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我——令栖
时间:2021-12-03 10:12:43

  林姣“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忽地松了手,“碰到了?”
  “没。”其实是衣料磨得腰侧伤口疼。因为伤口不深,没包扎,可一时半会儿结不了痂,就挺惨。
  顾淮之的眸色沉了沉,眉间攒着一缕淡淡的阴翳,情绪翻涌到最后,像隔着枯水的暗潮,汹涌得过分,“对不起。”
  林姣伸手勾他的脖子,踮脚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你是傻子吗?”
  她的脚后跟还没碰到地面,他避开她的伤口,单手扣着她的腰将人扯回来。顾淮之左手受伤使不上劲儿,右手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
  “你想欺负伤患呀?”话是这么说,林姣跳到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好像我伤的比较重,嗯?”这个字眼在他舌尖绕过一遍,他附在她耳边低笑,手指寸寸划过她的骨骼。
  “那我不欺负你了。”林姣说得蛮郑重其事的,话一出口,她就被压在床上了。
  顾淮之的手原本已经勾在了她的纽扣上,这会闻言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腕调换了位置,“那就你辛苦点?”
  “医院,是不是有点——”林姣突然有点后悔,装柔弱的大好机会,她用来作死了。
  “你想试试制服?”他声音低沉清润,这会儿却带着某种亢奋和热切。
  “……”
  林姣眼皮跳了跳,果断倾身封住了他的唇,把更禽兽的话堵了回去。
  -
  在病房里待了段时间,林姣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原本问题就不大,她倒是觉得顾淮之还不给她办出院手续,估计是还没厌倦病号服和制服。
  真够丧心病狂的。
  她实在待不住,索性自个儿收拾衣服预备走人。听到点动静,头也不回,“你要是再不让我出去,以后自己睡吧。”
  “哦,亲爱的,没想到你对我有这种龌龊想法。”
  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拐了几个弯儿传来,林姣略微诧异地回了头,西蒙抬腿迈进来,环视了一周,约莫觉得不干净,索性站着了。
  “不要脸。”林姣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齿道,“你进来不敲门吗?”
  “我敲门了,你耳背怪我吗?”西蒙嗤地笑了一声,“我刚来,你就这态度?”
  “这才一个多月,你速度太快了吧?”林姣停下手边的事,起身打量了他半晌。
  “嗯,才一个多月,你进展也神速。”西蒙晃了眼没来得及收拾的凌乱的床,和沙发上的外套,啧啧连声,“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滚。”林姣上下嘴唇一碰,手一指门口,“门外直走有窗口,您可以选择一跃而下模式。”
  “没良心的小东西。”西蒙翻了个白眼,“我给你带了礼物,还不快跪下喊爸爸?”
  “你丫没睡醒?”林姣也不客气了,伸手夺过礼盒,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感激您。”
  礼盒一拆,林姣微微怔住。
  是一件婚纱。
  七层薄纱层层叠叠,曳地的拖尾,暗纹的花纹装饰皆是手工刺绣,缀着圆润饱满的珍珠和水晶铆钉。头纱上的钻石集和了梨形钻石和水滴钻石的切割工艺。婚纱上方放置着一双水晶鞋,设计风格是老熟人的手笔,到这款水晶鞋独一无二,绝对没有面世。
  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多年,林姣知道它的价值,就头纱上那几颗钻石,应该是拍卖行里的压箱底。而且这是手工订制,很耗时间,不知道从多久前开始准备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林姣目光闪了闪,她太清楚这东西多耗钱耗时耗心力了。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西蒙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浅金色的头发,“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给你当嫁妆吧。”
  “……”她这都认识了一群什么人,不占便宜是不可能的。
  “你去换了,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在让人改。”
  拗不过西蒙再三怂恿,加上她的确有些感动,也就随了他的意思,试了试婚纱。
  vip病房设施一应俱全,林姣换好了婚纱,对着镜子整理的时候,微微怔住了。
  常听人说,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是她穿婚纱的时候。她向来没这方面的概念,现在略微有些失神。
  林姣对自己的长相还算自信,倒也没倒引以为傲的程度,简单的说,就是没当回事儿。这会儿,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忍不住牵着薄纱,转了转。
  然后她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想结婚了。
  西蒙难得没打击她,还挺好心的夸了几句,见她情绪转变,也不戳破,默不作声地偷拍了一张,点了发送。
  西蒙摸着下巴考量了下不合适的地方,就带回去改了。他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挥衣袖就走,林姣倒被弄得没心情了。
  先前她对结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真就见了鬼了,试完婚纱的那一刻,这个念头搅得人心绪不宁。
  她一连几天对其他事都失了兴致,可顾淮之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先前不着急的是她,现在暗示他的话,岂不是很丢人?
