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好了,我也是嘴碎,不说了,”佩大娘拿起菜刀爽利道:“把鸡洗好给我,我来跺。”
  如项婶所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和四娘嫁得平常,过的也是平平常常平平淡淡的日子,二娘嫁得好,嫁给了才高八斗爽朗清举的状元郎,可其中的艰难苦楚想必也绝非她等能承受得起的。
  小日子也有小日子的好。
  **
  苏苑娘本以为午后就能随常伯樊从外祖家回去,路中还能去嫂子家一趟见见嫂子说说话,没想这日到了将近傍晚,他们一家才从外祖家离开。
  这厢天色已不早了,已来不及去嫂子家,是以上轿后常伯樊问她要不要转道去嫂子家稍坐片刻时,苏苑娘朝他摇头,“不去了,我明天上午去,到时你不用陪我,你留在家里处理事情。”
  常伯樊便不说话了。
  苏苑娘也没放在心上,但轿子走了一段路,常伯樊也还是不声不响,放在她腰上的手也不动,垂着眼似是在假寐,苏苑娘莫名觉出了他的不高兴来,她犹豫了一下便低下头去看他的脸,嘴里问道:“常伯樊,你可是不愿意我单独去嫂子家?”
  常当家眼睑一跳一展,看向了她,拉回她的身子让她坐直,回过头来看她道:“没有。”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
  “可这几天没下雪,雪也早融了,地上没水,路很好走。”
  “那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这京里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家得银子的事了。”
  “是了。”苏苑娘听出来了,他不想让她单独去,想了想便抬起小脸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哥哥家看嫂子?不能让嫂子老来我们家里,她可是长辈,老让她跑来见我,爹爹和娘亲若是知道我这般不尊重她,回家了肯定要说我,爹爹指不定还会罚我。”
  见她忧虑起了被岳父罚的事,常伯樊笑了,低头在她额上一吻,笑道:“明天看看,不管有没有事,回家之前我肯定会陪你去兄嫂家一趟,不说你要去,就是我也要去一趟感谢兄嫂这段时日对你我夫妻二人的照顾。”
  “是了,”常伯樊也是要感谢一番的,苏苑娘听了便从了他的心意,点头道:“那我随你一道去。”
  常伯樊看了看她,见她没有丝毫不情意的
  意思,轻声吐了口气,心情片刻间也舒畅了,把她揽到怀里让她枕在他的肩上,道:“你等等,我看看家里的事,必会抽一天出来带你去兄嫂家多呆一会儿的。”
  苏苑娘听出了他话里的歉意来,虽不知他这歉意从何而来,但她知道常伯樊心中有她,凡事喜爱把她放在前面考虑,委屈自己都不会委屈了她,她听着便点头道:“好,我等着你,你只管先忙家里的事。”
  **
  这晚一回去,留在家里的孙掌柜和南和一见到大当家回了,两个人围着他急得团团转,说家里这一天来了不少人,请大当家赶紧听一听。
  常伯樊便叫了三姐她们送夫人回后院,他留在了前面。
  苏苑娘在后面洗将更衣过后,常伯樊还未回,她问了此前不在身边侍候这时刚好回来了的三姐一句:“姑爷还在前面?”
  “在呢,”刚从前面回来的三姐忙回娘子道:“娘子,今天家里可来了不少人了,听说光我们汾州在都城里做生意的东家就来了不下十个……”
  胡三姐把两只手都摆了出来,竖着给她们娘子看:“我今天才知道我们汾州有这么多在都城做生意的,还个个有头有脸的,还有好几个说是跟姑爷家以前本来就是亲戚的,还有的甚至没出五服,你就说奇不奇怪,之前我们可没听说过姑爷家里还有这等亲戚啊。”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穷……”明夏接话道,说着没想起后半句,便朝娘子看去。
  “穷在闹市无人问。”三姐接了她的,朝苏苑娘接着诈舌道:“这还只是当中的一波,还有什么汾州出身的大人啊,都城里有名有望的大老爷大贵人,都往家里送了帖子,今天还有好几个老爷亲自来了,南和哥说今天家里的好茶到下午的时候都泡没了,还是前面的成掌柜去买来送来才有茶可泡。”
  三姐说着庆幸不已地拍了拍胸口,吐着舌头:“还好您一早就和姑爷出去了,若不然呆在家里见客,嘴巴都说要干了。”
  “那官府可来人了?”苏苑娘想着事问她,“就是都尉府的大人们。”
  “没有没有,”三姐鼓着眼珠子连连摇头,“我特地问了南和哥,没有来。”
  她也想知道都尉府的大人是长什么样的,是不是个个牛高马大声如洪钟还会飞檐走壁,一拳就能打死一条牛……
  三姐可想亲眼见见了,这厢和娘子叹气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我还数了些钱出来,想送给这些卫郎哥哥们打酒喝呢。”
  这厢明夏瞪大了眼,朝三姐惊羡道:“三姐姐,那些可是当官的啊,你还敢跟他们拉关系?”
