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看他颇有些哑然失惊,苏苑娘颔首,直视于他。
  是那位家里的嫂子。
  “这……”
  “这不对吗?”
  “不,不是。”
  “是我跟你说这事,让你觉得不对?”
  “不是。”
  他在否认,苏苑娘想想,她前世是不太管这些的,不是父母没教过她,而是从一开始就由蔡氏插手揽过去了,等事情回到她手里,许多事就回不到如初了,那个时候她在常家名声已不好,像这样的事,没人找她。
  “不好吗?她们有事来找我,我以为是好事。”
  苏苑娘正要多说,却听他打断了她,“是好事。”
  常伯樊这下回过神,握住她的手,笑道:“真的,苑娘,是好事。”
  他捏了捏她的柔荑,沉吟了片刻,道:“我以为,不对,是我认为你不应当理会这等俗务。”
  她冰清玉洁,理当被他捧在掌里护在心中,这是常伯樊的想望,但他也知道,他给不了她像在娘家时的日子,他无法时时刻刻呆在她的身边护着她。
  她总归是要担起她的责任来的。
  常伯樊自认她不担,他也会想法子让她在常府好生过下去,但那种日子,弊端诸多,最不妥的,就是她会被人看轻,甚至把她蒙在鼓里。
  可她没有,成亲几日,她日日过问庶务,甚至族里的事她也打算经手,常伯樊惊愣过后就是狂喜,这下他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他笑得当真是俊极。
  苏苑娘被他眼中的笑迷住,呆了片刻,方才摇头,为自己叹了口气。
  她从没有不理会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皆未曾,爹爹和娘亲皆曾细心教过她治府和管家之道,她有听在耳里,只是前世不知为何,走到了那一步。
  自己终归是有错的。
  “你……”
  “我……”
  俩人异口同声,这厢常伯樊嘴角翘起,靠近她,用鼻抵鼻,亲昵地道:“苑娘,你说。”
  苏娘烦这时恼他靠得太近,但心中的话不得不说出口:“我会管的,只要我在常府一日,我就会管一日。”
  这是她为妻,为妇之责,上辈子没有做好的,这辈子她会做妥了再走。
  常伯樊嘴角的笑意渐渐消褪,慢慢地,他搂住了她的腰,抱住了她娇弱但温热的身体。
  她在他的怀里。
  他没有问她,为何一次又一次要说一些提醒她不想呆在常府、不愿意在常府久留的话,没有问她为何不愿意嫁进常府,之前为何要答应岳父她愿意等他,愿意嫁他,让他错觉她亦心悦于他。
  常伯樊不敢问,怕一问,一切会烟消云散。
  “孝宽嫂子的事,我答应你了,你跟她去说就是,条件就如你之前和她谈的。”常伯樊抱着她,闭眼忍耐着心中的钝痛,闻着她颈后发丝的香味,淡淡道。
  “可有不妥?五成五是不是少了?”
  “呃?没有。”是没有。
  “你拿的会少吗?”
  “不会。”常伯樊推开了一点她,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小脸,“苑娘,你担心我吗?”
  苏苑娘点头,“你做事,要拿银子的。”
  是他去打点,应该要拿银子,而且他缺银子,更应该拿。
  “你呢?你想要什么?”禁不住,常伯樊把心里那句最不敢动的话问出了口。
  “我?”苏苑娘敛眉,她要什么呢?这事她要拿什么好处?银子吗?银子她不缺的,
  拿多了也无用。
  但做了事,就要拿好处,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道,这是前世长嫂后来教予她的,苏苑娘铭记于心,这厢她快快地把好处想了出来,“等事情成了,我要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多住几日,我要回去。”
  假若那时她还没回家的话。
  “你……”常伯樊摸着她的脸,“要这个?”
  “对的。”苏苑娘想也不想点头。
  常伯樊带着笑去亲她的脸,仿似很高兴的样子,“好,听苑娘的。”
  这夜他尤其猛浪,苏苑娘被他弄疼了好几次,末了他起身叫人打水进来,恍恍惚惚当中,有些冰凉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还以为是他的泪。
  他在伤心什么呢?
