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值刷满后我死遁了——崔判
时间:2021-12-04 09:41:44

  赫尔曼被她拖曳着差点又往下沉,却并不气恼,只是轻轻施了个魔法,两个人的身体一瞬间都变轻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水面浮去。
  “咳咳咳……咳咳……”
  鼻尖一露出水面,她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缓解自己眼冒金星的情况。她在溺死的边缘走了一圈,内心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全感让她除了抱紧赫尔曼的脖颈之外,什么事也无法做到。
  少女的胸口起伏着,她闭着眼睛,衣服和头发完全湿透,贴在皮肤上。
  湖水完全溶解掉了她的妆,她的头发变得真的如同海藻一般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额头、脖子上,不停地有水珠滚下脸颊,路过锁骨,滑进衣领。
  月色下,她的皮肤被水洗净后更显得莹白、透明。
  阮笙歇了好一会,吐了几口湖水,她把手指插进赫尔曼的发间,用力地拽住他的头发向后扯:
  “赫尔曼,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不会游泳,你不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赫尔曼任由她把他拽得仰头,“你一年级的时候尝试飘浮术失败,掉进镜湖里,最后还是自己游回来的,大家都看到了,你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如果不是手臂发软,使不上劲,阮笙真想把他的头发狠狠地扯下来。
  海洛茵可能会游泳,但是她却怕水。
  “……前天我担心了整整一晚,一直没睡,直到昨天一早,我听说你被找回来了。”
  赫尔曼的声音很低,他凑近阮笙,贴着她的额头,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热的气息,让她被湖水浸透的冰凉皮肤战栗。
  “我想去探望一下你,但是被你拒绝了,”赫尔曼说,“刚开始我以为是德莱特拒绝的,于是我特地让人把拜帖送到哈蒙手上。没想到你依旧拒绝了。”
  “我想今天早上来找你解释,可是每次都在要见到你的时候,一眨眼,你人就不见了。”
  “你被贝蒂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更加信任德莱特吗?还是那个神使?”
  赫尔曼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抹脸上的水迹。
  阮笙的下半身还泡在湖里,她感觉自己的伤口大概还未痊愈,就又恶化裂开了。鞋子更是早就沉了下去,这种天气里,湖水应该是沁人凉快的,阮笙却因为长期与星宵草作伴而寒气入体,这会儿觉得自己像是半截身子被冻在冰块里一样。
  “赫尔曼,”她感觉自己的小腿在痉挛,“我们先上岸,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你还在生气,上岸了更加不会听我说话。”
  “你闭嘴!你听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生过你的气。”阮笙抑制住自己的怒气,“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不想见到你,只是单纯的讨厌你而已——”
  少年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滚烫的,突兀的,阮笙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现在,带我上岸,”她吸了几口气,“别贴着我的额头,我讨厌这样。”
  “贴着额头就讨厌了吗?”赫尔曼问,“把头枕在你的腿上就可以,是吗?”
  “我说过了,我不是针对你!!”
  阮笙感觉自己的情绪突破了瓶颈,积攒的愤怒喷薄出来,她瞪着少年红色的眼睛,看着里面自己狼狈的影像,在对方的指腹擦过自己下唇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指节!
  少年头顶的数字突然跳动起来。
  50%。
  【攻略对象:赫尔曼·艾利克斯已解锁新的内容,是否立刻查看?
  是/否】
  阮笙没有去管系统,她只是怨愤地、憎恶地对上他的视线,把自己的憎恨和仅剩的体力统统发泄到对方的手指上。
  用力,更加用力。
  不过几秒钟,一股铁锈气息就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
  血腥气越来越浓,阮笙也越来越用力。
  53%。
  “如果你这样就可以宣泄完心中的怒气,”赫尔曼说,“请尽可能用力。”
  56%。
  对药剂师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鼻子和一双手罢了。赫尔曼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那他成为药剂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兴趣,高兴就去做,生气就抛弃?还是因为这个领域是公认的艰涩难懂,选择这一门职业会收获更多来自其他人羡慕、钦佩的目光?
