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空巢独居客
时间:2021-12-08 09:44:59

  既然是不为人知, 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打听出来的。反正到最后不管别人怎么问,汤铮都只说是皇恩浩荡, 这话真真假假的谁也弄不清楚。
  但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是有可能是皇上看中的人,自然要多亲近亲近,之前被皇上青睐钦点为探花的陈景的风头,就这么被汤铮给抢去了大半。
  好在陈景不在意也没法在意这些,他本就没有根基,当初去谢家赴宴的时候更是看出来谢汤二人怕是有不合,这时候自己独自留在七品编修的位子上反而是好事。
  至少之后他们两人真要是闹起来,自己能撇得干净些,毕竟是他俩先不带自己玩的,总不能再沾惹到自己头上来。
  只是原本两个编修已经定下了该归哪个教习带着,该干什么活儿都安排好了,这下汤铮一走,活儿就全成了陈景的,一个教习也成了两个,可算是把陈景给坑了。
  两个教习年纪都不小了,一个姓王四十岁上下,是个孤高的性子,半辈子在翰林院里待着,除了个好听的名声别的什么都没捞着。还有一个年纪更大点,人倒是也随和些。在翰林院里颇有声望,听旁人说以前也是先帝跟前的重臣,只不过这些年辞官回乡没再涉足官场。
  前年才不知道因为什么重回翰林院领了个闲职,原本汤铮就应该归到这位高老先生名下,没想到人攀了高枝儿,这便宜就被陈景给占了。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这两年朝廷对外跟番邦打仗,对内也一直在肃清贪官禄蠹,如此一来哪怕是翰林院这样清贵地儿也忙得很。
  陈景现在每天光是替两位教习在故纸堆里找资料,都能忙得脚打后脑勺。偏翰林院七品编修的俸禄又少得可怜,一年到头把所有年节里多给的全算上也才五十两银子。
  翰林院里除了上头那些学士大人们,下边这些修撰编修和庶吉士们,只要不是家里底子厚的,大多中午都会让家里人送饭过来。一来少出去应酬节省时间,二来也省些银子。
  陈景今天本就特别忙,中午小铃铛送来的饭都是只随便扒拉两口,现在还没到下午回家的时辰,突然看见找来的忠儿第一反应自然是:又要吃饭了?
  “陈大人,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中午饭呢。您快歇会儿吧,高老先生留下来的活儿今天总归是做不完的,可别再把您给累坏了。”
  说话的是翰林院给陈景配的文书吏员,这些人虽算不得有正经官职,但大多数都是家传的差事。有些人家一家三代都在翰林院里做文书,这些个大人们不清楚的事,他们全清楚。有些人说闲话的时候都说,翰林院离了哪个学士都能照转,但离了这些文书们可就不灵咯。
  这次因着汤铮的例外,陈景意外落了单,上司也许是觉着陈景倒霉,就专门给他找了个人品不错,又是家里三代都在翰林院里当差的书吏黄墨。
  黄墨就比陈景大两岁,瞧着却老成不少,家里最大的孩子也十多岁了。他是个老实人,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走仕途,不想再接家里父亲的衣钵,说得好听是翰林院里当差,但到底不是正经入仕为官。
  可惜黄墨的本事在有一个好记性,但要考取功名光靠记性可不够,到最后功名没考上,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接了他爹的班,靠着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年在翰林院里倒是也过得挺滋润。
  “黄爷说笑了,都是您帮衬着,您都没说累我这才哪到哪儿啊。”陈景摆摆手赶紧拦着黄墨给自己端茶倒水,自己这两年要想在翰林院过得好,黄墨是一定要收到自己麾下的,现在客气些总归是好的。
  黄墨见状也不矫情,自然而然的就也坐回去了,他原本是要跟汤铮的,只不过那位爷一进翰林院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黄墨不愿蹚浑水,这才转投陈景来了。
  “倒是忠儿,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家里有事啊。”离了书本子,陈景又跟黄墨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扭头问还侯在一旁的忠儿。
  “二爷,夫人说让您早点回家,说是待会儿得出门去看新宅子。要是您赶不上的话,就回家路上自己找点吃的,别耽误了时辰。”忠儿是个老实孩子,三清说什么他就学什么,一点没客气。
  陈景听着三清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一旁的黄墨捂着嘴笑了,“早就听说陈大人与夫人感情好,今天算是真瞧见了。”
  文人们其实也八卦,尤其每三年翰林院新进的这些人,老人们多少都得打听一番,除了人品学识可不就是家里男男女女那点事儿了。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几乎每个衣锦还乡的进士们再回来,身边多多少少都得多几个人,反正美曰其名红袖添香,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偏这回陈景这面容俊秀的探花郎与旁人不一样,回去的时候还有个没名没分的妾,回来的时候反而就剩夫人一个了。如此一来,陈景惧内的风多多少少就传了出来,也就是沈三清还没怎么出门交际,这股风才还暂时没传扬开罢了。
