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空巢独居客
时间:2021-12-08 09:44:59

  “老二,你这是何苦,我看林将军对你的心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你又何必这般把人往外推。”
  本朝民风较为前朝开放,其实有一个怎么也绕不开的原因,便是当初有从龙之功的九位大将军里边,竟有两位是女将。尤其林家,哪怕国公府已经传了五代,家里还有代代都有女子在军中谋职,如今这位林将军便是现任林国公的嫡次女林娇。
  “不往外推还能怎么办,我要不主动把人推远点,明天国公府就能带人进营地来把我打死,你信吗?老陆,当初咱们哥几个投军谁不是想建功立业,如今天下大定,再想有寸进怕是难了。”
  沈二柏从小不是读书的料,当初在长宁镇的时候大哥去学堂,他就愿意去跟镇上的拳馆里打发时间,只不过小小一个长宁镇,功夫学得再好也没有能用的地方,年纪见长之后还是得老老实实给人当学徒学手艺。
  可沈二柏天生就不是个安贫乐道的命,两年的学徒没叫他学乖,反而坚定了他一定要出门去闯荡一番的心。最后到底还是拿着贴身保命的二十两银子,义无反顾的从家里出来了。
  “这道理你都懂啊,那你怎么还……”沈二柏身边几个好友都能看出来这女将军是看上他了,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个野心勃勃的小子,这次好运都砸到头上来了偏又要躲。
  “还什么?我要是真点了头不说我俩到底能不能有个结果,就算国公府瞎了心答应了林娇,到时候是我厚着脸皮入赘到国公府去,还是我带着人林将军从国公府出来,让人跟我吃糠咽菜?别逗了。”
  若是有仗打的时候,沈二柏这个副将许是还值钱,但现在天下太平,一个瘸腿的副将在武将堆里,真真是扔下去连脑袋在哪儿都找不着,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能把自己糊弄明白就不错了,要想娶林娇下辈子吧。
  沈二柏心气是高,但是不至于没有自知之明,大家能从边关回来不容易,打心眼里的不想再起波澜。尤其这个波澜还不止自己,若是真把林娇也拉下水还没个结果,自己大不了什么都不要,回到长宁镇照样还能过日子,但林娇这个国公府女将军的日子就难了。
  “将军,您别生气了,我看沈副将这会儿进宫确实不合适,您非要他去反而平添沈副将的尴尬。”
  沈二柏转身走得干脆,他身后的马车却是迟迟停在原地没动,直到马车上的人看着沈二柏走远了瞧不见了,这才让马车往皇城的方向去。
  “这道理我能不懂?”林娇从小跟着父兄在麒麟军里长大,寻常女子那些羞怯犹疑在她这儿就是个屁,“我就是试一试他,看他到底什么反应。”
  林娇离了沈二柏,便不是刚刚那个束手束脚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还不敢冲他发火的模样,只可惜她再是摆出一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也没用,连自己都哄不了,就更别说骗旁人。
  “将军您就别嘴硬了,真要是沈副将刚刚点了头,别说进宫,就是现在让您带他回去见老爷您都义无反顾。”跟在林娇身边的是林家世代的家将,“要属下说啊,这事您还有得磨呢。”
  “磨就磨,我看谁耗得过谁。反正麒麟军里这么多我的人,他沈老二想跑也跑不了。再说我连他老家在哪儿我也打听到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况且就他那腿儿,还能跑哪儿去啊。”
  林娇此时嘴上说着最狠的话,眼里的神情却是越说越柔和,尤其提到沈二柏如今的残疾时,那眼神里都快软得能滴出水来,再狠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虚张声势的又给自己加了一句:反正这人是我的了。
  兄妹两人都在京城,就如同沈二柏不知道自己上了三清的记仇小本本一样,三清也一点都不知道自家哥哥已经成了别人势在必得的猎物,只稍稍有些失望的吃过中午饭之后,便老实回家去了。
  “回来了?怎么样啊?”陈景今天没跟着出去,哪怕在家里温书也一直担心着三清那头,“我就说我陪你出去你非不让,我这一天在家什么都没看进去,你出门的时候书是哪一页,这会儿还是哪一页。”
  “你去也没用,你又不认识我二哥,你说你去了能干嘛。”自从买下这个宅子之后,陈景总算是开始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读书,前天三清提起要出来寻人,他想要跟着一起出来三清都没让。
  “怎么,不高兴了?还是累了?”三清在小铃铛跟前掩饰得再好,到了陈景面前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陈景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她掩藏在眼睛里的疲惫看得清清楚楚。
  陈景的手常年浸在书本笔墨之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墨香,他放下纸笔,抬手把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开,手却没有收回来,三清的目光便跟着的他的手指,看他缱绻又暧昧的描摹着自己的模样。