  阮笙不得而知。
  但是她最是讨厌赫尔曼身上这股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意气。
  她还在用力地咬着,鲜血流向她的舌尖和喉咙,流下她的嘴唇和脸颊,阮笙几乎感觉自己快要咬到骨头了。
  可她清楚自己没那么大劲。
  59%。
  松开他的手指时,她感觉自己的牙龈都在发麻。
  阮笙用最后一点力气,冷笑着斥道:
  “赫尔曼,我诅咒你,你将会质疑自己的出生,怀疑自己道路的正确性,到那时,即便你抛弃所有的自尊,跪在我的面前卑微地乞求,也决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第32章 锯齿月亮
  赫尔曼的身世并不是单纯的伯爵独子这么简单。
  他是半精灵。
  伯爵十几年前和一名精灵族的少女有过露水情缘, 少女生下他们的孩子后洒脱地回了精灵族继承了王位,成为了伯爵心底最亮的一抹白月光。
  赫尔曼的生母,是精灵族的纯血精灵, 精灵王的小女儿。她天赋绝佳, 灵力强大, 自由散漫, 不受拘束。
  对于伯爵来说, 她是他唯一求而不得的挚爱,对她来说,伯爵却不过是人间无数平庸无聊的男人中的一个。或许当年的伯爵确实有些吸引她的地方, 但那绝不足以让她放弃自由。
  赫尔曼三个月的时候,伯爵娶了现在的伯爵夫人。两人相安无事, 对赫尔曼的出生闭口不提,都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照顾。
  这也是赫尔曼药剂天赋绝佳的原因。
  精灵族天生对植物和自然的亲和力强大,半精灵要么是个废柴,要么是个顶级天才。
  而赫尔曼,恰好就是后者。
  他继承了她母亲身上过分的自由和个人主义,继承了他父亲身上的傲慢和张扬, 并且从不收敛。
  直到今年的深秋, 精灵王,也就是他的母亲对他发出了成为下一任王的邀请,他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这也是阮笙会跟赫尔曼说那段话的原因。
  人族和精灵族,不提谁更加高贵、更强大,只是单单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这件事,就足以让他崩溃。
  所以才说,赫尔曼根本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娇生惯养的大贵族。
  对比起罗兰和帕斯塔莱的遭遇, 因为这种事就开始怀疑自我的人,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上比一根芦苇还脆弱。
  阮笙昏迷中迷迷糊糊地回忆着这段剧情,发现自己被喂了什么甘甘甜甜的液体。
  朝阳枝、九星荆棘、钜叶草……这是加强版的体力药剂,还有暖胃的功能……
  她下意识地分析着,轻轻掀了掀眼皮。
  绀蓝色的长发在尾端简单地被束了起来,被捋到右侧肩膀前,是娱乐作品中温婉书卷气的危险发型。
  青年跪坐在草地上,不远处嘈杂纷闹声一片,而他的身侧似乎格外让人安心。
  他的微笑如沐春风,眉眼都自信且温柔。阮笙感觉自己靠在他的腿上,他的腿意外的柔软,没有坚实的肌肉。
  “你感觉还好吗?”他问,“我给你喂了一点药剂,你要是感觉很累的话,可以接着睡一会,没关系的。”
  “……”阮笙张了张嘴唇,“你是谁?”
  “卢修斯·埃卡特。”他笑意盈盈的,“他们都叫我埃卡特院士,你可以叫我卢修斯。”
  他就是卡兰说的那个人啊。
  阮笙头昏脑涨,对方的脸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能看清他绀蓝色领带上的星象图和袖口纽扣的锯齿月亮。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声音实在太小,卢修斯没有听清。
  阮笙脸色苍白地闭上眼睛,感觉睡意一阵一阵袭来。
  他的耳朵凑到她的唇边,轻声问:“你说什么?”
  阮笙被他的头发戳得想打喷嚏,她费力地忍住,然后重复了一遍。
  “……你的药剂,在加热的时候一般用什么来催化?”
