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闯进我邻居张叔的家,睁着眼睛瞎说他是红军的编外人员,要把他抓回去给皇军交差。张叔都六十多的人了,哪能挨得了他们的折磨?”
“于是我骂他们是皇军的走狗,把矛头引向自己。”
她望着他身上各种青青紫紫的新老伤口,心想他今天是真的硬生生用这一顿打,才勉强让张叔逃过了一劫。
确实是根硬骨头。
两人相对无言,袁夕瑶想了想,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块干净的粉色手帕,麻利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淤泥和血迹,而后将手帕塞进他的手心里。
“我也很讨厌他们。”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讨厌到想让他们和皇军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还老百姓一份清静。”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手帕,目光幽深地望向她。
“你的初心是正确的,但你必须要变得比现在更强,将挨打变为反击,才能用更好的方法去保护更多的人。”她将手里的雨伞朝他那边倾斜过去,“我觉得,你可以选择加入红军。”
“红军”那个词,在当年,是普通百姓都不敢放在明面上去说的,是但凡在公众场合提及,就会立刻被闻风而来的皇军及其走狗抓起来带走的。
但那也是所有人心中,对自由、对民主、对未来最美好的期盼和向往。
男青年听到这话,轻眯了下眼,望着她的眼神更为复杂了些。
袁夕瑶回视着他:“我觉得你并不贪生怕死。”
说完这句,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她忽然听到他在她的身后说:“加入红军后,我还会见到你么?”
袁夕瑶回过头。
雨这时渐渐停了,有阳光慢慢地照亮整片大地。
她在那道温柔的阳光中,亭亭玉立地对他笑:“或许吧。”
“自由终会让我们重逢。”
……
等袁夕瑶说完她记起来的这段回忆,她抬起头,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谢寅在笑。
——是那种真的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纯粹的笑容。
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世上再坚硬的冰雪,似乎都能被他的笑容融化开。
“所以……”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唏嘘,“那个男青年,真的是你么?”
谢寅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亲昵:“你说呢?”
她故意和他开玩笑:“你那个时候未免也……太寒碜了点。”
说实话,要不是他刚才笑了,她真的无法把当年那个瘦弱又寒酸的男青年和现在这个威风凛凛又无所不能的猎隼联系在一块儿。
“确实。”他看着她,“不过,红鸢小姐,你得给你未来的先生,一点成长空间。”
那个称呼,让袁夕瑶一下子红了脸。
她咬了下牙,把半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里装死:“……革命尚未成功,我觉得个人感情得先往后放。”
“我倒是觉得。”他似乎很喜欢她冲着自己撒娇的模样,“革命和个人感情,我能一起抓牢。”
“我之后还是得回南京的。”她又抬起头,“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
谢寅点了下头:“我知道。”
“但这不妨碍我们先约定好。”他这时长臂一伸,直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
袁夕瑶定睛一看,发现这居然是当年她给他的那块粉色手帕!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将这块手帕小心完好地保存了那么多年。
他这时将手帕轻轻展开,露出了躺在其中的一枚精美的戒指:“我和它,都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她望着那枚戒指,觉得自己的鼻尖、眼眶……连同整颗心脏都在发酸发胀。
“好听的话,我一向不太会说。”他这时将那块手帕和戒指轻轻地放进她的手心里,“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你给我的,我今后都会加倍给你。”
“袁夕瑶,我是一路追着你来到今天的,未来也会一直在你的身后跟随你、保护你。”
时光仿佛重叠。
当年他们在那条小巷里相遇,她给了他这块手帕,并为他指了一条未来可以奔跑的路。
现在他们在这里重逢,他将当年的那块手帕还给她,连同他珍藏了多年的等待和深爱。
她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谢寅,她也不可能再会爱上其他人了。
他就像是她骨髓里的骄傲和勇敢。
会为期一生都不离不弃地伴随着她。
-
若干年后。
上海。
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正咬着一根糖葫芦蹲在家门口,她的目光始终安安静静地朝着弄堂外头。
袁夕瑶从屋里出来,笑着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佳佳,腿不酸吗?都在这儿蹲多久啦?”