  “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说,我在呢,别什么都自己扛。”陈景说着话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以便一只手就能把人扣在怀里好好说话。
  三清被他抱孩子一样搂着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抠着陈景指尖握笔磨出来的薄茧,“其实也没什么,道理我都知道,哪有一出门就能把人找回来的好事,天下这么大找个人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三清脑袋抵在陈景肩膀上懒洋洋的,说的话全是道理,任谁听了都得点头附和,但道理之所以能这般轻易说出口,归根究底也只是道理而已,人心这玩意儿最不听的也就是道理,“可我这心里啊,还是觉得不得劲。”
  陈景听了前边那么多废话一直抻着没出声,知道三清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他才低低的笑起来,“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就着一句听着像话。”
  “我知道你心里惦记你二哥,以前我就听信芳说过,说你这小姑娘甭管在他跟前嘴怎么甜,可只要到了要玩要闹的时候,还得是找你二哥去,你二哥一句话没有就从家里走了,这事你心里有疙瘩是不是。”
  陈景比三清大许多,自从两人的亲事定下之后,他为了能不在三清跟前显得太老成,或是太不懂她的心思,不知道缠着沈一琅问了她多少小时候的事,为的就是这种关键要紧的时候,能搭得上话接的上茬。
  “我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来糊弄你,我只给你个承诺,反正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到哪儿都把你带着,好不好。”
  陈景说话的声音明明是在自己脑袋上头,偏三清觉着这些花言巧语甜言蜜语都钻进自己心坎上,说得自己的心都酥酥麻麻的。
  原本想插科打诨不接他这个承诺,可还是没忍住那手指勾住他的小指,“好啊,那我们说定了,一辈子不许变。”
 
 
第34章 ·
  被陈景那般用心的哄过之后, 三清的状态不得不说有变好一些,加上她心里也清楚找人这事确实急不来,所以等到一场秋雨下来之后, 三清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了许多,日子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京城入冬早, 等过了中秋之后就只会越发的冷起来, 最近这般散了暑气又还没真进入深秋时节的时间, 算得上是一年里很舒服的一段日子。连带着平日里对读书一事不甚积极的陈景,也耐下性子在家待了好些日子。
  见陈景这样三清也收了心思,跟着在家安安心心的陪读, 毕竟自己这次跟着进京来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陪陈二爷考科举。
  之前也许还能拿在路上和房子没置办好,没法专心当借口,但现在什么都齐全了要还不读书,那再是个大才子小天才的,明年照样得继续落榜。
  所以最近陈家小院儿里,除了偶尔上门来吃个饭的胡头儿和邓晚晚,其余的时候都过得格外平静,连三清都有时间去王大娘那里, 进行了一番深入而友好的南北美食交流与共享。
  最后以顺利学会怎么和面才能做出最好吃的羊肉包子和饺子,和中秋节临近为终点, 划下了圆满的句号。
  “二爷,晚上咱吃什么?”
  既然学会了新手艺,不回来显摆显摆显然不是三清的风格。前几天三清让寿儿去王大娘儿子的铺面上买了好些羊肉回来,这几天家里除了羊肉饺子和烤羊肉包子, 还又连续做了清炖带皮羊肉火锅和红焖羊肉等围绕同一食材为主题的美食周。
  “除了羊肉,什么都吃。”书房里陈景一听这话立马就站起来走到窗户边, 冲坐在院子里跟邓晚晚说话的三清扯着嗓子喊,“再吃羊肉爷身上都快有羊肉膻味了,不吃,坚决不吃!”
  “不吃就不吃,正好我还懒得做呢。”三清知道陈景已经吃腻了,今天也没打算再做羊肉,问这一声也不过是逗一逗他,让这一天到晚闷在书房的人,也起身走动走动,哪怕就是来窗户口看看外边也好呢。
  “姐,你也太惯着陈大哥了,你那烤包子现在可比王大娘做得还好,我前天从你这儿拿回去几个给镖局的人,他们都说特别好吃。”
  自从三清把邓晚晚女扮男装的事情揭露之后,三清在她心里的地位就直线上升。搬到这边成了邻居之后,更是因着隔三差五的来找三清玩,现在的邓晚晚眼里心里都只有沈三清一个好姐姐,之前还觉得长得挺好潇洒倜傥的陈二爷,基本快查无此人了。
  “那天加了辣椒的啊,他们能吃嘛。”一家人到底还是南边的嘴,羊肉包子再好吃也还是觉得差了点滋味,三清自己会做之后便在羊肉馅里边加了之前做好的酱辣椒。
  做辣椒那会儿是夏天,正是辣椒最辣的时候,加在肥瘦相间的羊肉馅里边,辣味刺激了羊肉的香又中和了羊肉的腻,简直就是完美。
  “不能吃啊,一边吃一边喊辣一边找水喝,喝完了还得吃,那样子我看着都快笑死了。”邓晚晚一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想笑,不过笑过之后小姑娘又忍不住垮了脸,“清姐姐,等过了中秋我可能就要回去了。”
  之前自己女扮男装的时候,镖局里除了胡头儿,其他人好像都不敢跟她走得太近,反而后来换回自己的打扮之后,镖局里那些年轻镖师才慢慢跟她亲近起来。
  小孩子家家的不在乎能赚多少银子,也不在乎镖局能接到多大的生意,她最难过的还是这才刚在京城与大家熟悉起来又要走的事,小姑娘这两天一想到这事就开心不起来。
