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焦心如焚,羞怒交加:“小绝,你够了!”
庾轩起初还有些懵,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皱着眉,扫过李绝,又看向星河,深吸一口气,庾轩道:“星河妹妹,你不如好好想想,谁才是你的终身良配……”
李绝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话,手已经暗暗握紧,却还隐忍着警告:“你最好别再说下去。”
庾轩正色道:“道兄,我不知你有何居心,但是我府里是会正经向靖边侯府提亲的,星河妹妹……”
话音未落,李绝已经忍无可忍。
抬手一挥,没见他如何,庾轩已经踉跄地向后倒了出去!
那边望兰跟平儿本来想让他们自在说会儿话,谁知李绝突然出现。
望兰不明所以,不过见庾轩认识李绝,就只在旁看着。
不料李绝竟然动手。望兰大惊:“大公子?!”一时嚷道:“快来人!”
星河也正要上前扶住庾轩,却给李绝拉住:“姐姐别理他。”
“你!”星河气的发抖:“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第82章 .二更君肯为她装乖
星河实在没想到,李绝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儿动手。
为这个,她说过多少次,他信誓旦旦地说改。
可今日他这一拳,非但打到了庾轩,甚至也把她的脸也给重重地打了。凉七獨家
不过气归气,星河很快意识到,这会儿可不是别扭较真的时候,因为这不是在靖边侯府的后宅,在那她可以悄无声息把事儿压下去,但这是在宁国公府!庾轩受了伤,且还有人看着!
她的心缩成一团,但又不能让自己在这一刻继续缩下去,得想个法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幸而李绝看出星河是真动了怒,他一下闭了嘴。
虽然目光瞥向庾轩的时候,还是满满地不逊。
星河却撇下他,反而上前扶住了庾轩,极关切地,她问:“庾大哥你怎么样?”
目光在庾轩面上逡巡,看到庾轩下颌上明显的淤青。
她回头怒视李绝。
李绝的目光跟她一碰又垂了眼皮,像是不服又像是解释地嘀咕:“我只用了三四分力……”
“你还不向庾大哥道歉。”星河瞪着他。
李绝的反应不像是听见星河要他向庾轩道歉,倒像是要他给庾轩下跪似的。
他不敢跟星河犟嘴,但也不愿意跟庾轩道歉。
庾轩的脸上很疼。
他是个豪门贵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刚才被打中的那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直接晕厥或者死过去。
没想到人家竟只用了“三四分力”。
星河过来搀着他,柔声询问,令他很受用。
可身为男人被一个少年打了,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还是在自己心仪的少女面前。
又听星河勒令李绝道歉,庾轩忍着疼说:“我没事,星河妹妹不用担心。”
李绝在旁边轻轻地哼了声。
星河听见了,庾轩当然也听见了,他拢着唇:“就是不知道……这位道兄,是怎么突然来到我家里的。”
此时此刻,因为望兰先前的叫喊,二门外的小厮也给惊动了,已经有好几个往这儿围了过来。
星河想要让李绝赶紧先离开,可是看这个架势,就算这会儿跑了,只怕也有后账要算。
在星河忙着在心里打转的时候,李绝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你家里又不是皇宫,还来不得么?”
