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值刷满后我死遁了——崔判
时间:2021-12-04 09:41:44

  她用手抹着一连串往下掉的眼泪,血和灰尘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不成句的呜咽。
  “呜呜……哥哥,我真的没有偷东西,那不是我拿的,我从来没有拿过什么首饰……哥哥,请相信我……”
  她像一只小兽一般,被困在原地,声音颤抖又微弱,前方的少年根本就听不到。
  或者说,他即使听到了,也不会相信,更不会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妹妹一眼。
  几个看热闹的侍女围过来,笑嘻嘻的,像是在围观一只狼狈的落水狗。
  “小姐,我说过了吧?你再怎么解释,少公爵也不会相信的。”
  “别白费力气了,嘻嘻。”
  “看看她这好笑的样子,什么时候公爵和少公爵正视过她?明知自己不受宠爱还往前凑,早点认清现实吧……”
  画面再一转。
  少女的个头开始抽条,父兄好几天没回来,家里的侍女都跑去躲懒,她独自一人待在昏暗的阁楼里,因为胃痛和生长痛浑身冷汗涔涔。
  她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惨白,倒在地板上,听着楼下侍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额头上的汗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板上。
  疼痛总是这样持续很长时间,几乎陪伴了她的整个少女时期。她蜷缩在角落里,从痛苦,到悲哀,到麻木,到怨恨。
  “父亲……哥哥……”她咬着牙齿,在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祈求着。
  看看我吧。
  关注我吧。
  求求你们。
  可是,无论怎么小心翼翼,也会被他们用冷漠的神情对待;无论怎么讨好,也换不来二人一个关切的慰问。
  阮笙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动着,她试图走上前,安慰这个瘦弱苍白的小少女,可是才伸出手,画面又一转。
  这次是她出生的地点。
  公爵夫人在一次出游中生产,暂时住在庄园主的家中。庄园主的妻子也恰好生产,农忙时节,人手不够,阴差阳错之间,两个女婴被抱错了。
  公爵夫人在这次生产中大出血,没撑过去,离开了人世。
  次日一早,公爵携带着爱妻的遗体和小小的女婴,乘上了回帝都的马车。
  小小的海洛茵被包裹着,放在马车摇篮里,公爵却连半分目光也不想给予她。
  他打开金色的怀表,那里有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美丽的妇人笑容温婉,如同一阵春风。可爱的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能力过人,面对着镜头也严谨地一板一眼。
  现在,妻子离开了他,只给他留下这个孩子,他该如何把造成妻子离世的罪魁祸首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回到帝都后又该怎么面对年幼的儿子的询问?
  小德莱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母亲,这对他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公爵皱起眉头,烦躁地按着眉心。
  而那个尚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冷落排斥长达十几年的少女,正在摇篮里安静乖巧地睡着,不哭也不闹。
  新生儿并不总是像海洛茵一样。
  出生在庄园主家的真千金瓦丽塔,从小就活泼好动,出生开始就一刻也不停地哭闹,哭够了就会睡着,被夫妇俩用小玩具逗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附近的邻居们不管是谁看到了都要夸赞一句“真是可爱又漂亮的孩子!你们夫妇俩真是好福气”。
  瓦丽塔三岁的时候能走能跑,又自来熟,镇子上的人一块棒棒糖就能勾走她。幸亏民风淳朴,八岁之前,夫妇俩的日常就是挨家挨户把蹭吃蹭喝的瓦丽塔领回家。
  毫无疑问,瓦丽塔被所有温暖的爱意包裹着。
  庄园主加里即使是平民,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家境堪比帝都的贵族,每次去外地回来都会给可爱的女儿带小礼物,把她放在肩膀上,一家三口去参加镇子上的庆典和烟花大会。
  这个时候,海洛茵在干什么呢?
  她在吃冷饭冷菜,在没有灯的阁楼里读书,在被唯一的玩伴赫尔曼叫“小跟屁精”,在被侍女顺手牵羊还倒打一耙。
  她的父兄,缺席了她的整个人生。
  或许是收到了原主的情绪的影响,恨意逐渐盈满了阮笙的胸腔,还在不停地膨胀。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海洛茵?海洛茵?”
