼睛红了?
尤漪漪被这么一吓,之前难过消散一空,只剩下好奇。
她发现新大陆似的,走过去弯腰俯身查看杨诣修的眼皮。
真的红了。
他的眼尾仍也在泛红,在他轮廓干净利落的脸庞上涂了一层薄朱砂似的,有种罕见的脆弱感,该死的好看。
该不会是哭过吧?
尤漪漪想想又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呢,喝多了酒才红脸红眼睛的吧。
但不得不说,他这双眼红的,就哭过似的。
尤漪漪恍然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幻想过,有朝一日看到杨诣修吃瘪和弱势的样子。
骤然间亲眼看到,还有点……心疼他。
这种情绪刚上来她就无情摁死了,心疼谁都不要心疼男人,尤其是杨诣修这样的男人。
她不心疼他,一点都不。
尤漪漪对着杨诣修好看的脸,还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醉成这样。
这得喝多少。
尤漪漪决定暂且不和个醉倒的人计较,醉得不省人事,约等于死了,有事等他醒来之后再谈好了。
现在她要先去隔壁卧室洗澡睡个觉。
尤漪漪刚要直起腰,忽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揽住,整个人跌落进男人结实紧致的胸膛。
嘴唇都差点砸在他脸上,幸好没有,只是一不小心亲到了杨诣修的下巴而已。
尤漪漪一口气没提上来,懵懵地看着杨诣修,问他:“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杨诣修低“嗯”了一声,说:“从你叫救命开始。”
尤漪漪回忆了一下,那不就是她刚进门的时候,杨诣修就醒了?
那他还躺尸吓她?
她气得仰起在杨诣修胸口锤了一下。
杨诣修以为她要跑,将她抱得更紧,双臂是几乎是勒在她身上,埋在她颈窝里低声地说:“别走。”
尤漪漪的心,一下子就更软了。
她趴在杨诣修怀里化成了一滩水,也不再挣扎。
之前已经原谅了他二分之一,现在再原谅他五分之一好了,当然看在他现在态度这么好的份上,三分之一也不是不行。
尤漪漪拨弄着杨诣修的衣领,在他耳边小声答应:“行吧行吧,我不走。”
杨诣修满足地又“嗯”了一声,抱着她蹭了蹭。
肢体的亲近,消除了尤漪漪心里部分委屈和隔阂。
随着拥抱时长的增加,尤漪漪的胆子也逐渐变大,她抬手去拨了拨杨诣修的长睫毛,一根一根拨弄过去,像在拨动琴弦,见到他发痒到想要躲开,还无理要求:“不准躲,不然我就走了。真的走了。”
杨诣修居然老老实实任她拨,再难受也不躲不说话,冷薄的唇角紧紧抿着,突然间听话得让人心疼。
尤漪漪不忍再逗弄他,而是说:“杨诣修,你睁眼。”
杨诣修的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开,细碎的红血正丝布满他的眼睛。
尤漪漪对上一双在红雾里氤氲过的双眼,心猛然被刀子戳过似的,生生发疼。
倏忽间,她原谅了他三分之二无限接近于三分之三。
“你……你是喝酒把眼睛喝红了,对吧?”
“嗯。”杨诣修抱着尤漪漪,慢吞吞低垂眼眸,凝视着她。
尤漪漪心跳加速,小兔子们全部都死而复生,疯狂跳动。
她理直气壮地问:“我在生你的气,你知道吧?”
杨诣修茫然了一瞬,然后点了头。
尤漪漪没好气说:“你现在对我都没有以前对我那么好了,以后你要改,我也不要求你超过以前,和以前一样不过分吧?”
杨诣修点了点头,饮酒过量的嗓子有些涩哑:“嗯,不过分。”
尤漪漪一边疑惑他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边又高兴他还不算无药可救,她坐起来看着平躺的杨诣修说:“以后不允许朝我甩脸色,让我看汽车尾气,还不准忘记给我发早安。送礼物要送的有诚意,没诚意的礼物谁会稀罕呀。”
杨诣修还是说好。
在杨诣修的妥协退让下,尤漪漪防线通通被击溃。
但那条语音,还是让她如鲠在喉。
她咬着唇纠结,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了,就得亲口承认她想他喜欢他,换做以前,她随随便便就能编出口,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开不了口了。
尤漪漪正出神,杨诣修拉住她的手腕,又将她带到怀里抱住,嗓音沙哑低沉:“那枚库里南钻戒,奶奶交给我的时候,说要送给喜欢的女人。漪漪,这样算不算有诚意?”
“!”
喜欢的女人!
尤漪漪懵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算、算吧!”
顿然间,她福至心灵,天灵盖都被一个猜想给震清醒了——杨诣修会不会压根没听到她那条语音?
尤漪漪回忆起那句杨诣修发的语音,终于察觉出一丝丝不妥,那好像并不是一句斥责?
第76章 这个好看的男人现在真正……
杨诣修突然间就向她表白了。
尤漪漪有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幸福感, 整个人飘飘然,傻笑了半天,特别想再听杨诣修说一遍, 她怕那是幻听。但又想求证那条她鼓起勇气发出去, 却没得到正面反馈的语音消息。
两件事在脑子里同时蹦出来, 尤漪漪都不知道先说哪一件才好。
她想了想, 语音的事什么时候再问可以, 还是听他表白比较重要。
尤漪漪起抬头,但杨诣修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嘴唇抬到他下巴处, 就不方便再动了,她明知故问:“你刚才是在向我表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