谢依佳小朋友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笑:“快了快了,别着急。”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弄堂口。
小朋友激动得手里的糖葫芦都差点儿掉地上,此时从原地一跃而起、朝那男人狂奔过去:“爸爸!”
谢寅手里拿着报纸,这时干脆停下步子,微蹲下来,浅笑着朝女儿伸出双手。
将撞进自己怀里的小人抱起来后,他慢慢地朝家门口走去。
袁夕瑶看着他朝自己越走越近,目光里闪动着温柔的碎光。
不一会儿,他便站定在她的面前,如之前的每一天那样,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我回来了。”
这是脱离了所有痛苦、硝烟、死亡和禁锢的时光。
这也是平凡却又伟大的时光。
从今往后,幸福将会成为永恒的旋律。
自由终会让他们重逢。
在阳光下。
在光明里。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其实很早就想写了,长篇里似乎很难实现民国题材的梦,于是想说在短篇里肆意发挥一下。
短篇篇幅有限,不会写得太过兀长,所以觉得点到为止,在这里落幕是最好的。
在那个时代,革命和爱情都很珍贵,许多人为了革命牺牲,也同时牺牲了他们的爱情。所以,在这儿,想为寅哥和瑶妹写个好结局——他们实现了国家和自己的自由,也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最后想说,呜呜呜呜我永远爱寅哥和瑶妹!!TAT!!
下一个短篇已经想好了,很吃鸡很吃鸡(鼻血)!希望早日和大家见面,同时还在纠结下一本新文到底开什么,你们到底想看哪本告诉我呀!!
另外,明晚20点就是千夜一夜的预售了,前十分钟特,我们不见不散!!and,明天1930我会在tb联金直播~~~我们的网络第一次面基马上就要到来啦!~我等你们哈!
第20章 厄洛斯不说谎
第四壶酒:《厄洛斯不说谎》
桑玠/文
01
*
徐佳韵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人声夹杂着电子游戏的声音了。
她关上门,穿上拖鞋,拎着包走到客厅,发现沙发靠背上方有两颗毛茸茸的脑袋。
“姐你回来啦!”
徐觉正握着手柄打怪,头也没回,只是在激进的游戏声中,嘴上大喊了她一句。
“嗯。”
她应了声,视线不自觉就往徐觉旁边那颗脑袋划过去。
徐觉身边的人穿着件灰色卫衣,这时转过头望向她,认真礼貌地说了一句:“你好。”
几乎是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电视屏幕上他代表的人物就被徐觉打死了。
“耶!!”
徐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他甩了手柄,兴高采烈地开始晃,“草了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被这逼压着打了一下午,终于赢了一把可以扬眉吐气了!!!”
徐佳韵将包放回房间,洗了手,换了家居服,走出来的时候凉飕飕地给了一句:“你会赢这最后一把,难道不是因为人萧烊让你的么?”
她刚看得很清楚,萧烊是因为回过头和她说话,故意停下了打游戏的动作,徐觉才会赢的。
徐觉脸一绿,气鼓鼓地说:“徐佳韵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啊!”
旁边的萧烊放下游戏手柄,侧过身的时候,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下。
徐佳韵走到厨房门口,拿上了一旁的围裙:“你们可以再玩一会儿,我现在做晚饭,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玩了不玩了。”徐觉穿着拖鞋吧唧吧唧地就往自己房间走,“再玩我又要被萧烊这挂打崩心态了,我去睡一会儿,困得慌。”
打开房门,徐觉又转过头:“萧烊,你要睡么?”
