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挽旧友——桑玠
时间:2021-12-04 09:38:41

  但她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说的是哪种舞。
  脱衣舞。
  袁夕瑶垂在身边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她用尽浑身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摩拳擦掌:“谢副局长,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谢寅感受着她浑身迸发出来的杀气,似乎对她脸上扭曲的表情格外兴致盎然:“说一个字太少了,等会儿慢慢说……你想唱也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要不我先送你上西天你再想你要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他那个“你想唱也行”,该不会是……
  袁夕瑶轻一眯眼,抬眸朝他望过去,就看到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已经转过身离开了这个角落。
  他大步往舞池边走去,左手却在身后对她轻轻地比了个手势。
  一。
  他的意思是——让她一个小时后去风扬酒店的房间和他会合。
  -
  卫颂他们那帮人在舞池里跳了舞,又在歌女的陪伴下喝了不少酒,到最后都大了,勾肩搭背着在那儿大声唱着一些走调的歌曲,时不时地放声大笑。
  袁夕瑶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就没有再上过舞池,一边和没去跳舞的同事聊天,一边在心里掐着点儿算什么时候出发去风扬酒店合适。
  谢寅平时的人设就是孤僻不合群,所以他刚刚和她说完话后没了踪影,也没有人去追究他。
  但她不一样,她毕竟是这场接风宴的主角,太早走会引起人怀疑,所以最好是挨到卫颂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再开溜。
  索性这帮人闹到后来没了力气,家中夫人又来催,便由司机和随从一一扛着带回车上。
  离和谢寅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时,她才终于得以脱身,可从百乐门到风扬酒店开车也得有个十来分钟,这会儿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车了。
  她正想着自己一路步行过去可能得迟到片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百乐门里的一个服务生快步从后面跟上来叫住她。
  “袁小姐。”那是个看上去就挺机灵的年轻男孩儿,“谢先生离开前让我把他的车钥匙交给你。”
  袁夕瑶一怔:“谢寅?”
  “是的。”服务生说,“他说您今天刚来上海,车还没配好,女孩子一个人回家走夜路不好。”
  “谢谢。”
  她接过车钥匙,心里想着某人应该是为了让她去风扬酒店行动方便才特意这么做的。
  而把车给了她,他自己就得徒步去酒店了。
  怎么说呢?
  这人私下面对她时虽然骚到不行,但是各方面却不动声色地相当体贴绅士。
  将他的车直接停在风扬酒店容易落下把柄,她思虑过后,便谨慎地将车开到风扬酒店附近一条无人的小弄堂里停下。
  进了酒店,她按照门房钥匙的号码上楼,最后停在一扇房间门前。
  用钥匙打开门,她发现屋里已经亮着灯了。
  闪身进了屋,她反手将门关上,抬眼朝屋内望去。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沙发边上。
  可能是因为觉得有点儿热,谢寅此时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装马甲,两条长腿轻轻交叠着,整个人看上去既迷人、又带着股白日里穿军装时没有的慵懒和随性。
  雅痞。
  袁夕瑶的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了这两个字。
  这个男人好像是她这辈子见过,将优雅、性感和恰到好处的痞气结合得最好的男人。
  谢寅早就听到了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书,抬眼朝她望过来。
  四目相对,刚刚在百乐门僻静角落的暧昧再次在空气中陡然丛生。
  不知道为什么。
  一天下来,她越来越觉得,她对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似曾相识感。
  但她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到过他,这对记忆力超群的她来说,实属非常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最开始屋里一直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一分钟过去,谢寅从沙发上起了身。
  他围绕着沙发的区域,将屋内所有有窗户的地方,都一一核实检查,并将窗帘拉得死死的。
  “你是怎么进来这屋的?”
  她刚才忽然想到,酒店的每间客房入住都需要在前台做登记,他肯定不会让人知道他们俩都在这间房内。
  谢寅听到她的问话,拉窗帘的手顿了顿,隔着窗帘轻轻地敲了敲窗玻璃。
  意思是——他是翻窗进来的。
  可这里他妈是五楼!他是鸟吧!?