  卢修斯:“……”
  *
  醒来时的房间是陌生且空无一人的。
  屋子里被布置成绀蓝色和和杏白色色调,有一扇很大的飘窗,窗台上放着一台铜金色的天文望远镜。
  阮笙简单地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布置,去盥洗室用凉水冲了一下脸,走出来坐到飘窗上,研究起了望远镜。
  “不是这么用的,”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轻轻响起,“你感兴趣的话,我来教你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阮笙的右手上,另一只手从她的背后绕过,调试着轴。
  阮笙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她一回头,香氛气息扑面而来,正对上一张取下了镜片,笑吟吟的脸。
  卢修斯似乎是刚擦干头发,他披散着长发,一边别到耳后,长长的睫毛盖下,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下巴被突然回头的阮笙撞到。
  “抱歉,”她说道,“我对天文不感兴趣。”
  “那真是可惜,”卢修斯松开了望远镜,也不气恼,仍旧温和地说,“我在占星这方面的经历,可是比药剂学丰富多了。”
  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笑着,一边转过身,朝着卧房走去:“公女,你长时间使用星宵草,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他的话题转移得很突兀,但是并不奇怪。
  阮笙清楚,像他这种级别的院士,自己不论什么都无法瞒过。
  “知道,”阮笙跟了上去,“是德莱特让您为我治疗的吗?”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病有多严重。”
  卢修斯的声线不像一般青年一样低沉磁性,反而格外清亮,也带着几分柔和。
  “我告诉他,我可以当你的导师,为你指导接下来两年的药剂学。但是每周你必须五天在学院住宿,剩下的两天才可以回公爵府。”
  卢修斯说,“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为了更方便给我治疗吗?”
  “不全是。”
  卢修斯背对着她:“我告诉少公爵,两年之内,你在药剂学上的成就就可以超过赫尔曼。”
  “您在……开玩笑吗?”阮笙诧异,“成就不仅仅是一次考试的第一或者一次比赛的冠军那么简单。”
  “你对你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自信?”
  卢修斯轻笑,开始解衬衫扣子:“如果我再告诉你,有可能,连两年都不需要,你会怎么想?”
  “请告诉我原因。”
  “原因很简单。”
  卢修斯回过头,接近她,直到她的身影到她的身前,覆住了头顶的灯光,阮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她抬起头,捂住嘴,惊讶地想要后退。
  身前,卢修斯衬衫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阮笙隐隐约约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和细瘦的腰身。
  她笑着拉过阮笙的手腕,另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再有后退的可能性。
  “你在药剂学方面的潜力,我很看好。”卢修斯把手心按在她的手背上,阮笙的掌心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摸到了吗?别那么拘谨……放松一点,别绷着肩膀,”卢修斯弯起的眼睛像一轮月亮,“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
  阮笙做梦也想不到,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卢修斯·埃卡特院士竟然是女人。
  她的房间里贴满了星象图,桌子上摆放的都是星球体,还有很多都是荧光材质。她喜欢穿西服,挚爱绀蓝色的星空领带,领带夹都是金色的月亮状,怀表的表盘都是星象图。
  ——药剂学只是业余,天文学才是我的兴趣所在。
  “您的男朋友……”阮笙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暖暖的茶捂着手。
  “那也是我自己。”
  “您不穿女装吗?”
  “偶尔会穿,但是毕竟我的身材更高,男式西服更符合我的体型和审美。”
  “您信仰月神吗?”
  “是的。”
  阮笙没有再说话,她刚洗过澡,现在套着卢修斯宽大的睡衣,衣摆都快到她的膝盖。
  她把杯子捧到唇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底的情绪。
  卢修斯没有骗她,但是她的确有事情瞒着她。
  她刚醒来的时候,看过一遍客厅。这间校内公寓只有卢修斯一人居住,但是却有两种不同的鞋码。一种偏小些,与她和卢修斯现在在穿的尺码相同,另外的是大两号的鞋码,拖鞋、皮鞋、长靴,虽然不多,但是每种类型都有。
  只大了两号,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另外,她去盥洗室洗脸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有很薄的刀片,这种刀片阮笙见德莱特用过,常用来除须。洗澡的时候,柜子里的香氛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虽然包装很相似,但是一种是卢修斯现在身上的气息,另一种是偏淡的薄荷,女性很少用。
  最后还有一点。
  虽然说出来会让人觉得阮笙非常疑心暗鬼,但是却不得不引着她往这方面想。
  盥洗室的地板和梳子上,有黑色的短发。
  一般来说,绀色和黑色很相近,例如在剧场那种黑暗的灯光下,卢修斯的绀蓝色长发会很容易被误认为黑色。
  但是这两者实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浴室和房间里都没有染色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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