  “说什么呢,我那不叫拉关系,我叫孝敬,孝敬懂吗?”三姐朝明夏握拳头,“他们若是喝痛快了看我顺眼教我一拳,回头有那不识相的欺负我们,我一拳头把他们干掉,到时候你不是也能尝到好处?”
  明夏连忙点头,觉着三姐言之有理,“那三姐姐,你要是少钱打酒,我数十个钱给你,我帮你出力。”0
 
 
第271章 
  “要得。”三姐颔首,朝一侧含笑不语的娘子望去,道:“娘子,你看使得?”
  苏苑娘莞尔,“使得。”
  左右有她和常伯樊在侧看着三姐也出不了事,三姐想跟人打交道就由着她去,早晚她是要和许多人都要打交道的。
  “三姐姐,那我也给你钱。”通秋也忙道。
  “要得,”三姐朝她们抱拳,“多谢妹妹们给钱,招娣铭记在心。”
  丫鬟们眉开眼笑,苏苑娘也是失笑不已,这厢明夏告退要去厨房忙晚膳,苏苑娘吩咐三姐还去前面问一下姑爷何时回来用膳。
  片刻后三姐再行回了后院,这次姑爷也一并回了。
  一见到他进屋,苏苑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常伯樊忙走向她,嘴里道:“怎地不坐在炕上?”
  “今天炕太热了,坐不住。”
  “身上燥?”
  “有一点。”
  “那还是坐椅子,冷吗?”
  “不冷。”
  常伯樊拉着她一道坐下,把她抱在怀里,苏苑娘转过身,把她喝过半盏还温着的余茶送到他嘴里,只见常伯樊一口饮尽,长舒了一口气。
  “事多吗?”苏苑娘转手把杯子搁下,见他鬓边有发丝从束发当中跑了出来,她抬起手来把这丝缕头发别在了他的耳后。
  “多,”常伯樊背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转了转脑袋,疲道:“苑娘可知今天我们家里来了多少访客?”
  苏苑娘就着三姐说给她的话算了算,“可到三十家去了?”
  算得不错,常伯樊看向她,“苑娘知道了?”
  “三姐说光是跟我们家沾亲带故的汾州人士都来了不下十家,还有一些有名有望的,跟你有生意往来的,我估量了一下,怕是到了三十家了。”苏苑娘道。
  “如苑娘所言,”常当家苦笑:“南和手中的帖子就有三十二家,有几家霸道的,说了今天没见到人明天就要见到人,若不然就是我看不起他们。”
  “咦?”
  “看不起他们,就是与他们为敌,”常伯樊不禁揉头,“明日不知有多少人要打上门来。”
  这是逼也逼他们家吐出一些银子了,苏苑娘瞬间了然,从常伯樊腿上站起,“常伯樊,我们找哥哥罢,再不然就找都尉府,叫大人们早早派大人来守着我们。”
  常伯樊先前只顾着头疼,听到她这一说神台不由一清明,坐着沉思了片刻就把站着等他说话的苑娘又拉回到了腿上,道:“明天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叫南和带着丁子走一趟,他们要是不能赶在宵禁回来,两人就近找户人家歇着,明早一开城门就能回来报信。”
  “我看要得。”苏苑娘说着回头吩咐三姐:“你去前面叫南和,顺道叫厨房赶紧做几个肉饼给你们南和哥和丁子弟弟带着,他们今晚怕是要在外面过宿了。”
  “好嘞,娘子,我这就去。”三姐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通秋……”苏苑娘又回头。
  “通秋在。”
  “你去拿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等会儿给南和。”
  “是。”
  通秋一走,苏苑娘回头和当家解释:“我给他们身上带点银两,有备无患。”
  常伯樊这下本微拢着的眉心已舒展开来,闻言不由朝她笑道:“为夫何时没听从过你的吩咐?”
