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天向外界开放的探访做准备……明天要化妆穿套裙接见其他家族的成员,总要提前弄一下头发洗个澡……然后,最好再整理一下拜访资料……
思绪从公务中抽离出来,察觉到隔壁病友的猛然僵硬,安娜贝尔冷哼一声:“巧克力脑袋,你可别想着偷看。”
“……根本不会偷看的好吗,你以为我是初体验都没有的小学鸡啊。”
“那之前万圣节晚上我洗澡的时候扒着偷看的是谁,大学鸡?”
“……我那不叫偷看,蜜糖宝宝,我作为一个成年雄性堂堂正正地走进了我自己公寓的浴室。”
“可当时我正在你堂堂正正的浴室里面洗澡呢,别告诉我你这只能听见百米外蚊子飞的精灵耳朵不知道!”
“哦,这就要谈到一个微妙且幸运的巧合……”
“呸!臭流氓!”
“……”
隔壁病友被骂的哑口无言。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选择躺平默认了。
安娜贝尔:“怕了吧?怂了吧?没话反驳了吧?你活该。臭流氓。”
“……”
安娜贝尔:“本小姐现在可是生.理.期——就算你想做什么报复回来也是没戏的,哈!”
“……”
你该庆幸今晚是多云,没有月亮,大小姐,否则我要是忍不住把那个形态逼出来,有你受的。
昨晚已经很过分了……可恶。
隔壁病友翻了个身,荆棘腾起,用枕头盖住头顶,以此表达自己的自闭。
安娜贝尔:“哼!”
对方自闭了!又胜利了一场!
今天一整天吵赢整整三场架的安娜贝尔特别得意地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调整水流。
生理期就是好,那头蠢熊在这个时期简直是全世界第一紧张她的,要什么给什么,处处忍让,随时准备给她提供甜点与抱抱。
而且这时候对他怎么瞎戳瞎闹,他都会紧绷着表情,坚决不动她一根手指头,尤其是在她见他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还会假装好心,提出“哎呀要不要我用别的地方帮你呀”的限制级建议。
这往往会让安娜贝尔见识到洛森各个种类不同、程度不同、火气不同的“咬牙切齿”表情,反正她仗着特殊时期对方不敢动,玩他玩得不亦乐乎。
男朋友不就是用来玩的,否则她和蠢熊谈恋爱干嘛,陪他犯蠢啊。
……不过,嘛,其实,她也真的不介意用用别的方法帮忙处理……嘴巴之类,她还从没试过……谁让那头蠢熊自己死活不愿意,哼,活该忍到死。
“啊,对了……”
差点忘了这个。
安娜贝尔在哗哗的水流声中脱掉病号服,解下监测病情用的腕带,施法给自己扎过针的手背加了两层隔水魔法,然后再开始涂抹沐浴露。
红痕在泡沫中若隐若现。
不过她没注意,一边心不在焉地抹泡泡,一边打量着手背。
……青色的,血管突出在外,还有好几个粗糙的针孔,可真丑。
安娜贝尔皱皱眉,突然有点讨厌自己目前稍显病态的身体了。
前几天与他隔着一道窗帘还不觉得。
……手背都这样,谁知道我的脸色会不会也泛青变差……如果变丑……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念动魔咒,手指在热水中划出一个竖长的长方形。
飘散的水汽重新上升、凝聚,化作了一面剔透的镜子。
安娜贝尔洗澡时其实不喜欢看镜子,这是因为学徒时代在泽奥西斯挺流行的一则怪谈,传说洗澡的时候看镜子会在无意识中染上玛格丽特施展的血脉诅咒。
……没错,法师界也有怪谈。毕竟会魔法与怕鬼并不冲突。
但,日常追看血腥恐怖影视作品的斯威特法师倒不是怕诅咒——
毕竟她男朋友目前已经把诅咒专精点满了,很直白地和她辟过谣,说血脉诅咒绝不可能通过镜子传播,否则全世界分分钟被卷入宫O英高世界变成旧亚南,那他们就不需要学魔法了,学习嗑药就好——
但万一对面真有个叫“玛格丽特”的女人看到她的裸体呢,多羞耻啊。
所以,今天边洗澡边看镜子,是破例了。
“还好嘛……比我想象中要好……”
皮肤没有变得很差,脸颊也没凹下去,感觉气色还不错。
安娜贝尔兀自打量一会儿镜中的自己,然后,一如既往地,掂量了一下某个部位。
“……嘁。”
还没变大。
……没关系,她现在的年龄在法师中相当于学龄前儿童,还在发育期呢!前程依旧大好!
