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说是这样说,但他也从不管小辈之事,他凡事都不插手过问,前世就如一个方外之人一样,因他出现的少,苏苑娘对他都没有过多的印象。
  这次倒是出乎意料已经见了他好几次了,再多两次,要比前世近十年间见到他的次数还要多。
  “听说他不是很喜出门?”苏苑娘见他不急,便也不急了,为他梳着发,见他今日穿的是鸦青色的礼服,手上什么也没拿,便道:“礼冠呢?”
  “南和手里,放在隔壁,”常伯樊道:“苑娘,你给为夫挑一个。”
  “不是连着一套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知春,你去问问。”
  “是。”知春去了,去外卧说了两句话就进来道:“娘子,南和哥已去拿了,说这就拿来。”
  苏苑娘颔首,这厢又听常伯樊道:“可是岳父和你说过?文老祖是不太喜出门,不过,他只是不喜而已,能让他出门的人也不多。”
  只见他回头,与她笑道:“就像这几年间,与我曾经相识之人叫我去吃酒聊天,我是万万抽不出那等闲时间的,但苑娘要是叫我,就是在千里之外,我也会连夜赶路来见你,这喜与不喜,说来也不过是值得不值得,愿意不愿意之分。”
  值得,那就是外面下着刀子也会出门;不值得的话,那是半步也不愿意踏出那个门。
  他这话说的让在一旁静侯伺候的明夏与通秋脸都红了,这时她们娘子却是一脸沉思,梳发的手都慢了。
  少间,苏苑娘的手快了,她想明白了,“有利可图,就出来了。”
  与他无干的,他犯不着。
  这样的老祖,不拿身份欺压人,无为都算的上有为,于是上世直到他死后,身前死后,他得的皆是清明赞誉。
  “娘子!”娘子说话太不客气了,知春当下惊呼出声,竟忘了姑爷在着。
  常伯樊笑着,看了冒出了一步的知春一眼,见人吓住收回腿忙不迭往后退,随即收回眼,淡笑道:“苑娘言之有理,你可知,就是背着千年壳的乌龟都有软肋,何况人乎?可是?”
  苏苑娘点头,“是的,爹爹曾与我说过此番的道理。”
  像爹爹,爹爹的软肋是父母兄弟、妻儿家小、知己好友,这些结合起来,合成了他的软弱,他在乎、顾忌的太多,注定无法成为一个强横的枭雄。
  后来,娘亲没了,她就成了她爹爹最大的软肋,于是心灰意冷的爹爹哪怕病入膏肓,也要拖着残躯去京城为她谋求一条能保她后半生的后路。
  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谁都能成为她的丈夫,而为她牺牲性命在所不惜的男人,只有她父亲一人尔。
  “对了,”说到岳父,常伯樊笑道:“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岳父说辰时中到。”
  爹爹已经跟我送信过来了,就在你让人给我送信来不久后,苏苑娘心里想,能与你说的事,爹爹也会告诉我,但一说到她爹爹,她就忍不住高兴,道:“知道的,我们快快束发去前面罢。”
  “好。”常伯樊点头,发觉发上的手确实是快了,不一会儿南和他们捧着礼冠进来,她挑了一个,他的发便束好了。
  这发束的也太快了,常伯樊不无遗憾地想,下次还是要尽早一点起来,或是把吉时再往后推一点。
  还是把吉时往后推
  一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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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要去常府观礼送行,苏谶早早就起来了,夫人还亲自下厨给他下了碗面,苏谶嘴里吃着,还不免道:“我先吃了,等会儿事办好了,苑娘要跟我用早膳吃不下怎办?”
  得了便宜还卖乖,如若不是怕他饿着肚子疼,佩二娘才不管他,等他吃完就撵他往外走,“你去了多跟人说说话,跟人套着点,还有仔细看看那府里的人是怎么对苑娘的。”
  “你不是早打听好了,女婿可给她长面子了?”
  “他能当得了所有人?”苏夫人挽着他的手臂与他往外走,“他是他,如若苑娘跟他成亲只是苑娘与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做梦都会笑醒。”
  “唉,你这人,嫁高了你怕她受欺负,嫁低了你也怕她受人欺辱,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苑娘要是像我,她嫁给谁我都不怕,”怀苑娘的时候,佩二娘老想着之前夭折在她肚中的苑娘的那个二哥哥,为此她很是低落了很长一段时日,直到苑娘在她肚中也险些没了她才回过神好好保胎,等到苑娘生下来,好几年不知喜也不知悲,佩二娘只当这是自己的错,一直对自己责怪不休,花了很多年,等女儿长大了聪明许多了这才渐渐释怀,可是释怀归释怀,她的孩子不像别家的娘子一样有七窍灵珑心终归是事实,可能直到死她都放心不下她这个傻孩子,“反正我们得管她一辈子。”
  “是了,”苏谶知道夫人的心结,再则,比起夫人宠女儿,他也不遑多让,是以乐呵呵道:“我听夫人的。”
  佩二娘送了他到门口坐马车,直到马车远走了,她也没回去。
  她身边的管事娘子见她不放心,劝道:“夫人,您要是不放心,跟着老爷去是一样的,您是娘子的亲娘,您去了,姑爷欢喜都来不及。”
  佩二娘摇摇头,“老爷去,是他有曾经状元郎的身份,他不是以岳父的身份去的,我去像什么话?哪家岳母娘动不动就上门的?”
