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婉抓着吉他,转过身,迅速跑上了楼,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衣服鞋子,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一股脑的扔进去。
动作很快,同时也不乏暴力与不耐。
姜暮柔就是个疯婆子,根本跟她说不通,再在这儿呆下去,喻婉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得,她惹不起,她TM躲得起,行了吧!
姜暮柔跟了上来,就站在门口,双臂好整以暇的环在胸前,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个高高在上优雅高贵的乔夫人,她挑着下巴鄙夷的看着喻婉,出声嘲讽:“看来住得很舒心嘛,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吧。”
喻婉拉行李箱的动作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冷睨了姜暮柔一眼,那眼神冰冷带刺,藏着呼之欲出的杀气。可喻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一次低下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乱七八糟一通塞,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提着一个包还有一个行李箱,她阴着脸走出了房间,看都没看姜暮柔一眼,撞开她的肩膀就往楼下走。
喻婉撞那一下子可不是搞虚的,是用尽了力气,撞得姜暮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磕上了墙壁,整个背都在隐隐作痛。
这还是姜暮柔头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她对喻婉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几步追上前,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喻婉,一如既往的倨傲,命令的口吻中过着浓浓的威胁:“你最好离我儿子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纠缠我儿子,我让你在整个北城都没有立足之地!”
喻婉气极反笑。
她回过头来,对着姜暮柔翻了个世纪大白眼,不屑的撇起嘴:“我可真害怕。”
喻婉拖着行李箱,背着那把被毁掉的吉他,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这一幕,真是惊人的相似。
她发现她好像总是这样惨,一次次被轰出来。
之前是没钱付房租被轰,现在是付了房租仍旧被轰。
喻婉拖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站在路边,北风呼呼的吹,像大嘴巴子似的直往脸上刮,刺疼。
她站在路边,手里捧着吉他,琴箱裂开了,琴弦断了,就连弦钮都少了几个。
面目全非,四分五裂。
喻婉的心,像是被针在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着。太心疼了,太难受了。甚至难受得想哭。
这把琴跟了她很多年,这是她来到北城后用自己打工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是她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
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她小心爱护了这么多年,结果被毁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手机响了。
喻婉抹了下脸,不耐烦的将手机打开一看。
是检票通知。
已经开始检票了。
要不是姜暮柔突然出现闹腾一番,她现在都已经在动车上了,喻婉又是一阵烦躁窝火。
正是烦不胜烦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两条乔寄月的消息。
【姐姐,我下飞机了,为什么你不理我。】
【还在睡觉?】
看到乔寄月的消息,喻婉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姜暮柔那歇斯底里的嘴脸,吉他的断弦正刺着手心,提醒着她刚才到底受了怎样的一番侮辱。而导火索全是因为乔寄月。
喻婉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无法遏制的地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只想着怎么发泄。
怒火一上头,她皱着眉,阴沉着脸,噼里啪啦打着字:【别联系了,别再来烦我。】
发了消息过后,她直接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
第27章 他喜欢我,我绝对少活……
喻婉将车票改了签, 改到了下午。
她的行李没地儿放,只能又去求助吴归,把行李放在他那里, 幸好吴归他爸妈都不在家,不然她去了过后, 估计又得被吴归爸妈再炮轰一顿。
但凡她多几个真心朋友, 倒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可怎么办,她就是这么凄惨,偌大的北城, 除了吴归,她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在她以为或许偶尔可以依赖一下自己的小徒弟时,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也是。
人吧,就是不能异想天开。
吴归家餐馆最近请了个新厨子,跟吴归轮着来,今天恰巧轮到吴归休息。
喻婉到餐馆时,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餐馆里人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
吴归妈今天该去医院复查了, 他爸妈都去了医院,即便今天吴归休息, 他也在餐馆里忙忙碌碌,点菜、收盘子。
喻婉将行李放到一边, 她也撸了撸袖子接过了吴归手中的脏盘子, 端去了后厨。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上菜。
等午餐的高峰期过去后,喻婉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吴归给喻婉开了一瓶唯怡豆奶, 然后叫厨子给喻婉炒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吴归站在后头给喻婉捏肩膀按摩。
喻婉很享受的歪着脑袋,甚至还很得寸进尺的使唤着:“使点劲儿。”
她刚准备抬起胳膊给吴归指一下后颈的位置让他按摩,结果胳膊一抬起来,就传来一阵儿刺疼感,被姜暮柔掐的。
原本痛感不太明显,可忙了这么一会儿,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
“怎么了?”喻婉刚才那瑟缩的小动作还是没能跳过吴归的眼睛,他还以为是喻婉干活累着了,心疼的说:“胳膊酸?我给你揉揉。”
吴归的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喻婉的胳膊,喻婉就往里一收,随便甩了两下,并没有说出实情,大大咧咧的撇了下嘴:“没事儿,哪那么矫情啊。”
厨子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吴归给喻婉盛了一碗饭,喻婉捏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米饭,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塞。
饿得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她吃相向来狂野毫无形象,吴归倒是早就习惯了。他坐在喻婉的对面,一边给喻婉夹菜一边问:“你不是在你小徒弟那儿住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搬出来了?”
