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带他进来,当然是有话要说。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留下,我先与你约法三章,第一,别让我外婆知道你有钱,第二。”阮棠偏过头,嘟囔:“第二,不许你半夜来我房里。”
闻景琛不置可否,“第三呢。”
“第三,是这个还给你。”
阮棠打开桌上的首饰盒,把钻石项链直接放到闻景琛的西装口袋,前几次见面每次都不凑巧,趁他在家还了倒也正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的笑容变浅了几分,他问:“为什么一定要还我。”
“我要了也没用啊。”
“不能是单纯的喜欢?”
阮棠垂着眸,习惯动作,碎发撇至耳后,“很喜欢的东西,我会自己买的。”
闻景琛缓慢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捧在手里的西装,“阮棠,有时候我会想,留点我的东西在你身上,怎么就这么难。”
他看着她,“还是只要是我送的,你永远都不会喜欢。”
“真就那么讨厌我?”
他的嗓音低沉,说不上多难过,却有种无可奈何的语调。
阮棠也不明白,这时的她为何会心软,静默了少许,她慢吞吞,面红耳赤地说:“有的,我还有你的东西啊。”
“嗯?”
闻景琛看她脸红,想了想,觉得领会了她的意思,道:“不会,我昨晚几次都戴了套。”
“什么?!”
阮棠蹙眉抬头,真是又羞又气,“你...我不是说这个!”
她气呼呼地转身从开着的珠宝盒抽屉里,捏出了颗圆圆滚滚的小东西,金色的虎眼石,纹路看上去很有质感。
闻景琛眯眼一瞧,认出是他的袖扣。
啊,他想起来了,是在车上那次。
闻景琛神色稍霁,唇角扯起一抹弧度,“你还留着。”
“我拿出来让你看一眼,马上就要扔了。”
闻景琛笑而不语。
阮棠看他笑,立刻后悔刚刚的心软,她收起袖扣进睡衣口袋,把男人往门外方向推,“好了,你出去,我要睡了,你洗完澡也早点睡。”
关上门,她想,外婆还在家,他应当做不出出格的事来。
算了,保险还是锁一下。
阮棠爬上床,不久后听到隔壁洗手间传来的冲澡声,房子小,隔音自然就没那么好。
花洒淅淅沥沥,她听得烦,把耳朵埋进了被子。
不知到了几点,阮棠睡得昏沉,蓦地发觉腰上有点重,背后好似抵着硬.物,一个激灵醒来,她低头看到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下腹。
不是门锁了麽,他怎么还能进来?
阮棠微微往前挪动臀部,腰刚逃了一下,即刻被男人捞了回去。
她向后低语,“你没睡着啊?”
闻景琛闭着眼,闷闷的:“抱着你,我怎么睡得着。”
“...”
阮棠提心吊胆,等了阵子发现他并没有更多的进一步举动,加上如今的情况计较了也没用,唯有认命,“你怎么能进来?”
“门是锁了,但门上有钥匙。”
“...”
阮棠的公寓算去年新装修,再说谁会无缘无故拔家里每道房门上的钥匙。
说着说着,阮棠困意又来了,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快睡着时发声特别软,小猫咪叫似的,“你也不怕我外婆看见。”
闻景琛听的不由得将她更抱紧了些,“凌晨三点,你外婆睡熟了,我抱一会儿就出去。”
“四天后,我要去江城,陪不陪我一起去。”
阮棠侧过头,“法定假日,你还要忙?”
她的耳朵正好擦过他的唇,她慌慌张张撤回去躺好。
闻景琛感觉到了,他睁开眸,把女子彻底的搂进了怀里,笑道:“算是帮一个朋友,不去的话,他会很烦人。”
“可我...不一定有空。”
“到时来接你。”
阮棠没松口答应,也没把话说死,犹豫着想回答的时候,男人亲了亲她的耳珠,“睡吧。”
“嗯。”
...
阮棠睡得很香,梦都没做一个,整晚身上都暖烘烘的。
醒来时,房间自然又只剩下她,闻景琛的睡衣挂在她的衣架上,阮棠拿下来,还能闻到熟悉的她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把它暂时放进了自己的衣柜。
外婆在厨房忙早饭,瞥见阮棠出门刷牙,不住地夸道:“棠棠,小闻真的很不错,走之前,还给我们买了早餐呢。”
“也没听见何时走的,声音都没有,我可是六点就醒了。”
阮棠走出来看着桌上一堆花式早点,想到闻景琛说的事,试探地问:“外婆,过几天,学校有组织老师假期旅游,我能不能出两天门啊。”
“当然可以,你们小年轻就该好好出去看看祖国大好山水,有这个机会,整天赖在家里干嘛。”
李亚芳说完这句,笑眯眯地探出头,“小闻他也去吗?”