  “可您想娘子,见见还不成吗?见见就回来,也不吃他们家的饭。”
  “嗨,谁家少那顿饭?”佩二娘自嘲:“你没听说,这谁家岳母娘上门,就跟鬼见愁差不离了,岳母娘就是要债鬼,防都来不及,哪家会迎?”
  “我们苏府是什么人家?又不上门打秋风。”送都不知道送多少过去了。
  “不了,”苏夫人摇头,“就让我们苑娘好好过我们苑娘的。”
  她担忧,也只能担忧,苑娘的日子还是要靠苑娘自己去过,她和老爷以前已经护孩子太久了,再护下去,她也怕苑娘再也无法真正长大,无法融入常家和世俗,毕竟他们的孩子不能在他们身边只和他们过一辈子。
 
 
第75章 
  “老爷,夫人。”
  “家主来了。”
  常伯樊与苏苑娘一到前堂,仆人间的请安,相互转告的声音不断,许是时辰太早,说话的声音皆放的很轻。
  “爷,夫人。”旁大管事是常伯樊外面的人,与常伯樊要亲近些,叫的也要亲近一点,一见到他们就恭敬请安,迎他们入堂,“族里的人到了不少了,在里面等着你和夫人。”
  常伯樊颔首,带了苏苑娘进去,一进去,在坐的人皆站了起来,就是常文公也在孙子的搀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祖不必客气。”常伯樊快步上前,扶了一把。
  “是了,用过早饭了没有?”
  “还没有,等会啊跟您和大家一起用。”常伯樊在他耳边大声道,又回头,“苑娘过来跟老祖打声招呼。”
  苏苑娘过去,朝老人家福了一记,“您早。”
  “好好好。”
  “您坐。”常伯樊扶他坐下,因今天有辈分大的人来,首位被分出了两个位置,其中有一个已被文成公坐下了,常伯樊吩咐旁马功:“搬张椅子过来,放我旁边。”
  “是。”
  椅子很快搬来,常伯樊偏头,“苑娘,过去坐。”
  苏苑娘看他一眼,迈步过去。
  常伯樊等到她坐下,方才坐下,此时大堂内看着他们的人脸上虽还带着笑,但目光闪烁。
  这是个大日子,谁也不想在这种日子生出不愉快来,是以在场中人就是有人觉得家主有点太顺着那个娶进来的媳妇,面上也不显,常伯樊一坐下就有人开口跟常伯樊:“不知道出了临苏往北的地方,雨水是不是断了?”
  “春季多雨的是我们南方,北边历来雨水少,这路好走的很,不必担心。”
  等到苏谶一到,众人脸色更好了,围着苏谶寒暄不已,甚至然为了让苏谶指教要进京的儿郎一番,几家家长诚恳地跟苏谶讨教上京赴考诸事宜。
  等到吉时一到,祭祀一起,所有在场之人肃容以待,苏苑娘跟在父亲与丈夫身后没动,她的丫鬟们却已被大管事请到了大堂后面。
  祭祀之时,闲人勿近,就是送东西的仆人也要退避三舍,不能在左右。
  各家祭祀是很少有女眷在场的,除非这家有德高望重的老祖母,才会被请出来祭祀先祖,以示位重。
  苏苑娘就是常家主母,也不过是一介新妇,今儿来的常家人虽觉她身份不够,但她父亲在,他们还有求于苏老状元,便又忍下来了,对词一言不发,未置一词。
  每场祭祀皆有吟唱祭词的祭师,往往是族中有些身份学问的人担任,常家的这一位老祭师还主持过常伯樊与苏苑娘的婚礼,也主持过祖祭那一次的祭唱,苏苑娘对其印象,这次与人不过两步之遥,方才发现这人与她印象中的不一样。
  和她印象中那位古板冷酷的祭师不同的是,这位老祭师近眼看起来,颇有几分慈祥亲切。
  祭唱一毕,鼓声响到第
  三起,鞭炮声响彻大门,在祭师一声声拖长的“吉时已到,贵子跃门”当中,早准备好的三家人迫不及待的挑起行李担子往大门走。
  吉时是一刻都误不得的。
  “来。”他们出门,亲族相送,常伯樊回头伸出手,抛出袖子,跟苑娘道。
  苏苑娘也没想太多,抓紧了他的袖子,跟他出门相送。
  苏谶走在常伯樊身边,苏苑娘不关心那些出门的人,眼里只有父亲,探过身就往父亲身边瞧。
  苏谶朝女儿眨眨眼,得来了女儿一个欢喜的笑,小酒窝都出来了,可见她有多高兴。
  这孩子,缠人得很,不过能笑得这般高兴,可见在常府还是好的。
  至于烦心事?哪家没有,有人护着,她也不放在心上就好,苏谶大度地想,觉得把女儿嫁进常家,也没夫人想的那么复杂。
  把人送出门,常伯樊出面叮嘱了几句,一行人就上路了,前面盐坊那边的人车马整装已毕,就等着他们过去一起上路。
