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樾挑眉,他见过江定几次,倒没听过他用这种低沉垂丧的语气说话。
江定浑然不知,不悦的抿着嘴角,“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又睡着了吧?做人要讲良心。”
季樾的声音很冷淡,沉默片刻,他如实说:“她在洗手间。”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寂静。
安静的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季樾仿佛察觉不到自己说的话多么有歧义,波澜不惊地说:“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江定气厥了过去,手指头不受控制的颤,扫了眼时间,脸色更阴沉。
夜里十一点,男人,洗手间。
江定阴沉沉地质问:“你是谁?”
季樾说:“房主。”
江定揉了揉太阳穴,闭眼深呼吸,情绪稍缓后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唇,怒气上头激的他都不会说话,“啪”的一声用力挂断电话。
陈映梨从洗手间里出来,季樾将手机还给了她,并未有所隐瞒,“你朋友给你打电话了。”
他低声道歉,“打了很多个,我以为有急事就帮你接了。”
陈映梨翻看聊天记录,含糊道:“没关系。”
她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回了自己家。
陈映梨刚将电闸的闸门扳回去,江定又开始对她狂轰滥炸。她腾出手接起手机。
男人劈头就是一句:“ 你和谁睡了?”
陈映梨:“???”
江定不能想象,憋的快要吐血,感情她说的一三五二四六换人睡,没在开玩笑?
陈映梨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和谁睡,活比你好。”
江定想起方才电话里那个深沉低哑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气度,一听就不是年轻人。
最重要的是,还有引人遐想的“房主”的两个字,他怒道:“你现在都他妈的堕落到去当别人的情妇了吗?”
第21章 可以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陈映梨就不该指望江定这个狗东西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拥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开口就含血喷人。
江定冷冷问完这句话后平静了几分,他的语气依然低沉沉的, “今晚你和谁在一起?”
他发作起来还挺的骇人,不咸不淡的语气, 偏要比他怒气冲冲时的质问还要多些锐意。
陈映梨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我的某个男朋友之一, 怎么了呢?”
这话说的也是气死人不偿命,她如今是万万不可能顺着对方的心意来,真能把他气死也好。
江定嗤笑了声, 眼底闪过一丝不显的狠厉, “哪位金主啊?开价多少?”
陈映梨的脸色冷了冷。
江定感觉胸膛底下的这颗心早就不知不觉被她戳成了马蜂窝, 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哪哪儿都不痛快, 疼啊, 就是疼。
尖锐的、一阵接着一阵、密密麻麻直蹿天灵盖的疼痛。
他捏紧五根手指,“ 真那么缺钱可以跟我说,别去祸害无辜之人。”
陈映梨有个很好奇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呛的过江定吗?
不过她现在能理解江定和钟如凡为什么在高中分分合合了三年, 最后女主角还是选择远走高飞离开他。
就他这个狗脾气,神仙都受不了。
但是江定和钟如凡说话根本就不这样,著名驰名双标, 对真心喜爱的人,一句刻薄的话都舍不得讲。
陈映梨打开客厅的灯, 阴阳怪气的反讽了回去:“祸害你半辈子就足够。”
江定受不了她和别人亲近这件事,他就没想过自己要直接面对她被别人霸占。这么多年,都是他霸道的占有着她,没有其他人。
江定心口微烫, 咽下喉咙里的血气,他冷冷淡淡地说:“当谁的情妇不是当,你开个价。”
陈映梨觉得江定可能是真的疯了吧。
口无遮拦。肆无忌惮。
她忍着没发脾气,“可以。”
江定的心猛地一跳,喉结滑了两圈,有些紧张等着她的下文。
陈映梨说:“一天十个亿,拿不出来就滚吧。”
江定闭了闭眼睛,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她在耍他,连敷衍都不算的玩弄。
失去记忆是不是真的就能很快爱上别人。