一提到这个,喻婉干饭的兴致瞬间被灭下去一半儿,她将排骨骨头吐进垃圾桶里,似乎将垃圾桶当成了姜暮柔,一脸鄙夷和气愤,啐骂了句:“别提了,乔寄月他妈就是个傻逼。”
吴归不解的歪着脑袋:“你到底是在骂乔寄月,还是在骂他妈,咱能稍微断断句吗?”
喻婉无语的斜了吴归一眼,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乔寄月、他、妈!”
然后喻婉又给吴归讲了讲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越讲越气愤。气得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砸碗。
吴归听了过后,愤愤不平的猛拍一下桌子:“靠!居然还把你吉他给砸了?还真他妈是个傻逼!!”
吴归往角落那边看了一眼,瞟见了喻婉放在行李箱旁边的吉他包,脸都憋得通红一片,就跟自己的爱琴被毁了似的,磨牙霍霍:“你怎么不呼呼给她几巴掌啊?拿出你大姐大的气势啊!这裹小脑的玩意儿你还尊老爱幼呢?”
喻婉的舌头顶了下脸颊,冷冷的哼笑了声,没说话。
吃得太快,噎着了。喻婉拍了拍胸脯,拿起豆奶喝了几口。
吴归稍稍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非常冷静的理了理整个思路,忽然灵光一闪,他又是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我想明白了!你说你小徒弟是偷偷把房子租给你的。他该不会对你有想法吧?”
“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吴归脸色深沉,他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在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之后,终于想到了准确的形容。
“啪”打了个响指,中气十足:“金屋藏娇!”
“咳咳咳。”
喻婉差点儿被豆奶卡死。
她捂着嘴,弯着背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想啊,他那种豪门家庭,他爹在外头能没有个三宫六院的?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不得有样学样啊。”吴归分析得头头是道。
喻婉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深吸口气,对着吴归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藏你大爷啊。我看你才裹小脑了吧,哦不,你是小脑病变,神经。”
喻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别瞎猜,他不是那种人。”
吴归立马来劲儿了,胳膊撑在桌子上,脑袋朝喻婉靠近,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晃了晃,那表情简直就是名侦探柯南上线了----真相只有一个!
“你也别太早下定论了,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就这么了解他了?”吴归煞有介事,“我跟你说,他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纯纯小绵羊,这哥们儿有两副面孔。”
喻婉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致,“嗯?”
吴归继续说:“就那次咱仨一起吃大排档,你不是去接电话了吗。你一走,他整个儿一面瘫冰山杵我面前。你别看他年纪小,气场还真不是盖的,而且我总觉得他看我那眼神阴阴森森的,就好像对我多大怨气似的,搞得老子心里直发毛。”
喻婉将信将疑:“有这么玄乎吗?”