  “苏老兄,我往脸上贴金叫您一声老兄,您对犬子的指教常某人感激不尽,改日再登门拜访道谢,我现在要去送犬子一程,先行跟你告辞一声,不敬之处还请多多谅解。”常隆归不放心儿子,早前就已经决定好送他半天的路,这厢就要赶上去了。
  “多礼多礼,没有的事,能有机会提点晚辈两句,也是我这老酸生的福气。”苏谶客气道。
  “归伯,慢走。”常伯樊相送。
  常隆归朝他拱手,“多谢家主对我等的关照。”
  他看了看常伯樊身后半步的秀美女子,迟疑了片刻,末了还是抬起了手拱了拱:“多谢侄媳妇。”
  “叔爷,六公,我先走一步。”
  比起这两个长辈,常隆归正值壮年,来回奔波一天是受的住的,常文公和常六公也早安排了家中人多送一程,但常隆归是里头最大的,因此也拉住了常隆归多说了两句,让他路上帮着看着自家的孩子一点。
  等常隆归跟随而去,门前的烟已散去,不过前方热门赶路的声音依稀传来,站在门口的人等了一阵,等到听不到声音了,才在常伯樊的相请下入了门,去用早膳。
  大堂此时已不像之前摆了两排椅子,现在椅子撤下,在大门明朗的地方摆了一张八仙桌。
  送出去了一半的人,现在只有常文公和常六公两家的人,族里祭师家两人,还有常孝珉和另一个族里有功名在身,与常伯樊常孝珉平辈的族兄在,加上苏谶,在场有十个人,八仙桌一般坐八人,但十人挤挤也坐了,再开一桌也无必要。
  在场中人,就她一个女眷,要是前世,苏苑娘也就托词走了,但现在她安之若素跟在她父亲身后,没人开口她就不打算要走。
  她想跟她爹爹多呆一会。
  “苑娘,跟我们一起用罢?拿张凳子坐我旁边。”等到上膳之间,常伯樊笑着朝亦步亦趋紧跟岳父不放的妻子道。
  “是。”
  苏苑娘喜欢他这句话,她答得很快,还朝他有礼地福了一记。
  “小粘人精。”苏谶大笑,回头捏了女儿的耳朵一下,回头与常伯樊摇头叹道:“小时候就粘我,往后就粘你了,唉。”
  他说得颇有些伤心。
  “此子秀外慧中,难怪苏公对她疼爱有加啊。”常六公抚须笑道。
  “唉,”苏谶摇头笑叹,“我就这一个掌上明珠,往日也是娇宠得过了,让六公见笑了。”
  苏谶谈笑风生,等到早膳上来了,还亲自给女儿挑了个素包子过去放到她碗间,用膳中间跟人说着话也不忘多看女儿两眼,直看得那与常伯樊平辈的族兄眉头跳个不休,当中有一次他着实是看不惯就要张嘴道苏公为人的不体面,却被坐在他旁边的族弟常孝珉狠踩了一脚,被他警告地看了一眼。
  这人忍下了,等到膳毕,诸人告辞,家主带着他那个苏公去了后院喝茶,还未出常府的门,这位族兄对着常孝珉劈头一顿说:“你们给他的脸是不是太大了?他就是老状元又怎么了?他不过就是曾经高中过,他女儿难道还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得供在我们常家祖宗案桌上了不成?”
  “文公老祖,还有六公,我看你们是鬼迷了心窍!这三个名额怎么了?还是他苏家赐给我们的不成?就几句好话而已!”那族兄气极,唾沫横飞,说话毫不客气。
  常孝珉被他喷了一脸口水,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摸了摸肚子,“孝元哥不必生气,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状元赏脸上门指点我们家才子上京,伯樊弟媳妇是他亲闺女,弟媳妇作陪,也是为我们家好。”
  “哈哈,”可笑至极,常孝元仰头假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回道:“为我们家好?我看是有些人想抬举讨好一些人,就连祖宗身份都不顾了吧?谄媚,没风骨,这还是我们常氏一族的家主府,羞煞我也!”
  “哈哈,”常孝珉也笑,“孝元哥,瞧你说的,说起来这次没让你也去,是你没赶过来,欸欸欸,哥,这柳风堂的小花娘滋味怎么样?自打她火起来,我还没去过呢,你快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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