安娜贝尔念动咒语挥散镜子,郁郁转身,打算冲掉身上的泡沫。
然而,就在镜子即将消失的前几秒,背过身的她无意中瞥见了,镜中的自己,双腿之间——
“……咦?”
刺目、鲜艳、又有些熟悉的红痕。
【数十分钟后】
安娜贝尔擦着头发走回病床,神情若有所思。
隔壁病友没有拿开挡住自己脸的大开本杂志,他似乎依旧在床上躺尸,只是几支荆棘慢吞吞地爬过来,乖巧地接过了安娜贝尔手中的毛巾。
安娜贝尔放开手,享受着荆棘的干洗服务坐在床上,依旧一脸沉思。
半晌,她摸出自己抽屉里的小本本,记录了什么。
洛森:“……怎么了?洗澡的时候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一问,安娜贝尔才从思绪里惊觉,病房里还有一个异性。
她先是脸红了,然后又用力咳嗽了几声。
“没什么。”
总不能说,我刚刚洗澡时发现自己的大腿似乎变胖了——咳,竟然被住院期提供的安全纸内裤磨成……那么红那么肿的样子,明明也没怎么走动。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吧。
住院部提供的本来就是日抛型,自己因为魔法贴片贴上后不能轻易转移、自动清洁的特性,才穿了两天没有更换……
斯威特大小姐的贴身衣物一向用的都是顶尖的好材料,作为一个稍稍粗暴摩擦都能皮肤变红的娇小姐,她可从未体验过被贴身衣物边缘摩擦的痛苦,更别说在那个部位看见鲜明的勒痕。
而且,如果不是巧合之下从那个角度照镜子,她也根本不会发现。
要知道安娜贝尔的日常举止是非常优雅的——对她而言,正常情况下要自己看到那个地方,只有做出芭蕾舞里开胯压腿的动作才可以——日常中,她做什么都习惯并腿、收拢、缩在一起。
而且,之前没觉得痛嘛,否则早就查看了。
……看来还是不能图省事,明天还是拜托助理带自己的贴身衣物来换吧,麻烦就麻烦了。
安娜贝尔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明明那里出现勒痕的原因很正常,但她第一次见,就是莫名羞耻——
咳。
还是在布朗宁面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玩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限制级呢。真是的。
“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你就别问了,布朗宁,吃你的花椰菜沙拉。”
“……哦。”
洛森微妙地收回视线。
看来她没发现。
这只蠢宝宝是有多迟钝啊,这都没发现。
……这种警惕心将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咳咳、咳,算了,估计她是觉得我就在旁边看守所以怀疑不到那方面……
“巧克力脑袋,你想什么呢,荆棘停了。快帮我继续擦头发。”
“……是,是。”
【第二天】
当然,很快,布朗宁法师就尝到了教训。
“斯威特法师,这是刚刚从深海挖取的粉心珍珠,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一定很适合你的皮肤……”
“哐哐哐——嘭!”
安娜贝尔:“……”
来访的男性贵族:“……那声音是?”
“不好意思,是我隔壁床的病友,他正在发病。”
大小姐呵呵一笑,挥挥法杖,一次性往紧闭的窗帘上扔了三个隔离魔法:“真是失礼了,请您继续吧。”
被甩了一脸隔离魔法的隔壁病友:“……”
他开始仗着隔壁听不见无能狂怒:“你说她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哪个送女士珍珠耳环的贵族会进行什么‘礼貌交流’?明明就是别有所图!!一丁点警惕心都没有,这蠢货都多少年了——”
“是,是,别有所图。”
属于洛森.布朗宁的格间内,坐在家属椅子上的洛莉.布朗宁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剥开手中烤红薯的外皮。
尽管这是费尽力气、经过重重阻难才救回来的亲哥,但此时她连眼皮都不想抬。
“谁让你自己又耐不住又逞强,非要掩盖之前的形态,昨天就迫不及待地和她见面。如果现在还是拉着帘子伤痕累累的状态,安娜绝对不会有心思应付那些探访的哦。”
洛森:“……”
这不是前夜在不完全状态下发生了非常过分的突发事件,我感觉自己再不露面就太渣了吗!!