阮棠心虚,转过身低低应了声,“嗯,他也去的。”
李亚芳最期待看到外孙女那害羞不好意思的样子,绕到阮棠面前,激动道:“小棠,你老实说,小闻老师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算...是吧。”
阮棠双手插进睡衣口袋,右手竟然摸到了昨晚无意间放进去的那粒袖扣,她捏着袖扣,面颊酡然,红唇翕动,“外婆,他说...他在追我。”
...
第16章 坐实
假期过半,启程这天,阮棠提着行李下楼。本来两三天的换洗衣物不需要装皮箱,李亚芳坚持给她加塞了一堆零食,让她与其他同事路上分享。
阮棠倒是提前和闻景琛发了短信,叮嘱他接她时找辆普通一点的车,否则让外婆看到,怕外婆又要胡乱猜测。
五分钟后的约定时间,阮棠眼看着对面一辆奔驰开过来,竟然依旧有司机——萧禾。
李亚芳皱了皱眉。
萧禾勤快地下车替阮棠搬行李,阮棠只好喊了声:“谢谢萧老师。”
萧禾回的非常自然,“嗯啊,小棠老师,其他女老师都在学校等你呢。”
闻景琛也走下车,李亚芳看到他脸色好了不少,笑问:“小闻老师,这车是你的呀?”
阮棠站男人身旁,暗地里扯了扯他后面的衣摆,闻景琛淡笑道:“不是,租的。”
“原来如此。”
李亚芳拉过阮棠幽声嘀咕:“棠棠,你说小闻老师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虚荣,接你还特意租了辆贵一点儿的车。”
“不过呢,你说他在追你,外婆能明白,男人要面子,你等会儿切记得别老说租不租那回事。”
阮棠:“...嗯。”
挥别了外婆,阮棠上车后,侧过头朝向闻景琛,“我不是和你说,要你换辆低调点的吗?”
“棠小姐,很低调了。”
萧禾一时没忍住:“其实这辆车是我的,占个牌子但不贵...”
阮棠想想也是,她不懂车,外婆就更不懂,估计看到涂得黑,有光泽就算顶好的车了。
但等她坐进来就会发现,相比之前,闻景琛的私驾确实宽敞舒适的多。
“把手伸过来。”
阮棠正在想些别的,闻景琛突然让她伸手,她未加思考,真的把手递到男人面前,“怎么了?”
闻景琛打开右手边的皮质方型匣,拿出其中的女士腕表。
表带为玫瑰金色,精致表面镶嵌了竖排威塞尔顿切割钻石,看得出已然尽量内敛,外观别致优雅,十分适合白皙纤细的手腕。
男人垂眸替她戴上。
阮棠第一反应却不是拒绝,“为什么突然给我手表?”
“有定位。”
定位?
阮棠觉得很新奇,仔细瞧看起来,这么小巧的石英表里,居然能装下GPS吗?
有过那晚的经历,她这两天心情有慢慢好转,并不代表毫无胆怯后怕。
如果真的能定位,倒是多了份保障,对她来说,在危险面前,隐私也算不得什么,再说她想摘时不就能摘么。
闻景琛不过随口一说,看女子认真思索的样子,停下动作,轻笑出声,“这你也信?”
“...”
阮棠这才明白他在逗她,气的想把手收回去,男人的手机响起,他左手捏紧她的手腕,右手随意按下免提。
屏幕接通,显示名:祝子瑜。
阮棠抿住唇不再说话。
【闻大少,我哥是不是让你去江城见韩老,要你帮他搭线?】
闻景琛头都不抬,“你哥的事,你问他。”
【那不是他不回我信息吗?我不管,我就在江城拍戏,你告诉我地址,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他。】
闻景琛低声,是对着阮棠说:“会紧吗,要不要再拆掉一颗?”
表带为折叠式,一节节,可任意调整紧度。
阮棠怕祝子瑜听出端倪,无声摇头。
然而电话那边的女子耳朵灵得很,【大少,原来你的小娇妻也去呀,你想啊,你需要人陪她保护她吧?我就很合适!】
阮棠:“...”