  等他躺回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苏苑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趁着他的手势一个侧身,躺进了他的怀里。
  “苑娘。”他喊她。
  苏苑娘在他怀里挪了下脸。
  “苑娘,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问。
  苏苑娘睡意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脸,在熄了灯的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低下了头,炽热滚烫的鼻息打在了她的脸上、眼睛里,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想要个女孩儿,就像上世那个在她肚子里,最终却没活下来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要女孩儿。”苏苑娘低下头,闭眼睑住了她湿润的眼睛。
  她的孩子,那是她一生从未忘却过一天的疼。
  “女孩儿?好,好,要个女孩儿,我们头一个就要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绝没有想到苑娘会作此回复的常伯樊却是欣喜若狂,一个覆身,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夜癫狂,次日常伯樊醒来,穿戴好还回了内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方才离去。
  一路他脚步轻松,南和跟在他身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主仆俩一前一后去了离飞琰院不远的书门。
  *
  书门乃园,是常伯樊处理公务生意的地方。
  他一去,在临苏帮忙的郭掌柜、宝掌柜、东掌柜、彭掌柜、洪掌柜五个来了三个,宝掌柜和洪掌柜没有来。
  在临苏帮忙的五个掌柜皆是大掌柜,郭掌柜、宝掌柜、东掌柜这三个掌柜是常伯樊放在明处帮着处理常府的事务,彭掌柜和洪掌柜被他放在暗处接应,外面仅知有这两个人也来了临苏,就是连苑娘那边他还没多说。
  宝掌柜是家在临苏,有时家里有事会来晚一些,但洪掌柜是常伯樊从下面的镇子里叫回来的,他和彭掌柜一道宿于外院的客舍,见只见来了彭掌柜,另一个却没来,常伯樊收住了嘴边的淡笑,问:“洪掌柜呢?”
  彭掌柜忙上前,候在边上道:“正要跟您禀呢,程家寨那边又来人求帮忙,说是药材不好弄,老洪就帮着去寻了,程家寨那边是半夜来的人,他披了件衣裳就带着两个小伙计出去了,叫我帮他的事替着点。”
  “这么凶险?”
  “可不是。”
  “后天早上,我去看一下。”
  “您哪有时间?这一来一回的至少要一天,您别操心,程当家的事有我和老洪盯着。”
  “就这么安排。”
  彭掌柜见东家有了主张,就没再劝,道:“那我跟程家寨那边送句话,您信任程义,程家寨的人也知道,这阵子全寨老老少少都出动了,就为保他的命。”
  等人好了,这份恩情,想必程义会牢牢记着,他们往后看来又多了一个能信得过的人。
  “你们也帮着我看着一点。”
  “您放
  心。”
  见洪掌柜临时来不了,宝掌柜还没来,常伯樊就令人先上早膳,边吃边等。
  郭掌柜吃的是最快的,常伯樊刚用半个包子,郭掌柜是稀饭包子油饼三样皆入了肚,见东家瞥了郭掌柜一眼,东掌柜开口笑道:“老郭,您这狼吞虎咽的,这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还当我们东家亏待你了。”
  郭掌柜道:“老东,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改不了了。”
  郭掌柜是苦出身的,从小没爹没娘出来要饭,这好不容易要着点吃的,要不赶紧塞嘴里,就会被人抢了去。
  那就是个去不掉已刻在骨血里的烙印,不管郭掌柜后来日子有多好,家里有多少吃的,只要端到他眼前的吃食,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塞到嘴里,哪怕在东家面前也掩盖不了一二,就是头一两次他还会忌着点,再往后就不行了。
  “爷,我这跟狗改不了吃屎了一样,您多担待。”郭掌柜朝上座的东家拱手。
  常伯樊正喝着粥,摇头失笑。
  “听听,你这不就是狗嘴?”主家用着吃食呢,还说得如此不雅,东掌柜笑骂了郭掌柜一句。
  他们这几个掌柜,东掌柜跟郭掌柜和宝掌柜感情是最好的,他们兄弟三个是一路相互提携着上来的,他们有过命的交情,谁有了好事都不会忘了另外两个,东掌柜这厢嘴里说着,眼角余光却是盯着东家那头的,见东家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不快,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东家是个有出身的,提携重用他们是看在他们的能耐上,但能耐并非是万能的,他们这几个又是最井底爬上来的粗人,就是对东家再忠心耿耿不过,东掌柜有时也会替他们兄弟三个操着点多余的心,怕不知道哪个地方一不注意就得罪了东家。
