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
“……啥玩意?”她忍不住吐槽道:“我的工作只是在纯爱文里当女配,现实世界我可不当纯爱文女配!”
冯孟立刻道:“没人要你当,是他自己想多了。”
宋简有些生气道:“所以他就故意搞我?”
但气完,她冷静的想了想,开始考虑现在该怎么办。
“公司如果真的要裁撤的话,我走也是迟早的事情,部长只不过想在我走之前,再故意为难恶心我一阵。”
“……嗯。”
“你嗯什么嗯!”宋简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冯孟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在他那向来冷淡清丽的脸上,看起来宛若春风破冰一般动人。
宋简却视若不见,正色道:“如果部长真的要用职权玩这种恶心的招数,那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现在这个工作,我会做完它,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忙。”
“什么忙?”
“你能帮我把部长引进去么?”
……
那天下班的时候,冯孟在电梯间很轻易的就等到了部长。他不需要特地去找机会偶遇,部长会自然而然的来偶遇他。
根据往常的情况,冯孟只是客气的向着他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部长便忍不住绞尽脑汁的开始思考话题,想要引他多说几句话。
“听说宋简今天出来了一下?”
“嗯。是的。”
“怎么,她的工作还顺利吗?”
冯孟礼貌的微微笑了笑。“好像挺顺利的。”
部长脸上的笑容便不自觉的僵了一下,嘴上却说:“那就好,那就好。”
“这次的工作好像挺有难度,”冯孟瞥了他一眼,“部长之前好像也进去过?”
“……是啊。”
“部长之前一口气消除了纯爱部的所有废案,这么厉害都没有成功?”
纯爱部部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冯孟又道:“我想,部长应该是选错了角色,所以没能发挥出自己的特长吧?不然以部长的能力,应该不需要宋简再去一遍才对。”
听他夸奖自己厉害,纯爱部部长顿时有些头脑发晕了起来:“嗯?”
“我听说测试人员都选择女帝这个角色,但部长的长处在男性角色身上更容易发挥吧?”
纯爱部部长立即顺坡下驴道:“唉,我也不愿意选择女性角色,但是其他的角色和宋崇凛的纠葛都不够深。”
冯孟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
部长不自觉的关心道:“哦?为什么?”
“因为这个故事没有真正的冲突。”他道:“宋江城看似是最大的反派,但一旦他发现宋简就是他的夫人,就没有冲突可言。一个故事一旦失去冲突,就会沦为平淡,一旦沦为平淡,就只能是庸俗的垃圾。”
听他评价宋简的工作,语气冷淡而略带不屑,部长就高兴了起来。“这倒也是……你说的很对。”
“而且,我不觉得宋崇凛选择自己所爱之人有什么不对,之前宋简扮演的妹妹,最后得到的结局她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问题?我不喜欢因为这种原因去虐宋崇凛。我倒是觉得,这个故事如果把宋崇凛之前的恋人也移植进去,没准会更有趣。”
想起宋崇凛那桀骜张扬,以及冰冷傲慢的态度,部长心中微微一痒。“你是说……那个皇帝?”
“我觉得看妹妹反虐兄长没有什么意思,我更想看原配不离不弃默默守护被妹妹刺的遍体鳞伤的恋人,治愈他的故事。”冯孟转过头来,看着部长似笑非笑道:“如果是部长的话,只要身份正确,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把宋崇凛抢过来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准射箭
眼前一黑之后, 又慢慢亮起。宋简已经回归了世界。
尽管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和目标,对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再也没有了任何迷茫和迟疑, 但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宫殿和一身白色单衣的长发少年,不久前还置身现代世界的宋简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阵混乱和出戏。
她当然记得宋如涧的设定以及他与女帝的关系,但一时半会却有些找不准与他相处时该有的情绪。
宋简缓了一会儿, 决定和宋如涧说说话,加强代入感。另外,她也很好奇,宋如涧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她问道:“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宋如涧垂下了眼眸, 没有说话。
宋简进一步说的更加明确道:“假如我和你的父亲斗到了最后一步, 不是他死, 就是我死, 你怎么办?”
宋如涧道:“我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什么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侍奉君主是忠, 孝敬父亲是义。”
“若是忠义不能两全,你是不是就只能一死了之?”
“……是。”
宋如涧叹了一口气:“死有什么用呢?”
她的目光望向了紧闭的宫门,透过门上的窗棂, 屋外是一片暧昧模糊的夜色。
“放心吧,”她说:“不会到那一步的, 你的父亲, 已经不是我的敌人了。”
宋如涧有些困惑道:“陛下?”
如今的局面,女帝与丞相之间俨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难以再有调和转圜的可能了。更何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除了丞相,还有谁能有那个资格, 成为女帝的敌人?
宋简收回目光,看着他认真道:“也许我会需要你的帮助的,请你好好生活,别死了。”
……
接近凌晨之时,东厂厂督秘密拜访丞相府。
宋江城瞧见安义的时候,尽管心中隐忧每日都在躁动扩大,但他面上依然半点不显,十分镇定道:“深夜来访,可是宫中有变?”
“围城期间,昼夜岂有什么区别?臣只想早日能为丞相分忧,好让丞相能够早日安睡。”安义说道:“所以,臣想到一个办法,便想着事不宜迟,需要早日禀告丞相。这办法或许有些铤而走险,但或许可破如今之局。”
宋江城道:“什么办法?”
安义道:“两位叛王虽然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但说到底,理由还是‘天人感应’,天上降下灾祸,是因为对人世的某些事情不满,他们可以说是因为国有奸佞,我们自然也可以有别的说辞。”
宋江城不动神色道:“比如说?”
