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郁瑶莫名其妙没忍住就哭了出来,孟清翎忘拿车钥匙,返回来正准备敲门时,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公司没去成,哄了她一天。
家里实在太热,没一会她就受不了,悄悄把被子掀了,挪了个位置滚到了孟清翎那边。
真是太漫长了...
要不偷玩玩iPad吧?
她自控力不强,孟清翎也管她紧,会严格控制她玩iPad的时间,这会iPad正安静躺在抽屉里。
郁瑶偷瞄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果断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拉开抽屉,手刚碰到iPad边缘时,浴室门忽然打开,孟清翎毫无征兆裹着浴巾出现在她的视线。
被当场抓包真是太尴尬了,但她才不要承认。
她把iPad拿起来放到桌子上,又把底下的相册拿出来,还又十分虚伪地把iPad又放了回去,整套动作就是做给他看的,孟清翎有点哭笑不得。
郁瑶抱着相册上床,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突然想再听你讲一遍我们的故事。”
有关他们在伦敦那段最美好的记忆,孟清翎始终没瞒着她,现在的郁瑶的记忆里只是把有关席应南的所有印迹都抹去了。
细微到她和席应南曾经去过的一家小店,他每次都会带着她远远避开。
郁瑶还在一边心虚着呢,不敢看他的眼睛,孟清翎见状轻笑了声,随手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而后把毛巾放到一边,脑袋凑过去,修长分明的手指拿过相册:“今天要听哪张照片的故事?”
郁瑶指着第一张照片,真情实感道:“讲真的,这么多照片里,我还是最喜欢这张。”
照片摄于伦敦,郁瑶在街角钢琴处弹钢琴,脸上挂着清浅笑意,人群中不远处的孟清翎拿着单反拍她,然后被另一个国际知名摄影师以第三视角的角度拍了下来。
摄影师想把这张照片放在ins上,所以要征求她们的意见,对郁瑶来说,可能这张照片才是她们故事的真正开端,可对他来说,是他朝思暮想盼了很久的重逢。
孟清翎准确记得每一张照片的顺序和意义,他从相册里抽出三张照片放到一起,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这三张照片,就是我们相爱的全过程。”
郁瑶垂眸看着他找出来的那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相机里的,她在街角弹钢琴,背后是他遒劲有力的字体:我相机里的你。
第二张是那个摄影师的那张照片,孟清翎在拍她弹钢琴,背后写着:在拍你的我。
第三张是一张合照,那时郁瑶刚接受他的表白,俩人特意穿了和那天一样的衣服拍下这张照片,背后写着的话是:照片里的我们。
郁瑶永远臣服于他的细节和温柔,心里某根弦被狠狠触动了一下,看样子像是新加上去的,她之前没发现后面有写这些话,而且字迹还没干,一抹黑色字体都会晕开。
桌子上的钢笔也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郁瑶抿唇浅浅笑了笑。
相册里只记录了在伦敦那段时光,回国后就再也没添新照片,郁瑶下床翻出她许久不用的小打印机,又新添了两张照片。
分别是她们结婚时和怀孕初孟清翎跪在地上耳朵贴在她还没有显怀的肚皮上,这两张照片代表她们从两个人升级为了三口之家,这才应该是她们相爱的全程。
不...远不止这么多,她们还会有很久很久的未来。
郁瑶温柔地透着肚皮看着里面的小家伙:“等皮皮出生后我们还会有一家三口的合照,如果是个女孩就不生了,如果是男孩,那就再生一个漂亮的女儿,女孩子会比较像爸爸,也黏爸爸,让小棉袄治愈你前半生的苦,你这么优秀的基因也不能浪费掉,总之,这个相册会记录我们往后很久,那三张照片才不是全程,那只是开始。”
怀孕后,郁瑶总觉得自己性格变柔和不少,程佳艺也说她现在身上处处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尤其是笑起来,那笑容温柔的绝了,完全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说完一长串话,不知道孟清翎什么心情,她反正首先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坐久了腰疼,她换了个姿势直接把脑袋枕到孟清翎的腿上,准备和他说会话。
她慢吞吞换着姿势,忽然感觉胳膊上落了一滴冰凉的液体,郁瑶僵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孟清翎整个眼里蒙着层水雾,透过模糊不清的距离,近乎贪恋的看着她的脸庞。
郁瑶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眼神,不太准确来说,某种程度上就像在告别濒死的爱人,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又愣了几秒,郁瑶从床上坐起,伸手给他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直接环着脖子抱紧了他,孟清翎双手虚搭在她腰侧,脸深埋进她的脖颈处,没一会整个肩膀一块的布料被浸湿。
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抱着他,即使公司最忙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来气那段时间,孟清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半分,更不用说落泪。
他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仔细想想,不是屈指可数而是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形象地抱着她哭。
一定是有什么事难过到了他心底,他忍不住了,那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陪着他、倾听他、安抚他。
“瑶瑶,原谅我。”
像在喃喃自语又像在询求她的答案,郁瑶以为他是在为最近有些忽略她的事自责,轻轻抚着他凌碎的短发:“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孟清翎先打破了沉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一直想去东临大学看樱花,想吃那边的美食街,现在樱花正是盛季,那条樱花大道特别美,我把今天全部的安排都推了陪你过去。”
“真的吗?”快乐来得猝不及防有些不真实。
郁瑶提了好几次,孟清翎平时什么都依着她,唯独东临大学以及周围那一片地方,他怎么都不肯带她去,也因为这个吵过架,上个月产检,正值上班高峰期,从东临街那边绕过去能省不少时间,他非不,就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那天产检也没去成,郁瑶和他大吵了一架。
心里甚至起了怀疑,他是不是在那边包了个女大学生?