庾轩也看到府内的小厮们赶了来,他勉强站稳了些,正要开口,就听星河说道:“庾大哥,请您见谅。”
在庾轩的注视下,星河深吸一口气,松开他,往李绝身前退了一步:“庾大哥,小绝他其实是我……”
星河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个声音说道:“是我请这位小道长来的。”
玉石交撞般的响动,自然的清冷。
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而在场的几个人听了,脸色心情各异。
星河万没想到,在这个尴尬至极的时候,庾约会主动的走出来,把她想说的话替她说了。
不得不承认,这解了星河的围。
因为她原先想承认是自己约了李绝过来的……但势不可免的,她还要解释为何约李绝,跟李绝什么关系,竟到达要在别人家里约见的地步等等。
而庾约开口,就完全没有这些顾虑了,他是国公府的人,且又顺理成章。
李绝则因为看到星河挪到自己跟前,心里一热。他知道星河还是向着自己的。
因为这个,他可以暂时地饶了庾轩。
也正因为这份突然而起的好心情,他还没在意庾约的突然现身,直到庾约说了那句,李绝才抬眸看过去。
最惊讶的是庾轩。
庾轩看得出,小道士是自己不请自来的,所以打算兴师问罪。
可是二叔竟然出面揽下这些。
“二叔……”他轻轻揉了揉脸颊上的伤,很疼,更咽不下的是心里这口气。
庾约已经制止了那些赶来的家奴们,声音温和却天生威严:“这是我的客人,无事发生,不必大惊小怪,都散了吧。”
小厮们重新退了下去,仍只剩下了这几个人。
庾约又看向庾轩:“子甫,说了让你做事勿要冲动,为何还是不改?你不是那些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了。”
就现场而言最冲动行事的自然是李绝,但庾约偏偏只训斥庾轩。
而最后这句话,好像是在嘲讽哪个人。
李绝的耳朵总算是有所反应,他的眼尾挑着凌厉的弧度:“你说谁是毛头小子。”
才开口,星河抬起手肘往后一撞。
李绝的腰间吃了一记,当下低了头,他不觉着恼,反而很喜欢。
这种私密的小动作,星河只会对他有。
这让李绝觉着自己跟对面那两个都是不一样的。
他甚至有点油然而生的自傲。
庾凤臣的目光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似的那么短暂掠过,自然也看见了星河的动作。
星河也知道他看见了,忙着描补:“庾叔叔,您说的对。庾大哥其实很是沉着稳重,宽恩大度的,跟别的人很不同。”
她一句话,奉承了庾约跟庾轩两个,无非是想叫庾约别跟李绝计较,而能让庾轩不要记恨李绝刚才动手之事。
按照李绝的性情,听了这句指定又要不高兴。
但此刻他给星河挡在身后,不知为何,竟有种奇异的安妥之感。
虽然她的身量甚至不足以将他完全挡住,简直像是一只白兔挡在虎豹身前。
可他竟甘心情愿地就站在这个位置。
正在这时侯,里间庾清梦因听丫鬟报信,也赶紧走了出来,远远地看到这个仿佛是剑拔弩张的架势,便知道出了事。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上前来向着庾约跟庾轩行了礼:“二叔,哥哥,怎么都在这里?”又看向星河跟李绝,态度自然而然:“三妹妹,小道长来了,怎么不请进去呀。”
星河一惊,庾轩发愣。
庾约反应最快,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形容的笑意。
庾清梦已然看清楚庾轩脸上的伤,幸亏李绝没下狠手。
“哥哥,”清梦柔声道:“小道长是青叶观的人,我特意请了来听他讲道的……只是没来得及跟家里报备,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庾轩悻悻地,他总算也明白过来:“梦儿,你又在说什么?方才二叔说,这李道长是他请来的,怎么你也请了?”
庾清梦本来猜到李绝是不请自来,所以一露面就给星河解围,谁知竟是如此,一时有些脸热。
却又有几个嬷嬷匆匆地来了:“二爷,太太那里问出了什么事,闹嚷的不像话?”
庾约轻描淡写地:“哦,没事,原本是我替四小姐请了青叶观的道长过来讲道,有一点误会罢了,回去叫老太太跟太太们不必在意。”
庾轩早把脸侧过去,挡住了左侧的淤青。
他虽然心里恼恨小道士,但他更是个有数而识大体的人,今儿毕竟是庾清梦的好日子,一切都以妹妹为主罢了。
何况二叔跟妹妹都想压下此事,他当然不能做个不懂事的罪魁。
嬷嬷们见无恙,便自回去禀告了。
庾约瞄过星河跟清梦,言简意赅:“好好说话,别闹事。”
扔下这句,又看庾轩:“子甫跟我来。”
他竟直接带着庾轩离开了。
星河直到这时候,才总算是能够喘一口气了,顾不得别的,她忙上前握住庾清梦的手:“四姐姐,多谢。”
清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谢什么呢,差点弄巧成拙。”她看到庾约在场,只以为事情越发难办了,又哪里会想到庾约竟然会先救场:“唉,不愧是二叔。”
说了这句,她看向星河身后的李绝,倒是认认真真地把他看了个清楚,见果然意气飞扬,生得也好,龙章凤姿,不同凡俗,心里便暗暗称许。
只不过脾气确实地太急了些,若不是星河看中的人,且是青叶观的,就凭他伤了哥哥,她也不能罢休的。
“咱们回去说吧。”庾清梦善解人意地。
星河因为恼了李绝之前动手,本不想跟他再多言,如今这一关平安过了,星河便道:“又说什么。”
她回头看向李绝,淡声道:“你不如先回去吧。”
李绝知道她不高兴了,他觑着星河:“姐姐,我错了……谁叫他说……”
“你还提。”
李绝便噤声,又好言好语地问:“好,我不说了。那你不回府吗?”
