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导要气疯了,点着纪明舟的鼻子问他:“害怕我,你还顺拐?所以你到底是怕我还是不怕啊?”
“怕着怕着……就不怕了……”纪明舟吞吞吐吐的模样,把自己给逗乐了。
纪明舟这人长得好,要不然也做不成流量。
不笑的时候,像霸总,一笑起来,辈分直线下降,像霸总家的傻儿子。
刘导被他整不会了,还想再训,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道:“你再琢磨琢磨!一会儿正式开拍的时候,可不能再顺拐啦!”
纪明舟呼出一口长气,这是重生的感觉,斜眼看看正手捧剧本的薛依兰。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再敢找她哼哼唧唧,她还会找刘导讲戏。
纪明舟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想去又不敢去的心情拉扯了一下,直奔房车而去。
啊,他得消化今儿挨骂学到的知识,要不然骂全都白挨了!
而且像这种事情一天来一回就成。
毕竟集中被刘导骂,哦不,讲戏,贪多嚼不烂,他无法吸收啊!
夏满时和薛依兰,谁也不知道纪明舟打着明天再战的心理,只当这小子终于头不铁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夏满时道:“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薛依兰明显没有听懂,下意识问:“什么?”
“送你妈妈走。”
薛依兰的笑僵在了嘴角。
夏满时没再看她,转而去看这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她不太想说教,也没有那个说教的资格,尽量语气平淡:“你妈现在是地缚灵,最微弱的那一种,你现在也长大了,所以……”
弱小的孩子最无助的时候,需要的当然是妈妈,所以妈妈没走,成了孩子的地缚灵。
所以孩子有错吗?
没错的呀!
妈妈也没错。
薛依兰的胸|脯急速地起伏着。
她的眼眶微红。
夏满时适时又道了一句:“对你妈妈好!”
只见薛依兰那满腔的不甘与怒意,顿时就平息了下来。
她也看向眼前炽烈的太阳,直到刘导那儿大喊了一声“开拍”。
薛依兰站了起来,轻声道:“嗯!”
她迈步走向机位,脚步快得仿佛只要停顿一秒,自己就会变卦。
夏满时一点也不意外薛依兰的决定。
在这之前,夏满时已经跟女鬼谈过了。
女鬼那满腔的不甘与怒意,跟薛依兰如出一辙。
不过,鬼到底是鬼,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种,也凝出了凌厉的鬼气,要决绝的以命相拼。
可当夏满时说出那句“对你女儿好”时,女鬼呆愣了片刻,最后虚弱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奇怪,在房车里闭关了一会儿的纪明舟,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那条被人围堵追赶的戏,居然一次就过了。
以至于都演完了好久,刘导没反应过来,纪明舟就拉着薛依兰躲在巷子里好几分钟,才等来刘导的那句“卡”。
终于轮到夏满时上场了,她慢慢悠悠站起来,呼出一口长气。
这场戏,一直拍到晚上八点,准时收工。
《大丽花》的剧组,开机半个月以来,从没有拍过一次大夜。
要知道剧组拍大夜是为了赶工期,赶工期是为了省钱。
因为这个,夏满时一直认为剧组超有钱,直到她听见刘导忽悠投资人打钱,三观又碎了一地。
话说回来,她忽悠着女鬼先进玉如意养魂,再忽悠着送女鬼去地府,这一套接一套的连环计,就是打刘导忽悠投资人那儿来的灵感。
一切都如预料一般的顺利。
夏满时早就算好了吉日吉时送女鬼去地府,但在那之前,她还想再办一件事情。
这事儿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办成,所以她不准备声张,就一个人憋响屁。
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此时此刻的夏满时非常的怨念,为什么当初夏老道不逼她再狠一点,那没准儿她现在的难题就不是难题了。
夏满时一收了工就憋到房间里看书,恶补妖魔鬼怪相关的专业知识。
想当年她考大学时要是有这个拼搏劲儿,那绝对能考上帝都大学,当科学家去了,还混啥娱乐圈啊!
但夏老道留下来的只有一本经书,其余的知识全都源自网络杜撰。
网络上的知识真的是五花八门,有说黑狗血开天眼,还有说黑狗血只能驱邪,不能开天眼的。
又有说柳树叶蘸醋开天眼。
又有说柳树叶蘸醋也是驱邪的。
啊!抓狂!
夏满时再次戴上了痛苦面具。
“姐姐,喝饮料吗?”
