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八月薇妮
时间:2021-12-03 10:10:52

  王道士望着主仆两人向前,目光却只在星河的身上死看。
  望着那道婀娜灵秀的身影,他舔了舔唇,喃喃道:“装的冰清玉洁的,私下里却跟李绝鬼鬼祟祟,倒不知给那小子得逞了没有……”说着不觉口水涌动,只悻悻地咽了几口,转身下山。
  平儿这边跟星河往上行了一段,看王道士去了,才悄悄跟星河道:“姑娘,这臭道士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星河眼中带恼:“胡说,那些话权当没听见。”
  平儿想了想也道:“我觉着也是,小道士生得干干净净的,怎么会跟他说的一样。大概是小道士招惹了他,所以背地里嚼舌吧?”
  星河却又一咬唇:“管他呢,横竖跟咱们不相干,把东西送过去,尽了外婆的心意就行了。”
  这几天李绝一直没露面,星河说不出自己是安心,还是更失望。
  她本来很担心李绝有事,可听了王道士的话,他分明好好的。
  非但好好地,还常常下山去。
  星河虽不信李绝是去找什么“相好儿”,但听了那几句话,仍是不由地寒心彻骨,竟是说不出的难过滋味。
  两人上了山顶,身上微微有汗意。
  山上风大,脸上被风一扑寒浸浸地,平儿道:“姑娘把那风帽拉低些,别吹了头。”
  慢慢地往前进了吕祖殿,空荡无人。
  供桌上摆着桃酥,橘子,不像是动过的样子。
  平儿见星河盯着吕祖爷脚底的帐幔,便上前拉起来看了看,果然扑了空。
  她掩口笑道:“姑娘,这下放心了吧?真真的给这小道士吓出毛病来了,以后不管去哪个道观啊寺庙之类,恐怕都要先掀一掀才放心呢。”
  星河的心本来有些重的,被她这一句逗得也笑了:“少胡说,把供果之类的摆一摆吧。”
  平儿去摆放供果、点心,星河自己点了香烛,放了金纸元宝,到吕祖爷面前虔诚地拜了三拜。
  望着头顶端庄肃然的祖师爷,不由想起先前跟高佑堂来的时候,那会儿真真的走投无路愁云惨雾,如今虽不算如何,但比过去的情形自然大有改观。
  星河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叫平儿送回香火箱子。
  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像,星河轻声道:“先前发愿说以后若是宽绰了,便十倍奉还,如今就先把这本钱还给祖师爷,希望您还照旧庇佑外祖母跟外公,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心里一动,还有些愿望在心头浮浮沉沉,星河叹了声,俯身磕头。
  拜了祖师,又摆了果品烧了香,中间却有两个道士过来瞧了瞧,却并不见李绝。
  平儿暗中跟道士打听,有人说从早上就没见着李绝,恐怕下了山了,也有的说他经常躲在哪里睡觉,半天不见人也是常有的。
  星河越等越是失望,山上风大,吹的人越发的冷,之前热腾腾的包子也都冰凉了。
  她低头跟平儿道:“咱们走吧。”
  平儿虽然记恨小道士半夜去探星河,但多日不见心里也是惦记的。
  而且也看出星河脸上的失望之色,便道:“姑娘,咱们再等等吧,对了,咱们来过这么多次,还没正经逛过呢,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转转。”
  星河意兴阑珊的,摇头道:“我有些累了。”
  平儿欲言又止,只得过来扶着她出了门。
  才走了几步,一阵风吹过来,弄得星河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正抬手拭眼,就听到一个声音叫道:“姐姐!”
  星河蓦地抬头,却见一道影子从身后的台阶上一跃而下。
  那是七八级的台阶,他居然就这么突兀地跳了下来,道袍的袖子跟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而起,简直如同御风而来似的。
  平儿喜的说道:“哟!小道长!”
  星河却震惊而悬心地望着他跃起的身形,直到看见他稳稳落地,才总算松了口气,魂儿都在瞬间荡了荡。
  那边李绝几个起落,一阵风般掠到跟前,却又忙停下来。
  眼睛放光地望着星河,他的胸口有些起伏:“姐姐……”
  星河望着他近在咫尺,眼睛越发的不舒服,却又怕叫他误会自己流泪,便转开头去。
  她深吸一口气,安静地说道:“平儿,把外婆给小道长的东西交给他吧。”
  平儿有点意外,却又反应过来,忙把篮子提起来:“小道长,我们老太太记得今儿是你的生辰日,所以包了些包子,只是凉了,回头你烤了吃吧。”
  李绝看向那篮子,又看向星河:“姐姐是、给我送包子来的?”
