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气鼓鼓:“干嘛挡住我的脸呀,我就悄悄看一眼。”
因为眼睛鼻梁都被挡住,她绵软唇瓣更加清晰。
裴西洲冷着脸:“少儿不宜。”
南风不服气,把帽檐抬高,把自己一整张小脸凑到裴西洲眼皮底下:“我都二十六岁了!”
裴西洲懒懒一掀眼皮:“所以?”
南风慢慢凑到他下巴位置,女孩子的呼吸全部扫在他下颌,清浅温热的水果甜。
她的眼睛清凌凌湿漉漉像小动物,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悄悄话:“我也想亲亲。”
唇瓣随着她说话开合,门牙有些小蝴蝶结的形状,在唇珠下侧若隐若现。
裴西洲移开视线,喉结清心寡欲地滑动,那个清晰突起冷若落雪的山巅。
可是他的心跳很快,像他警校第一次实弹射击扣动扳机的时刻。
南风看着裴西洲慢慢揉了下鼻梁,耳朵也跟着变颜色。
是又害羞了呀?裴西洲害羞的时候纯情貌美,眉眼无辜特别让人想要欺负,南风忍不住想逗他。
她太久没休息,人已经累得不行,没长骨头似的靠在裴西洲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等着那片粉色从他耳朵扩散到脖颈。
她煞有介事,小小声嘟嘟囔囔,故意说给裴西洲听:“别的女生都有男朋友亲亲,南风没有。南风真可怜。”
裴西洲手臂从她身后绕过去捏她脸,最后还是把人揽进怀里让她靠得舒服些,语气是嫌弃的,动作却很温柔,没好气说了句:“小撒娇精。”
“纯情鬼!”南风笑眯眯在他肩上抬头,呼吸之间都是他颈窝清爽干净的味道,“听歌吗?”
她把耳机给裴西洲戴上一只,另一只留给自己,轻缓的旋律慢慢流淌。
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休息,现在窝在男朋友怀里,南风惬意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歌里唱着,“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裴西洲看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女朋友,睫毛卷翘,呼吸绵长。
他垂下眼睛靠近,南风迷迷糊糊察觉有什么软得不像话,轻轻贴上自己额头。
半梦半醒间,听见裴西洲在耳边说:“南风也有,南风才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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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夕阳在天边晕染开深浅不一的暖色,美好如电影里男女主角阔别重逢的背景。
南风中途醒过几次,看看裴西洲,就又心满意足睡过去。等再睁开眼睛,飞机已经落地,正在向前滑行。
年初重伤回来养病,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回家。现在,他想回家看看。
从机场坐大巴,倒车到镇上,再从镇上打车到山下,山路无法通车,只能一步一步走。
南风平时工作繁忙,偶尔休息恨不能瘫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从不重视体育锻炼,现在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手撑着膝盖,腿沉得像是灌了铅。
裴西洲摸摸她汗湿的头发:“背你。”
南风摇头:“你已经很累了,我不要你背,我可以自己走。”
裴西洲轻轻扬眉:“这么乖?”
南风看着男朋友冷白如玉的脸,平复呼吸:“我有条件的。”
裴西洲:“说来听听。”
南风昂起下巴尖儿:“我自己走一公里,要牵手;三公里,要抱抱;五公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从鼻梁下移到嘴唇,本来就渴,现在嗓子发干:“我要亲亲你!”
