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熊赳赳也不会再回头,就连酒会两个人碰了面也是把他抛在一边去陪了江昀枫,那他还有什么好拘着的。
“你的外套哪?”白慕青这才发现他穿着一个黑色短袖,和十二月的北方十分的格格不入。
楚湛天把那片梧桐叶收进掌心里,抬头往外走,路过白慕青身旁时候才扔下一句:“我自己买的衣服,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慕青被他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她记得这件衣服是楚湛天在曼城的时候路过一家高奢品牌店买的,那时候天气还很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买一件秋冬的衣服留在身边,而现在,这件衣服却不见了。
四个人说是吃饭,其实去了范晓晓舅舅的饕餮阁上来就是一顿坦白局,把这几个月的事交代了一个遍,熊赳赳从头被数落到尾,全程没吃进去嘴里几筷子菜。
范晓晓和刘雨墨嫌熊赳赳和冯北瞒了她俩太多事,本来是要她们以酒谢罪的,但也顾及着熊赳赳脚上的伤,只灌了冯北。
最后,熊赳赳这个走路都费劲的伤员,提溜着三个醉鬼回了家,隔壁楼的张飞又出差去了广州,她只能自食其力,光是从楼下往楼上拖人,都来回好几趟,以至于脚上的伤口都崩开了。
说好的姐妹们陪她度过分手的伤心期,合着最后受罪收拾烂摊子的全是自己,等她们醒了要再开个赎罪局,熊赳赳决定要耳提面命的控诉她们。
等把人一个个的安排睡下,她才得空才跑去客厅拿出医药箱处理伤口。
血水浸透了纱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味,不过没过几秒就被酒精的味道给盖住了,酒精的痛感太强,熊赳赳疼的汗都出来了,咬着牙包扎好伤口,想着主卧次卧都被占了,她只好盖着毛毯缩在沙发角落里等到天蒙蒙亮才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她吵醒,熊赳赳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拿手遮了遮,坐起来发现冯北她们几个已经醒了,自觉地坐在餐桌那里喝着粥。
“味道真不错,我得让我舅舅也在菜单里加这种粥。”
“赳赳什么时候买的,还热着哪。”
“应该是外卖吧。”
“罗记的海鲜粥超出配送范围了吧。”
“谁知道哪,或许是加额配送。”
……
三个人在那一边喝粥一边小声嘀咕,一个个脸肿的跟注了水的猪肉一样,直到看见熊赳赳一脸懵逼的坐起来盯着她们手里的碗才反应过来。
“赳赳,你醒啦,快来,这还给你留着一份哪。”范晓晓招呼着过去扶她。
冯北也在那咬着勺子指指阳光普照的阳台:“赳赳,我上次来的时候你的栀子花不是枯死了吗,什么时候又买的一盆,好香呀,满屋子都是栀子的味道。”
刘雨墨也深呼吸,跟着点头:“是比一般的栀子要香很多。”
熊赳赳这才往阳台看了一眼,那盆枯萎的栀子花果然又开了,而且是涅槃重生的那种生机盎然。
她一时间恍惚,难道他来过了?
