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常家主母》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文案
  苏苑娘睁开眼,回到了新婚初进常家的第二日晚上。
  前世她二十岁嫁与常家长子常伯樊,视丈夫为陌生人相敬如宾二十载,未想重活一世已进常家门。
  这一世,面对身边男人朝她探来的手,冷心冷情的苏苑娘这次略带迟疑,看向了她的丈夫……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伯樊,苏苑娘。 ┃ 配角:常、苏姓等人。 ┃ 其它:重生,宠文
  一句话简介:娘子再爱我一回
  立意:立意待补充
 
 
作品简评
再世为人的苏苑娘在这世为常家主母的一路上,发现了前世她的眼睛和眼界所没有看到的地方,本文通过她的视角,逐一展现了一个家族,与其中每一个人物的多面性——就如爱不会必有回报,恨也从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一个女人真正的强大,是仅靠自己就能在世间安身立命。但凡一个女人脱胎换骨,不经历生死,必经历绝望,才能打破世俗对其的牢笼。本文以一个重生再世为人的女主的醒悟,对责任与权力和世道的理解,展现了一个女人的成长史。
 
 
 
第1章 
  三月汾州,潇潇雨飘。
  昨日方才大办喜事的常府人影穿梭,有事的客人今早已跟家主辞别,只是去之一二,大江南北的常家人因常家家主的婚宴难得齐聚一堂,家主挽留留客,大半客人皆会逗留些时日,要到下旬月末客人散尽,这婚事喜宴余味才会消罢。
  此乃汾州各地大家习常。
  常家家主乃八日成亲,九日这天,供常家族客居住的常家客堂客舍依然挤得满满当当,每屋都住着人,申时夕食将至,客堂堂坪和晒谷场因雨无法摆桌,只能摆二十四桌的客堂大堂挤进了三十张八仙桌,两方长廊下摆了二十张小八仙桌,仆从帮工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有那前两日才进来的帮工慌乱中砸掉了手中的碗,碎了一地,带她帮忙的仆妇抓过她就打,嘴里压着喉咙嚷着:“带你来挣几个子,钱没挣到你就砸掉多的了,一个碗三个钱,你晓不晓得?”
  帮工乃她家中小女,年方不过十岁,仆妇下手狠,打人下了力气,说话却不敢大声,生怕打了站在前廊下的监工郭掌柜的眼。
  “作甚?”孰料郭掌柜一个扫眼看到,快步过来扫了眼地上,眼睛一眯,朝仆妇不快道:“还不快打扫好?”
  “手脚麻利些,”前面有抬碗的两人抬着箩筐要过来,郭掌柜站到廊边等他们过去,“还不快动。”
  他甩袖而去,指着对面的长廊与前面的人道:“这筐从左廊前头先摆起,慢点,下脚小心!”
  仆妇等他走远了,瞪了掉着眼泪的女儿一眼,“哭甚?蠢死了,有本事以后你嫁个好小子,不干这下等人的活,还不快摆?”
  小闺女抽噎了一记,擦了把眼泪,咬着嘴弯腰拿碗。
  隔桌另一个老仆妇劝了一句:“小孩家家的,方来不熟手,别骂了,东家喜事,这点小事碍不得事,回头跟郭掌柜的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过了。”
  “不赔钱罢?”年轻的仆妇朝老仆妇赔笑问道,她到常府做了半年的工,但来客堂这边是头一遭,也不知道府里跟这边的规矩是不是一样的。
  “赔也赔不了几个,一两个钱罢。”
  一两个钱也是钱啊,能买两把线一根针,仆妇心中生疼,待摆满了一桌碗,见女儿忍着泪不敢哭,到底是自己生的,她叹了口气,摸了下闺女的头,“小心些。”
  小闺女见娘不责怪了,忍着的泪掉了下来,小声道:“娘,我不敢了。”
  待到当夜戊时,小闺女的活干完了,她娘跟其它大娘去听掌柜的说话,她先出了后门,看到了来接她们母女的爹。
  今天赔了钱,小闺女蹲在爹怀里,低头扒着她爹的手指闷闷不乐,面黄矮瘦的汉子爹见她形状,搂着闺女道:“挨你娘骂了?”
  “我把碗打了,要赔钱。”
  “打了就打了。”
  “加两个钱,就是一副药钱了。”小闺女说着,想着这是她爹的活命钱,眼睛里起了泪。
  “不要紧,爹现在好得很,不吃药了。”矮瘦汉子刚说罢,见闺女还哭上了,正要安慰,却见后门那处,自家婆娘拿着两个碗朝他们冲了过来。
  “当家的,当家的,大好事大好事……”冲过来,仆妇拿着两个碗满脸喜气,塞给他一个碗,“你吃了没?快吃,东家夫人赏我们的,快快,趁还热吃两口,这一碗带回去给大宝小宝。”
  汉子赶紧接过碗,把另一碗也接过去,“干完了?”