  星河垂眸:“怕是你不稀罕吧。”
  李绝看出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脸上的喜色缓缓收起。
  平儿看看两人,略晓得星河的心思:“小道长这几日忙什么呢?听说时常下山去?我们还以为你是在山上静修呢。”
  李绝何等聪明,眼神一变:“是听谁说的我时常下山?”
  “是……”平儿才要回答,星河道:“别多话,时候不早,我们也好回去了。”
  平儿无奈,只好把篮子给李绝:“诺,你拿着吧,老太太一片心意,记得吃。”
  李绝并不接,仍是看着星河:“姐姐生我的气了?我如何还能吃得下什么包子。”
  星河忍不住:“你吃不吃是你的事,反正我们送过了。”
  她迈步往前走,手腕却突然给一把攥住。
  星河一怔,人就给拽着身不由己地往旁边走去。
  她万万想不到他敢这样,转身着急道:“你、李绝你干什么?放手!”
  平儿也着急地跟上来:“喂!小道士!”
  李绝止步回头对星河道:“我有话要跟姐姐说,非要跟你说不可。”
  “你放开,”星河窘的不知如何是好,这吕祖殿前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何况还有那些道士:“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李绝丝毫不松手:“你不理我,我还管什么体统不体统?”
  “你……”星河又气又怕,抬头对上他冷而决然的眼睛,却知道这少年是不会退却的,“好,你且放手,我听你说就是了。”
  见她答应不走,李绝才总算松开了。
  平儿已经跑过来,她瞪着李绝,很想打他一顿似的:“老太太还给你包生日包子,你要再敢这么动手动脚没规矩的,吕祖爷爷也剁了你!”
  吕祖殿的后山。
  这是星河头一次来这里。
  先前她来小罗浮山,不过是因为跟高佑堂的赌约,哪里有心情游山玩水。
  这山后倒也幽静,亭台轩廊,时不时有灿灿的腊梅横斜,平添意趣。
  李绝举手压低梅花:“姐姐你闻闻香不香?”
  星河看他一眼,走开了两步:“你不是很忙么?有什么话快说就是了。”
  “我忙什么?”
  “你自己知道忙什么。”
  “你遇到了王师兄是不是?他必定说我下山勾三搭四去了?”
  星河没想到他直接就猜到,却还是否认:“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小道士轻哼:“他们整天心里就想那些邪的,就以为我跟他们一样,那些鬼话姐姐你也信吗?若真那样,我在韦家何必要出去睡,除了先前那两日,其他夜里我在哪儿,姐姐不是最清楚吗?谁又跟他们一起鬼混了。”
  星河的脸上开始涨热:“你……你说什么,我才不听这些。”她跺跺脚,半恼:“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
  李绝叹了口气:“我知道说这些脏了姐姐的耳朵,但我不说,你心里指定又猜疑我。”
  “我没有。”
  “你有。”有些委屈的声调,目光从她的脸上向下,在那双玉手上停了停:“我从小到大……上回跟姐姐……是头一次碰女人的手。”
  星河只觉着耳畔轰然一声,也有什么在心里炸开似的,让她从里到外的有些燥热。
  “姐姐是……我唯一碰过的女子,是真的。”李绝的声音莫名地低,因为天生的浑厚,低下来后就自带些许令人心悸的颤意。
  星河的耳根已经红了,觉着这话非常的不像话:“你在瞎说什么!这是什么浑话!”
  李绝的喉结动了动:“不是浑话,是真心话。姐姐还不懂吗?”
  星河没法听下去,后悔答应听他说了。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
  小道士却偏逼近了一步:“姐姐别信他们说的,我对姐姐……是没有坏心的。”
  星河心头微乱,一缕发丝随之荡了下来,在那玉一样的脸颊上顽皮的晃动。
  李绝着魔似的抬手过去挽住。
  谁知星河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忙缩了缩身子,低低道:“别……”
  这一声,便又让李绝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
  他明明只握过那只柔嫩的手,却仿佛在顷刻间做尽了所有。
  “姑娘?”却是平儿在院外不放心地叫了声。
  星河忙要推开李绝,却被小道士一把握住她的手。
  竟是拉着她,一寸一寸地往自己跟前拽过去。
  星河的双眼惊恐地睁大:“你……干嘛?”
