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时天已经暗下来,她第一个冲出教室,速度快要赶上校田径队的运动员,室友们只见一个小糯米团子“嗖”地一下在眼前飞了出去……
南风回到宿舍,她的小书包已经收拾好,可以拎起来就走。想起什么,她又打开柜子,把身上的短袖牛仔裤,换成到脚踝的浅米色长裙。
长发垂在胸前,发尾有微微卷曲的弧度,细腰不盈一握,裙摆浪漫肆意。
她把领口的飘带系成蝴蝶结,室友们正好推门回来。
“新买的裙子都不穿给我们看,回家才换上?南风过分了啊。”
“啧啧啧,有男朋友的小南风就是不一样喽!”
“跟姐姐说说,到哪一步了?亲过没?”
“对呀对呀亲过没?”
室友们一下子起着哄簇拥过来,南风呆了一瞬,等回过神的时候脸颊爆红,小脑袋摇得跟小拨浪鼓一样,抿着嘴可怜兮兮道:“没、没有亲过……”
“不能够啊,你们家那二十六岁的老男人这么克制的?”大美女的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回头看宿舍众人,“这么可爱,能忍?”
众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又坏兮兮的表情,南风哪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家了……”她背上她的小书包,逃似的出了宿舍门,外面的风一吹,脸颊温度才降下来。
亲亲?南风伸出小手捂住脸。
裴西洲抱她的时候,她都心跳得快要死掉。
亲亲什么的,不敢想不敢想,那大概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叭。
校门往东十几米就是地铁站,南风四十分钟后到家。
她进门时,看到警察常服挂在玄关,警号是裴西洲的。南风嘴角悄无声息弯起,心跳也蓦地有些快。
洁癖患者回家都会先洗澡,现在空气里都是淡而清冽的沐浴露味道,是薄荷青柠,和他怀里的如出一辙。
那位叫人闻风丧胆的年轻警官,现在穿着简单的白T,黑色运动裤露出清瘦的脚踝,昔日握枪的手拿着菜刀,小心翼翼目光专注地切菜,严肃紧张的架势不亚于抓捕全国通缉犯。
南风倒背着小手走近了些,他半干的碎发软趴趴垂在眉宇,侧脸线条流畅清隽,低着头切菜的时候腰线尤其清瘦明显,看着特别特别好抱。
……不是不是。
南风你在想些什么!
停停停!
南风觉得自己简直是“色令智昏”,赶忙把占人便宜的想法悉数清除出去,凑到裴西洲身后探头探脑:“这位警官,您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他没洗手,用胳膊温柔蹭蹭她头发,“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南风便哒哒哒跑去洗手,挽起连衣裙的袖子:“那需要小的帮您做些什么吗?”
她散着长发,穿着裙子,大概是顾桢说的、新买的那条。
看起来好像真的长大了些,只是眉眼间的稚气一如初见。
裴西洲嘴角微扬,一切收拾妥当,只需等待。
他把手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擦干,倚着料理台看她,“牵手可以吗。”
他顶着一张帅炸人心的俊脸,眼神温柔又清澈,语气里还有一点点恰如其分的小心翼翼,小孩子要糖果一般,把手递给她。
他的手很好看,瘦直、白皙,骨节分明但不突出,体温好像总是比她的低一些,牵着很舒服。
南风脸热了一小小下,裴西洲垂眸睨她,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小朋友就跟被定住一样,乖乖巧巧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片刻后,往前走了一步,露出的耳朵尖已经红透。
南风抿着嘴,轻轻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错进她指缝,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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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没下过几次厨,做出来的东西竟然意外好吃,还都是她爱吃的,现在不光她的审美,就连胃被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南风撑得肚子圆鼓鼓,看裴西洲洗碗的时候嘴里还咬着草莓大福,声线都带了清甜的水果味道:“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好撑好撑。”
两人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能把时间随意消磨,肆意挥霍。晃晃悠悠穿过热热闹闹的夜市和小吃摊,荆市一中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悠悠回荡。
马路对面就是自己读高中的地方,南风指给裴西洲看:“哥哥,你高中也是在这儿读的对吧?”