闻景琛似乎被她说服,勾唇道:“地址萧禾会发你。”
【OK,你心情那么好,所以是终于吃到了吗?】
“嗯。”
阮棠当时没听懂,吃到什么。
闻景琛挂掉电话,阮棠在那后知后觉琢磨出意思,她第一次希望能坐在豪车里,好歹能拉起个挡板,这种话被外人听到真是无比尴尬。
阮棠回过神,闻景琛已经替她扣好了表带的最后一枚独立锁扣。
她低头摸了摸手表厚度纤薄的金属纹路,哑光质感很漂亮,“你是不是想说,和项链那次一样,等我还你?”
“不是。”
阮棠有点惊讶,抬眼看他,“嗯?”
闻景琛勾起女子的眼尾的碎发,替她夹到耳后,黑眸沉沉望着她,“这次是想看你,有没有丝毫犹豫,会愿意收下它。”
“你有吗?”
阮棠被他问的一怔,这个人怎么会如此清楚她的感受呢。
这些天她在家想了很多,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渐渐开始动摇,所以,她才会愿意陪他去江城。
闻景琛替她戴表的时候,她盯看他的手指替她试探紧度,那时候她的确犹豫了。
无关价值,她变得不再排斥接受他送给她的东西。
阮棠坦白地说:“有,可是,我不知道会犹豫多久。”
“无所谓多久。”
“好。”
...
开车高速去江城需要三个小时,阮棠起得早,昏昏欲睡,头歪倒在男人宽挺的肩膀。
闻景琛侧眸瞥了她一眼,用手势让萧禾关掉了广播。
傍晚,轿车停在江城中心城区的西耶尔酒店大门口。
奢华吊顶,富丽堂皇的贵宾休息区,祝子瑜一身浅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看到闻景琛和阮棠,立刻跑了上来。
闻景琛素来只理他想理的人,对阮棠道:“我先去见祝廷安,你在套房休息,晚上我要出席个晚宴。”
阮棠凝眉,“晚宴你没提过。”
她的思路先入为主,以为闻景琛要求她陪伴。
“我也是刚得知,这只是私人宴会,不会有人摄影拍照。”闻景琛看完腕表,修长的手抄进裤袋,“你要去么。”
女伴的话,不是有祝小姐吗?
阮棠颇为认真地看向对面,按她的理解,祝子瑜应当是闻景琛的好朋友,做他的女伴也是合情合理。
祝子瑜撩起发尾,朝阮棠眨了眨眼睛,“阮棠,我可从来不要固定的男伴。”
闻景琛见阮棠踌躇不定,“别担心,去的话,礼服我会替你准备。”
阮棠心道他是希望她去的吧,既然来都来了,她此行也有散散心的缘故,若什么都不愿意尝试,呆在酒店和躺在家里又有什么分别。
“嗯。”
阮棠看着闻景琛走远,她和祝子瑜今天才算正式见第二面,先前通过电话的尴尬处境却不少,她在想如何自我介绍,祝子瑜率先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祝子瑜。”
“你好,我叫阮棠。”
阮棠的手纤薄白嫩,秀气奢华的腕表锦上添花,同样存在鲜明,祝子瑜看到后,目光稍稍停留了一下。
阮棠坦然地回应:“这是,他送我的。”
“哦~”
祝子瑜仔细看了阮棠两眼,阮棠见她如此,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爱慕虚荣,有些失落但也无意浪费情绪解释。
没想到祝子瑜过了几秒,摇头道:“手表是很不错,但项链呢,耳环呢,镯子呢,浑身上下的首饰就送你一只手表?”
“...”
祝子瑜边说边自然的挽上阮棠的手臂,“走,闻景琛肯定准备好了行政套房,我们去休息。”
阮棠微笑点头。“好。”
...
八点整,韩家在酒店办的私人晚宴开始。
韩风平在退休前主要活跃在投资圈,虽说他为人儒雅,手段温和,在全国各界的投资大佬里面并不出挑,但他资历老,能慧眼识珠,甘于提携晚辈,尤其在江城很有声望。
祝家最近遇到事需要韩风平帮忙,可惜屡屡连求见都碰壁,因此不得不请闻景琛出面拿到了宴会的入场券。
晚餐的部分,宴桌上坐的大都是圈子里的熟人,祝廷安在闻景琛的引荐下,总算入了韩老的眼,约定了翌日登门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