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宋昭
时间:2021-12-05 09:55:31

  配上私人影厅的氛围,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错乱的情绪。
  电影里男女主角互相吸引,慢慢相知相识相爱。
  尽管知道对方的缺点,依旧愿意去爱,愿意陪着对方成长。
  女孩思想独立、有性格,知道为爱而爱,而不是为结婚而结婚。
  男女主角之间有两句对白关洁很感动。
  爱玛说:“我觉得自己身上有太多毛病,有太多性格上的缺陷,实在配不上你。”
  纳特利回:“那我的缺点呢?我羞辱过你,我教训过你,而你却都以一种无人可及的方式忍受了。”
  爱是什么?
  爱有千万种方式、千万种表达,谁都无法说清爱是什么,唯有一种不算爱——
  一厢情愿的等候与自甘堕落的沦陷。
  —
  星期三晚上,关洁开了场直播。
  距离她上次开播已经整一个月,那些喧嚣、流言蜚语好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偶尔有一两个好事的在评论区提醒,也很快被粉丝压下去。
  关洁一如既往抱着把吉他,坐在镜头前弹唱。
  直播刚15分钟,久未出现的“赵四”突然空降直播间。
  “赵四”进直播间看也不看评论,直接打赏。
  钱多任性,一晚上都是他的打赏消息,感谢打赏的提醒占满整屏,关洁的身影被挡得一干二净。
  粉丝的注意力大多被“赵四”吸引,全都在评论区艾特“赵四”说两句。
  关洁盯着“赵四”的昵称,手指一颤,连续弹错两个音。
  索性没人注意。
  “赵四”看到评论区的留言,头一次没有打赏完就退或者闭而不语。
  “赵四”沉默几分钟,突然发言:【主播最近睡得如何?】
  关洁忍着异样,波澜不惊回:“挺好。”
  【有什么推荐的菜?】
  【没有。】
  【哦,今天干嘛了?】
  关洁看着那几句寒暄的日常,忍不住提醒:“我是音乐主播,不是日常主播。”
  “赵四”煞有介事回:“嗯,知道。那你今天到底干嘛了?”
  “……”
 
 
第33章 送给一位特殊的朋友
  关洁觉得事态发展有些荒唐, 她几次猜测“赵四”是祝政,却又忍不住质疑。
  “赵四”像是突然开了窍或者发了疯,在评论区连发好几条消息。
  【人一旦做错事, 就再也不能原谅了?】
  【这么说吧,我承认我这人是有点混账,可我就不能有后悔的余地?】
  【谁生来是个好人。】
  【改过自新也不行吗?】
  【喝多了。】
  最后一句发完, “赵四”不声不响退出直播间。
  那几句发言很快被粉丝顶上去,新的评论层出不尽地冒出。
  许是“赵四”出来的次数太少, 做出的举动又太轰动, 以至于每次他路过的地方, 总会引发躁动。
  即便他人已经退出直播间, 任然有人将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有人猜测他最近可能压力太大, 所以来评论区发泄发泄,也有人说“赵四”怕是做了什么错事后悔了, 还有一个很不靠谱的猜测—
  “赵四”或许跟西西认识,他们曾经也许有过一段缘分, 但是缘分散尽,所以来评论区问问西西还能不能继续前缘。
  猜测一出, 网友脑洞大开, 全都在脑补“赵四”跟关洁可能有的关系。
  关洁搂紧怀里的吉他,忽然没心思弹唱。
  她想抽支烟, 可刚拿起烟盒,便想起还在直播, 又将烟盒放了回去。
  她心里平白无故躁动起来,脑子里尽是“赵四”说的那几句胡话。
  无论这人是不是“赵四”,这几句话于她而言,多少有点影响。
  她窝在座椅里想了半天, 最终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杯茶的功夫,评论区的风向又转了,评论一溜烟儿地在问她为什么不唱了。
  也在问她能不能再唱一遍《救你做个坦诚恶棍》。
  歌火后,关洁再没唱第二遍。
  好似有意避开,不愿再唱这首歌。
  偶尔有人在网/易/云歌单下长篇大论推测这首歌背后的深意。
  其中有个网友说:“《救你做个坦诚恶棍》是一首告别歌,也是首祝福歌。言语间全是对曾经的爱人的祝福,其中有期待、有遗憾、有告别,唯独没有后悔。”
  “歌词、作曲都很有歌手的自我风格,虽然小众,但是情感很吸引人,我斗胆猜测几分。”
  “这首歌背后的意义大概在讲——或许我不再爱你,或许我们日后不再相见、不再重逢,但我希望你在某个角落依旧活得坦荡、自由,甚至可以做个坦诚恶棍。”
  “做好人也好,做坏人也罢,只要你在某个角落平安喜乐就好。”
  “以上祝福就算全都落空,那也没关系,我认识过你、了解过你就足够了。”
