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宋昭
时间:2021-12-05 09:55:31

  祝政懒得跟一小姑娘计较,偏头扫了眼陈川,示意把人撵出去。
  潘玥见他铁了心地要赶她走,立马耍赖。
  踢开椅子,潘玥一屁股坐在地上,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嘴里说些不着调的话:“你就是欺负我……看我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看我单纯好骗,故意骗我……”
  祝政头疼得厉害。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祝政脾气上头,懒得再搭她,起身往后台走。
  潘玥见状,飞快爬起身,试图跟上去。
  陈川及时拦住潘玥,潘玥立马装出可怜样,问:“陈经理,我要是再躺下,你说,客人们会不会觉得你故意欺负我一个小女生?”
  酒鬼、烟鬼不可怕,怕的就是这种死缠烂打还不自知的。
  陈川刚要阻止,潘玥已经钻出他的阻止,径自往后台跑了。
  祝政还没来得及关门,一道残影闪过,猛地钻进他的休息间。
  祝政站在门口,咬着烟嘴,偏过脸,冷眼瞧着已经落座在单人沙发的潘玥,嘴角扯出一声冷笑。
  “跟你说话,不听是吧?那你去警察局反省反省。”祝政翻出手机,摁出110,准备按过去。
  潘玥灌了口水,急忙阻止:“我有事跟你说!”
  “真的!有关潘家伟的,你要不要听啊?”
  祝政听到潘家伟三个字手指一顿,垂眸扫了扫手机屏幕,祝政不动声色退出通话界面。
  “不感兴趣。”祝政拉开门,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催促潘玥赶紧离开。
  潘玥扑棱扑棱眨了眨双眼皮,撑着下巴,灿烂一笑,满脸无辜道:“可是我想说嗳。”
  “你有没有想过,跟敌对的女儿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感受?我爸害你坐了两年牢,还害你妹妹惨死,你跟我谈恋爱多好,还能气死他。你不想试试吗?”
  祝政咬紧腮帮,面上耐性全无,他冷脸瞪向潘玥,冷冽出声:“出去。”
  潘玥被祝政的气势吓到,条件反射抖了下肩膀。
  也不再敢触祝政霉头,撇了撇嘴,飞速逃离现场。
  只是离开前,还不忘真心建议祝政:“老板~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哦~”
  “我一想到跟你这样有魅力、有魄力还英俊潇洒的男人谈恋爱,真的是——刺激死了。”
  回应她的,是一道猛烈地关门声。
  差点撞到她鼻子。
  潘玥摸了摸鼻尖,悻悻而归。
  —
  祝政接到关洁那通不足十秒的电话,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这次……是她主动找的她。
  回拨四五通都没人接听时,祝政内心汹涌的激动转成疑惑,最后只剩担忧。
  他以为是打错拉黑了他,结果借用陈川的电话打过去还是关机状态。
  祝政没由来的心慌。
  搓了搓冒冷汗的手心,祝政将电话打到朱真那儿。
  朱真也不知道关洁去了哪儿,只说起床就没见她人,还说她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关。
  祝政彻底坐不住。
  捡起车钥匙,拿好手机,祝政神情焦虑地走出酒吧。
  中途连续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未接通,祝政辗转好几个人才打听到关洁的消息。
  周慧珍接到祝政电话,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一骨碌地说出实情。
  橙橙被绑、关珍容赌博欠高利贷、关洁独自面对张远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祝政听得头皮发麻,双手死死握方向盘,攥得手指泛白,青筋直冒。
  挂断电话,祝政打开导航,跟着周慧珍提供的地址,狠踩油门。
  —
  梁家巷22号。
  关洁被张远打得鼻青脸肿,他似乎还不过瘾,拽过关洁,将她一把推到床上。
  他站在床边,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指挥旁边几个兄弟去扒关洁衣服。
  关洁气到全身颤抖,她双手双脚都被张远拿绳子捆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外套被人扒开,那两双大手肆意在她身上流转,最后伸向她的领口,眼见碰到胸/口。
  关洁双脚并住用力踢向一个男人的裆/部,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咬牙辱骂张远:“张远,你今天要是弄不死我,我以后要是抓到机会,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张远被她的喊话逗笑,他将手机扔给一旁立着的小弟,嘴角勾了勾,握住关洁的双腿,一把将人扯到身前。
  他大力拖拽住关洁的脚跟,掐住她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撕开她内搭的衬衫。
  噼里啪啦。
  衬衫纽扣掉了一地。
  衬衫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胸/罩。
  里面包裹着嫩/白的肌肤,白到反光,在这白日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关洁整个人都在抖,她发了疯地挣扎、踹、踢张远,眼角通红,嘴里一个劲骂:“滚开!”