裴西洲那双浅色眼睛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已经习惯她对他有所图谋。
南风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自顾自往前走,小身板嗖嗖嗖,像个被排骨吊着的小狗狗。
她转过身,又补充:“我亲脸就可以,你不要害羞。”
裴西洲跟上去,漫不经心说了句:“我是怕你害羞。”
五公里,平地上走完也要一小时,山路时间乘以几倍。
裴西洲不忍心,趁南风不注意,把人抱起来往山上走:“已经三公里了。”
南风手抱着他脖颈,脸贴在他颈侧。
她瘪着嘴角幽幽怨怨看他:“你就是不想被我亲亲,所以才抱我,不让我自己走完五公里。”
裴西洲不知道她脑袋里弯弯绕绕在想什么,被气笑:“不说话,我抱,再说话,自己走。”
南风手臂紧紧搂着他脖子,生怕被他丢出去,脸埋在他颈窝:“好了我不说话了。”
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在上飞机之前,已经在手术室站了六七个小时,腿软得不行。
她忍不住感叹,警察叔叔身体素质到底是跟不一样,抱着女朋友走山路也走平地一样稳。
就是距离太近,能听见他的每一声呼吸,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性感,烫热她的耳朵。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裴西洲的家。
初夏傍晚远,山含翠,破败的木头房子隐藏其中,岌岌可危,像是再有一场雨、一阵风,就要不复存在,却是裴西洲无法割舍的故土,是他魂牵梦绕的家。
裴西洲背影清瘦修长,浅色瞳孔深处映着无边山水,唇红齿白又清心寡欲的漂亮样子,像这满目葱郁之间的绿植,被暴雨洗过,干净清澈。
这是南风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去年义诊,从他的长辈、他的老师嘴里,听到截然不同的他。
第二次,裴西洲查无此人,她一个人在这从天亮坐到天黑,默默掉眼泪。
门没有落锁,虚虚掩着,早就没有任何东西可偷。
空气里都是细微浮尘,淡淡的潮湿气息,萧条到让人心酸。
裴西洲拿出手机,点开和妈妈的聊天对话框,输入:“妈妈,我回来了。”
发出去的消息,从来都不会有回音,满屏幕的消息,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南风视线落在那张书桌,落在那上面的半张试卷,落在墙上贴着的、早已看不清字迹的奖状。
想象裴西洲是如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背上重重的书包、关上门去上学,又是如何在中秋、在新年,在所有万家团圆的日子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子里,耳边都是不属于他的热闹。
想象裴西洲如何一个人走过少年时代,喜悦无人分享,难过没人可讲,在一个风雨天气等到警校录取通知书,走到母亲墓碑前作最后的告别。
少年背上行囊,走出大山,家乡在视野渐行渐远。
而在这钟灵毓秀的山水之间,是不是也住着一个茕茕孑立的少年。
他过得很苦,身上全是伤,也是这样的书桌,这样的昏暗屋子,疯狂刷题,想要走出大山。
贫瘠的少年时代,所有不为人知的温柔,全部、全部给了屏幕那边的小女孩。
陪着她熬夜,陪着她刷题,甚至在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每天哄着哭鼻子的她入睡。
南风眼睛湿润,心疼裴西洲,也心疼那个十六岁少年。
好在,二十六岁的裴西洲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十年后,那个看着她走远的少年,也遇到相守一生的女孩子。
眼泪要掉不掉,她走出屋子,深吸口气,压下所有酸涩。
院子里的树已经长得很高,枝繁叶茂,像这个孤单院落的守护神。
年复一年看着裴西洲离开,看着裴西洲回来,看着孩童长成少年,又从少年长成共和国警官。
裴西洲走过去,把人转向自己,压低视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风眼泪汪汪,不想说谎,不想对裴西洲有任何隐瞒。
这片土地,太容易让人触景生情,她自责,可又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又想起我之前喜欢的男孩子了……”
“不是还喜欢他,就是忍不住……对不起……”
她的声线里满是歉疚,眼睛也是,清透、坦荡、情绪从不遮掩。
喜欢便喜欢,难过便难过,就连此时此刻对那个男孩的心疼,都如此直白。
南风低垂着脑袋,手臂被修长手指握住,往后轻轻一带,被裴西洲抵在树干。
他喉结冷冰冰滑动了下,把她整个人圈在臂弯。
南风呼吸不稳,胸口起伏,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只剩压迫感,呼吸也变得困难。
小鹿在心底扑通扑通撞得她头晕眼花,天地山水模糊一片,只剩眼前的他。
南风小鹌鹑似的无力缩了缩脖颈:“怎么了……”
裴西洲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脸侧,枪茧存在感十足,轻轻扣住她侧脸、下颌,最后抬高她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眼睛:“跟我在一起还敢想别的男人。”
那近在咫尺的浅色眼睛干净到冷淡,弧度像出鞘利刃寒光闪烁,却第一次带了占有欲,直直看进她灵魂深处。下颌线是真的漂亮,接吻的时候……应该更是。
“不是想亲我。”
裴西洲俯身,要亲不亲的距离过分危险。
清润的声线难得染上情绪,变得喑哑,眼皮冷冷掀起直视着她。
南风蛊惑一般,脸红心跳,紧张到睫毛颤抖。
裴西洲微侧头,鼻尖抵着她的,气息清冽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冷很凶,嘴唇却很软、轻轻压下来,带着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男朋友给你亲,不准再想他。”
第55章
裴西洲低头靠过来,树叶静止,清风温柔,视野里最后是他浓密低垂的睫毛,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他挺直鼻梁擦过她的,脸颊相贴,软得不像话的嘴唇落在她脸颊,蜻蜓点水,一触即放。
短短几秒时间,南风心脏都要跳疯了,裴西洲修长手指还在她脸侧、捧着她的脸,轻轻摩挲了下,像是安抚,也像是温存。
南风呆呆望着他,裴西洲睫毛是真长,睫毛精本精,以至于垂眼的时候能遮住瞳孔,如此柔软让人心动。
为美色所惑,她满怀期待:“能……能再亲一下吗?”