不过各种猜测在后来一番推心置腹后都推翻了。
“嗯,真的,现在再睡一会行吗,醒来带你去。”
“好!”郁瑶满脸激动,还特别主动不嫌热地自己把被子扯过来盖好。
孟清翎在她另一边躺下,郁瑶就立马钻进他怀里,还把他胳膊当枕头,过了一会,他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看一眼时,郁瑶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听见郁瑶喃喃说了一声:“清翎,好爱你啊。”
第3章 闭着眼重重倒了下去
郁瑶是个典型的恋爱脑姑娘,高考成绩选京城大学她喜欢的王牌法律专业绰绰有余,但她为了和席应南上同一所大学果断放弃选了东临大学,还被调剂到自己半点不感兴趣的工商管理。
后来她和席应南分手后,直接瞒着所有人又退了学,托关系出国留学,又学回了自己喜欢的法律专业。
想一出是一出。
冲动和理智两种矛盾情绪在她身上融合的很好,她容易冲动选择,但她又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算最后辜负了当时的选择,她也能及时理智抽身,只把那当成一段过去的经历,从不后悔。
后来在孟清翎身上也是这样,郁瑶本来的计划是本硕连读,读完后回国,但孟清翎太天才,提前两年修完了五年的课程,郁瑶就直接陪着他回国发展了,孟清翎甚至从未知道她原本的计划。
她们之前就短暂的做过半年的校友,孟清翎和席应南是一个宿舍的,他见过郁瑶好几次,也有过简单沟通,但郁瑶对他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又有刻意撇清过去的缘故,以至于在伦敦遇见时,只是觉得他十分眼熟,后来才隐约想起他。
东临大学这短暂的半年时光不存在于郁瑶的大脑,因为这段记忆在郁瑶心里没有半分他的影子,孟清翎也没和她提起过。
“这个糖人好看,想吃。”郁瑶抓着他袖口,可怜兮兮的目光扫向他。
孕妇不能吃太多甜的,要注意控制,她知道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孟清翎一点没有办法。
他总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会变着法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但在这件事上他必须管控她,所以给她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前面还有一家你爱吃的网红甜品店,吃了这个一会甜品就不可以吃了,你权衡一下。”
郁瑶立马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爱吃?我又没来过。”
孟清翎表情僵了一下,你以前爱吃啊,但这话他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去做的那些错事他还是难以启齿,脑子里预设了几百种坦白的形式和可能的结果,可真到这一刻,他一个字都没勇气开口。
郁瑶没注意到他今天一直反常的情绪,还沉浸在买糖人还是买甜点的思考里,最后她还是买了这个糖人,甜品店有很多,糖人可不一定处处都能遇见。
郁瑶抓着糖人吃得不亦乐乎,另一只手被孟清翎十指相扣牵着,她在孟清翎右边,孟清翎右手牵她,左手撑着遮阳伞。
为了不让她晒在太阳底下,整个伞面都向她倾斜,姿势莫名怪异。
明明是自己兴奋走得太快,走出了遮阳范围,郁瑶非翘着嘴抱怨他不好好打伞,让她娇嫩的皮肤遭受的紫外线的摧残。
孟清翎简直有嘴说不清,也不辩驳,伸手搂上她的细腰直接把她锢在他身边,没一会郁瑶就觉得热受不了,想保持点距离,孟清翎就似笑非笑抿唇盯着她看。
郁瑶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个嘴上不说心里暗自计较的闷葫芦,不就是为了证明刚才不是他故意把她晾在太阳里,但她偏不说,采取怀柔政策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孟清翎有些无奈,心满意足把她松开。
在一家私厨店里,碰上了孟清翎的另一个舍友,张菘阳,他和他女朋友也来这边玩。
张菘阳是个不缺钱的二世祖,性格张扬跋扈,情绪都写在脸上,郁瑶知道他很不喜欢她,他对她的恶意,从婚礼那天郁瑶就发现了,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
孟清翎大学宿舍是四人寝,他、张菘阳、陆野,还有一位已经去世的,郁瑶没听他提过,她也没问过。
张菘阳和陆野每次见她都是一脸不屑嘲讽,厌恶两字直接写在脸上,要不是碍着孟清翎的面子估计理都不会理她。
他不爽郁瑶也不爽,老同学见面免不了聊上几句,郁瑶给他们留出空间,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就对孟清翎说去上个厕所,孟清翎说一会去门口等她,她说了声好就离开。
她没上厕所,估摸着也要十来分钟,又不想干等着,从一边侧门出去,正对着的是一家叫存·忆的照相馆。
外表看着很复古,七八十年代的感觉,莫名很眼熟,就像曾经无数次踏足过这个地方。
在各家门庭若市的对比之下,这家明显生意惨淡不少。