吴归极力证明自己:“我还能骗你不成?最关键的是,你一回来,他立马就又变成纯纯小绵羊了。绝对的,以我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我看得出来,他绝对对你有意思,不然平白无故干嘛对你那么好。”
“多年来丰富的感情经历.....你真好意思说。”喻婉一针见血的补刀,“你被甩的经历倒是挺丰富的。”
吴归被踩到了痛处,脸色一变:“嘿,你这人,好赖不分呢你。跟你说正经的。”
喻婉挑衅般笑了笑。
不过却在心里头很认真的细品着吴归的话。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这段时间和乔寄月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给她买早餐,买解酒药。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暗示,明里暗里的撩拨。
她之前也自作多情的猜测过乔寄月会不会对她有别的心思,可又总觉得不可能,这会儿吴归也这么说,她倒是有点不太确定了。
然而这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姜暮柔的那张傲慢无礼让人讨厌的嘴脸,喻婉立马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猛的摇了摇头,一脸抗拒:“千万别。我可不配让他喜欢,我跟他命里犯冲,他要喜欢我了,我绝对少活十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到时候,姜暮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玩死她一个北漂的小蝼蚁,轻而易举。
喻婉垂着头,筷子在米饭里戳了戳,眼神看不太清楚,“也别纠结这些了,反正我跟他也不会再有联系了。这种富二代啊,还是离远点儿安全。”
她刚才一气之下拉黑了乔寄月的微信,后来乔寄月又给她打电话,她也毫不犹豫的拒接,然后拉入黑名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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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乔寄月从香港飞回北城,他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公寓找喻婉,结果发现喻婉的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客厅也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音乐稿子的碎片,薯片残渣。
乔寄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喻婉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找不着人,便去了她上班的酒吧,然而得知喻婉前两天就已经辞职了。
无奈之下,乔寄月只能找去了吴归的餐馆。
这会儿吴归正在忙着炒菜,抓着锅子在火上颠簸两下,菜在空中翻了个儿,锅铲在锅里搅和。
他手里忙得不可开交,嘴上倒也停不下来,义愤填膺的数落:“我说乔老弟,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啊,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干嘛还来招惹呢。你自己对鱼丸儿有非分之想,你妈还觉着你吃了大亏似的,跑过去又吵又闹还把她吉他给摔了,你知道那吉他对她有多重要吗。”
果然是姜暮柔做的。
乔寄月的脸色凝重阴沉,唇线不由紧抿,压抑着情绪,语气发沉:“她去哪儿了。”
吴归更是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的:“你管她去哪儿了。你赶紧走吧,让你妈知道你来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破餐馆了,还不得把我这点小本买卖搅和黄啊,我们穷人惹不起你们,躲总行了吧。”
乔寄月的手不由自主握紧,暴躁的戾气在眉眼间弥漫开来。
可他最后只满含歉意的说了句:“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他离开餐馆之后这才回了家,司机早就将他的行程告诉了姜暮柔,这一次乔寄月也没心思再掩饰什么了。
回到家,面对姜暮柔,他的表情冷到了极致,还不待姜暮柔兴师问罪,他便先发制人,冷声问道:“妈,您为什么要把她逼走。”
“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姜暮柔火气冲上来,“你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搞了这么多名堂,编了这么多谎,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乔寄月郑重其事的强调:“那个房子,是她租的。”
姜暮柔才听不进去,横眉冷对的指责:“你自己看看你因为她都变成什么样了,又是泡酒吧又是撒谎,现在还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酒吧女来顶撞我?我看过你电脑了,你早就收到了offer却迟迟没有回复,怎么?你难不成还想为了她连学业都不要了?”
乔寄月向来温润的面孔似乎不复存在,此刻只剩下冷漠,漆黑的瞳孔在微微收缩着,眯了眯眼,讳莫如深。
“对。”沉默须臾后,乔寄月轻描淡写开了口,“我没有回复,也不打算回复。”
姜暮柔虽然早已料到了答案,可当听到乔寄月亲口承认,她还是会大受刺激,她气得发抖:“你真是疯了你!你简直鬼迷了心窍了!”
相较于姜暮柔的歇斯底里,乔寄月显得过于平静,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漠然的注视着姜暮柔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妈,我向来尊重您。希望您也同样能尊重,我喜欢的人。她从来都不是您口中的那种女人。”
第28章 毕竟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
“你喜欢的人?”
姜暮柔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是怒极反笑,笑得讽刺又狰狞,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喜欢一个酒吧女?”
姜暮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走到乔寄月面前,她抬起手怜惜般轻抚着乔寄月的脸。
她原本愤怒的面孔忽而染上了浓浓的焦急和担忧, “儿子, 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看上一个酒吧女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你告诉妈妈, 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多长时间?她就让你变了一个人,变得妈妈都快不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