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白“咦”了一声，“原来是周组长啊，不好意思没有备注，还奇怪是谁找我有急事呢。就这？没别的事了啊？”
小周气都来不及，愣住：“维白你——”
“嘟，嘟，嘟——”
电话挂断。
“维白！！！”
维白居然敢挂他电话！
在隐瞒重要信息后！！
她怎么敢！！！
小周终于挖掘出他最生气的样子，不只是太阳穴青筋跳动，不只是感觉脑壳要爆炸，而是更深的……
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心脏急速搏动，面庞通红，呼吸粗重不畅。大脑彻底的空白，只剩下机械活动——
再打一通电话！
他一定要狠狠地骂，把维白骂到狗血淋头！
维白秒接：“喂？还有什么事？”
若无其事的语气像是一只翩然飞过的灰色飞蛾，没有蝴蝶的悦目，只让人更加上火。
小周嗓音嘶吼：“你还没回答我问题！现在代言人出现问题，你隐瞒不报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维白：“啊这……”
电话那头的维白窸窸窣窣了一阵子，随后懒洋洋道：“我也没想到你们这么不挑代言人啊。”
维白显然没有因为小周吼她而生气，她甚至有些兴味盎然。
“不是已经证明了苏柔杰是惯抄吗？”维白问着他，“不就是你们若游不在意抄袭，不在意代言人人品，局势才会变成这样吗？”
“——呃，你应该听得懂人话吧？”
小周听得懂，听得懂维白的每一句话。但听得懂，就证明他也明白强推苏柔杰是他的错。
他同情苏柔杰是错，他认可苏柔杰是错，他让苏柔杰当代言人也是错！
他怎么可能有错？小周社畜当久了，头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执拗劲。
“不管如何，你没有和我们说他新文抄袭的事！”
维白轻笑出声，轻飘飘的，仿佛他的事一点都不重要。在小周耳朵里听着，简直放肆极了。她还笑！
但维白很快就懒洋洋地往下说了：“笨蛋，若游键盘的定位不是一直都是游戏键盘？蒋珧也好程灯也好，虽然也都是垃圾，不过他们都是打游戏的。突然换成苏柔杰，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一直和我较劲做什么？”
小周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苏柔杰的人选是我定的。”
“不是你——”维白轻叹一声，叹小周的不晓事，“一定有人向你提议，推荐你，暗示你，你只是听命行事。”
没人说话，电话传来空茫的噪音。
小周呼吸窒住，半晌后缓缓呼出。他确实，听懂了。
对啊，对的。
现在若游其实有一种公关方案，很简单，很有效，能完全洗清。那就是直接把他开除，说所有营销都是他自作主张，公司没能做好审核，公司以后一定会注意。
他不能被开除，被开除后他会声名狼藉，找不到新的工作。他新房的房贷、装修、停车场的停车位……
他现在只能、必须、且必然，扩大战火！
小周现在完全没有高血压了，脸色由红转白，目光由迷茫转坚定。只是心跳依旧很快。
维白：“没事了吧？我电话挂了。”
小周愣愣地“嗯”了一声。听着对面“嘟嘟嘟”的声音。
小周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经历了生气——暴怒——冷静的情绪变化。
而维白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语含轻笑。
小周：“……”
.
