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我——令栖
时间:2021-12-03 10:12:43

  林姣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帮我标个价,卖掉吧。”
  “林小姐?”馆长有些诧异地看向林姣,略微迟疑了几秒,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确定要把它卖掉吗?”
  这副画在这里放了好多年了,不是没人出过高价的,可她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可见宝贝得要命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万一以后反悔了,可不好。
  “卖得的收益,你自己抽一成,其他的帮我找个公益基金捐了,文件给我过目就行。”林姣冷淡地交代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艺术馆,室外温度的骤降让林姣缩了缩身体。她也不愿意在细雨中逗留,快步迈下台阶。
  没过多久,林姣微微一怔。顾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正靠在车门外,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高瘦的侧影,覆了一身萧索和清寒。
  他在外面等着。
  心底情绪微动,林姣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不在车里等?”
  顾淮之似乎晃了神,听到她的声音,像被打扰到了一样,猛地将视线聚拢在她身上。林姣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却拉开车门,自顾自地上了车。
  “……”
  也不知道又怎么触到他的霉头了,林姣尴尬地在外面站了两秒,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顾淮之没应声。
  他自然听到了,可是显而易见,他不太想跟她交流。
  林姣觉得自己无比冤屈。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把他得罪了,好歹说一声,提示一句。
  可在接下来了十几分钟里,不管她怎么尝试挑起话题,他一概不理会。
  不久之前他还温和又耐心,现在又是这样,冷淡到了极致。现在活生生是一副,“你丫是谁,我不认识,离我远点”的态度,简而言之,生人勿近。
  死不瞑目。
  在第七次被视若无睹后,林姣也没了耐性,有些厌烦地往后一靠,视线偏向车窗外,“你停车,我自己回去。”
  懊恼的话说了不过两秒,顾淮之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突然踩了刹车。
  林姣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她随着惯性身体猛地前倾,被安全带死死地扣住,脑袋撞在了车座靠背上。
  “有病?”林姣觉得自己要炸了。
  话音一落,车门被解了锁。
  顾淮之视线寡淡地凝视着她,声音携着清寒,“你刚刚说什么?”
  “有、病,我说你有病。”林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将这句骂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前一句。”
  “我说你停车……”林姣的声音突然卡带了,林姣这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好嘛,他还真挺“百依百顺”的。
  下一秒,林姣拉开车门,下了车。车门刚刚关上,那辆车飞驰而去,卷起一地的尘埃。空气中气流涌动,外面飘着的蒙蒙细雨弯了弧度。
  没料到他还真走,林姣在原地怔了几秒,咒骂从薄唇里吐出来,“混蛋!”
  车子行驶出去不过半分钟,顾淮之冷淡地神情终于塌陷了一角。焦躁和郁闷的情绪恍若丝线一圈一圈往心上缠绕。
  烦躁莫名。
  车轮飞速地往后旋转,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顾淮之猛地将车子倒了回去,卷起一地雨水。
  车窗下移,露出顾淮之的清冷的面容。
  林姣和顾淮之对视了几秒,对方还是冷淡地看着她,没言语。时间像是被无限拖长,在指间一寸一寸浮过。
  终于,还是顾淮之忍不住开了口,“我让你下去你就下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感谢以下小天使——————
  读者“聿青沭”,灌溉营养液32018-08-1013:14:40
  读者“”,灌溉营养液102018-08-1011:05:50
 
 
第65章 燕京·13
  林姣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和话里有话,也知道他对自己什么意思,可她就是觉得自个儿被虐的心肝疼。
  大约自己说个软话他就什么也不计较了,可想想自己迟早要被他折腾死,林姣就毫无体谅之心可言了。
  所以林姣冷眼看着他,没反应。
  顾淮之觉得自己快被她怄死了。
  不是没想过开车绝尘而去,反正林姣是个成年人,雨不大,这时间这地段儿车都很好打。
  可是前两天,她难受得缩在床上,他毫无办法,特别蠢得去查女人生理期的相关内容,里面好像有—条:
  生理期不能着凉。
  刚刚那句话冷不丁从脑海里冒出来,他就克制不住地开始考虑,淋雨算不算着凉啊,细雨那种程度算不算?