  三清听了这话倒茶的手也顿了一下,“这是好事啊,不许噘着嘴。接着回荆州的大镖了?”处了这么久邓晚晚的情况三清多少了解了一些。
  虽还没明说,但有两次从她说漏嘴的话里,她大概能猜着邓晚晚家里不是万通镖局的大老板,也得是个总镖头。这样的家世,放女儿出来玩玩不是不行,但要是过年还想在外边荡着那绝对不可以。
  “嗯,有一家人家听说也是赶考的举子,家里还挺有钱的。上次落榜之后就没回去一直留在京城,原本明年好像挺志在必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些天一场雨一场风,莫名其妙就把人给吹病了。
  如今病得起不来身,天天嚷嚷着要回家,这不家里没法子就只好来镖局托镖,打算过完中秋就一家子都打道回府回荆州去。就是不知道这时候上路,等回到荆州人还有没有一口气吊着。”
  邓晚晚从小就是在镖局长大的,什么稀奇古怪的镖都见惯了,这种活镖路上成了死镖的事也不是没有,反正镖局只负责把人送到地方就行,至于病得如何那可就不归镖局管。
  “姐,我今天说这事吧,就是想给你提个醒。我家不是读书人家也不懂,可最近我看陈大哥老在屋里读书不出来,这样可不行。
  读书要紧身子更要紧,反正陈大哥都是举人了,用不着逼得太紧的,要不然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姐姐。”小孩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生怕自己说的话三清不往心里去。
  “你放心吧,他也就现在用用功,晚上就把劲儿都使到别的地方去了。”三清听了这话点点头,“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等有空我得让他去罗忠那儿瞧瞧,要说用功全京城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像他那么用功的。”
  有些事经不起琢磨,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被邓晚晚一说三清便越想越觉得罗忠那样,一门心思就冲着明年科举一定要高中的想法,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别到时候功名没到手,反而搭上自己一条命去。
  “这样吧,后天中秋节,到时候你和胡头儿都来,我让二爷把罗忠和老刘也叫上,到时候咱们聚一聚,也算让罗忠出门来散一散心。”
  三清想得很好,但真到了这一天,有酒有肉不说还是中秋节,好些扫兴的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了。尤其这仨读书人凑在一起总归还是有些文人雅兴,一顿饭的功夫菜没吃多少,居然还写出几首像模像样的诗来。
  中秋节的诗主旨总是离不了月亮与家乡,三个老爷们几首诗愣是差点把一桌子人都给弄哭了,好在还有三清在把着大局,临时又蒸了一大锅螃蟹,这才把大家伙从思乡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彻底转变成荆州府到底哪里的螃蟹才最好吃这件事上头。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在陈家小院里众人一起吃完晚饭,三清还是总觉得差了什么,最后想来想去才想起来,中秋节外边有大灯会,这热闹怎么能不去凑一凑。
  与三清想到一起去的还有沈二柏,不过他不是多想出门来逛街,而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只能从营房里几乎落荒而逃一般躲了出来。
  今天是中秋,回到京城的麒麟军身上有战功,又本来就是天子的亲兵,待遇自然不差。中午那一顿就比平时要丰富许多,参将以上的中级将领更是有厨房专门准备席面。
  沈二柏的腿伤了有一段时间了,可在边关那地方缺医少药不说,他自己还领着兵,时不常的就要跟着部队开拔,就算林娇那头时常护着他,但也还是可以说是从没好生养过一天。
  所以等回到京城,用嘴炮把林娇气走之后,沈二柏回到营房松懈了精神就立马倒下爬不起来了。
  兵营里都是粗野汉子,沈二柏刚倒在床上睡下那会儿没谁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贴心的下属给他把被子盖好门关好,还挑了个小兵守在外头,就怕这些大老爷们经过的时候太吵闹扰着他睡觉。
  可那一觉躺下就没起来,先是从白天睡到晚上,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也不见屋里有动静,不过那会儿大家还觉得应当就是太累了便还是没往心里去。知道第二天早上这屋里还不见人出来,大家才慌了神。
  等到有胆子大的踹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沈二柏都只剩一口气吊着了。麒麟军随军的军医医术不错,但看着眼前的沈二柏还真不敢下手,就怕一个下手太重,人没医好就先嗝屁了。
  好在沈二柏不是没人管,当天上午得着消息的林娇就风风火火的扛着大夫进了营地。大夫是国公府用了很多年的名医,一个沈二柏他还是能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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