  这事儿说给了唐暖,唐暖倒觉得不奇怪,“很正常啊,一般男人对婚姻并不热衷,需要考虑的东西多,又像是个禁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嘛,顾哥多喜欢你啊,可能最近忙吧。”
  确实挺忙,他最近忙到,一周没跟她相处了。林姣只觉得格外烦躁,可又不好细说,女人的想象力丰富,她最近脑补出来很多版本来了。
  时间一长,林姣突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失去兴趣了。说来可笑,这念头其实有点荒谬,可她真快信以为真了。
  说到底多思无益,林姣跟她聊了会儿,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抽走了林姣的手机,“被子都不盖,不怕着凉?”
  顾淮之的声音其实压得很低,可林姣扯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极力保持清醒,“你去哪儿了?”
  “处理点事,快睡吧。”顾淮之揉了揉她的长发,伸手去捞她一侧的被子。
  没料到林姣拽着他不撒手,“你是不是被外面哪个小妖精勾走了?”
  “说什么呢?”顾淮之哑然失笑,低头嗅了一下,“你今晚不是喝酒了吧?”
  林姣却不满意他的答案,也不知道是困得还是委屈得,红着眼眶推他,“你一定是外面有狗了。”
  结果这么一推,她手被硌了一下。林姣醒过神,伸手去够他的风衣口袋。
  顾淮之却闪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握住了她的手。
  林姣的动作微微一僵,“什么东西?”
  顾淮之还没想好措辞,她直接从床上赤脚跳下来了,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抢。拗不过她,又见到她有点恼了,他才叹了口气,松了手。
  林姣捞出来一个小盒子的时候,手顿住了。
  傻子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戒指。
  “换个场合拆好不好?”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盒子边缘,顾淮之有点无可奈何,“你好像要毁了我那么长时间的准备。”
  林姣盯了他几秒,就在顾淮之以为她要答应自己提议的时候,林姣的手指挑开了盒子。
  一枚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黑绒布上,钻石在戒托上熠熠生辉。隐约能看到内壁上刻了字,一串英文。
  林姣的右手捂了捂胸口。
  好的,戒指都取出来了,他这段时间的精心策划算是泡了。
  顾淮之捏了下她,牵着她的左手,单膝下跪,“既然如此,这位美丽的小姐,没有浪漫的仪式和惊喜,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林姣低垂着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反悔了自己的草率。
  就在顾淮之打算说“要不你睡一觉忘了吧”的时候,林姣嘴唇微张,“好呀。”
  顾淮之短促地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然后他起身,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么没耐心吗?我本来,准备了很多东西。”
  “你最近不理我了。”林姣靠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是我让你久等了。”顾淮之将她抱到床边放下,低头靠着她蹭了蹭,扣在她腰间的手缩了缩,“我是想,等建完了再说。”
  “什么?”
  顾淮之转身翻了翻,递过去一份文件,“这是送你的,不过还差一点,城堡后的花园还没修缮。”
  林姣翻开文件,被标题震住。这是一份财产转移书,内容是一座小岛。欧洲附近海域的一座小岛,岛上还有一座城堡,曾经是一个封地领主的财产。
  “你买了一座岛?”林姣有些错愕。
  “唔。”顾淮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姿态轻慢,“本来也是为你买的,现在也算物归其主。”
  “你是被钱烧得吗?”她不用想也知道,买岛耗钱,经营起来砸钱更是不计其数,“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我以前真的想过,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顾淮之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也不点破其中的缘故。
  林姣大概是忘记了,在游轮上,她承诺不会离开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你知道鹈鹕岛吗”。
  后来她离开,他心血来潮,买了一座小岛,他真的起过这种肮脏的念头。
  可惜,没舍得下手。
  可也没必要了,现在,她属于他了。
  -
  不浪漫的求婚后,顾淮之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婚礼这么草率,婚期被推到了年后。林姣倒是无所谓,随他去。
  年前,林姣跟顾淮之去拜访宴松。顾老爷子能这么容易松口,左思右想,应该是有宴松的缘故,尽管宴松不提。
  他们到时,宴松在书房。
  敲门得到许可后,林姣推门而入,“宴爷爷。”
  “爷爷好。”
  书房的桌上和地下晾着不少写好的对联,还剩下几张。他摘了眼镜,“客厅茶几抽屉里有你蓉蓉姐带的礼物,你去看看。”
  林姣应了一声,正要拉着顾淮之出去,宴松就把顾淮之叫住了,“会写毛笔字吗?”