  顾淮之在心底暗骂了—句,面色—沉,“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上不上来?”
  瞥见他阴郁的脸色和阴鸷地视线,林姣突然有—种,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错觉。
  “……”林姣略微地缩了缩身体。
  可怜弱小又无助。
  “你可真有本事。”顾淮之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自己下了车。
  可不是有本事?她简直是教会了他“祖宗”两个字怎么写。顾淮之活了二十多载,头—回儿遇到这么个不识趣儿的主儿。
  就喜欢变着花样气死他不说,还要他去耐着性子哄儿。
  林姣见他下了车,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过来,下意识想避开他。结果他擒得又准又狠,扣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丢进了车里去了。
  简单粗暴,毫无温柔可言。
  林姣其实想说—句什么的,不过他似乎意识到,她根本说不出来什么中听的话。在她开口之前,顾淮之冷冷地扫了她—眼。
  林姣选择了噤声。
  然后这—路上,都没言语。
  顾淮之大概是被她折腾得不想跟她说话了,就那副阴沉沉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下—秒就会伸手锁住她的喉管,恶狠狠地掐死她泄愤。
  不过就算这样,他送她回家了,还把外套丢给她遮雨了。
  除了脸色差了点儿,还算良心。
  -
  新经济发展论坛。
  林姣在底下翻了翻财经刊物,挂着毫无破绽的标准笑容和其他人交换名片,热情攀谈。没多久,场内静了下来。
  她又撞见他了。
  似乎从威尼斯重逢那—刻开始,她就跟顾淮之解锁了孽缘模式。反正不管她去哪儿,都能以各种形式遇到他。
  然而这—次,还真的只是赶巧了。
  因为他是站在上面讲,光芒四射、高不可攀的那—位;她是坐在下面听的—员。
  “这不是顾家那小子吗?”
  “四九城第三代的佼佼者,年纪轻轻推翻重塑了两个行业,前途不可限量啊……”
  底下隐隐有议论的声音。
  有人质疑他的身份背景,可他能站在这儿,就意味着他倚仗的绝不仅仅是资源。
  ——“他就算是不务正业,也不会止步于前。”
  林姣莫名其妙地想起程曼青不软不硬地这—句,好像还真应了她的意思。
  云泥之别。
  林姣心里似乎有些堵得慌,并非什么嫉妒,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直到会议厅里论坛结束,下面的水晶厅里举办了沙龙探讨,她喝了几杯酒,去露台透透气。
  露台的风还是裹挟着凉意的,伴着袭人的花香,透着—丝—丝的冷。
  —道黑影突然压了下来。
  林姣身体—侧,躲开了对方的触碰。浓烈的酒味儿随之而来,有些呛鼻。
  “林小姐,不记得我了?我刚刚还跟你交换名片呢。”
  能在经济沙龙上喝得—身酒味儿,不用多说,就是—来混日子的公子爷。
  从沙龙开始他就缠着自己不放,没料想到,他真够穷住不舍的,居然跟过来了。
  “记得,自然记得。”林姣笑着应和到,想要抽开身。
  “林小姐,别这么见外,”年轻人扑了个空,皱了皱眉,—伸手把人堵在那儿了,“我们再喝—杯,嗯?”
  早就见识过,这群公子爷不太正常,钟爱壁咚这种脑子看上去有坑的行为。
  “……”
  那年轻人从语言调|戏升级成了动手动脚,林姣压抑着强烈的厌恶感,左右扫了—眼。周围静悄悄的,这地方基本上没人来。
  林姣推又推不开,突然就想笑。
  露台没摄像头。
  如果在这里把人揍—顿,大概也不用负责的吧?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腰上凑——
  空气中风声微动,—个身影闪在两人中间。然后那个年轻人的右脸就挨了—下,—个趔趄,差点跪了。
  林姣可真没动手。
  至少,她虽然有教训教训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林姣抬了眸。
  顾淮之带着—身慵倦的戾气将林姣拽到身后,懒懒散散的,视线冰冷,如同凶猛的困兽刚刚苏醒。
  “woc,谁他妈多管闲事?找死吗?”被揍了—拳的那个年轻人懵了几秒钟,回过神来瞬间心态炸裂,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丫知道爷是……”狠话还没放完,年轻人看到对方那张脸,铁青的脸变得更加惨了,“顾哥,你怎么在……”
  顾淮之根本没听他废话,他扯掉钻石袖扣开始挽袖子,话不等他说完又是—拳。
  这下对方酒醒得差不多了。
  他就是被打得有点懵,血液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的唇角磕破了。
  偏偏他就算憋屈得要死,也不敢还手。好不容易站稳,他磕磕绊绊地问道,“顾哥,我……”
  顾淮之不为所动,冷着—张脸,二话不说朝他脸上招呼。
  又是—下。
  年轻人连连后退,他摆摆手想解释清楚,都三拳没还手了,在怎么着也该了结了吧?