  她不肯上前,想挣扎又挣不过。
  “姑娘?”平儿见没回应,脚步声便响起来。
  “没事!”星河见李绝没有停手之意,她浑身绷紧,紧张地扬声:“且等会儿。”
  脚步停了。
  星河喘了口气,低低呵斥:“放手啊!不然我……我叫人啦!”
  “我不。”李绝像是看穿星河口是心非似的,凤眸死死地盯着她。
  “浑小子!”星河抬手要打,却又给他轻松地攥住了。
  “姐姐的手,真好看,又香又软……”李绝如愿以偿似的,握着两只柔嫩的纤手,贪心的孩子得到糖一样低语:“真想一直握着不放开。”
  “你疯了!”星河的声音都吓的变了,又不敢高声:“坏蛋!”
  “那就让我当一次坏蛋吧。”李绝喃喃低语,竟把她的手拉到了唇边。
  “别、不要……小绝!”星河知道他来真的,长睫像是惊慌的蝶翼,怯怯地做最后的挣扎:“我真的、叫人了……”
  这一声求饶似的唤,却更让李绝的双眸陡然炽烈了几分。
  “姐姐叫我的名字了,还是第一次,”李绝垂眸看她惶然闪烁的眼神,因为羞赧和惊恼而薄红了的芙蓉面:“真好听。”
  然后他略略低头,菱角的唇微张,轻轻地噙住了星河的半边手指。
  极温柔而极坚定地,有一点缠绵的濡湿,惊心的微凉。
  像是一个不怎么娴熟甚至朴拙的吻而已,却又远远比亲吻更多。
  星河听见自己喉中发出一声仿佛惊呼又像是喘//息似的响动。
  她下意识地咬住唇,不肯让自己发出声音,身子却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
 
 
第25章 什么是双修
  平儿挽着篮子,有些提心吊胆地站在墙角。
  其实平儿是打心里不想让星河跟小道士单独相处的。
  在平儿看来,自家姑娘虽然聪明,可仍是不晓得她到底有多美,要小道士无心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他对姑娘有那种念头,平儿是万万不想让两人独处的,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
  而且先前在庾约去冯家的时候,那个甘管事也神秘兮兮地私下里仿佛警告般的跟她说过,——别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接近星河。
  星河极少跟男子接近,高佑堂那边又断了,还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平儿只想到小道士。
  可惜自家姑娘一贯从容理智,最有主意跟主见的,不知为何遇到这小道士,就乱了阵脚,每每地为了他破格退让。
  比如先前让小道士进家里,比如被他冒犯了竟不生气——至少没有翻脸大怒,再比如刚才,小道士那强横地握着她的手腕,她居然还能跟他来说什么话!
  平儿气鼓鼓地,但又无可奈何。
  她得听星河的。
  星河被小道士的举动吓坏了,她从没被人这样大胆而荒唐地对待过。
  她不像是其他性格外向的女子,心里是极守旧老套的,被握一握手都受不了,如今李绝竟然又动了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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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那种奇异的没法形容更没法细想的触感逼得她发不出声音,双腿却在轻抖,几乎要站不稳。
  她感觉小道士仿佛要把她吃了似的,从手指开始,慢慢地是全部。
  星河不想给李绝拉过去,但事实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还是靠在了一起。
  他压着她,粗布的道袍叠过来。
  把花枝一样的少女压在身后皲皮的老桃树上。
  轻吻着她的手,他用那种直透人心的低音,近乎缠绵地喊她:“姐姐。”
  星河宁肯自己就直接晕过去。
  小道士强横地抵近,她想起给他试袄子的时候无意中碰触的他铁一样硬的胳膊,是不是他浑身都是那样?可怕。
  她头晕目眩,不禁闷哼了声。
  而随着这一声响,星河略略察觉腰上有物硌着自己。
  她没法儿正经去想那是什么。
  而且以她对男人的那点可怜认知,就算想她也想不到,只当是小道士身上带的什么物件而已。
  “啾……”
  一声响,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只肥麻雀,就停在头顶的枝头。
  这不速之客在枝头上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好奇似地盯着底下的两人。
  “你要、再这样,”星河低着头,拉着自己的衣襟,小声地:“以后再也不能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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