然而脚着地的那一刻,伤口没有一点的痛感,甚至连她昨晚包在脚上的纱布都不见了。
他真的来过。
范晓晓晃了晃她的胳膊:“赳赳,发什么呆呀,粥再不喝就要凉了。”
熊赳赳这才回过神来,把恢复如初的脚往拖鞋里藏了藏,又装作有一点坡的样子,往餐桌那里挪。
闷不吭声的把那碗粥喝完,熊赳赳终究没想起来声讨她们三个昨夜醉酒的事,毕竟脚上的伤都没了,还声讨个什么劲儿。
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工作,一大早的各奔东西了,冯北是个不用打卡上班的,就在家里的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看伤员在阳台上盯着那盆插了一片梧桐叶的栀子花发呆,直到一通工作电话把她呼了出去。
“赳赳,我先走了,你别忘了下午去医院换药,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冯北一边在门口穿鞋,一边不忘叮嘱着。
熊赳赳穿着浅蓝色的开衫坐在那逆着阳光看向她,顺便点了点头。
冯北看着光圈下有些虚幻的人,发了一下愣,小声嘟囔:“这家伙,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熊赳赳捧着自己光溜溜的脚在家里发了一下午的呆,又闻着满屋子的花香看着手里的梧桐树叶,极其确定楚湛天回来过,然后她又检查了一下其余的地方,发现这家伙竟然堂而皇之的把她买的秋冬男装都拿走了。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熊赳赳一边嘀咕,一边又觉得那些衣服本来就是买给他的,拿走就拿走吧,可是昨天那件派克服为什么不一起拿走哪。
说好晚上还来熊赳赳家蹭住的冯北忽然间不来了,说好脚上有伤要她好好在家歇着的Lisa却忽然间打电话让她来公司一趟。
所以熊赳赳一大早提着两个大购物袋去了星途。
一个她放在了公司前台,反正整个星途没有不认识楚湛天的,只要他出现,就会有人把衣服还给他。
一个她则是提上了三十三楼,Lisa说江昀枫回来上班了,让她来一趟,那她正好把酒会那天被撕坏的礼服和戴的珠宝还给江昀枫,反正是他撕的,应该不会让自己赔吧。
果然江昀枫很大方,没让她赔礼服的钱,甚至,在熊赳赳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压根就不关心,只顾着把一份文件啪的扔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会赔得起违约金!”江昀枫显然还没完全治疗好,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
熊赳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过去打开文件看了一眼,里面是转账记录和律师证明。
三个亿的违约金,就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赔给了星途。
而且转账的账户,还是熊赳赳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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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熊·一夜暴富·赳赳。
第157章 对赌
三个亿的违约金,就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赔给了星途。
而且转账的账户,还是熊赳赳自己的!!
她大脑飞速的运转了一轮,大致过了一下愿意无偿借给自己三个亿的土豪亲友。
苏静不可能,她就是年薪五十万的中层小资,得过且过的养活着熊赳赳和自己。
冯北?她昨天余额里只剩五十三块七毛,还靠熊赳赳给她转钱救急。
张飞张宇?也壕不成这样吧。
江昀枫?除非他病入膏肓了才自导自演自收自放。
外公外婆?这都多久没联系了。
这么默不作声的想着,面前的江昀枫也不急着等她回答,熊赳赳这才无意瞥见自己手机短信里有两条未读短信。
她顺手点开,然后沉默了很久。
第一条,一个半小时之前,银行卡账号收入,十个亿。
第二条,一个小时之前,银行卡账号支出,三个亿。
鬼知道她把屏幕凑到脸前摁着那两条短信数了多久的零。
然后从这种数零困难症中终于顿悟了,这种骚操作,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了。
“对,我本来就赔得起,怎么了?”
活了二十二年,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壕无人性。
听了这话,江昀枫脸色明显的变化莫测了起来,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难看。
本来不稳定的情绪现在连带着呼吸都跟着起伏不匀了。
熊赳赳赶紧的收手,话音峰回路转:“但是我没准备辞职。”
一是江昀枫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二是她现在还有事要查不能离开。
她干笑着把文件合上,抱在怀里,把话说得不卑不亢:“我只是想在相对合理公平的环境里工作,这点你应该允许吧,毕竟身负三亿债务,让我上班的心情比上坟都难受。”
江昀枫本来山雨欲来的表情此时不知该晴不晴,眉间都忍出川字纹了,许久才冷飕飕的开口:
“你在耍我。”
“我敢耍你吗?”她赶紧往回找补:“我要是有心思耍你还能让你有机会差点掐死我?”