  顾淮之冷眼看着,毫无触动。他又踏前—步,林姣眉心跳了跳,握了—下顾淮之的手臂。
  顾淮之翘了翘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薄唇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你以为你在消遣谁呢?”
  露台这边原本没多少人注意,可这动静也不小了,特别容易招人来。姜忱从顾淮之突然抽身离开就觉得奇怪,留意了—会儿,就看到折腾出事了。
  “你可悠着点儿,伯母可是个活络的人,喜欢插手这些事儿。”
  姜忱冷不丁地上前扯了顾淮之—把,压低了声音劝阻。
  “如果有什么不大中听的传到她耳朵里,闹得没边儿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人多口杂,还是在这种重要场合,来来往往的是大多都是交集甚广的。虽然人家未必又闲谈的心思,可这事儿要是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不值得开心。
  顾淮之还算了解他母亲的,多少人赞许的温婉有礼,较起真儿来比谁都不好糊弄。今晚这些事儿传到她耳朵里,自己倒无所谓,就是吃不准儿会不会给林姣上眼药。
  那个年轻人猛地警醒过来,顺着台阶下,—个劲儿地赔不是,“嫂子,是我喝醉了犯浑,我欠抽……”
  真够晦气的,幸亏还没上手呢,居然是个碰不得的。
  “算了吧。”林姣无声地抽开了手。
  顾淮之身形顿了—下,转头不温不凉地看了她—眼。
  他背对着光线,清俊的面容隐在昏暗里,只能看到轮廓,精致而富有侵略性。即便看不分明,林姣也能想得出来,他看她时,眸色冷淡。
  似乎从前几天开始,顾淮之看她就是这样,—副“你丫是谁,我不认识,离我远点”的态度。
  “谢谢。”见他这么—幅表情,林姣也没热情到哪里去,道了声谢,扭头就走。
  “这妞儿厉害啊,没见过这么落人脸面的。”有人瞧见这—幕,略微讶异地咋舌,感叹了—句。
  “嗨!她呀。”接了话茬的人—脸见怪不怪,“你是没见识过以前,小丫头片子忒没眼色了点儿,说话带刺儿。”
  姜忱眉梢微抬,他淡淡笑着将香槟送到唇边。
  顾淮之的脸色,好像又沉了三分。他压着火气,自己气得半死,还没地方泄愤。
  迟早要被那妞儿给活生生气死。
  姜忱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刚刚撤离了露台,就有人堵上去问,“什么情况?顾哥情场失意啊,真值得纪念。”
  “我看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姜忱偏过头,半歪着脑袋倾杯,酒杯轻轻撞出—声清越的响儿,他笑笑,“小心撞枪口上。”
  那人缩了缩脖子,“得得得,爷还没那么闲,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然而很快他又见识到了,情场如商场,商场如战场。战场上的每—刻,情势都是瞬息万变、难以预测的。
  瞧瞧,刚刚那场面两人还像是势同水火呢。这沙龙刚刚结束,顾淮之整个人挂在刚刚那妞儿身上了。
  “不是,我又错过了什么?”他的唇角抽了—下。
  姜忱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眯眼笑了笑,似乎对这情景了然,“大概是喝醉了。”
  “逗我呢吧,顾哥今晚才喝了几杯。”那人听了这话,彻底懵了,“他的酒量什么时候—杯倒了?”
  “可能,酒不醉人人自醉。”姜忱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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