那么轻易就被遗忘而没有让爱成为一种本能,曾经立下海枯石烂的誓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定忽然间无比怨恨她失忆这件事。
与离婚这件事相比较。
江定更接受不了的是陈映梨和别的男人睡了。
或许他们以后不仅只是上了床的关系,睡出感情可能会恋爱结婚。
陈映梨利落摁断了通话,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去洗手间试了试,家里还是没有水。但她有点想洗澡,明天下午就要去录制节目,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就跑过去。
她又想到了她的邻居。
特殊情况,去季樾家里充个电无伤大雅,但是去他的浴室洗澡,显得目的很不单纯。
陈映梨叹了叹气,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明天早上,盼着那时家里能来水。
江定今晚是彻底失去困意。
他烦躁的走到阳台上吹风,冬夜冷风拍打在脸上就像在挨巴掌,他稍稍清醒了一点,便咬着牙回忆今晚自己听见的那个老男人的声音。
气定神闲,成熟稳重,好似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心里。
男人的音色还有点熟悉,他拧着眉认真回忆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是钟闻的朋友,季家的人。
江定和季樾不熟,但也是听过这位的事迹。
父亲过世后,年纪轻轻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刚成年手段就不一般,花了几年时间清理门户,以冷酷杀伐的行事站稳脚跟。
说他位高权重可一点都没有抬举他。
而立之年,也并未听说他身边有走的近的女子。
还有传言说他喜欢男人。
江定都不知道陈映梨是什么时候和季樾那个老男人搭上的关系。季樾心机深沉,高深莫测,是算计人心的政客。
这两个人从前根本就没有交集。
只是在庆功宴那天晚上,两人于酒店门口匆匆打了个照面。
陈映梨还真是有本事,见了一次就勾搭上了床?
她别真去当季樾的情妇了!
江定齿根酸的胀痛,整个人气的在打哆嗦,他觉得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江定近两年已经不怎么抽烟,今晚没忍住碰了两根,燥意稍减,他随后拨通钟闻的电话,开门见山:
“把季樾的手机号给我。”
“你找他干什么?”
江定牙齿咬碎也得往肚子里吞,眼神阴狠盯着远处,声音凌厉冷锐,“我干什么?他包了陈映梨。”
钟闻怔愣几秒,才理解他口中的包是什么含义。
包养,金主。
江定揉揉眉骨,“我得找他谈谈。”
钟闻沉默了好一阵,“我发给你。”
—
第二天早上,家里还是没水。
陈映梨用家里的矿泉水洗脸刷牙,她实在不太好意思借用邻居的浴室,这像色狼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尤其是她很尴尬的见过邻居的关键部位,馋他身子在勾/引他。
她的邻居什么都好。
身材好,脸长得也没得说,难得锋利又没什么攻击力的样貌,就是太穷了。看起来比她还穷。
她好歹还有卖房子的存款,但是她的邻居只有一辆不值钱的杂牌车。
陈映梨洗完脸化了妆,扑了粉的面颊若映桃花,气色明艳,泛红的眼尾透出羞答答的娇意。少女素颜时清纯,浓妆艳抹也别有风情,像朵全然绽开的红玫瑰,娇弱的花瓣摇曳着湿润的露水。
她出门在电梯口又碰见了她的邻居。
陈映梨觉得她的邻居气场属实强大,周身散发着郑重威严的冷然。
她乖巧同人打了招呼,“早上好。”
季樾的目光淡淡望向这朵娇滴滴的小玫瑰,眼底微暗:“早。”
她今天穿的单薄,身姿纤瘦轻盈,肤色细腻雪白,笑起来软软的,娇里娇气。
季樾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低声询问:“去上班吗?我送你。”
同为社畜,陈映梨当然不好麻烦他,“不用,我打车。”
季樾没有勉强,顿了半晌他说:“这个点不好叫车。”
工作日,早高峰,路上堵,叫车确实不太容易。
但陈映梨并不急着赶时间,她说:“不麻烦您,您别迟到了,小心挨骂。”
季樾没有反驳,低低嗯了声,“好。”
男人目光深邃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清早熠熠的明光映照他透白偏冷的脸孔。他想起昨天半夜江定那通兴师问罪的电话,阴恻恻询问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冷冷叫他好自为之,不要为老不尊。
季樾知道江定误会了他和陈映梨的关系,但是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反而嫌这把火烧的不够旺,轻笑了声,火上浇油:“我睡我的金丝雀,违法了吗?”