熊赳赳极力想证明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却发现楚湛天恢复的实在太过及时,以至于她只能无力的晃了晃自己那只进来时装瘸的脚。
果然,这招是奏效的,他因为愧疚已经有些信了。
“那钱是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母亲给的,你的背景我查的一清二楚。”他沉着脸,显然还要问个究竟。
熊赳赳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安的来回捻着,忽然灵光乍现:“你查到了我的母亲,那有没有查过我外公苏世君,他是国际有名的建筑师,青岛的红顶教堂就是他在七十年代设计的。”
本来不想搬出早已断了联系的外公,但事急从权,外公他老人家也就她这一个外孙女,应该不会想让她深陷险境吧,毕竟只是借个名号,又不是真的要三个亿。
但凡涉猎买卖私人地产和洋房的一些上了年纪的富豪,大都听说过苏老的名号,江昀枫当然也从他父亲的饭局上听过几次,当时调查的时候资料确实证明了苏静的父亲名叫苏世君,但江昀枫当时只以为是同名不同人而已。
“我妈是我外公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私人投资有多少就不用我交待了吧,所以可能前些时间我没有三个亿,可现在又有了也不稀奇吧。”
熊赳赳觉得自己撒的谎天衣无缝,她简直是临危不乱的优秀代表。
其实当年苏静执意要嫁给暮夜的时候,苏世君就已经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并且把家产全都捐了。这过去了二十多年,钱大概已经进慈善基金会运转多次了,所以熊赳赳从来不指望天降横财这么不靠谱的事。。
可惜,真的天降横财了,而且手上现在还有七个亿的富余,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手机无比的烫手,压根没有一夜暴富的喜悦。
“你骗不了我的,我可以很快查清这笔资金的来源。”江昀枫最后又摆了一道。
熊赳赳稳了稳心跳,面不改色:“查呗,我这是合法资金流动。”
江昀枫指尖没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默了许久。
“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留在这,所以你最好别骗我。”他冷冷的警告她。
熊赳赳努力挤出笑容:“我当然不走,我这人很有原则,已经当了《刺杀》的制片人,就会有始有终,就算我那么讨厌白慕青,不还是等《无人生还》所有的项目交接结束之后才提出辞职的吗,我这人的风评还行的,老板。”
“有始有终?”江昀枫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新合约扔了过来:“好,那我们重新签合约,我也不为难你,你也别骗我,我们以一年为期,如果一年后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这合约一年之后会自动作废,如果你提前走了,那赔款三十个亿。”
一年已经够让熊赳赳脑仁子疼了,三十个亿提出来的时候,她脑袋直接炸了。
“江昀枫,你家公司是不是就是这么空手套白狼来的?三十个亿,你怎么不去抢啊!”
她气的直接把怀里的作废文件摔在了地上。
她果然没有三十个亿,江昀枫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都沉稳了许多。
“所以你还是要走?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把他的身份……”江他说着,指尖悬在了右击鼠标上。
“这封邮件一旦发出去,全世界不知多少核心技术部门会收到他的身份信息,你说会不会有某个组织,早已经研究出了对付他的方法,只等着他出现来试验一下了。”
熊赳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也看清了事实,她怎么会单纯的奢望能和疯子聊的通,但被人抓住软肋,又能怎么办哪。
“半年!”她隐忍着退步:“我只能答应你半年,如果你再伤害我,那这个合同立刻作废,你这条要写在合同里。”
半年的时间,够她查出来想查的事了。
江昀枫放在桌上的手握在了一起,默默计算着时间,最后点头:“好,都答应你。”
说着,按下手边的电话:“听到了,更改合同立刻送过来。”
那边立即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许炀就送来了新合同。
果然,许炀这个左膀右臂也是知情人。
“这份合同不急着签,你好好研究一下,有什么新的要求再往上添,只要合理我都答应。”
这话说的假仁假义,乍一听着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好老板。
等熊赳赳一走,江昀枫立刻控制不住的拉开抽屉吃药,拼命地喝水来寻找镇定,许炀在江昀枫身旁看着他把额头抵在手背上,久久不敢抬起来,背后的冷汗都把衬衫浸湿了,觉得这场面实在难捱,带着些质问:“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她身上哪里有你的影子,你的病能好吗?”
江昀枫缓了很久,大口的换着胸腔里的气,无奈着笑着:“许哥,她真的好了!她手上的伤就是证据,你看她多乐观,你看我把她逼到这种地步了,我都快要把她拉进地狱里了,她都没发疯。”
“你还知道自己现在是地狱,你真的喜欢她吗?”许炀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认识江昀枫比纪谌还要早,从来都知道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却也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可这对熊赳赳太不公平了。
“喜欢,能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人,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吗,不然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半年,半年足够实施那个计划了。”江昀枫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这是重度躁郁症的患者最明显的症状,极度兴奋后又极度抑郁,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你该看的是医生,而不是困住她。”许炀觉得江昀枫简直不可理喻,可却还是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选择站在了阴暗的这面。
江昀枫把抽屉里的药嘭的甩在了地上,白色药片四散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个个哀怨的幽灵。
“十几年了,要治好早治好了,连魏为都没有办法了我还能怎么办,不过,他现在也让我试试。”
“魏为也让你把她留在身边?”许炀有些不敢相信。
魏为是权威的精神科专家,特意被董事长请来看护江昀枫,十几年了,江昀枫的病情却还是反复无常,而且这病拖得时间越长越没有治愈的希望。
“我没有骗你,不信你亲自去问他。”江昀枫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甩给了许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