  “没,还有几张桌子要擦,我跟你说,”仆妇激动得双颊发红,探手从胸前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刚大掌柜赏的,说是做事的都有赏,家奴是十二个子,长工十个,帮工也有五个,我家得了十五个,三副药钱,你能吃十天。”
  “给赏了?”汉子顾不上吃,忙把两个碗搁地上,探头打量婆娘手中的钱。
  “可不是,是东家夫人赏的。”
  “看样子,是个善性子的夫人。”汉子松了口气,东家夫人是个仁善的,他家婆娘当差就不怕出错了。
  “她命好,一进来就是当家的,还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从小就没吃过苦,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这个命?”不过,有得赏就是好,仆妇还要回去做事,把钱收回怀里,“你把那碗小的吃了,这个碗我要拿回去还,大的那个明早过来还,我先走了,你们等我会。”
  说罢,仆妇跑了进去,汉子看着她进去了,蹲下身拿起筷碗,把闺女揽到身前,喂了她一口肉。
  “过年喽。”见闺女笑了,汉子也笑了起来。
  **
  苏苑娘断气的那一刻,似是听到了丈夫在外面的哀泣,他一声一声叫着她。
  苑娘,苑娘……
  再睁眼,却是回到了最初。
  她垂眼看着自己那双稚嫩的手,听府中大管家说罢府中一些事,又听他道:“老爷在前面待客,分家的大爷……”
  “也就是老爷在京都那一枝的堂兄中午才赶到汾州,老爷中午接的他,正与各家的爷陪他洗尘呢,兴许要晚一些,老爷让我过来知会您一声,太晚了,您早些歇着,莫要等他……”
  苏苑娘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指,在心中与柯大管事的一道说着后面的话,他所说的,与她记忆中相差无几。
  苏苑娘对这个京都堂兄有一些印象,晚年她被兄长接去京都,常伯樊来京带她回去,请的说客当中有这一位。
  这位堂兄骂过她毒妇,因他当时官至御史台御史中丞,说话颇有份量,兄嫂被他激怒,因此迁怒常伯樊,更是不许他进门。
  他亦逼过常伯樊与她和离。
  但当年她病入膏肓,此人还是应了常伯樊之求,请了他上官为其出面请宫中御医为她冶病,更为要紧的是,当年她兄长被人陷害,洗脱冤情的背后有此人的助力帮忙。
  君子端方,这是后来她兄长对此人的评价。
  是个好人,正直随和,是常伯樊一生当中最好的
  兄弟。
  “把……”苏苑娘开口,启嘴的声音颇小,略哑。
  “夫人。”柯管家却是听到,停下嘴,恭敬地听着。
  “把母亲给我的女儿红拿出一坛,”再开口,苏苑娘的声音恢复了平缓,语气清雅平淡,不疾不徐,“送过去。”
  “是。”她朝身后的人看过去,站于她身后的丫鬟知春朝她福身道。
  是知春啊?许多年没见了。
  知春年过二十,她就把人放了出去,听说她这个丫鬟过得很好,后来她儿子中了秀才,来常府报过喜,只是当时苏苑娘已久不面世,没有见这来府报喜的旧人。
  而今年知春年方十五,比她小五岁。
  苏苑娘今年虚岁已过二十,她十四岁与常伯樊订亲,只等十五岁一行及笄就与他成亲,未料她及笄当年,常柏樊父母同一年接连逝世,常伯樊连守四年的孝,时至昨日两人方才大定成亲。
  怎么就不早几日?
  早几日,她无需进常家门。
  常伯樊守孝那几年,母亲几次三番问她可还进常家门,苏苑娘生性好静,不喜变动,就点了头,陪常伯樊一道守了四年,等他来娶。
  这些年苏家已起势,京都的本家前些年已当权上位,本家出了一位一等护国公,而她兄长前年殿试及第高中一甲榜眼出仕,毁婚另嫁于苏家而言,不是大事。
  常家家大,但只大在汾州临苏,于卫国而言,它现今只是一户替国家守着汾州临苏盐矿的家族而已。
  常家当年有“井伯”的封号,乃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的三等,伯爵以下,过三代不得袭,到常伯樊父亲这一代已无封号,就是如今有人还叫常伯樊小伯爷,但那不过是私下的客气,而苏家本家已出了一位一等护国公,此时一家如日中天,一家日薄西山,已成门不当户不对,不嫁不过是招来几句闲言碎语而已。
  但她嫁了,过了漫长又无聊的一生,所幸,最后没有死在常家。
  她不喜欢常家,最初是不厌,后来在她母亲因常家而亡,她的孩子因常家而死后,不讨厌变成了不喜欢。她常年不见常伯樊,在兄长接她入京后,更是不曾见他一面。夫妻二十余载,她与常伯樊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最后他成了一个她从别人嘴中经常听到的陌生人。
  外人常道他对她情根深种、至死不渝,这个说法,贯穿了她不长不短的一生。
  苏苑娘未曾把这个说法放在心上过,于她一生,初嫁常家时,常伯樊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丈夫,等到母亲因常家人死后,他就是她的半个仇人,连敬如宾客的客气亦只剩一半,待到孩子没了,他就成了她一生最不想见、最不想忆起之人。
  只是,如今,在他的痛哭声还响彻耳边、缠绕心上时,回到初嫁他的第二日,他待她的那些好,突然变得有些明朗了。
  事已不可更改,见到他要如何?