话虽如此,突发事件是不能告诉妹妹的,丁点细节都不能。
他只好满脸郁气地闭嘴。
洛莉自觉这只作死精是没话说了——是的,作死精,自他那天把安娜抱出来、又唰唰唰完成了所有善后工作、然后自己拖着小半条命把自己送进医务室后,洛森的所有亲友都用“作死精”这个称呼指代他——这也是校长特意放肉丸馋他、捷克转头把游戏送给安娜,沃尔夫一天三骂都不解气的原因。
可不是作死吗,没见过的,大家拼命把他救回来,他还这么能折腾自己,被骂时只能嬉皮笑脸地表示“哎嘿”。
……虽然那时也没有其他的善后方法了,被安娜贝尔烧退、击溃、从而彻底失控的圣堂力量必须被处理,否则整个法师界都会被恶意吞没……但该生他的气还是要气的。谁让他先斩后奏。
“反正安娜给你丢了三个隔离魔法。”
洛莉剥着红薯皮,冷酷地继续在亲哥的心上扎窟窿:“你听不到也看不到,就当隔壁什么都没发生好咯。反正无论是有男人给安娜送玫瑰、首饰、包包衣服还是送联姻意见书……就算单膝下跪行吻手礼贴面礼你都看不见的。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哦。不存在就等于不需担心哦。放心吧哥。放心。安娜的手背就算被优雅的贵族男性亲几百次,安娜本人都不会变心的。”
洛森.千疮百孔.布朗宁:“……”
“嘭——哐!”
荆棘尽数炸了出来开始群魔乱舞,三个隔离魔法都抵挡不住的终极噪音穿透了无辜人类的耳膜。
隔壁的安娜贝尔:“……不好意思,是我隔壁病友,他好像病情变严重了。”
说罢她皱眉丢了五个隔离魔法过去,而且是认认真真的施法念咒,威力是之前的几何倍数。
洛森:“……”
无比强效的隔离魔法下,他的精灵耳朵彻底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了。
但没关系,如果能使用之前吸纳的圣堂力量,让恶意强化自己的……
洛莉抬头,看了一眼他。
布朗宁家的精一眼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我劝你最好打消念头,特地切换另一个状态只为了偷听女朋友的墙角,圣堂力量知道了一定会哭。”
“……我管它们哭不哭!”
“而且偷听墙角的行为一点都不绅士,是差劲中的最差劲了。”
“……”
布朗宁法师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他阴着脸说:“好吧,为了圣堂力量的尊严。”
洛莉:我信你个鬼。
见洛森依旧维持着阴沉的表情,且阴沉程度随时间的推进加深——想到丹拿校医的叮嘱,洛莉抛了抛手里剥到一半的烤红薯。
“哥,这个越剥越黏糊,我不想弄脏手,快帮我剥。”
“……惯的你,坐在我的病房里还这么颐指气使的,做了大明星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还是弹摇滚把手弹废了?”
——虽然喷洒着毒液,但荆棘任劳任怨地把尾端切换成了小刀与挖勺的形态,圈过洛莉的烤红薯,帮她剥皮挖红薯肉。
洛莉只负责张嘴吃。
因为洛森暂时不能吃含糖量高的食物,她今天在他病房里剥烤红薯只是为了馋他而已,就和校长刻意打开番茄肉丸的盖子一个道理。
不过,这个操作需要同时把意识分为五股,洛森总算暂时转移了针对隔壁的注意力——好歹转移了一部分。
“哥,我发现,你完全掌握这东西后,真的很方便哎。”
吃到第五口时洛莉含含糊糊地发表感言:“所以,现在它叫什么?荆棘?藤蔓?圣堂力量?”
“就只是我的荆棘。”
洛森皱眉:“女孩子不要边嚼东西边说话……荆棘是我亲自研究、改造、再吸取后的东西,和后两者不是一个概念。就算现在必须吸收控制后两者,我也会慢慢转化、吞噬它们,让它们的自我意识彻底湮灭,与我的荆棘融合……这份力量本就不该有什么自我意识,要么被驾驭,要么就消失。况且,它们的力量不仅可以掩盖我的身体状态,加强我的体质……有朝一日,也能做到真正复原我的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