  “滚开!!”
  “滚!!!!”
  张远尝到甜头,也不在意关洁的辱骂,粗粝的手指划过关洁的肩头,一点一点往下滑。
  眼见要落到不该落的地方,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用力踢开。
  张远手一顿,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浑身冷冽的男人走了进来。
  门口守着的两个兄弟,一个肩膀被踹了一脚,一个肚子被踢了一脚。
  两人拦不住他,趁他往里屋走,面带惧意地跟在后面,大声提醒张远:“哥,我们拦不住他。”
  张远兀自松开关洁,拿过桌上的水果刀,坐在床头,面带狠意地看向祝政。
  祝政一进门,就看见关洁衣衫不整地瘫在床上。
  手脚被人捆得严严实实,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脖子,衬衫领口大开,内/衣肩带也掉了一只。
  牛仔裤脱到一半,露出里面的同色内/裤边。
  脸上、脖子、肩膀全是手掌印,嘴角满是血迹,额头、下巴一片肿青。
  那双清冷的狐狸眼里满是绝望、悲怆,那件破烂的衬衫仿佛成了她唯一的遮羞布。
  羞辱、屈服、无尽的折磨,让她整个人陷入崩溃边缘。
  眼泪悬在眼眶迟迟未掉,她咬紧泛白嘴唇,随着门口的动静,面色惨淡地看向祝政。
  那一眼,夹杂了太多情绪。
  委屈、羞辱、绝望甚至恐惧。
  祝政胸口一股怒火熊熊燃烧,他看看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再看看坐在床边毫无悔意、甚至洋洋得意的张远,气到不能自已。
  砰地一声。
  祝政踹开挡路的椅子,大步走向张远。
  张远旁边的人想要拦住祝政,祝政随手拎过一旁的椅子用力砸了过去。
  趁小弟反应不及,祝政一把拽过张远的领口,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肚子、脑袋。
  张远猝不及防,等回神,脑子里只剩下疼痛。
  祝政双眼通红,将人拽下床,用力踢过张远膝盖,将他用力摁在地上,发了疯地锤他。
  一拳、一拳、又一拳……
  锤到张远牙齿掉落两三颗,鼻子、嘴巴、眼角都在流血,锤到张远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旁人都被祝政嗜血的表情吓到,最后是张远的哀嚎声唤醒关洁。
  关洁眼见祝政丧失理智,怕他将人打死,急忙出声阻止:“祝政!别打了!”
  祝政听不进去任何话,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抓着张远又打、又踢、又磕。
  眼看祝政拿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单手掐住张远的脖子,想要一刀下去了结他。
  关洁吓到说不出话。
  急急忙忙跳下床,强行用肩膀撞开祝政。
  这一刀落偏,扎到了地板。
  关洁兀自松了口气,脑袋搁在祝政肩膀,咬破的嘴唇落在祝政嘴角,轻声安抚他:“别打了、别打了……祝政别打了。我没事,我没事,你冷静点。”
  祝政感受到关洁的恐惧,一点一点回神。
  垂眸看着怀里衣衫不整的关洁,祝政一把将人抱住怀里。
  颤抖着流血的手,将她破碎的衬衫提起,亲手解开她脚上、手上的绳索。
  绳索解开,祝政看到关洁手腕上的痕迹,眼里再次升起怒火,一把抓起张远的头发,想再次打他。
  关洁急忙拦腰抱住祝政的腰杆,安抚他:“我没事,我没事,别打了,别打了。”
  “祝政你冷静点,冷静点,好不好?”
