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我——令栖
时间:2021-12-03 10:12:43

  “都好。”顾淮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摩挲着她手指上带着的戒指。其实是女儿也不影响他疼爱,虽然他确实有那么一丁点抵触。
  所幸结果如他所愿,真是个儿子。
  顾彦深早慧,学东西快,他对数字敏感,有过目不忘的buff,后来嫌进度轻松,连跳三级。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备受瞩目。
  不过这种关注度随着顾言茜的成长,呈断崖式下降。
  顾言茜出生前,就已经被取好了小名——慢慢。
  对,不是“曼妙”的“曼”,是“缓慢”的“慢”。
  这纯粹是他父亲讨她母亲开心随便取的,起因是两人在街头无意听到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
  也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想到一句,“慢慢喜欢,慢慢习惯,慢慢与你变老。”然后就草率的起了这么个名字。
  用顾彦深对妹妹的早期印象形容,这名字真挺适合他妹妹,毕竟他妹妹学东西真的挺慢。
  除了长得好看会撒娇,顾言茜简直一无是处,智商看着不高,情商……这么讨人厌情商估计也不高。
  跟顾彦深天才一样的经历一比,顾言茜表现得实在是平平无奇。可耐不住她会讨人喜欢。
  顾言茜学说话时,顾彦深五岁。
  顾言茜整天就躺在摇篮里,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傻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教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她学会一句。顾彦深看得直摇头。
  “先生。”家里的阿姨正在给顾言茜冲奶粉,听到顾淮之进来,半侧过身。
  顾淮之微微颔首,点头致意。
  顾彦深正在玩五阶魔方,离拼好就差几步了。顾淮之进来后,他手一转,咔哒一声,拼好了。
  “彦深。”顾淮之正要向他走过去。
  路过摇篮旁,顾言茜挥舞着的小手,突然扯住顾淮之的袖子。她眨巴眨巴眼,声音软软糯糯的,“抱……抱抱……”
  顾彦深刚吸引了他父亲的注意力,一句表扬还没听完,就被他妹妹打断了。
  显而易见,他父亲很吃这一套。顾言茜就靠这么一句磕磕巴巴,含含糊糊的话,让他父亲抱着乐了许久,半天不撒手。
  顾彦深突然有点沮丧。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妹妹可能不是什么可爱的存在,她一来,就没人注意自己了。
  他的嘴巴仿佛开了光,从那以后,顾言茜完美演绎了“横刀夺爱”。
  顾言茜七岁时,顾彦深十二岁。
  顾彦深已经在这七年里彻底认识到了,妹妹是多么招人烦的存在了。
  对顾言茜而言,有一种喜欢叫做,哥哥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有一种爱好叫做,哥哥有什么她就抢什么。
  对顾彦深而言,有个妹妹,是多么痛的领悟。
  好在顾彦深一向老成,年龄小想得却挺多,也没把顾言茜抢得东西当一回事儿。
  然后顾言茜得不到反应,就变本加厉了,从抢东西变成了抢人。顾彦深连很喜欢的一个钢琴老师,也让出去了。
  可顾言茜做事三分钟热度,上个星期闹着抢走了他喜欢的钢琴老师,学了不到一周,今天又死活不肯练琴了,哭闹不止。
  “你出去!谁要你哄,我才不要见到你!”顾言茜伸手捉起手边的杯子,就往别人脚边砸,“我就不要你。”
  顾彦深冷眼看着,他觉得他妹妹又没品,又没出息。
  顾言茜的眼泪从开始闹就没断过,硬是闹到让他父亲扔下会议回了家。
  满地的狼藉。
  他父亲向来有原则,对两人管束得紧,虽然回来的时候面色平静无澜,但是不傻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预期中的暴风雨没来。
  顾言茜可能没他想象中那么蠢,一见到顾淮之,她瞬间收了眼泪。她从沙发上跳下来,鞋也不穿,就朝着顾淮之扑过去,“爸爸!”
  顾言茜没穿鞋,顾淮之被她吓得心惊肉跳,地上还有碎玻璃碎瓷片。
  他快步迈过去,一弯腰把她抱起来。他还没指责或者问询,顾言茜搂着他的脖子,眼睛里都闪着笑,“爸爸听慢慢给你弹钢琴吗?”