“比如说,我们可以让当今女帝下达‘罪己诏’,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洗除大人您的冤屈,告诉天下,您多年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不管怎么样,女帝说的话,总比两个王爷更有力,若是他们连女帝的谕旨都不听,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才是陛下的忠臣呢?”
“然后?”
“然后,我们可以要求女帝退位,说她得位不正。”
“得位不正?”
安义的语气很柔和,说出的话,含义却很森冷:“汉时,惠帝之子少帝是如何被废的?”
汉惠帝是吕雉之子,后来惠帝去世,少帝即位后,迎娶吕氏女为后,吕氏外戚权势愈大,激起了宗室和群臣的警惕不满。他们在打倒吕氏后,怕被少帝清算为造反,便干脆说少帝非惠帝之子,将其废杀。
宋江城心中一突,再一次仔细审视起了面前这个肤色略深,笑意盈盈、若论长相,甚至可以赞上一句眉清目秀的青年。
他慢慢道:“你胆子好大。”
安义笑了笑,继续道:“我们可以说,经东厂查证,琛王妃与琛王成亲前,就与一民间男子过从甚密,其子宋崇凛,其女宋菁,皆非琛王血脉,自然都不是宗室之子。既然如此,其女如何可为帝?其子如何可为王?宋崇凛便根本没有统军的资格了。”
宋江城眉头微动道:“还有吗?”
“还有,女帝退位后,丞相可以考虑下旨另立新君,以免女帝顾念和宋崇凛的血缘亲戚,在宫内与宫外暗通曲款。”
宋江城问道:“何人可为新君?”
“这问题,臣不敢想,也不配想。”安义恭顺道:“恭听丞相上裁。”
“你很让我惊喜,安义。这个主意,你想的很不错。”宋江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他所说的计划过了一遍后,发现的确是个能狠狠打击宋崇凛的好办法。都说师出需有名,若是宋崇凛名不正,其所作所为自然言不顺。
至于新帝人选……
前几任皇帝,活到留下子嗣的没几个,真要找宗室子弟,那得在前前前任先帝血脉中找。
别说,宋江城还真找到几个。
这几个宗室子弟,他们父皇在位时,年纪还不够封王,所以没有封地,后来皇帝更迭,别的事情都顾不过来,更没空去搭理他们的分封问题,因此就一直尴尬地困居京城,直到今天。
等到罪己诏写完盖上了玉玺,宋江城宴请城内的宗室子弟们吃一餐饭,就选中了其中看起来性格最柔和,最温驯的那一个。
宋商序。
……
就是他了。
在得到安义的反馈后,宋简在心中无声的笑了笑。
她已经为部长精挑细选出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若是想要来从她手里抢走她的一切——尤其是想让曾经将他杀死在剑下的宋崇凛求而不得,那就没有比这个身份最优的选择。
“你说,”宋简询问身旁的桑高:“宋商序登基的那一天,宋江城会选择怎么杀了我?”
桑高的唇线绷得很紧。
“毒杀是可能性最高的。”
宋简笑了笑:“说得对。毕竟他对外本就一直宣称我体弱多病,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都不稀奇。”
桑高没说话。
见他还在为她当时不仅不肯跟他走,还要他把拿回来的玉玺送回去而生气,宋简安抚道:“再等一等我,桑哥,很快我们就能走了。”
果然,罪己诏昭告天下后,宋江城就立刻抛出了宋菁非宗室的理由,将她废除。
当两队侍卫拦在宫门口,一位宫女送上一碗参汤时,宋简垂着眼眸看了看那金黄中带着一丝浑浊的汤汁,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坐在榻边,仰起脸来,语气柔和的问那宫女道:“我可以给丞相写一封信么?”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铁塔一般的侍卫首领,见他迟疑着点了点头,便也点了点头。
宋简向着他们笑了一笑,客气道:“多谢。”
因为被禁足在宫内,制衣局很久都没有再送过华丽漂亮的衣物过来,只有白色的亵衣单裙。此刻,她便一袭宽松的白色丝裙,宛若裹着一袭山间的云岚般,行走间仿佛踏足云雾般的走向了书桌。
“近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并未坐下,而是站定在书桌前,一只手撩起另一只手腕上垂下的宽袖,弯下腰去,任长发划过肩头,散落而下。她垂眸,毫不迟疑的写道:“说来可笑,梦中我一心寻死,好像动了你的药柜,服药自尽。但你救了我。没想到如今也是你,将药送到我的面前,要我喝下。世事无常,想来实在有趣。”
由于写的并不长,宋简便没有坐下。她写完后,放下笔,看着那宫女道:“等你醒了,麻烦帮我送过去吧。”
闻言,宫女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道:“等我醒了?”
就在这时,桑高从房梁之上宛若一只苍鹰扑下,宫女立时尖叫起来,手中的毒汤顿时掉落在地,瓷碗碎裂,汤汁四溅。
他从后面追上就要往外逃走的宫女,将她击晕。而围在宫门处的侍卫之中,忽然有不少人拔出了武器,顷刻间就将身边尚且来不及反应的同伴砍倒在地——那是只听命于尉迟承成的暗卫,在他离开后,便一直潜伏了下去,此刻桑高作为尉迟承成的传承者回到宫里找到了他们,他们这才重新被“唤醒”。
而两队侍卫之中有不少骑兵,此刻许多骑士跌落,便空出了不少的马。
桑高将宋简先送上马背,旋即自己翻身而上,就将她环在胸前,向着宫门的方向冲去。
一开始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么一队骑士在宫内飞奔很是奇怪,尤其是为首之人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女人。但他们行色肃杀,内侍们被其气势所慑,竟然无人敢于阻拦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