  好烦,好吵,这熟悉的让人厌恶的声音。
  “公女这两天应该会苏醒。”
  “可是她的表情很痛苦,看起来并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公女这样可能是因为一些慢性病,短时间之内无法完全治愈……我会开一些药剂给您,请叮嘱公女按时服用。”
  “……慢性病?”声音带着些微迟疑和讶异。
  “是的,包括胃病,体寒,偏头疼等,这会让公女身体虚弱,免疫力和睡眠质量降低,经常失眠,胃口不振等等。”
  “……我明白了。”
  窸窸窣窣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冰凉的手指似乎在触摸她的额头和脸颊。
  “海洛茵……是我之前的失职,你的这些病,我到今天才知道……”
  青年的声音疲惫、沙哑又低沉。
  他的靠近让海洛茵本能地厌恶。
  “……离我远一点。”阮笙意识不清,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你醒……”青年的话还没得及说完,惊喜就被无情地打断。
  “我讨厌你。”
  “你们一家人,都让我感觉到恶心。”
  被这具身体强烈的情绪支配着,她本能地脱口而出。
  德莱特僵硬地定在原地。
  这是床上那瓷器一般的少女,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没有小心翼翼地说话。
  也是第一次,他才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
  *
  阮笙直到庆典后第三天才悠悠转醒。
  她先是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被梦魇住了三天让她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有一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意识到她确实苏醒了之后,她翻了个身,又睡了一觉。
  难得没有人在她的房间里,走廊上也没有人打闹,仅仅是还活着,就让她足够庆幸了。
  为了庆祝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阮笙倒头睡了三个小时。
  她被扑棱翅膀的声音吵醒了。
  德莱特一推门,看到的就是少女坐在竹藤椅上,懒散地伸着手逗着笼子里的白鸟的场景。
  夕阳西下,晚霞如蜜一般泼洒在她的身上,为她苍白的脸抹上几分颜色。她浑身浸润在霞光里,姿态慵懒,一只腿屈起,另一只脚光着踩在白色的天鹅绒地毯上。
  她伸着手臂,笼子里的白鸟笨拙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指腹,时不时扇动翅膀。
  是一只漂亮的白鸟,眼睛是罕见的、纯粹的金色,如同太阳一般。
  ……还是个小女孩啊,喜欢这种漂亮可爱的小动物。
  德莱特从没见过海洛茵这么放松、自然的模样,他无意识地停在了原地,没有开口打破安静祥和的美好氛围。
  只是阮笙很快注意到他了。
  “哥哥,”她窝在竹藤椅里,没有站起来,声音也软绵绵的,有些虚弱,“下午好。”
  “……嗯。”
  德莱特回过神,他又变回那个尊贵、一丝不苟和不近人情的少公爵。
  “海洛茵,来我的书房一趟。”
  德莱特下达命令,“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他看着依然窝成一团似乎很不想动弹的少女,又补充道:
  “就现在,立刻。”
 
 
第9章 禁足
  德莱特的书房和他本人一样清爽、整洁、一丝不苟。
  阮笙趿拉着毛绒拖鞋,看着他拉开胡桃木椅子,坐下,严肃地望着自己。
  他的头顶,玻璃爱心里的好感度已经变成了19%。
  ……涨得真快啊。
  前几天才个位数来着。
  难道是自己惨兮兮受伤了才让他涨了一点同情分?又或者是真的讨厌极了自己,看到海洛茵这个恶女终于受到教训了所以很高兴?
  德莱特用眼神及时喝止了阮笙的胡猜乱想。
  阮笙低头默默地看了自己拖鞋的鞋尖一会,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才慢慢地避重就轻地叙述了一遍那天晚上的事实。
  “……我了解了。”
  让阮笙意外的是,德莱特并没有斥责她。
  ……也仅仅是没有斥责而已。
  “这个星期,你就不要再出公爵府了,呆在房间里休息。”他揉了揉鼻梁,眼底一片青色。
  “可是我……”阮笙及时把转科两个字咽了下去,“我还答应了朋友要去图书馆看书呢。”
  “那位黑发少女吗?”