  南和要来,苏苑娘从他身上起来往一边坐,面对他的调笑毫无所觉,回他道:“有的,我说的你不想听,你就在心里不听了。”
  常伯樊脸上的笑淡了。
  又听她坐下接道:“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爹爹也是这样的,就是心里不听,嘴上也不敢跟娘亲斗嘴,只得悄悄在心里反驳。”
  常伯樊瞬息又哭笑不得,反驳道:“我没有,我心里也是听的。”
  苏苑娘朝他望过去,颔首:“一样的,爹爹最是喜爱跟娘亲这般说了。”
  常当家不敢再说了,含笑静坐不语,扭头就往门边望去,头一次盼着家中伙计赶紧出现在他面前好说事。
  这夜出门的南和与丁子没回家,半夜常宅的门却是被人敲响了,都尉府来了人,来了三个身穿都尉府卫服的都尉郎。
  常伯樊得信匆匆披了外衣去了前面,半晌后回了后院,把尉府的文书交递到了倚在床头等他的苑娘手里,与她道:“是都尉府的人,来了三个人,有两个普通的九级军士,一个是六级的百夫长。”
  “这军士级别跟朝廷官位品级可是同等?”苏苑娘接过文书展开一眼,一目十行看过文书内容后问道。
  “同等,可看作九品与六品官员。”
  “是罢?”那不高,就是常伯樊见到他们也无需太恭敬,常伯樊现在虽没爵位在身,但他到底是伯爵后人,是为公子,见到小官小吏不必下跪,持半礼就够了,苏苑娘寻思着道:“那你我见到他们正常以礼待之就够了,那上面的大人似是有心了。”
  没用那身份压过常伯樊的来,常伯樊一路用不着毕恭毕敬,苏苑娘心里委实是松了一大口气。
  她只要一听常伯樊得弯下腰去招待人,哪怕只是听听心里也会不好受。
  “嗯?”常伯樊正在想着明天怎么招呼这几位大人,如何与他们敞明急找他们过来相助的来意,乍一听苑娘的话,便没听明白。
  “级位低一点,我们就不用恭恭敬敬地招待他们了,想来有话也可以与他们好好说罢。”苏苑娘点头道:“这几位大人来得好,我甚欢喜。”
  原来如此,常伯樊恍然大悟之余鼻间不由得有些酸楚,把肩上衣脱掉上了床,揽着她的肩头叹道:“是了,我听你这一说才明白了,章都尉对我也是用心了,不过我看他好似与岳父有些故交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何故,等回去了,我仔细问问岳父去。”
  “那这事我不知晓,”苏苑娘听着细细一思量后便摇头道:“爹爹只与我说朝廷间曾发生过的一些事,从不与我说起他昔日朝中的故人,便连他当年跟过当今的事他也只与我提过一两次,从不与我多说。”
  她偶然间听娘亲说过,爹爹曾经的同僚当中有几个跟爹爹反目成仇的至友
  ,这让她爹爹始料不及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从此不再愿意提起他当年为太子辅臣的事。
  “是了,离临苏时,岳父大人找我也只是叮嘱了几句忌讳不能做的事,”常伯樊说到这顿了一下,这才发觉出岳父叮嘱他万万不要存小心眼行那自作聪明之事是为何物,常当家猛地一顿,回首与苑娘:“我这才想起,原来那不能做的事,岳父早早已提醒过我了。”
  “是么?”苏苑娘不禁露齿一笑,看他一眼,颇有些开怀道:“那是了,就是爹爹不说你也能做到,常伯樊,爹爹以前老跟我说,良言能入有心人的耳,那是有心人本就能做到,要不然怎么听都不会听进耳朵里,更何况是记在心里。”
  “是么?”常当家的也是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今天一天连着白天晚上都在笑,回家去就有这般的高兴?”
  “带着银子回去了,”苏苑娘这下睡意全无,躺在他怀里伸出手来与他细数道:“有一半是我们的,一半分族里的要除去这些年你提前垫给他们的,那我们还能拿回一万多两回来,你不是说盐坊的大屋旧了很多年没好好修缮过了,这次就由我们家主持着修了,织坊你不是说买的老屋用的,前年还倒过一次大的,为了省钱修的是便宜的泥墙?我们有钱了,这次就用青砖把织坊重新修一遍,用个几十年也不用烦恼了……”
  手里有了银子,她自己的要藏回娘亲手里,可那些放公中的银子苏苑娘也在开始想要怎么用了。
  除了把常伯樊的那几个挣钱的地方修一遍,她还打算把常伯樊此前卖出去的那个庄子和田土买回来——那些都是她婆母在世时用自己的嫁妆添的东西,后来常伯樊为了做生意周转就都卖了出去,这次她想都买回来。
  “回去买回来也不一定要有多划算,就留在那里给家里挣点嚼食罢。这是婆婆留给我们的田土让我们吃饭的,往后吃着自家的米粮就等于还是在吃着婆婆给我们的米,等我们孩儿出来了,我们也跟她说一说,让她知道是祖母给她留下了能让她吃着长大的米粮,”苏苑娘把她的打算一一和常伯樊说着,“这是你的娘亲留给我们和我们儿孙的传承,早些回到我们手里也好,也省得心里老是不安,有愧她生平在世时对你的那腔慈母之情。”
  常伯樊听着眼眶早已湿润,拉下她细数的手放手里捏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