  袁夕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想难怪局里的其他人说,他的身手在整个军统体系内都赫赫有名。
  谢寅这时回到沙发上坐下,语气不徐不缓:“你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看吗?”
  一听这话,她看了他几秒,从自己的小包里将下午章鸣给她的那块怀表拿了出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那块怀表放置到他正前方的茶几上。
  谢寅微坐起身,将那块怀表拿起来,放在手里端详摩挲。
  片刻后,他将怀表放回到茶几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下,低声说:“定情信物?”
  袁夕瑶:“……?”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定情信物就给我这个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袁夕瑶定睛看了他几秒,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谢、寅。”
  在这么正经严肃、等待确认彼此身份的重要场合,他竟然还给她开这种没个正形的玩笑!
  谢寅似乎是被她仿佛能喷出火来的眼神给逗乐了,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都浮现起了一抹浅显的笑意:“别着急,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她闭了闭眼,语气干巴巴地将《天涯歌女》这首歌的最后一句背了一遍。
  谁知道,等她最后一个字音落地,这人居然整个人往沙发上靠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给她来了一句:“你这叫唱歌?”
  “我用鼻子唱都没你难听。”
  袁夕瑶捏了捏手里的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你用鼻子唱一个试试?”
  谢寅敛了下眼眸:“你这么唱,我确认不了。”
  她眯了下眼睛,语气极度不善:“那你要我怎么唱?”
  他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沙发的扶手:“把整首歌都唱一遍。”
  袁夕瑶:“……”
  见她一脸“要唱你自己唱”的表情,谢寅一副仿佛和沙发合为一体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你不唱全,我会保持对你身份的存疑。”
  “……”
  她是真的想杀人。
  章鸣明明说过只要用《天涯歌女》的最后一句歌词,就能让猎隼确认她的身份,她不相信谢寅会不清楚这个约定。
  他他妈就是故意的!!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离这次任务最核心的接头工作只差最后半口气儿。
  照目前的趋势来判断,谢寅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了,但他这么为难她,她也不能真跟他干起来。
  毕竟,她面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未来会是她的上线。
  袁夕瑶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最后扬手将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唱起了歌来。
  她其实正经唱起歌来的话,嗓音和音调还是蛮不错的,而且这首歌她本来就还挺喜欢,私下里一直会用留声机收听。
  等她将整首歌唱完,沙发上的谢寅抬起双手,轻轻地鼓了下掌。
  而后,他还故作认真地评价道:“唱得不错,就是表情让人有点难以直视。”
  她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那您就当您看不见我的脸吧。”
  他没说什么,这时终于从沙发上起了身。
  袁夕瑶看着他,整个人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袁夕瑶,代号红鸢,奉组织的命令潜入军统上海区执行任务。”
  “今后我将成为你的下线,尽心尽力地掩护你并协助你的工作。”
  屋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就在她以为谢寅会开口说些什么正经的内容来回应她的时候,他忽然在她的注视下,走到房间的矮柜上,打开了留声机。
  优雅温柔的音乐很快便从留声机里流泻出来,他转过身,朝她伸出手,给了句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
  “先把你欠我的还上。”
  袁夕瑶看了他几秒,只能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谢寅一只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开始和她跳起舞来。
  她觉得,此时此刻,和方才她在百乐门的舞池里和其他人跳舞,实在是有太大的不同了。
  百乐门喧闹嘈杂,这间房间幽静封闭。
  那些军统的高官们油腻腐败,她只是为了任务才借机试探,和他们跳舞时,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而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就像是冬日里一株挺拔的松柏,单单只是站在她面前,就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关注、去在意。
  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掌温热,掌心的热度通过衣服布料,源源不断地传入到她的肌肤,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谢寅忽然将脸凑近过来。
  “你耳朵红了。”
  在背景音里,她清楚地听到了他低哑的声音。
  她贝齿轻咬嘴唇,没有吭声。
  下一秒。
  她感觉到这人原本礼貌地放在她腰际的手忽然紧了紧,而后开始在她的腰际坏心眼地打着转,甚至还有要向她的臀游弋过去的趋势。
  仿佛情人那般亲昵。
  袁夕瑶猛地抬起头,就看到谢寅正低垂着眼眸注视着她。
  “这是惩罚。”
  这四个字落在空气中,让她浑身都不自觉地开始有些发颤。
  “惩罚你,没有和我跳第一支舞。”
  “惩罚你,不记得我了。”
  ……
  她感觉他好像扔了一个炸.弹过来,将她整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还有最后那句话,她听不明白。
  什么叫……她不记得他了?