裴西洲站直,身高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她一米六二,男朋友一米八八,她站在平地根本亲不到他人,看得到亲不到,眼巴巴的干着急。
裴西洲眉眼清寒居高临下,亲过她的嘴唇柔软漂亮,就是语气冷硬有些凶:“不能。”
就好像在说,你不是要亲亲吗?
现在我亲了,你要是敢再想他你就死定了。
南风眉眼甜甜弯起:“小气鬼!”嘴上幽幽怨怨,眼睛却亮晶晶,小孩子吃到糖一样满是开心。
裴西洲偏过头,远山映在他浅色瞳孔,像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嘴角平直,干净青涩甚至还有些腼腆,面无表情地害羞,跟刚才吃醋、充满攻击性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说,平时是纯情大狗狗,那一吃醋就变成大狼狗。品种必定是捷克斯洛伐克狼犬,威风凛凛帅得像狼,其实内里是个小甜心。
南风也不好意思,可是亲到喜欢的人太开心,眼睛弯成新月,喜欢不加掩饰。
“裴西洲。”
“干嘛。”
裴西洲那张冰山俊脸是真的冷,教科书版禁欲系一个,眼睛却乖乖看着她。
如愿以偿亲亲的南风心满意足:“你真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鼻尖的痣也好看。”
裴西洲喉结滚动,心跳特别没出息,漫不经心回了句:“恐怕没你初恋好看。”
声线凉嗖嗖,别别扭扭的小男孩一个,他若无其事看她一眼,又云淡风轻移开视线,却好像在说:快点哄哄我啊混蛋!
“裴西洲,我真的喜欢你。”
南风软乎乎一小团,慢慢抱住他的腰,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渣女,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满嘴甜言蜜语哄人开心。
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己的男朋友只能宠着呗!
裴西洲绷紧的嘴角有松动迹象。他任由她抱,身上的黑色短袖宽松,腰细而窄,却不回抱她,下颌线清秀漂亮:“喜欢你初恋去吧。”
南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红着脸小小声说:“裴西洲,你嘴唇真软。”
如愿以偿见裴西洲怔住,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她得意兮兮昂着下巴尖儿:“你是不是又要说,没我初恋嘴软?”
裴西洲凶巴巴捏她脸:“你亲过他?!”
南风抿紧了嘴唇不说话,这下裴西洲连抱都不让她抱了。他转身就走,她跟在后面蹦蹦跶跶。
裴西洲个高腿长背影挺拔如修竹,那一米八八的大长腿南风根本跟不上,她只好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
“裴西洲我还想亲亲!”
“亲你初恋去吧。”
“今天亲亲了明天还可以吗?”
“问你初恋有没有时间。”
“我明天也要和你亲亲!”
“你给我闭嘴。”
“裴西洲,走不动了……”
裴西洲这才停住脚步,南风个子本来就小,现在耷拉着肩膀看起来小小一团。
对上他视线,她张开手臂,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无辜又乖巧,还特别可怜。
他冷着脸转身,双肩包背在身前,默不作声在南风面前蹲下。
南风软绵绵压在他后背上,不像他第一次背她的时候矜持,这次手臂紧紧抱着他脖颈。
“抱我这么紧干嘛。”
那声线清冷一如往常,因为微微压低鼻音清晰,傲娇得不行,南风脸埋在裴西洲肩上,心脏绵软,只想笑。
“裴西洲,你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她右手攥着自己左手手腕,趴在他耳边,声音甜软得像棉花糖:“我就只被你亲过。”
裴西洲嘴角轻轻上翘又若无其事抿回去,南风软软一口亲在他侧脸,又小小声说:“也只亲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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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西洲这趟回来行程很满,除了去看妈妈,还要去学校看自己资助的几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