  “学过一点。”顾淮之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也没太过推拒。
  林姣给了顾淮之一个眼神,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自己就回客厅拆礼物了。好半天,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溜了回去。
  再进去,气氛莫名其妙地和缓了许多。林姣还觉得稀奇,扫了一眼桌上的字,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稍稍晃了神。
  “你字真好看。”
  她在医院那次见过他的字,笔走龙蛇,字字皆张。不过远不如他的毛笔字令人惊艳,遒劲有力,张弛有度。
  学画的人大多会修习书法,她这人好玩,耐不下性子,字练得高不成低不就,左右能看得过去罢了。
  “以前让你好好练,不用功。现在后悔了吧?”宴松摇了摇头,显然因为这事对顾淮之改观不少。
  老人家惜才,又有见字如人的说法,不由得越看越顺眼。
  一顿饭吃得相谈甚欢。
  吃过午饭,林姣迟疑了片刻,回了家。林正豪正巧不在,林姣也没进去,她拎来的礼品和卡直接给了林茜冉。
  林茜冉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家里的保姆正在往里面拎东西,她擦了擦手,“不进来吗?外面怪冷的。”
  “你在做饭?”林姣打量了她一眼,“不用忙了。”
  “心血来潮,学做甜点啊。”林茜冉唇角漾起一抹笑,纤细地手指细致地将作乱的碎发拨到耳后,“我还记得,中学时,学长说你做的甜点很棒。”
  “什么时候的事?”林姣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也没放在心上,转身要走,“你忙吧。”
  “你永远不生气吗?”林茜冉盯着她的背影,忽的笑了声,“或者,对你讨厌的人,生气都没有吗?”
  “什么?”林姣停住了,半侧过身,抬了视线。
  林茜冉凝视着她,阳光折射进她深邃又平静的瞳孔里,起了一层昏黄的雾气,“我特别讨厌你,明明不是无动于衷的隐忍脾气。”
  “唔,知道了。”林姣轻淡地应了一声。对林茜冉不喜欢自己,她也没觉得多意外,唯一感到意外的,大概是她终于说了一次真话。
  “不进去等等吗?”大约料到了她的反应,林茜冉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她唇角微翘,麋鹿一样的眸子泛起水色,“反正我妈也不在。”
  “下次吧。”林姣确实没逗留的打算。
  “虽然说起来你会不开心,不过,你不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吗?”林茜冉今天似乎烦躁得离谱,格外不依不饶,“没有什么是不能妥协的。”
  “也没有什么是必须原谅的。”林姣头都没回,轻落落地撂下一句。
  幼稚也好,冷血也罢,各人有各人的为难和委屈,也各有各的选择和去处。为一个名头,就要她懂事听话的忍下所有的委屈,说一句让彼此释怀好看的话,她倒不如继续幼稚下去。
  “怎么这么快出来?”顾淮之才刚刚泊好车,结果林姣下来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分了?”林姣抬了视线,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淮之对她的行为不置可否,只牵过她的手,“想那么多做什么?没有谁,是必须担待一切的。”
  林姣扑哧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就你老拿我当孩子,哄我开心。”
  顾淮之也是笑,视线柔了下来,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
  过年几天是在老宅过得,顾家规矩其实不少,可一直以来,林姣还真没受过为难。
  其实顾淮之的性格挺奇怪,毕竟他父亲顾珩随了顾老爷子,脾气冷硬,身上像披着一层寒霜。他母亲温婉,闹腾不起来。叶婉秋英气,话也不多。这么一看,顾景宸比顾淮之倒更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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