“嗯,”裴西洲低头看她,“算起来还是你学长。”
南风晃晃他手臂,“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呀?我都好久没回过学校了。”
她尾音雀跃上扬,大眼睛满是期待,裴西洲纵容,自然而然牵着她手腕往校园走。
南风想起无数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他送她上学。
想起那次运动会她打篮球受伤,他抱她去医务室,还被她吵着闹着要看小梨涡。
想起他给她讲数学题、他在她美术集训的时候打电话,说哥哥等你睡着再挂。
想起三年前的高考,他从外地连夜赶回来,在熹微晨光中弯着眼睛看她,“护校的确是特警的事,所以我只护南风一个。”
那个时候她只是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快一点优秀到能和他并肩,很多个压力大到爆棚辗转反侧的晚上,忍不住想他,却从没有一次奢望像现在这样。
能被他喜欢,能被他牵着手腕,能和他一起走在她之前走过无数次的路。
裴西洲察觉身边小姑娘把她的手,悄悄塞进他掌心,十指相扣。
他回握,偏头去看天边月色,忍不住笑。
假期前一天,高三的学生们还在补课,现在正是课间,人呼啦呼啦往外涌向操场涌向小卖部,借这短短的十分钟放松。
往来的小姑娘们眼睛自觉不自觉往裴西洲身上瞄,目光满是惊艳,又在看到他身边小可爱的时候偏开头,变成艳羡。
大帅哥好像走在哪都吸引小姑娘注意,在市局是这样,在篮球比赛是这样,在图书馆是这样,就连陪她去个游乐场玩个射击都有人找他要联系方式。
所以他之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呢。
她以前好奇,但是没有问的立场,现在作为被追求的一方,可以问了对不对……
这样想着,南风站定,假装不经意开口,“哥哥,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早恋过呀?”
裴西洲忍笑,轻扬眉:“问这个干嘛。”
南风鼓了鼓腮,小脸显得更圆,像一颗刚出锅的奶黄包,“你送我上大学的时候,说敢早恋,打断腿。”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简直能把人心给化掉。
裴西洲眼尾始终有淡淡的笑,那张又冷又酷的脸看起来很温和,忍不住摸摸她的头,“所以呢。”
一想到他或许在高中交过女朋友,他高中的小女朋友或许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她见过裴西洲青涩明朗的少年时代,她就觉得心里泛酸。
南风糯糯开口:“我听楚航哥说,你高中和大学都是校草,喜欢你的小姑娘不少。”
裴西洲好笑看她,耐心听她嘟嘟囔囔,对于她一边吃醋一边装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想多看会儿,无辜道:“好像是。”
听听!听听!
那您可真棒棒!
南风都要酸透了。
追他的人那么多,那肯定漂亮的可爱的温婉的大方的各种类型都有,他不喜欢这个还可能喜欢另一个,或者追他的小女孩他都不喜欢,喜欢的肯定随便追一追就能追到。
南风一秒断定,裴西洲肯定在她之前谈过女朋友。
很有可能,还不止一个……说不定五六七八个。
虽然她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依照裴西洲这长相身高还有家世工作,没有谈过女朋友的概率低于万分之一,但还是觉得不公平……
她都没谈过!
她才二十岁,这么小,就已经喜欢他四年。
南风小孩子脾气一上来,也不让裴西洲牵手了,也不十指相扣了,就拿那双小鹿斑比一样的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所以你说实话,你长这么大,追你的漂亮小姑娘是不是特别多?”
裴西洲听着她酸酸的语气,忍不住真的笑了,眼尾弯下去的弧度异常叫人心动:“你不是吗。”
南风脑子都不转了,仰着小脸一脸懵懂,“我是什么?”
他修长手指轻轻挑起她下巴尖,目光一寸一寸从她眼角眉梢到唇角虎牙,薄唇轻启语速缓慢:“漂亮小姑娘。”
南风脸瞬间就烫了,这人正经的时候冷漠得一塌糊涂,而最近逗她的时候,就像极风流浪荡的世家公子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忍着心动,绷着小脸,“你不要转移话题,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就没有心动过吗?”
她看了看那张人间绝色脸,末了又补充,“不许用美人计!”
他的手被她“打入冷宫”,所以活动自由。
这下直接绕到她身后,揽住她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裴西洲上身微微弓起,怀抱松散,却又亲近,低头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倒是有一个。”
他一抱她,她就脑袋宕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全身的血液倒流,脸颊通红,更磨人的是,因为距离近,他说话时清浅的呼吸落在她脸颊,连带他身上的薄荷味道。
“是谁呀?我认识吗?”