  祝政这才松开手。
  张远被打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只剩眼睛在咕噜咕噜转。
  祝政不再看他,弯腰抱起关洁,将他她在床沿。
  站在她面前,挡住旁人的目光,脱下外套,一骨碌地披在她肩膀,伸手轻轻碰了碰关洁的嘴角,弯下腰准备替她扣好衣服。
  就是这个间隙。
  瘫在地上不动的张远突然拿起地上的水果刀,朝祝政一刀用力插下去,插在了他的腰上。
  一时间,关洁脑子里只剩祝政安抚的笑、漫天的血、以及刺耳的警笛声。
  —
  医院ICU门口。
  关洁一身狼狈地蹲坐在地上,捂住嘴,满脸压抑地看着那道紧闭的、亮三个小时还未熄灯的铁门。
  她眼角满是泪痕,脸上鼻青脸肿,没一块儿好肉。
  浑身脏兮兮的,全是血迹。
  她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抖到牙齿都在打架。
  陈川去警察局做完笔录,又到医院缴完费,拿着缴费单上来就看到关洁咬着手指,面色惨白地望着ICU。
  “……关姐,你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哥这里,一时半会儿恐怕……”
  关洁转过脑袋,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看向陈川,嘴里战战兢兢说,“小川,我害怕。”
  “祝政要是出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川俯身拍了拍关洁肩膀,嘴角扯了个勉强笑,安慰她:“……哥不会有事,你放心。”
  “……橙橙呢?”关洁闭了闭眼,压制住心口的恐惧,转移话题。
  “警察已经将她安然送回家。张远连同他的小弟全被抓了进去,还有……阿姨刚上完药,在找你。”
  这场事故本就因关珍容而死,她难道不会愧疚吗!?
  关洁深深吸了口气,擦干眼泪,扶着墙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另一侧走廊。
  刚走到楼梯拐角,关洁就碰到关珍容鬼鬼祟祟走了上来。
  她刚刚被捆住手脚,嘴巴被堵住,还被人喂了药,直接晕死过去。
  去警察做完笔录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很惊慌,以至于关洁审视地看向她时,她下意识抖了下肩膀。
  关洁见面色呈现惧意,忍不住嘲讽:“关珍容,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祸事!?”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管你死活!”
  关珍容被吓到,下意识反驳:“也不全是我的问题。”
  关洁立马反问:“那是谁的问题?我的?惠珍姐、橙橙的?还是谁的?”
  “……反正不光我的问题。”关珍容脸色一白,条件反射说:“我前两天看到周渝了。就潘家伟那个司机,那司机跟张远有交集!”
  “我赌博欠高利贷、诱惑我吸/毒的人肯定是周渝!”
  “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一大笔钱递给张远,我今天本来是想找张远问清楚的,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要怪就怪张远太心狠,怪我干嘛!”
  关洁被关珍容气到脑门疼,她深呼几口气,顿了好几秒才抓到重点。
  “你吸/毒??关珍容!你吸/毒????”
  “我不是都说了嘛,是被张远诱惑的。我哪儿知道它是毒/品,它长得跟……”
  关洁懒得再说,转头找陈川拿电话报警。
  “你自己的罪你自己去戒毒所反省吧你!”报完警,关洁气急败坏警告关珍容。
  关珍容是真害怕,下意识要跑,还没跑出去就被陈川抓住。
  她吓得一骨碌全说了出来:“肯定是潘家伟搞的!一定是!他容不下我们母女,想要我们躲得远远的!”
  “关洁,你信我这一次,信我这一次。一定是他!我了解他这个人,他太狠了,当年我不愿意离开,他就威胁我。你上次在北京招惹他,肯定惹怒他了,所以这两年才让张远来折磨我们母女。”
  陈川听得迷迷糊糊,想要去看关洁的反应,却见她满脸冷漠地盯着关珍容,最后冰冷吐出几个字:“关珍容,我再也不会见你。”
  “潘家伟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我会去查证真相。”
  说到这,关洁忽然发火:“你他妈少做点嫁入豪门做富太太的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关珍容被关洁最后一句话震到说不出声。
  —
  八个小时后,ICU大门打开,医生一溜烟地走出来。
  关洁听到那句“病人手术成功,暂无生命危险”,一下经历大喜大悲,整个人反应不过来,瘫坐在走廊喘不过气。
  陈川也松了一口气。
  半夜,关洁坐在病房,目光呆滞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管、面无血色的祝政,之前的恩恩怨怨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好好活着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她想要他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到长命百岁。
 
 
第44章 酒吧老板娘
  半夜, 关洁裹着祝政之前的外套,蹲坐在医院楼梯口,垂低脑袋, 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抽到麻木,连烟灰烫到手背她都不曾察觉。
  她脸上的伤还没处理,额头附近的头皮全是血。
  鼻子、眼睛、嘴角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外面不合身的棕灰色大衣血迹已经干涸,穿在身上看着十分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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