  关洁看到这条热评时,底下已经跟帖上万条,点赞数超十万。
  她也跟着点了个赞。
  这一点赞,不少营销号、粉丝都在截图发视频。
  一时间,评论大火,歌又热了一波。
  关洁始终觉得这首歌是写给祝政的,是给他一个人听的,并不需要所有人都懂。
  显然,情感是相通的。
  即便她写得隐晦,也有人能读懂她想表达的那份情意。
  大概音乐是能唤醒人与人之间的共同处的,也能吸引有同样情感的人。
  所以,她愿意去表达,去创作,去歌唱。
  想到这,关洁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弯腰端过桌上的温开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见粉丝热情高涨,她单手抱着吉他,简单交代这首歌的故事背景:“《恶棍》写自18年冬,专程写来送给一位很特殊的朋友。”
  “作词作曲演唱都是我,这首歌的所有工作也几乎是我一个人完成。这两年我生活状态很糟糕,导致这首歌迟迟没发表。不过我很庆幸,庆幸这首歌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写这首歌时那位朋友正处于人生低谷,我与他相识一场,总觉得他的结局不该如此。所以我写这首歌给他,一是希望他日子过得坦坦荡荡,不要被世俗打倒,二是为了好好跟他告别。”
  “当初我与那位朋友的决裂并不体面,场面甚至过于难堪。我后来很后悔,后悔没给各自留一个体面的告别。如今想想,我们都太年轻,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过于情绪化。”
  “前几年的我总以为互相辱骂、刺激、伤害能让我赢得干脆,后来发现,这样只会加深我内心的痛苦。”
  “之前的我无法面对很多事,比如欺骗、忽视、不在乎,我害怕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存在价值。现在的我依旧无法面对,不过我至少学会释怀这个结果。”
  说到这,关洁语气顿了一下。
  她抬头望着屏幕上不停滚动的评论,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对着那些看客残酷地剖析自我:“我是个黑料缠身、身上评论褒贬不一的人。”
  “有人爱我爱得深沉,有人恨我恨得入骨,也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当然,我并不需要每个人都了解我、理解我、认识我。我只想在这世界有一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是我可以立足的。”
  “我热爱音乐是因为它可以让我发泄、让我畅快淋漓、让我释放自我。”
  “我说这番话不是想证明什么,也不是想让你们改变对我的看法。我只是想告诉我那位朋友,我写《恶棍》是希望他可以坦坦荡荡活着,可以一如既往地做自己。”
  “坏也好,好也罢,无论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我都希望他能振作。至少,不要自己放弃自己。”
  关洁说了很多无厘头的话,这些话全是她一直想说的话。
  她不知道这些话祝政能不能听见,但是她还是想说。
  为她,为他,她都应该说。
  —
  早八点,祝政被陈川几条微信震醒。
  邹宇晚上临时组了个局,邀请了不少名流给他牵桥搭线攒人脉,他这一晚上都在跟人轮流敬酒。
  一路下来,他灌了一肚子酒水。
  晚九点,聚会结束。
  陈川开车过来接他,闻到他一身酒气,皱眉问:“哥是喝了多少?”
  祝政那时人还算清醒,靠在副驾驶,伸出手指头跟陈川数:“几瓶白的、几瓶红的,混的也两三瓶。”
  陈川知他有生意要谈,还是忍不住提醒:“哥的身体还没好全,酒水这东西还是少沾点。”
  祝政脑袋嗡嗡作响,揉了揉眉心,阖着眼皮交代两句:“这儿不比北京,初来乍到,要交人脉喝酒是常事。”
  “忍忍就过了,这些话甭提了。”
  陈川见状也不便多言。
  送至住处,陈川放心不下祝政,又去找徐医生拿了解酒药、胃药。
  回来正好瞧见祝政窝在沙发看关洁直播。
  直播间里不少粉丝在问“赵四”为什么只打赏不发言。
  陈川烧好开水,拿着玻璃杯冲了杯温水搁在桌沿,又掰了七八粒西药片送到祝政掌心。
  祝政接过药往嘴里一塞,端起温水喝了两口。
  喝完,祝政瞥了眼屏幕,随手打了几行字发送出去。
  陈川人就站在祝政身旁,看到他一直关注着屏幕里的人,默默出声:“关姐知道“赵四”是哥吗?”