不会是之前在市局遇到的漂亮小姐姐吧……
去看演唱会那天遇到一次,后来去送饭又遇到一次。
“那你先不要追我了,起码这个星期你追不到了,”南风被他抱着,底气不足,跟个小受气包似的,噗嗤噗嗤往外冒酸气,“你就好好怀念怀念过往,追忆追忆那些漂亮女孩子好了!”
裴西洲笑着看她不说话,嘴角轻扬,是勾魂摄魄的那种好看。
南风鼓着小脸生闷气,气着气着又开始好奇,到底是有多惊艳才能让裴西洲记到现在呢……于是又委屈巴巴小小声问:“她好看吗?”
你要是敢说“是”,就再追我一个星期……
裴西洲睫毛低垂,无辜乖巧,认真点头。
南风泄气的小皮球一般,慢吞吞道:“那你怎么不答应人家。”
裴西洲挑眉,“你怎么知道哥哥没有答应。”
“那就是前女友了?”南风嘴角深深撇下去,声音软着,“你说说吧,我不生气。”
他身上一件宽松白T,外面随便搭了件衬衫,头发比之前长,软趴趴搭在额角,脸型偏瘦又白,眉眼冷淡禁欲,又说不出是哪里招人,让人挪不开眼睛。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倒是被造物者独一份宠爱,两样都占了上乘。
他笑着看人的时候简直叫人招架不住,“吃醋了?”
南风幽幽怨怨,“你还笑,你还挺得意,我都没有前男友,不公平。”
笑意从裴西洲眼底漫至嘴角,冰雪消融,梨涡浅浅。
“她小时候见到我,就要把我留在她家,给她当男朋友。”
“后来见面,竟然敢明目张胆看我腹肌。”
南风仰起脸,看见他瞳孔深处,有自己小小的影子。
裴西洲低头,又往前靠了靠,下巴轻轻蹭过她额头,很亲昵,很宠。
那双浸了泉水的漂亮眼睛,干净、清澈,冷淡中透着勾人,直白看她。
“所以不是前女友。”
“以前是我初恋,现在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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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南风捂着小脸笑,只露出一双月牙眼,盛满小星星,亮晶晶一闪一闪。
她就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突然拥有一个巨大的糖果盒子,每一颗糖看起来都美味异常。
她本以为手里这一颗糖就是最甜的,可是却发现,下一颗更甜,下下一颗更更更甜,完全没有办法预料。
而这样源源不断的惊喜,能把人溺在粉红色泡泡里的甜,全部来自她喜欢的人。
南风把自己手递给裴西洲,小虎牙生动可爱,尾音脆生生上扬,尽是不加掩饰的欢喜:“要哥哥牵。”
裴西洲轻扬眉,把她手握入自己掌心,温温柔柔笑道:“臣遵旨。”
月亮悄悄躲到云朵后面,似乎也被互相喜欢的两位喂了柠檬,不敢再看,只留下如水清辉,轻轻笼罩下来。
裴西洲陪着南风逛了学校、压了操场、还去校门口夜市吃了一把烤串,刚到家,手机就响起来。
南风紧张看他,他接电话时表情很冷,下颌紧绷线条凌厉,挂掉之后就回房间换衣服,边把警官证塞进外套兜里边往外走。
南风软软糯糯一小团,站在他面前,皱着小眉毛:“你要出门吗?有案子吗?这次去多久?危不危险?”
“不确定,”错身而过时,他停住脚步,而后俯身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下次见面,哥哥要当男朋友。”
南风耳朵被他压低的声线撩得通红,直到裴西洲摸摸她脑袋出门,脸颊温度都没有降下来,内心一百只尖叫鸡齐齐开嗓震耳欲聋,最后蹲在小墙角捂脸装蘑菇。
刑侦支队副队长裴西洲,读书时一张冰山俊脸蝉联N届校草,入警后追他的女生绕辖区三圈,可怜母胎单身至今,还没得及在小未婚妻这儿转个正,就被一个电话召回市局,加班加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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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秋天,甜美如同焦糖布丁,南风的日常还是教室、画室、宿舍、食堂单调充实,闲暇时间会投投稿接接单,画画赚生活费。
只是从每天睁开眼睛开始就是开心的,睡觉前也是一样,再过一个月,她就二十岁,十八岁时写下的明信片就会寄到裴西洲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