孟细细端着纸杯飘了过来,细声细语。
阎溜溜给她科谱的,说解渴的东西不止有水有汤,还有饮料,而饮料的种类特别特别多,都好好喝的。
嘁,饮料很难做吗?她捣腾了一下午的时间,这不就做出来了一杯,赶明儿回了地府,可以量产,名字就叫细细牌饮料,广告词她都想好了,解渴带劲儿,一喝保准大喊:哇塞,我的妈呀!
小崽儿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尤其是那声姐姐,叫得人心都化了。
瞧瞧,还是我们女宝儿嘴甜,哪像那两只小皮猴啊,老师来老师去的,谁稀罕当老师啊!
夏满时接过了纸杯,猛灌了一大口。
啊啊啊舌头成麻辣的了!
她快要着火了。
想喊一句“哇塞,我的妈呀”,但是她怕喷出来嘤嘤!
夏满时翻滚带爬地奔向了卫生间。
“有那么难喝吗?”孟细细的小嘴儿噘了老高。
她闻过的,味道明明就还行!
一旁的阎溜溜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肯说话。
“宝贝儿,这不是难不难喝的问题……你们的辣椒和花椒是打哪儿来的?”漱了十八遍口的夏满时,神情很是严肃。
还能是哪儿来的,抄了酒店的厨房呗!
阎溜溜哼哼唧唧:“我说我不去,她就很生气……”
夏满时听出了问题,才一下午的时间,妹妹就变成了她。
她让阎溜溜好好讲讲这一下午都发生了点啥。
阎溜溜不太想说,肉嘟嘟的身子扭来扭去,很明显,浑身的肉都在抗拒。
孟细细偏了小脑袋,认真道:“已经讲过了,他说他不去,我就很生气!”
“然后呢?”夏满时追问。
嗯,女鹅的声音软软细细,她也生不起来气。
“然后!”孟细细举起了自己的平底锅,举得老高老高了,然后重重挥下,“我拍了他后脑勺,他就去啦!”
阎溜溜很是配合地闷哼了一声,好像是在说“我有多委屈,你知道了吧!”
好家伙!
夏满时简直目瞪口呆了。
走了一个打鬼可疼可疼的白奇奇,来了一个挥平底锅的孟细细。
还有一个嘴上说打人不是好孩子,但打人的时候丝毫不手软的煤气罐罐。
敢情,这个托儿所里全是刺儿头啊!
第19章 . 世风日下 他爸钱超多。
夏满时又重申了一遍, 打人的不行,打鬼也不成。
没用小手打,用平底锅那就更不成啦!
以及没事不要去别人那里顺东西, 就算是酒店的厨房也不行!
“给钱行吗?”孟细细扬起嘟嘟的小圆脸,奶呼呼发问。
夏满时忍住了想RUA的心情,问她:“你有钱吗?”
孟细细低头掏了掏兜,兜比脸还要白。
她摊摊小手, 软软糯糯道:“我下回来的时候, 可以找我妈要点!”
毕竟孩子要锻炼厨艺, 需要的东西还蛮多哒!
“别……”
可千万别, 酒店的厨房里丢了东西, 发现了阴阳钱, 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怎么办呢?”孟细细很苦恼地撅小嘴儿。
夏满时也很苦恼, 不是苦恼女鹅要的东西不好搞到手, 而是苦恼女鹅的厨艺太阴间了, 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怕伤了女鹅的小心心!
阎溜溜再一次朝夏满时挤眉弄眼,意思是:快告诉她,人家做饭要钱, 她做饭要命!以后不准她做吃的了!
今儿那辣椒水,他也是被迫尝了的,差点没了鬼命!
看来一平底锅下去, 彻底治好了煤气罐罐双标的小毛病。
夏满时忍住了笑,来了主意。
“妹妹啊, 咱们先学习理论知识怎么样?先把做菜需要的配料表,以及操作步骤都背好了,咱再进行实操!”
说真的,新老师的话有点难懂!
孟细细偏了偏小脑袋, 一脸的迷惑。
于是夏满时直接拿平板百度了菜谱,还有各路网红的做菜短视频,就是那种“油搁里头”的。
“先看这个,记下来操作步骤了,咱们再自己做!”
孟细细没听见她说的是啥,眼盯着平板屏幕,那叫一个快速入了迷!
“哇塞,我的妈呀!好腻害!怪不得我妈说,现在的阳间能人异士多!”