  祝政坐直身,退出直播页面,另起话题问:“听这语气,你跟她挺熟?”
  陈川摸不清祝政的想法,捏了捏手心,试探性问:“……还算熟?”
  祝政头晕得厉害,手撑在膝盖,似笑非笑问:“那她生日多少号来着?”
  “4.21……金牛座。这星座还挺沉稳、有责任心,最大的特点是守财。关姐当初在酒吧管钱可厉害了。”
  祝政眉头紧蹙,仰头看着头顶的灯,半天没吭声。
  陈川以为自己答错了,小心翼翼问:“难道我记错了?”
  “好像也没错……关姐有次写作业,让我拿她身份证帮忙登个记,上面的日期就是1995.4.21。”
  “……跟柯小姐好像同一天生。”
  话音刚落,祝政手里的玻璃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水流得到处都是。
  陈川意识到说错话,紧了紧呼吸,蹲身捡起大的玻璃碎片,又去拿扫帚将小碎渣扫进垃圾桶。
  扫完,陈川放下扫帚,想说两句,还没开口就听祝政开口:“天儿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陈川立即咽下喉咙里未说完的话,转身出门。
  祝政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半夜胃疼起来吃了几片药,到凌晨四点才睡沉。
  迷迷糊糊睁开眼,祝政拿过枕头底下的手机点开微信,
  陈川发了两条视频过来。
  祝政揉了揉眉心,顺势点开视频,一点开就听到关洁说的那番话。
  祝政掀被起床的动作一滞,他停下动作,捡起床铺的手机盯向屏幕。
  屏幕里,关洁一身裸/粉色贴身连衣裙,短发别在耳后,怀里抱着吉他,面色平静地诉说《恶棍》的创作来源及意义。
  祝政听了不下三遍,每次听到“朋友”两个字都忍不住拧眉。
  谁是谁朋友?
  有他俩这样会接/吻、会上/床的朋友?
  听第四遍,祝政神情烦躁地丢下手机,掀被起床,踩着拖鞋走到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瞧着对面的东方明珠。
  1995.4.21……4.21……跟柯珍同一天生……难怪他会记错。
  他的日历里不该有4.21这天,无论现在、从前,都不可能有。
 
 
第34章 祝政,我们回不去了。……
  这周六, 朱真回上海参加活动。
  消失近半月的人突然有了动态,关洁看着微信里那几条短信,莫名松了口气。
  她还怕朱真在那场背叛中缓不过来, 再也不回上海了。
  索性,一切都会过去。
  下午两点,关洁披上灰棕色呢大衣外套, 拿起钥匙出门,打车去虹桥站接朱真。
  路上, 关洁有意打开抖音, 点开关注列表, 从中翻到朱真的抖音号点开她的主页。
  最新更新三个小时, 是一个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交代了她跟杨竞文谈恋爱期间的所有恋爱细节、聊天记录、转账记录。
  还特意截出时间,以此证明她在这段三角恋里有足够的理由、立场地去指责、批判另外两个当事人。
  又或者, 这视频是她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其实这点在不久之后才有答案,那时的关洁还未意识到, 朱真这样天真、单纯的姑娘居然可以做到那份上。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压根儿没法改变结局。
  视频里朱真言辞清晰, 逻辑严密, 丝毫不像之前那个为了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只是付出这么多年的青春,到底还是有怨、又恨, 说这些时,中途停顿、哽咽好几次。
  视频最后, 她对着镜头说:“我跟杨竞文的这场爱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关洁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作为旁观者,清楚地看到了朱真在爱里有多卑微、多被动。
  她也曾在心里掠过几丝异样,觉得朱真爱得没有骨气, 可她又何尝不是。
  她跟祝政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俩的结局。
  临到站,车流忽然慢下来,两条主干道堵成长龙。
  出租车缩在蜿蜒盘旋的长龙里,半天动弹不了几米。
  等待无疑考验人的耐性,关洁自认不是一个耐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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