  袁夕瑶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他是不是喝醉了,就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陡然收紧。
  他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将她重重地贴上他的身体。
  袁夕瑶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整个大脑前所未有地有些发蒙。
  她感觉到谢寅低下头,灼热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耳垂。
  他的喉结轻轻地上下翻滚,终于吝啬地交代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猎隼。”
  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红鸢,你让我等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草!!!真的草了!!!不知道为啥,虽然这还没上正餐呢,我光写他们俩互动的时候竟然就脸红了!!惊了!谢寅这个狗男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怎么说呢,这个斯文败类可他妈太有性张力了!!!!!喷鼻血!!!!
  光是看他说话和动作,感觉就在死命勾引瑶瑶上床!无语!
  来了!身份终于确认了,是彼此对的人!我得赶紧推一下剧情,争取快点写到他们的船戏,真的从来没那么想写一对的船戏!!!!
  我要来个!军、装play!!你们支持吗!!!
 
 
第16章 猎鸢
  05
  *
  关于谁是猎隼,其实袁夕瑶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也许是她方才忽然顿悟下午他坚持要陪她去裁缝铺,其实是为了要保护她替她解围的那一刻。
  也许是她在百乐门和局里所有高层跳舞时试探发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可能会是猎隼。
  又或许是,在会议室里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
  她从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她哪怕有那么多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想过要去试探他——却没想到他后来会自己找上门来和她接头。
  他的身上虽然携带着多年待在军统的气质,但是他骨子里的本性,一直在透过表象渗透出来,朝她发出讯号。
  这种本性,只有和他是一路人的同类才能看懂。
  但即便早就已经猜到真相,可当听到谢寅亲口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浑身还是止不住地发出阵阵战栗。
  确实没有人比他更符合“猎隼”的形象了。
  凶猛、犀利、强硬。
  对任何任务都信手拈来,对所有敌人都一击必杀。
  在面对他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连自己都像是他的囊中之物——被他尖锐的爪牙紧紧扣住,逃无可逃,最后被狠狠地拆解入腹。
  “……可以。”
  还处在晃神之中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他的低声耳语,“在我怀里都能走神。”
  下一秒。
  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他轻轻地舔舐了一口。
  袁夕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使出力气,想从他的怀抱里挣开。
  却不料,她平时引以为傲的身手在他的面前却毫无用处,他只用一条手臂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他扣着她的腰身,近乎是紧贴着她的嘴唇在说话:“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你不记得我了么?”
  她的脸颊已然是通红的,听到这话,她咬了咬牙,直视着他:“你是在耍我吧?”
  他低笑一声:“陪我跳完这支舞就告诉你。”
  一曲结束,他依然搂抱着她在屋子里静静地移动着步子。
  第二首曲子很快便从留声机里流泻出来,袁夕瑶见他一副完全没有要停下跳舞的动作,心里想着算了,她姑且就忍一忍,陪他跳完两首吧。
  结果。
  见她不吭声,他竟然抱着她跳了整整四首曲子!
  已经跳了一晚上舞的袁夕瑶终于炸毛了,在他要带着她跳第五首的时候,她愤然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指着他:“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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