  德莱特说:“她今天上午送来了拜帖,得知你生病了之后说会来探望你,大概就是明天了。”
  “……我明白了,哥哥。”
  “你……”德莱特犹豫了半刻,开口,“你认识罗兰·瓦伦汀吗?”
  阮笙:“不,我不认识……是那天用剑指着我的那位吗?”
  “是的。他看起来对你敌意很大,你曾经招惹过他吗?”
  看来大家对海洛茵的刻板印象真是相当严重。
  她睡醒的时候特地打开系统看了一眼,罗兰的羁绊值现在是-12%。
  喜提羁绊值最低男嘉宾。
  当然——能不低吗?对于罗兰这种发起疯来见人就乱咬的狗,海洛茵能活着回来实属德莱特地位高,德蒙特家族影响大。
  即使是素来和皇室不对付的教廷,也得给德蒙特三分颜面。
  况且,塞缪尔在她的手上。
  作为光明神的神使,罗兰天生有着极高的魔法天赋和神眷力,而光明神的神力又是脱胎自塞缪尔,他对神力的感知自然敏感到可怕。
  他这次见到的仅仅是塞缪尔的白鸟形态。所以,他暂时只能怀疑她,还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过只要一见到罗兰,他必定会逼着她交出白鸟。……一想到还得刷他的好感度,阮笙头就疼,看来还是等过一阵子吧,这段时间她任何和神殿有关的人都不想遇见。
  阮笙说自己没招惹过罗兰时,德莱特的表情只有三分是相信,还有七分是满满的怀疑。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阮笙才转身,他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喜欢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话就要主动退让。你是德蒙特家族的子女,你要学会谨慎、谦让,仅仅是一只宠物而已,你这样行事只会丢了你的脸,丢了德蒙特的脸。”
  “这种事情,我不允许有下一次。”
  阮笙默了片刻,才慢慢回答: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
  阮笙有点怀疑德莱特是在报复自己。
  她生无可恋地咽下最后一口苦得让她想原地升天的药剂后,就连看着药剂科的辅导书也逐渐好感度下降。
  ……来个人拯救她。
  刚这么想着,踢踢踏踏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卡兰呜呜地扑过来:“海洛茵,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我担心了你好久,还怕是不是少公爵把你藏着掖着不允许你出门找我玩!!”
  后面传来了敲门板的“叩叩”声。
  德莱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有需要的就叫侍女,可以去花圃里散步,但是不能出门。”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留下跟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卡兰。
  “你哥好可怕,”卡兰走过去反复确认德莱特真的走了之后把门关上,跟阮笙告状,“我之前送来拜帖,你哥拖了我三天才同意。要不是最后一天他主动派人告诉我你才苏醒过来,我都怀疑你被人绑架了。”
  “……”阮笙欲言又止。
  算了,不给德莱特辩解了。
  “你生了什么病呀,这么严重,头上还绑着绷带,”卡兰蹭蹭她的额头,“现在有好一点吗?”
  “谢谢你,好多了。”阮笙靠着床头,生无可恋,“如果不用喝那个让人想去世的药剂我就更开心了。”
  卡兰嗅了嗅旁边盛过药剂的小碗,思索了半会:“苦兰、橘叶、艾草……海洛茵,你有胃病吗?”
  “……这是治胃病的药吗?”
  “也不全是,还有很多其他的,都是滋养的。不过胃病这东西喝药作用不大,还是得日常多调理,从今天开始,我会叮嘱你好好吃饭的!”
  阮笙垂眸:“……好的。”
  “水果也要多吃,绝对不能挑食哦!”
  “好的……”
  在卡兰的陪伴下,阮笙看完了两本书,整理了简单的大纲和笔记。
  “感觉基础知识你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卡兰搓了搓手,“什么时候上手实验操作一下?我带你去我的器械室!”
  “明天就去,成吗?”
  “诶?”卡兰瞪大眼睛,“你哥哥允许吗?”
  “他明天好像有事,”阮笙不确定道,“他跟执事说他明天要出门一趟,被我听见了。”
  “这样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他会很生气,然后惩罚你吗?”
  “我可是病号,”阮笙说着说着也没了底气,“看情况吧,要是他上午没回来,我们就下午出去,赶在傍晚之前回公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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