  顾彦深都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心里咯噔一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闻言后,怒气值降了大半。
  “好。”顾淮之摸了摸顾言茜的头发,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他把她抱到沙发边,给她穿鞋子,“以后不穿鞋不要乱跑。”
  顾言茜缩了缩脖子,抽噎了一下,看着就特别委屈,“上次妈妈也不穿鞋子,爸爸没凶她。”
  “爸爸怕慢慢受伤。”
  他父亲硬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耐着性子好声好气,从头到尾,只是跟他蛮不讲理的妹妹缕清楚道理。
  除了对他母亲,他父亲这是第一次这么没原则。
  顾彦深觉得自己错了,他妹妹压根不笨,至少挺会讨他父亲喜欢,把他父亲的脾气拿捏得比谁都准。
  顾言茜怕是成了精,她太会利用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和说来就来的眼泪了。要不是他了解她,也快要上当受骗了。
  这些年,他不管多聪明,都得栽在她的脸上。
  顾言茜18岁,生日宴在游轮上度过,邀请了燕京大半个商政圈,她喜欢的明星在她生日宴上唱歌送祝福。排场奢靡得令人发指,不亚于前段时间媒体大肆报道的“世纪婚礼”,一时风头无俩。
  宴会散场后,顾言茜收到了股份转让书和一份独特的礼物。
  他父亲给她妹妹造了一艘价值不菲的超级游艇。一百五十七米的游艇上基础设施一应俱全,甚至有停机坪。
  顾言茜收到礼物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她跑到了顾彦深面前,眉飞色舞地炫耀了一番。
  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顾彦深18岁……顾彦深在18岁成人礼之前,就在假期去公司实习了。
  说实在的,顾彦深并不在意他父亲为了顾言茜花了多少钱。
  在美国经济模拟比赛里,他靠着10万美元的虚拟货币,在24个小时里设计出来整垮一家公司的方案。他有自信自己点石成金,不依靠父母庇护,他也要走得更远。
  可他有时候,也很羡慕顾言茜。
  某段时间,顾彦深真的不服气,他拼命努力,得到的是不冷不淡地表扬,他没从他父亲脸上看到惊喜。可他那个不争气的妹妹,轻而易举地得到关注和温柔。
  顾言茜就是个戏精,作天作地之后,靠着先天得天独厚的长相和后天入木三分的演技,把自己的过错摘得干干净净。
  他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垃圾……
  可就算如此,除了他母亲,顾言茜一定是他父亲最宠的人。
  事实上,大概是这么多年的印象已经成了习惯,他都忘记了,顾言茜没他说得那么没用。
  人说外甥似舅,可能还要添一句,侄女随姑。顾言茜也没浪费她那副美艳不可方物的皮相,姑姑的舞蹈和母亲的绘画设计,她基本一手包揽了。她在艺术上的造诣很高,虽然常规学习不能期待。
  顾彦深自小就在心里抵触这个妹妹,所以也没过多关注。
  后来他父母去北欧旅行度假,他被委托照看顾言茜,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莫斯科。
  他不喜欢顾言茜,来得有些晚,连座位都懒得找,远远得站在后面,向舞台上晃了一眼。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
  弦乐温暖,音色清亮,温柔的旋律里,冷光打在她身上,覆了一层釉质的晕,她轻快地旋转,足尖儿都闪着光芒。
  顾彦深看完了整场。
  结束时国家大剧院里掌声雷鸣,顾言茜有些闷闷不乐,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下的空座位。顾彦深也不上前,自己默默地走了。
  大约因为他是个慕强主义的人,所以某一瞬间,他有点欣赏顾言茜了,好歹她不再是那个让他觉得有点丢人的妹妹了。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想想顾言茜这么多年来,抢东西抢人是常态,恶作剧倒打一耙的事也没少做……他报复一下都无可厚非,何况只是少一句祝福。
  顾彦深很快把这事儿忘了,晚上约了在莫斯科留学的朋友喝酒,玩到一半接到了顾言茜的电话。
  “喂?”顾彦深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事,等她开口。
  结果这次顾言茜也不言语,许久才低声说了句,“你那里有点吵。”
  顾彦深起身,走到了窗边,周遭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怎么了?”