她好奇准备进去看看,走到门口时,她表情痛苦停下脚步,脑袋不知怎么忽然疼得有些难以忍受,不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无一例外每个画面都有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和前几天梦里是同一个人。
这应该是她之前的记忆,但她心里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很确定那张脸的主人不属于孟清翎。
没问是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问了也怕孟清翎吃醋。
他是个大醋坛子,郁瑶早就见识过。
走街上被要了个微信,换平时郁瑶直接就拒绝了,可那天那个男生长得正好是她喜欢的款,又特别阳光有礼貌,没忍住就多搭了几句话,孟清翎醋了一天。
冷着脸怎么都不肯理她,她道歉也不听,后来她也乏了不想再解释,本来就没什么,让他自我消化一下。
结果半夜上厕所时就发现客厅有动静,他一个人在客厅喝闷酒,特别颓废的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红的,还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郁瑶又心疼又好笑,像哄孩子一样哄了他半天,边哄边忍不住笑。
她越笑,孟清翎就越难过,然后她更想笑了,孟清翎看她笑得和朵花儿似的,后来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又谈了会心,寂静的夜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情绪,再后来的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向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了,那一晚极尽疯狂,客厅处处留下了欢.爱的痕迹。
又缓了一会,郁瑶走进这家店,里面墙上贴满了照片,一种窒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心口处隐隐泛疼。
她忍着不适感转了一圈,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一个穿旗袍的古典女人走了上来,看背影就觉得眼熟,待郁瑶转过身后盯着她的脸愣了几秒才笑意盈盈地说:“郁瑶?原来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郁瑶很惊讶:“您认识我?”
黎月尴尬地笑笑,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下:“这就不记得我了?不过好久不联系了,也正常。”
郁瑶也有些尴尬,和她说:“不好意思,我出车祸失忆了,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黎月“啊”了一声,赶忙问了下她的身体情况,郁瑶说现在已经好多了,黎月才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笑着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和小南什么时候结的婚,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郁瑶神色微变,先回答了她的后半句,才又疑惑着问:“小南是谁,清翎的小名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名字。”
——她记忆中孟清翎是她的初恋。
“小南啊,席应南小南啊。”意识到什么,黎月立马捂上自己的嘴,看这情况,孩子的父亲好像不是席应南。
果然,郁瑶疑惑着一字一顿重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席应 南?”
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而后就是持续不断的绞痛,疼得有些窒息,她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虽第一次听,但郁瑶对这个名字有种要命的熟悉感。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樊篱喷涌而现,一种未知的不太好的预感席卷至她全身。
黎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看这个情况,郁瑶不仅没和席应南修成正果,而且失忆还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断的记忆在这时忽然开始在她大脑冲刷,乱七八糟闪过很多,就像电影里的快镜头,片段很多但她怎么努力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记忆里她和那个男生就在这家照相馆,有说有笑拍了很多照片,动作自然亲昵,但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