萧烊望着他,沉默两秒,语气淡淡的:“我不和男人睡一张床。”
徐觉:“……草,我他妈又没让你睡我的床,你困的话可以去睡我姐的床。”
萧烊:“我不困。”
“行。”徐觉打了个哈欠,合上房门,“晚饭好了叫我。”
徐佳韵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她刚将食材摆上流理台准备洗菜,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朝她慢慢靠近过来。
她没回头,打开水龙头开始慢慢地洗菜:“吃咖喱饭可以么?”
后面的人没应声。
就在她将一部分洗好的菜放到一边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从后将她紧紧地拥住。
她一怔,不经意便将声音压低了点儿:“……喂。”
是想吓死谁啊?
萧烊抱着她,用挺拔的鼻子蹭了下她的脸颊,而后在她的耳侧轻轻地落下一吻。
动作娴熟又老练。
她感受着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问你话呢。”
“可以。”
他应了声,手掌却在她的小腹上开始四处游弋。
徐佳韵其实很想忽视身后的人和他那只作怪的手,但身体有时候比脑袋更诚实。他就这么抱着她随便轻揉了几下,她已经有些难耐地咬住了嘴唇。
“韵姐,你知不知道……”萧烊深邃漂亮的眼眸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镂空围裙?”
她洗菜的手一抖,清凉的水花随即清溅出来,打湿了他在她小腹上的手背。
即便她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单凭前面两个字,便能推测出,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萧烊。”她用手肘往后怼了下他的胸膛,“别闹了,我得做晚饭,你不饿么?”
“饿。”
他回了个单字,便更紧地从后贴了上来。
鬼知道他说的饿是什么意思!
徐佳韵匆匆关了水龙头,试图警告他:“徐觉在……”
“……嗯。”
他漫不经心地随便应了声,将她连衣裙背后的拉链从脖颈开始一路往下拉,让她光滑白皙的美背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徐佳韵挣了两下,发现无果,索性放弃。
她的力气对他来说,简直是挠痒痒的程度,况且,从内心深处,她好像也没有真的那么想要抵抗他。
毕竟已经有两周没见了,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话。
她双手撑着流理台,听着他在身后解皮带扣的声音,笔直的腿不自觉地开始发颤,连声音里都带着喘:“万一徐觉没睡着……”
他靠在她耳边:“那你等会轻点儿声。”
作者有话要说:
草!!!我桑汉三又回来了!!!
本来想说赶紧存稿早点开新文,但是又还想写个短篇哈哈哈哈(我这闲不住的手),这应该是我开新文前最后一个短篇了!!!想写很久这个赤鸡的姐弟恋QAQ
老样子,桑氏风格,开火箭就完事儿了嘻嘻嘻嘻
希望你们喜欢啊!!!
第21章 厄洛斯不说谎
02
*
萧烊亲了亲她樱红的唇,靠在她唇边低语道:“韵姐,帮我个忙。”
她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咬着围裙。”
他这么说着,将她的围裙下摆撩起来。
等徐佳韵用牙齿咬住围裙后,他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谢谢你。”
……
等徐觉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
他捂了下咕咕乱叫的肚子,大步朝厨房走:“姐,你怎么不叫我啊!我都快饿死了!”
进了厨房,却发现站在电饭煲前的人是萧烊。
萧烊侧头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别叫了,还有五分钟饭就好了。”
徐觉愣住了:“诶?怎么是你在煮饭?我姐呢?”
“她在洗澡。”
“她怎么现在突然洗澡?她一般都是睡觉前洗的。”
“你管她那么多?咖喱是她烧的,烧完她说她想洗个澡,让我帮忙看着饭。”
徐觉挠了挠头:“哦。”
就在徐觉要走出厨房的时候,萧烊忽然冷不丁说:“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生活还不能自理?”
徐觉回过头:“哈?”
“我每次来。”他看着徐觉,“都觉得你像个巨婴似的,总等着你姐伺候你。饭也要她烧,家务也要她做。”
徐觉愣了一下,那张和徐佳韵相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草,你他妈突然教训我干啥!?我亲姐伺候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