  苏苑娘有些许迟疑。
 
 
第2章 
  无论如何,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了。
  “夫人,那老奴去了。”柯管家欣喜接过丫鬟捧来的女儿红,真真是高兴。
  夫人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无不贤淑得体,但柯管家一向觉得爷这位命定之人颇有些过于一板一眼。
  如他们未成亲之前,爷给她送点什么过去,她就回一点,不送不问罢,连她来府送句问好都不见,皆是爷上心着她,挂牵记念着她。
  像今晚这样上心他家爷的事情,甚是少见。
  果真成了婚,是一家人了,很是不一样了。
  往后爷就有知心人了,算是苦尽甘来了,柯管家替自家主公欢喜着,一路小心捧着酒坛,不假他人之手。
  “老爷,大爷,三爷,昌大爷,嶀大爷,珉二爷……”进了正堂,柯管家一一请过座上老爷的安,跟坐在主位的自家老爷笑意吟吟道:“老爷,夫人听闻您在招待自家人,特令老奴送来一坛她陪嫁的女儿红。”
  常伯樊微怔,恰时,他对面的京都分枝家的大爷,亦今日才赶到临苏的常孝昌这厢含笑开口:“弟妹有心了。”
  常伯樊朝他微微一笑:“兄长客气。”
  随即回首朝管家问道:“夫人歇着了?”
  柯管家摇头,小声禀道:“没呢,似是在等您,不过看着有些困了。”
  常伯樊颔首,管家退下,待酒过三盏,他停了杯,道:“大堂兄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应有些乏了,今日暂且喝到这,我先送您回去歇息安顿。”
  “无需劳烦贤弟,兄自去就行,还是忆风苑?”
  “是,还是老地方,不过忆风苑去年由弟改为忆风居了……”常伯樊起身,走向前,“堂兄,请。”
  忆风居?是了,听闻他这堂弟那位贤妇闺名叫苑娘,名中带个苑字,想来有所规避。
  “由此说来,常家无苑了?”走了两步,常孝昌调笑道。
  “正如昌堂哥所说,”常伯樊的庶兄,常府大爷常孝松一拍掌,大笑道:“常府现今已无苑,府内六苑二苑阁,凡带苑字者皆改喽,因此府里很是忙碌了一番,如此可见二弟对二弟妹用情之深。”
  常府由常伯樊当家作主,改个居所之名是他一句吩咐的事,这等小事,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是以常孝松说话亦只说了半句,没有明言嫡弟大张旗鼓只为博美人一笑,只是让话语带出那么点意思。
  卫国国风勤慎肃恭,常家自伯公之位大去之后日渐式微,大族式微,为振旗鼓,族人几十年间上下一心奋发图强,严以律己,只为有重建门楣的一日,当家人更是要以身作则。
  身为一府之主而不尽责,何来颜面见列祖列宗?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
  “这雨下了好一阵了吧?”常孝昌似是没听到常府大爷那抚掌笑语,接与常伯樊闲话家常。
  这寒暄,常伯樊接他的路上,他已问过堂弟。
  常孝昌这一辈以孝字为辈,唯独常伯樊有两名,一为伯樊,二为孝鲲,族谱上他两名皆有记载。
  自出生之日起,常伯樊就以伯樊之名面世,他还未出生就已被定为常家之主
  ,常府由他接替是为定局,绝无可变的余地。
  此事起因是上一代的常家家主宠妾灭妻起的祸根,而常家差点毁于这位家主之手——当年常家被对手秘密举报,密折上到了今上的御桌上,常家被下令彻查,而当时家主那几年间宠爱小妾,冷落嫡妻樊氏,亦不把岳家樊家放在眼里,樊家几次来人敲打,他是当面应承,背后仍自我行我素,还让宠妾之子先于正妻出生,樊家怒不可遏,家主以休妻威胁,两家凶猛对仗,这时恰逢常家出事,只有樊家有余力周旋,头悬长剑、在灭族之危下,家主这才服软,接回了在娘家的樊氏,而樊家对女婿已毫无信任,在外孙常伯樊未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他的伯樊之名。
  伯为长,樊字为提醒常家樊家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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