  “你今天很忙吗?”顾言茜似乎迟疑了会儿。
  “有事?”顾彦深略微讶异。
  有点稀奇,毕竟顾言茜这么老实的情况少见,每次装柔弱一定有坏事。
  片刻的寂静后,顾言茜说了句“没事了”,就把电话挂了。
  顾彦深摸不准他这个讨人厌的妹妹又想做什么,也懒得猜她又有什么鬼主意,索性和朋友继续,玩到很晚才回去。
  顾言茜抱着毛毯,睡在了沙发上。
  桌上放着一个礼盒和蛋糕,垃圾桶里也有一份蛋糕,烤糊了的。
  顾彦深突然反应过来,他今天生日。因为顾言茜的缘故,他不过生日很多年了。
  难得她还能记得别人的生日,居然还知道准备礼物。顾彦深有点想笑。
  他把顾言茜叫起来,说了句“谢谢”。
  “你是不是有病?”顾言茜尖叫着骂他。
  她睡得好好的,顾彦深把她拍起来,说“谢谢”?回个礼实际一点也比这个有诚意好吧。
  顾言茜崩溃了几秒,然后撇撇唇,又是那副委屈的模样,“身为哥哥,这个时候不应该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吗?不应该害怕吵醒她吗?”
  “我早跟你说过,少看一点没营养的偶像剧。”顾彦深冷眼晃了她一下,不为所动,“事实证明,它只会让你白日做梦。”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顾言茜露出来一个恶劣到恶毒的微笑,“你凭本事单身,我亲爱的哥哥。”
  “……”顾彦深唇角微微扯了一下,他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又上了当。
  毫无疑问,贴心的妹妹不存在,她妹妹还是个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细节~
  ——————感谢以下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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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淮姣·平生一顾
  顾淮之见过林姣,在许久之前,她不知道的时候。
  他刚回燕京那年,寒潮来得猝不及防。
  雨丝带着残冬未曾退散的寒气,从车窗在飘进来。
  “您的伞……”司机撑开了一把伞,还没绕到后座,顾淮之自己扎进了雨幕里。
  寺庙里沉闷的钟声散在雨幕里,飘渺空灵。洒扫庭院的和尚、往来的香客都各自回了去处,寺庙里空寂了许多。
  顾老爷子在这里听智清大师讲禅。
  顾淮之并非是来陪同的。他回燕京并不久,早些年在国外无人拘束,散漫惯了,这段时间被徐斌——他母亲的忠实“走狗”,看管得苦不堪言,收敛了不少。
  事实上,这确实不是他该来的地儿。
  顾淮之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失了耐性,年纪摆在那儿,性格使然,他不太喜欢规规矩矩坐那儿,听枯燥乏味的内容。寻了个由头,他溜了出去。
  一开手机,未读短信挂那儿。
  他扫了眼备注,“晦气。”
  他在这儿闲得无聊,看到徐斌的短信,脑仁疼。他索性朝着主殿去了,烧香拜佛让徐斌滚蛋。
  细雨在台阶上微不可察地迸裂,起了一层雾气,伴随着铜炉里焚着的香,迷滢滢的,缭绕不绝。
  顾淮之拾级而上。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并不急。可显然是心不在焉地,没看路,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顾淮之刚因为徐斌挫着火没地方发,这会儿脾气没好到哪儿去,“你不看路吗?”
  话说得不难听,就语气挺不善。
  他面色不豫地晃了一眼,视线微微一顿。
  擦肩而过的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一袭石青色的长裙,裹着风衣。她的长发勾到耳后,披散在肩上,露出尖尖的下巴,殷红的唇。凉风伴随着雨丝,吹开她的长发,落在她的睫毛和面颊上。
  “抱歉。”她垂眸说了句对不起,也不抬眼看他,就离开了。
  她的眼角微红,似乎因为什么事情绪低落,却又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声音平静无痕。
  清冷寡淡得像早春时节的忍冬花。
  挺漂亮。
  这是他当时的全部念头。
  大约是因为有个令色少双的妹妹,他对好看的皮相基本免疫了。可她是不同的。
  烟雨朦胧的天气下,空灵缥缈的钟声里,恰到好处的时间与地点,他漫不经心地一眼,被惊艳到了。
  可到底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偶遇,没谁会为了没有后续的邂逅茶不思饭不想的。
  时间一长,这事儿就过去了。
  大约隔了几个月,是在一家咖啡馆外,他又见到她了。
  挺巧。
  她站在路边,伸手将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似乎在等什么人。鬼使神差地,顾淮之让人停了车。
  其实某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然而在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他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姣姣,等我很久了吗?”然后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了。
  有人捷足先登了,他突然意识到。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自己钟意已久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他有点隔应。
  不过再怎么着,他也不至于挖人墙角吧?还没落魄到这份上。
  顾淮之凝视了几秒,没兴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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