瞧瞧这天真可爱的好糊弄模样!
夏满时呵呵笑了起来,递给她一根棒棒糖,趁机RUA了一下她的小圆脸。
圆梦啦,圆梦啦!嗯,手感十分不错!
夏满时又拿起另一根棒棒糖,她企图……
阎溜溜警惕地后退一步,还特地用小手抓紧了悲伤蛙面具。
RUA崽,也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得本着完全自愿的原则。
夏满时撇撇嘴,放弃。
当然,她给糖了。
哼,她才不像某些小崽,吃糖不给RUA,如此小气!
不过受女鹅的启发,现在阳间能人异士多,夏满时逛了趟灵异类的贴吧。
首页上飘红的帖子,单凶宅试炼的有三个,求人算命的有六个,有偿解梦的有四个。
啧,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啊!
夏满时悻悻然,随手点开了一个凶宅试炼的帖子。
“地点:青县寒水湾二十五栋十八楼。
灵异事件:908号上门女婿灭门惨案。
试炼时间:九月二十四号至九月二十七号。
试炼要求:福泽深厚!有偿。”
这个908号,就是九月八号,案子挺轰动的,死了两个老人,女人因为加班躲过一劫,凶手就是两个老人的女婿,热搜上爆了好几天。
夏满时记得有记者采访邻居说,凶手性格温和,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发生这样的惨案,简直是见鬼了!
啥都见鬼,鬼才不背这口黑锅。
性格温和可能只是表象,实际上就是个隐藏畜牲呢!
夏满时接着往下翻,评论里说啥的都有。
“卧槽,这是招人清理凶宅吧!找几个阳气大的镇住阴宅,这种会折损阳寿的。”
“要钱不要命的可以上!”
……
平板电脑被孟细细霸占了,起初阎溜溜还跟她一起看,可看来看去全都是“油搁里头”,他都要学会做饭了,实在是没有兴趣。
阎溜溜飘到了夏满时的背后。
字认的不多,他看得捉急死了,不懂就问:“这是啥?”
夏满时随口道:“睡凶宅挣钱的!”
阎溜溜震惊脸!
老师已经穷到要去睡凶宅挣钱了吗?!
孩子误会大了!
等到夜深人静,老师也睡成了小猪猪。
阎溜溜叹了口气,思来想去,他也搞不来钱,还是得给他爸捎个信儿,他爸钱超多。
毕竟,凶宅超冷的。
地府新出的这个阴阳两界传信儿的功能,特别耗费阴气,阎溜溜人小气少,惜字如金。
阴气凝结,汇集成几个大字。
“爸,给老师钱。”
话说,阎爹收到信后,很是震惊。
一开始,还只当是儿子在上面犯了事儿,展信一阅……当真是死了这么多年,啥稀罕事都有。
往年都是地下的朝地上的要钱,世风日下啊,地上的开始管地下的要钱花了?
问题是,他给钱不心疼,可……能花的出去吗?
不提阎爹来送钱的时候怀有多少凌乱,差点儿想叫醒夏满时,来个促膝长谈,却被阎溜溜跳着脚禁止了。
阎爹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他也是害怕啊,怕新老师脑壳出了啥子大毛病!
夏满时一觉睡醒,发现床头搁着的两摞亿元大钞,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一看她的好大鹅,一副“不要表扬我,这都是我该做的”骄傲小表情。
夏满时恢复了淡定:“再送礼就不让你当班长啦!”
阎溜溜:“……”
孩子不是那个意思啦!真的,真的不是啦!
*
接下来的拍摄,还是以往那个调调。
那条舟,每天必找薛依兰献殷勤一次,也必被坑到刘导那儿接受教育一次。
女鬼每日呆在玉如意里养魂的时间,也从十二小时,逐渐减到两个小时。
女鬼对那条舟没表现出恶意。
夏满时发现有几回刘导训那条舟训的特别开心,一旁的女鬼咧嘴笑的也很开心。
也许没准前几次开不了机,真的是刘导自己倒霉。
夏满时觉得自己冤枉了女鬼,还因此而心虚。
好像是因为那条舟插科打混,日子过得格外的快。
夏满时选定的吉日是农历的十月一日寒衣节,转眼即到。
送别的气氛很是伤感。
薛依兰哭,女鬼也哭,偏偏薛依兰还啥都看不见。
这让夏满时不由就想起了自己送别夏老道时,哭成狗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