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陈俊容吃痛醒了过来,经过书童的提醒,他才又回道,“没有人知道了,我跟我的书童他们把四阿哥和那个女人一起搬进了园子旁边的偏房,锁上门后把所有人都带过来这里,不会有人去通风报信,也不会有人能进到偏房。”
如果陈俊容把四阿哥跟陆答应放在那里不管,只怕迟早会被另外的人发现。但如果陈俊容在偏房留下人手,又很难保证没有泄密的风险。他所说的这个法子既能保证四阿哥与路答应的‘清白’,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这法子好,自然不会是陈俊容能想得出来的,是他身边的书童提醒的。
但陈俊容的话到底让檀昭安下心来,“那就有劳陈公子带路了,”檀昭把心中的焦急压下,温和地对陈俊容说,“带太多人过去也不好,陈公子与陈公子所说的书童一同带路,其他人便先留在这里罢,”
七公主这是要软禁人了,陈俊容身边的侍从脸色一变,但他们都忍下来了。只有陈俊容十分高兴地笑着点点头,只觉得能够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跟七公主‘逛’园子,简直就跟话本一样美好。
因为不能惊动其他人,檀昭一行人并没有点灯笼,只能依靠微微的月光行走。不过也好在陈俊容的书童还算可靠,他也知道事情重大,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
夜晚湿气重,但檀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七拐八弯地,她终于走到陈俊容所说的偏房了。
经过一番开锁,檀昭终于见到陈俊容所说的场景了。因为走得匆忙,陈俊容他们当时只来得及把四阿哥推到床上。也幸得这偏房是为了举行宴会时供人醉酒休息的地方,房里也备了几床被子。
四阿哥身上也被披了一层被子,但从他裸露的部分看来,他身上竟是什么都没有穿。
“绵云,去给四阿哥把把脉。”檀昭有些着急地走到四阿哥的跟前,眼前的四哥哥双眼直闭,脸色苍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都还不醒来,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药了。
绵云是德妃特意给檀昭配的医女,也算是檀昭的心腹之一。
“是,公主殿下。”棉衣一脸严肃地上前给四阿哥检查。
檀昭又看了看四周,她皱起眉头问了,“那个女子呢......路答应呢?”
“禀报公主殿下,因为怕偏房也会来人,小的把路答应关在这里面了。”见自家公子心中实在只有风花雪月而没有正事,陈俊容的书童便赶紧边回公主殿下,边走到了床边的一个大衣柜旁边。
他把衣柜的门打开后,里面同样只披了一床被子的路答应就露出来了。路答应与四阿哥一样同样陷入了昏迷,但与四阿哥不同的是,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十分引人遐想。
“殿下,经奴婢的看诊,四阿哥似乎是先被人用棒子打晕,再被用了迷药,”棉衣很快就诊断完过来了,用药的人用的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药,“奴婢给四阿哥服用了蒙汗药的解药,相信四阿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
果然,绵云的话音刚落,从床上就发出了被子被掀开的声音。檀昭往床那边看去,发现原来是四哥哥醒了,他正用手揉着后颈的地方,神态虽严肃却有些莫名其妙。显然,四阿哥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第88章
四阿哥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在月色朦胧中,四阿哥精壮的腰身露了出来。
四阿哥平日看着不壮,但经过多年的练习骑射,他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肌肤的纹理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哥哥,你现在感觉怎样了?”檀昭毫不避讳地走到四哥哥的身边,她平日与四哥哥亲近,这并不算什么,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十分紧急。
“您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檀昭担忧地问。
四阿哥用手摸了摸他脖颈后的伤口,今晚的安保由四阿哥负责,他把人分成几队去巡逻,四阿哥自己当然也去巡逻了,但他却并没有带很多人。毕竟有谁能想到,竟有人敢这么大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去袭击皇子。
四阿哥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虽然有了解药,但蒙汗药的药力仍在,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小七的话。
四阿哥张张了嘴巴想要说话,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便只能用手握住小七的手以示自己无事。
见七公主担忧,棉云便十分机灵地上前向七公主禀报,“殿下不用担心,奴婢已经检查过,四阿哥的脖子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出血,等事情过后把瘀血推掉,就可以了。”
棉与看了看有些没有力气的四阿哥,便又说道,“那人下的蒙汗药并不厉害,但解药发生效力需要一段时间,奴婢加重了药量,相信四阿哥很快便能说话走动了。”
听了棉云的话,檀昭的心才是安定了下来。趁着还有时间,檀昭便言简意赅地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四阿哥一听便立即满头冒汗。