“我回不回跟你有什么相干。”星河忍着气说。
李绝也不管庾清梦还在,便拉了她的衣袖:“姐姐……”
星河到底还要脸,赶紧把袖子抽回来:“你走不走?”
李绝黯然地低下头。
清梦在旁边想劝,可毕竟这是他两个人的事,而且男女之事,最难分解。
她只好先带了望兰听竹,往旁边走开去,给他们一点空隙。
但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在二门处,人来人往的并不方便。
星河倒也知道,便深深呼吸:“这儿不是能说话的地方,我今日会回府……到时候再说吧。”
李绝只好答应了。
星河见他踯躅地要走,却又不放心,便咳嗽了声:“你去哪里?”
李绝回头:“我先回王府,或者去侯府等你。”
一提王府,又想起庾约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星河心头一沉,终于又叮嘱:“不管去哪儿也好,不许又去生事。”
“知道呢,”李绝一概应承,也依依不舍地说:“那你早点回去。”
星河狠下心来不搭理。
李绝默默地多看她几眼,只好往外去了。
庾清梦那边隐约听见,交代听竹,去叫个人陪他出去。
两人回到内宅,清梦问道:“是为什么突然来了?”
星河心里又烦扰,又愧疚,也不再瞒她:“因我在这里住了两天,多半放心不下。”
清梦抿嘴一笑。
星河忍不住抱怨:“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情太过急躁了,为了这件事我说过好多次。今日竟还是对着庾大哥动了手。幸而没有大碍,不然我……竟无面目面对姐姐了。”
清梦目光柔和:“不必在意那些。我原本以为他比你大,今日才知道原来确实比你小,据说他是从小出家,按理说修道的话脾气会收敛些,为何会如此急躁?陆观主也不像是会放任不管的。”
说了这句,她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从方才看来,他倒不是不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倒也是乖。”
“乖什么,恐怕都是装的罢了,”星河随口说了这句,心跟着一窜。
却见清梦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怪道那日击鞠赛上独独他出尽风头,原来果然是个怼天怼地的,这样的人物,若真的肯为你装乖,也不算坏事啊。”
星河无奈苦笑。
庾清梦却又问:“是了,二叔叫你去,是为何事?”
一提这个,星河心头又不受用。
她虽然也想告诉清梦,但涉及宫内,非同一般。若是告诉了清梦,岂非又让她跟着自己忧心,今日是她的大日子,自己却在这里闹出这么多事,实在不该。
当下星河反而笑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清梦隐约看出她有所隐瞒,但既然她不提,那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两人又说了片刻,清梦知道她心里惦记着李绝,便道:“我还是不悉留你了,横竖改日再聚吧。”
星河也正有此意,当下起身告辞。
马车过长街,星河靠在车壁上,庆幸平儿在后面一辆车。
不然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走到一半,只听外头是小厮招呼:“二爷?这是往哪里去?”
星河撩开车帘,却果然见容霄人在马背上,正从前面街头拐过来,一眼看到她,急忙打马而至。
“三妹妹,你回来了?”容霄俯身,脸上很是焦急的神色。
“霄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容霄皱眉:“还说呢,我刚才跟几个朋友在那边吃酒,有人看到道兄打楼下经过,我本来要叫他上去喝酒,谁知他走的极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是有什么事吗?”星河疑惑。
容霄道:“我原本不以为然,直到吃完酒下楼,才发现地上竟有血渍,我吓了一跳,心想莫非是道兄受了伤?所以想追去看看,别是真有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