  “你吃你的。”郭掌柜像是丝毫不知道东掌柜的担心,说罢掉头朝东家道:“爷,等会儿要是没什么事我要早点走,夫人那边还有些吩咐我要去办,我想今天就把她吩咐下来的事办妥了。”
  “什么事?”常伯樊放下粥碗,看他。
  “有一些是昌爷的采办,夫人说昌爷这些东西是要带回京里送礼的,要拿就给他拿顶极的回去,那顶极的一时半会儿不好弄到手,小的就想着自己亲自出去跑一天,问问各家的货。”他亲自去了才能拿到好货,郭掌柜不好偷那个懒,他说罢,又朝东掌柜道了一句:“今儿我要出门,客舍的事你帮我盯着一点,尤其守义公一家,我们跟他是说好了等猛三爷夫妻俩一好点我们就先接出来,但我怕他们家有人生事,不讲情份,就令人一直盯着。”
  郭掌柜怕人没接出来,那守义公的家人又把猛三爷夫妻折磨得病更重了,他们接回来病不好养。
  这等事,郭掌柜见多了,东掌柜也见怪不怪,有些人家里头,明明是再亲不过的亲人,对待亲人却比最毒的仇人还狠毒还敢下死手,郭掌柜嘴一张,他就知道了郭掌柜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你的伙计你要带出去?行了,等会我就派我身边那两个机灵的伙计过去接他们的手。”
  “多谢东哥。”虚长东掌柜两岁的郭掌柜偏过头,朝他拱手谢他。
  东掌柜靠帮忙当了一回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拱手回礼:“不谢不谢。”
  “好了,”这厢,常伯樊微微一笑,朝郭掌柜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夫人的事你替我上心着,她吩咐的,你全力以赴就是。”
  “是。”
  郭掌柜应了声,在座的另三个掌柜皆朝出声的东家看去,心里皆有所悟。
  看来这一位,他们以后也不好轻慢。
 
 
第39章 
  常伯樊自继任家主,就有了卯时准时见手下人的规矩。
  一时之计在于晨,他早上见掌柜,会把沉思一夜的考量吩咐下去。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自承家主之位以来,常伯樊毫不敢懈怠,他短短几年能让百年僵虫的常家稍见起色,是他用无数个精于勤、行于思的日夜换来的。
  他起的早,这日要来见他的掌柜比他还要起的早一些,但这日等他们早膳用完,宝掌柜的还没到。
  东掌柜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老兄弟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爷,依我看,宝哥家里有事了。”南和带人进来收碗筷,郭掌柜开口。
  “他儿媳妇是四月生孩子罢?”东掌柜接话。
  “听说大夫是这样说的,这生孩子,就是大夫也估不到个准点。”
  “不是生了罢?”
  “哎呀,这说不定。”
  俩掌柜一唱一和,还没把宝掌柜的难处在东家面前铺开,宝掌柜的来了,一来就朝常伯樊连连告罪,道明了迟来的原由。
  原来是他儿媳妇出了事,不过不是儿媳妇肚中的孩子提前生了,而是儿媳妇肚子不疼,身上却是流血不止,宝掌柜老夫妻俩真真是一阵魂飞魄散,等大夫说儿媳妇那边情况好点了,他提着长衫一路快跑了过来。
  宝掌柜是临苏城的掌柜,所幸他家还是前面东家给寻的房子,离的不远,饶是不远,他这一路跑来,汗湿满背,说着话时,脸上也是汗如雨下。
  “老爷,小的误了议事的时辰,该当受罚,您降罪就是。”说罢,宝掌柜请罪,他说着话的时候,头上的汗滴到了他的睫毛下,往下渗进了他的眼里,他没有眨眼,依然拱着手,眼睛恭敬地看着东家的膝盖处,等候发落。
  东家看似如谦谦君子,他们这几个在他手底下的掌柜却早再明白不过东家的性情,东家治下严厉,他也不是不讲情,但讲情的,皆办不了他手中的事,不会成为他的心腹。
  而那些人拿的银子,十年都顶不了他们这些大掌柜一年拿的,光是冲着那份钱,掌柜的们也不想丢了手中的活汁。
  这时,宝掌柜在等候发落,他们也竖起了耳朵。
  “下不为例,这个月月俸减半,你自去跟帐房说。”没等多久,常伯樊开了口。
  “谢老爷。”宝掌柜下跪,给东家磕了个头。
  常伯樊点了下头,丝毫没有赘言,道:“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说事罢。”
  一通商量与吩咐,一个时辰过去,常伯樊出了书门,南和紧随,禀报着这一个时辰间找上来的事。
  守成公那边派了人过来说要见家主。
  南徽分家的平二爷说有事要找家主商议。
  珉二爷说楠林县的县令派了人过来找家主,正在他那边等着,让家主给他回个话。
  还有客舍那边有几个老人让常伯樊过去喝酒。
  “楠林县的人在珉二爷家?”常伯樊听完,择了最为要紧的问道。
  “珉二爷把人带来了,小的把人带到长绿榭去了,让厨房抓紧收拾了桌席面抬了过去,珉二爷正陪着呢。”南和机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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