他抬起头看向了被人拉在地上的路答应。这个往日里虽受宠但却十分安静的女子,此时也很安静地倒在地上。
因为还不清楚路答应是受冤枉的还是算计人的那方,所以檀昭并没有让人给路答应服下解药。她身上被人粗粗地盖了层被子,但仍能看出被子底下,她的身体是光裸着的。
但不管她之前的身份如何,只要被皇帝受用过,她就是皇帝的女人!四阿哥想到刚刚小七所说的,自己与陆答应竟裸身肢体交缠在园子中,后背便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四阿哥终于能说话了,但他声音沙哑,可见说得十分艰难。
“禀报四阿哥,”棉云看了一眼七公主殿下,便有些迟疑地说了,“这陆答应与您的情况又不同,”
“她…她不仅被下了蒙汗药,还被下了催情散,但奇怪的是,这两种药并不是同时下的。”
“据奴婢查看,路答应是先被下了催情散,隔了一段时间,才又被下了蒙汗药。”
“更重要的是......”棉云又看了一眼四阿哥,“更重要的是,路答应身上确实有交欢过的痕迹。”
“放肆!”四阿哥大声呵斥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在刚刚知道自己被发现与路答应交缠在一起时,他就已经悄悄检查过了,自己并没有与那个女人发生过任何关系。
“可恶!”四阿哥重重地拍了一下床,到了这个时候,四阿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了。但他现在却连是谁算计自己的,都还不知道!四阿哥气得脸色铁青。
经过四阿哥的呵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就在这个时候,檀昭出声提醒了。
“哥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把事情收拾干净吧。”檀昭在一旁劝道。
折腾了这么久,现在的天虽然还是黑的,但很快宫女太监就该出来干活了。人一多,就难免会被人发现。
四阿哥尽量压抑住自己火气,他向小七点点头,“小七先回去,不要被人看见了,哥哥稍后便回。”
檀昭知道那么多人一起走太引人注意了了,便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便离开了,离开前还让小高子等人留下供四阿哥驱使。
眼看七公主离开,满脑子只有谈情说爱的陈俊容当然就想着跟七公主离开了。但很快,在四阿哥的呵斥下,陈俊容还是被留了下来。
为了不招人怀疑,檀昭回去便立马歇下,不再点灯闹出动静。
檀昭这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安定,她时刻担忧着有人会突然跑过来跟她说,四阿哥与陆答应的事情被发现了。
但在最后,檀昭还是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最后起床的时间甚至比以往要晚。
“昨夜的风大吗?”檀昭刚起来,便意有所指地问向身边的红儿。
“禀报殿下,昨夜天气晴朗,并无大风大雨。”红儿边颔首回道,边为公主殿下梳发。因为昨夜睡得晚,红儿还特意给公主殿下涂了点红胭脂。
听到红儿的话,檀昭便把心放下。今日上午便要搭大船去苏杭,因为起晚了,檀昭便只能匆匆进行洗漱。
但好在还来得及,檀昭过去皇阿玛身边时,皇阿玛正准备吃早膳。这些日子,都是檀昭过来陪皇阿玛用早膳的。
“小七快过来,朕今日特意命人做了你最喜欢的炸牛乳,凉了就不好吃了。”皇阿玛边笑着向檀昭招手,边大声说。
“皇阿玛最好了!”檀昭欢呼一声,便跳着上前坐在皇阿玛的身边。身边伺候人的宫女,马上就为公主殿下准备好碗筷。
皇阿玛用膳不喜人多,于是这早膳便只有父女两人在用膳。
而就在皇阿玛与檀昭用完膳后,负责保卫的侍卫长就急匆匆地进来了。
“臣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长给皇帝请安后,便低下了头,“禀报圣上,有太监在今早扫地时看到陆答应跟一个男子爬墙逃了,臣命人去追时,已找不到那两人的踪迹,请圣上降罪!”
跟一个男子逃了?听到侍卫长的话,皇帝的脸色都变了。
“今日轮到谁值班带队守卫?”皇帝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逃了,皇帝自然丢尽了脸面。让他恼怒的人不在,他便只能找别的人出气了。
“这...禀报圣上,今日值班的是大阿哥。”侍卫长想了想,还是说了。
“叫胤禔过来见我!”皇帝满脸怒气地说。
“是,圣上!”侍卫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皇阿玛,不要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檀昭边走上前为皇阿玛顺气,边想着,四哥哥的反击终于来了。
第89章
虽然皇帝只说要召见大阿哥,但最后该来的人都来了---因为启程的时间已到,其余的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但皇帝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檀昭就坐在皇阿玛的身边,看着匆匆赶来的惠妃与大阿哥等人。男人可能看不出女人的化妆,但檀昭却能轻易地就看出惠妃脸上那一层厚厚的脂粉。
至于大阿哥,檀昭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冒着冷汗的大阿哥,他的脸上的脂粉可也不少。看来,昨夜睡不着的人,可不止檀昭这边。
四哥哥也过来了,檀昭有些担忧地看向四哥哥,四哥哥则是向檀昭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胤禔,今早是不是你值班。”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你对路答应在今早逃走一事,有何要说。”
“请皇阿玛恕罪,儿臣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大阿哥跪在地上请罪,“被人逃走是儿臣的罪过,但......”