  “黄爷您莫拿这事打趣我啊,好不好的也就那样。您要是真想知道啊,等赶明儿得了空,您带着夫人去我那里吃个饭,不就都知道了。”
  黄墨是个稳当人,毕竟还相识不久,平时虽客气但却从不深交,陈景也只能先缓着来。今天也就是借着话赶话的功夫,才总算把约人吃酒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话说出来黄墨没意外,只心里暗自感叹陈景真是个会挑时候的主儿,便点头应了下来。毕竟家里还有事,陈景也没跟黄墨多说什么,既是说定了请客吃饭的事,拱拱手告饶就带着忠儿寿儿起身准备回家。
  陈景现在每天回家吃完饭之后,总会多多少少抽出一点时间来,跟三清闲聊一会儿。他说的都是翰林院的事情,跟三清说一说的同时自己也能在心里复盘这一天到底干了什么。
  有哪处做得不够好,又有哪处比以前要更周全,或是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话说得对不对,往后该怎么半,好在心里都有个数。
  他絮絮叨叨的说三清也就认认真真的听,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给老公捧哏,少数的时候也能引导他想得更深更透彻。其中谢明然,就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一个重要人物。
  明面上修撰和编修品级不同,平时的差遣也不同,但其实刚进翰林院头两年说白了就是换个地方当小学徒的罢了。平时顶多也就是替学士们找些资料,誊些卷宗,直到把朝堂上的情况都摸熟摸透了,到了第三年才有可能跟着学士们进宫面圣,侍讲。
  所以平日里陈景除了干活,和谢明然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不少,谢明然初见面时是个清贵人家的矜持得不得了的公子,但熟了之后才发现他就是嘴特碎的主儿。
  平时有活儿要干的时候还好,只要是闲下来,就总得找借口溜达到陈景这边来,什么都说什么都问,实在闲得无聊了连高老先生养在廊下的鸟儿他都能自说自话老半天。
  刚刚陈景想赶紧回来,偏在翰林院大门口正好撞见他。陈景他们这些新进翰林院的,都是准点或是晚一点点卯才回家,今天他走得这么早,自然就被谢明然给拦下来,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买新宅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明然陈景也就一五一十说了。没想到这一说正好就撞在谢明然的心坎上,他什么人家出身啊,从小这些园林院落怎么布置什么结构,屋子该是什么朝向,甚至连屋子里的东西该怎么归置,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现在听陈景说要去看宅子,谢明然整个人都精神了,非说这事没了他不行,也不管陈景愿不愿意,愣是死皮赖脸的跟过来了。
  三清从陈景嘴里听多了谢明然的事,这会儿虽是头一回见面,但是也不算陌生,再说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一起去就一起去呗,都行!
 
 
第53章 ·
  “铃铛, 你偷偷的看一眼,还在说呢?”
  十分钟前,三清十分大方的邀请谢明然跟自家一起去看宅子, 十分钟后,三清坐在马车里听着外边一直没停过的叨逼叨, 只觉得陈景也真是不容易。
  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探花进了翰林院, 原以为就算是出头了, 没想到得继续老老实实给大佬们跑腿伏低,继续当学徒不说,还要和谢明然这般嘴碎啰嗦的同僚处着, 可不是要了命了嘛。
  “夫人,还说着呢,好像已经说到屋里的鱼缸应该摆在何处才好了。”小铃铛探出半个脑袋听了一会儿才缩回来,“这就是谢状元公啊,怎么比咱们隔壁王大娘还啰嗦。”
  “不知道,许是他们家没人听他说这么多,才出门找人来说话吧。这世上的事最怕理所当然,谁说清贵人家的孩子就都得端着劲儿,冷冷清清的, 说不定就是冷清过头了,才叫家里孩子养成这么个逆反的性子来。”
  之前陈景去谢家赴宴回来之后, 专门提起过谢家规矩大得厉害,就连府里的奴才做什么说什么都活像是拿尺量过一般,多一句话都不曾有,听得三清只咋舌。
  “真的吗?还能这样?”也许是三清一如既往不曾多殷勤也不曾多冷淡的态度, 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她主动把孩子也带出来的举动,反正陈蕊儿从下午吃饭那会儿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好, 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出声问三清,“母亲,难道不应该是管教得越严格,规矩就越好吗。”
  “谁说的,要是管教孩子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三清自己也是中二期挺闹腾,让家里爸妈操碎了心的过来人,这里边的道道儿没有不清楚的。
  “前儿个咱们家是谁不愿做先生留下来的功课,还哄着春儿偷跑出门玩去了的是谁啊。真要是规矩有用,那那个偷跑出门的小姑娘是谁啊?”