—
陈映梨去了录制现场,她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娱乐圈明星。
十几个人,分为四队。
陈映梨和钟寂,还有另外两个年纪小点的偶像分到了一队。
四个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人站在一起无话可说。
直觉告诉她,她的三位队友都不怎么喜欢她。
其他三个队伍欢天喜地开始寒暄,只有陈映梨这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还怎么求生?直接求死吧。】
【带着娇滴滴的公主,还不如单独行动。】
【好惨啊,其他三个人也太太太绝望了吧,拖飞机啊。】
【花瓶在其他综艺节目很吃香,但这种拼体力脑力的真人秀,就尼玛是后腿。】
【她还化妆,我不理解,都什么时候还化妆,给谁看?有用吗?】
还没开始吐槽声远远高过其他。
节目组的车将所有人拉到一个孤岛中心,这就是他们这期需要求生的地点,为期四天的生存,即将启程。
“你们每个队伍都要选出一名队长,队长拥有弃赛、投降、决策权。”
“每个队伍可以携带三样物品。”
“队长人选靠抽签决定,每个队伍抽到号码牌八号的就是队长。”
陈映梨看了眼她手里的号码,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拿到的就是八号。
导演挨个询问:“红队的队长是?”
陈映梨弱弱举起自己的手,拽了句英文:“Is me。”
钟寂:“……”
安若若:“……”
何飞白:“……”
完了呀。
导演很冷酷:“赶紧选三样物品,然后我们就撤了。”
陈映梨充分发挥了节目赛制,完全没有过问其他三个人的意见,她选了打火机、帐篷、和调味料。
钟寂看不下去:“吃的呢?”
陈映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是队长我是队长?”
钟寂冷笑,不再多言。
陈映梨心想当了队长还真爽,都得听她的。
带食物的用处不大,一个背包装不了四天的伙食,这四天里想要让每个人都吃饱喝足,只能靠挖掘岛上的资源,这对小时候在舅舅家自力更生的陈映梨,不是难事。
安若若小声说:“学姐,我们饿了怎么办?”
打火机和调味料都很鸡肋,都是其他队伍选都不会选的东西。
陈映梨:“打猎。”
“……”
这就是带上打火机和调味料的必要性。
可以生火做饭。
她一本正经说出打猎这两个字时,不像在安抚队友,更像在给队友说笑话。
是的,就是说笑话。
【娇公主打猎?林黛玉扛锄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嚯。】
【我就知道陈映梨不会让我失望的,简直抓住了综艺的精髓。】
【你们看见其他人无语的表情了吗?我笑傻了。】
另外三个队伍,同情红队的队员,但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碰上这么个猪队友,只能认命受折磨。
第22章 “娇气。”
节目组是按照学院派和野路子派来划分队伍。
陈映梨这队是全员半路出道的野路子, 没有人从是影视院校毕业,也没有人学过影视表演,何飞白和安若若是陈映梨的学妹学弟, 他们现在都还是S大的在校生。
三大院校出来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将野路子排挤在外。
安若若欲哭无泪跟何飞白说:“咱们能现在就弃权吗?”
何飞白比她还绝望, “不能,要两天后才能弃赛, 而且必须要经过队长的同意。”
安若若拿着根枯树枝,蹲在地上戳着树叶玩,小声唠叨抱怨, “你怎么那么不争气?都抽不到当队长的号码牌。”
何飞白没好气的呛了回去, “你自己不也是?”
安若若蹙着眉头, 现在就是很想哭, “早就听说过学姐很可怕, 我们不会饿死吧?”
何飞白看了眼站在树荫下乘凉的陈映梨,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钟寂,“说不定学长会有办法,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请其他队伍稍微帮帮忙, 熬过两天立马就弃权投降。”
不难想象,他们去找友队帮忙时,一定会被狠狠羞辱。
【他们这么早就准备放弃了吗?不过非学院派确实从来没有在这种游戏里拿过除倒数第一之外的名次。】
【团战不积极, 智商有问题。】
【摊上弱唧唧的娇软美人当生存游戏里的队长,倒霉到家了, 回去可以烧香拜佛去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