大阿哥突然抬起头,他还十分隐晦地看了在场的四阿哥一眼,“但儿臣对路答应跟人逃走一事确有疑问,皇阿玛雄才大略,高大俊朗,难道路答应真的会跟人逃走吗?”
“那逃走的真的是路答应吗?”
“会不会是路答应早就被恶人掳走,今早只是个假象?”大阿哥低下头说。
“没错,像圣上一般高贵的男子,又哪里会有人女子不倾慕......”惠妃也在旁边帮着自己的儿子。
“既然这样,那大哥怎么就不把路答应找回来呢?”檀昭在一旁‘天真’地说。
果然,大阿哥一下就被檀昭的话给噎住了。
“出了这事,臣妾也找人打听过,这路答应是从昨天晚上就不见了踪迹的。在路答应房中伺候的人说,在昨天戌时,她们就不知为何全部昏睡了,”见自己的儿子被问住,惠妃赶紧主动地说。
“那时路答应明明就不见了,昨夜可是四阿哥负责巡夜。”惠妃又说道。
“那时是儿臣巡夜,”四阿哥见说到自己,便跪下,“但从戌时到子时,儿臣都在与卫队尽忠职守地巡逻,旁人都是看见的,并没有见到路答应。”
昨晚跟四阿哥一起巡逻的人都是四阿哥的心腹,他们在昨晚也跟四阿哥一样被迷药迷住后,就被棍子打晕。四阿哥早就跟他们串好口供。
当然,陈俊容早就被四阿哥扣押下来,他想让陈宅的人为他‘作证’,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四阿哥又看了一眼大阿哥,“但儿臣觉得大哥有一点说得很对,”
“如果路答应是自己要逃走的,那她大可以在深夜逃跑,而不必在晨光微熹的时候暴露自己,”四阿哥又看了大阿哥一眼,“所以儿臣很好奇,既然路答应是在戌时失踪的,那大哥昨夜从戌时到子时,到底是在做什么?”
“儿臣在这一路上,还听到陈府的下人在闲谈,”四阿哥不经意地说,“昨晚大哥房中闹的动静可不小,大晚上的叫了两次水,还把陈府伺候的下人全都赶出去,”
“大哥您这次南巡不是没有带妻妾么,怎么还这般大动静?”四阿哥又说了。
听到四阿哥的话,大阿哥与惠妃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即便是涂满了脂粉,也不能掩盖她们的失色。
今天早上跟情夫‘出逃’的人确实不是路答应,路答应早就被四阿哥给秘密关住了。而四阿哥安排这一遭,便是为了引蛇出洞。
四阿哥早就觉得奇怪了,如果自己与路答应的事情是早有预谋,那谋划之人的手段也未免太粗糙了些。
即便到了最后自己与路答应肢体纠缠地被发现在园子里,只要太医一检查,便能发现自己是受了伤的。而受了伤的自己,又怎么还能跟陆答应发生关系。
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明明没有与路答应发生关系,但路答应身上的交欢痕迹,却是真的。
那便只能说明,路答应昨晚确实与人有过交欢,但那个人不是皇阿玛,也不是自己。
四阿哥心想,看大阿哥与惠妃的反应,如果这次的事情真是他们闹出来的,他们现在应该还不至于如此惊慌失措,最多也就只是遗憾计谋失败。
檀昭也有同样的疑问,看着大阿哥急得头上的汗都把他脸上的脂粉打湿,檀昭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昨夜中计的是大阿哥,只是大阿哥在事发后,把事情嫁祸给四哥哥了吧?
“皇阿玛,儿臣昨夜只是觉得热,有些睡不着才叫了两次水......”大阿哥用衣袖擦了擦汗,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陈府的人伺候得太不小心了......”
“是啊,圣上,您知道胤禔从小就怕热,”惠妃也在一旁花容失色地说,“外面的人哪里有宫里的人伺候得好,胤禔也只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