  到了京城之后,自己和陈景怎么忙怎么归置那是大人的事,陈蕊儿这边,除了头几天两人把孩子带出门去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就以前在荆州怎么着,在京城便照旧怎么着了。
  只以前金氏给陈蕊儿请的是女先生,教的除了把最基本的字学会,就是把女德女戒翻来覆去的读,再不然便是女红刺绣那些闺房里的活计。现在陈景却是正儿八经找了个老先生回来,平常孩子怎么学,蕊儿就跟着怎么学。
  不是说那些不好,只不过陈蕊儿是个聪明的,这些东西八岁上就都会了,真要是个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家,知道这些确实也够了。只三清和陈景两人商量过后,还是觉得以后要是她说亲在京城,就不能这般迷糊着过日子。
  只不过如此一来陈蕊儿的日子就没有以前那般清闲了,每天的功课就够让她头疼的。小孩儿都爱玩儿,前几天天气好还出了点太阳,可不就在家里待不住,哄着春儿和四喜陪着她出去玩去。
  这事也就陈蕊儿以为瞒得特别好,谁也不知道,其实要不是三清早就嘱咐了万一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要不过分的就让孩子去玩玩,春儿和四喜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把孩子带出去。
  之后陈景晚上回来知道这事都直嘬牙花子,还是三清拦着不让他去找他闺女说大道理,当天晚上才没上演父慈女孝鸡飞狗跳的好戏。
  不过这事总归不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过去,这会儿过了那劲头三清再提起,陈蕊儿便少了当时功课多的委屈,只剩下怎么这事还被抓包了的心虚,这会儿自己再来给她立规矩,就什么都好说了。
  “母亲,您知道啊,知道那天怎么不说,这都多久了才提起来。”
  “那几天你天天抱怨功课多做不完,先生又凶,才想到要偷溜出去玩,我要是那会儿堵在家门口抓你,哪怕是把你抓个正着,你也只会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啊,我又怎么管得那么宽啊,是不是?”
  “才不会呢,母亲是母亲,自然是您说了算,女儿不敢说母亲的不是。”
  陈蕊儿离家之前金氏就叮嘱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三清这个做母亲的没做出格的事,她就一定要懂礼数,不能叫人觉得自己这个大小姐难伺候。
  是以这会儿哪怕心里其实觉得三清说的都对,嘴上却不敢认,万一自己认下来,她心里又留了疙瘩就不好了。
  可惜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话说得干巴巴的一听就是言不由心。好在三清不在意她嘴上说什么也不在意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算不算的咱们商量着来呗。”
  陈蕊儿头一回偷跑出去玩无可厚非,但不能把孩子这习惯给养成了,“之前是你没适应先生教课的习惯,不过最近我看好像功课也基本能跟上了,那往后这种自己偷跑出去玩的事,可就不能再有,再有第二回 咱们说不得就要罚一罚了。”
  既是三清主动提起这件事,陈蕊儿也没想她会什么都不做又轻轻放下,但听到说要罚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罚?怎么罚?”
  “这事我跟你爹商量过了,以后要是再不告诉家里人偷跑出门去,回来就看你爹那天的心情。要是心情好呢许是罚两幅字就算了,要是心情不好啊,到时候罚得厉害咱们蕊姐儿也得认投儿。”
  “还能这样,那我哪里知道我爹哪天心情好哪天心情不好,岂不是哪天都不敢出去了。”
  陈蕊儿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金氏的性子早就被她摸透了,不管是拖着女先生的功课不做,还是偷跑出去玩回来总有办法逃过责罚,但现在三清把这规矩一说,孩子可就有些麻爪了。
  “嗯,就得这样,才能管住咱们蕊小姐啊。”三清看着陈蕊儿一脸吃瘪的样子都快忍不住要笑了,“不过我跟你爹还商量了,如今这老先生是比你以前那女先生管教得严格,那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都得上课,往后咱们每五天读书就休息一天,那一天先生也好歇一歇,你也好出门去玩一玩。”
  请女先生的人家,就是为了给家里孩子立规矩和修身养性,沐休这一说是基本没有的。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天名正言顺休息的时间,陈蕊儿差点没喜得蹦起来,刚刚那点不情愿自然是一点都没了,只一个劲的点头答应,把罚和赏都给下来。
  这套路其实也简单,不过再是一个大棒一个甜枣,只要孩子吃这套就行。马车外边骑马而行的两人听着马车里的动静觉得挺有趣儿,尤其谢明然还冲陈景直拱手,“总听说外边闲话说贤弟惧内,如今一见其实不然,不怪贤弟惧内,还是弟妹手段厉害才是。”
  “兄长就别拿我打趣了,就这一大一小俩人就够我一天天折腾了的,再多一个都不行。”陈景知道外边如今传的闲话,不过他一不打算回应二没打算反驳,便没接谢明然的茬,只囫囵着就把这话给圆了。
  谢明然也不是非要拿这事来取乐的人,陈景既是不愿拿这个说嘴那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且正好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地方,谢明然打眼一瞧这要相看的宅子,脸上的笑意便渐渐的收敛了。
  来的路上陈景就说了这宅子的主家是个江南的茶商,那样的人家别的没有银子管够。这宅子也确实从大门口就能看出来是花了大本钱的。只不过规制上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但到底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瞧瞧,便暂时先强忍住了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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