又是一个三天后。
南微白写完她的新闻报告，从系统那里买了小周价值12个小时的瓜，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小周本身没什么瓜，他只是一个有工作能力、三观比较朴素的男人。
在她稍作指点后，小周立刻抛下他和苏柔杰那点微妙的感同身受，让他的朋友扩大战火，把所有可能牵扯到这件事的人都拖下水！
物料不是一天就能准备好的吧？他的宣传方案当时是谁通过的？当时谁是不是已经内定了苏柔杰做代言人？若游公司高层有谁谁谁男女通吃，是不是已经和苏柔杰有不正当交易！
若游键盘内部闹得热火朝天，什么瓜都爆了出来，南微白看着啧啧称奇。
南微白：【公司高层1出轨，出轨的对象是一个“家境贫寒所以没钱读大学去当KTV公主的可怜小妹”，闹呢，当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不存在吗？】
南微白：【公司高层2没有上一个蠢，不过更烂。潜规则下属……额，小周咬死要扯下水的男女通吃的家伙就是他啊。】
系统：【对不起，虽然和小周的形象不符，但我还是脑补了一出原本有志气有干劲的小年轻被这个人彻彻底底染黑的悲惨暗黑故事。小周现在是在最后的挣扎和燃烧。】
南微白：【想多了。按照小周的逻辑，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被这个家伙潜规则而挣扎燃烧，就是那种“你为什么没看上我”的愤怒。】
系统：【…………】
系统：【好像也是。】
南微白完全不会同情小周，他之前同情苏柔杰的时候，可是做好了踩她营销的准备。
南微白只是兴致勃勃地看下一个。
【这个公司高层3每天都在口嗨一夜七次，然后上个月刚下单一箱海狗丸，哦。】
【公司高层4是很喜欢去KTV，和那个出轨的高层1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咦，那个KTV公主是他派去骗人钱的啊！有趣有趣，小周能把他爆出来那绝对更乱。】
【公司高层5……意外的好像没什么瓜，就是喜欢喝红酒，噫，好像被坑了不少钱的样子。小周扯他做什么？】
【……woc。】
南微白躺在床上，震惊地眨眼看天花板。
【系统，】南微白敲了敲脑内的光体，衷心地说，【你真是个慈善家。】
系统：【哈？】
南微白：【喜欢喝红酒的高层5管公司财务的，和爱KTV公主的高层1商量好，一起做空公司资产，一个做账一个掩护，到时候卷钱跑路。爱KTV公主的高层1借着自己“恋爱脑”的名头，让其他高层帮了他走了不少后门，零零碎碎的……感觉大家都扯在里面。】
南微白：【这个瓜只值12个小时，我是不服的。】
系统：【好的，我明天就涨价。】
南微白：【行啊。】
南微白对涨价并没有什么感触，一天两天的价格对她来说差别不大，花费的大头是将证据变成石锤。
系统：【…………】
系统：【宿主，你这样的宿主，隔其他系统里，是会当成冤大头宰的。】
南微白刚想和系统接着唠嗑接着玩，手机抖了一下，她打开手机看消息。
今天有人偷公司印章吗bot：维白大大！
今天有人偷公司印章吗bot：我这边有收到若游公司高层潜规则员工的投稿，大大这边有在跟进吗？
维C白白：有的，不过你发你的，不耽误。
今天有人偷公司印章吗bot：[哭笑]有维白大大发的锤，我们的锤都不算什么。
维C白白：没事儿，如果你们发的够锤，我也不多补充。
今天有人偷公司印章吗bot：[感谢祖师爷赏饭吃.jpg]
南微白又翻了翻这个bot和其他几个黄V号扒若游公司的微博，比较详尽，风向也没有往“受害者有罪”“有钱真好”这类奇怪的风向去，就关了微博。
系统：【宿主不打算把小周的瓜发出去吗？】
南微白：【不呀，已经有人发了，我不用重复。】
系统：【宿主是不想发重复的瓜吗？】
南微白：【不是的，我只是在想……】
系统：【？】
南微白：【我在想，我应该怎么更好地使用你。一个人一个人的瓜这样子放，对于吸引流量是有帮助的。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系统：【……】
系统：【宿主想要什么？】
南微白：【容我三思。】
系统：【行吧。】
南微白思索半天，也没想出自己的意愿是什么。
她毕竟只是个福利院出生，现在大一要升大二的学生而已。她甚至找不到长辈方便去问。
她琢磨半天，最后想请李警官吃饭。先试试和人拉近关系，然后把事情按照开玩笑的角度出口，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李警官拒绝了她。
“最近没空不好意思啊，一起经济案件比较重大，我们刑侦科都得过去抓人。回头我拿了奖金请你吃饭！”
“……是若游公司的事吗？”南微白翻了下小周的瓜的新更新，轻声开口，“如果你要抓一个爱喝红酒的，记得快点，他现在人在机场了。”
李警官：“！！！”
系统：【你不怕她问你为什么知道吗？毕竟你去直播了那一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才20岁了。】
南微白：【我就等她来问。】
系统：【……】
系统：【好家伙，不愧是宿主。】
第16章 . 第十六片瓜 新花样
南微白又一次直播着玩，玩喵三。这回她记得关掉送礼页面。
弹幕很多，南微白压在顶端1/4，不影响正常游戏。
喵三的画面美得惊人，南微白操控鼠键跑风景做生活玩家的任务，跑完后坐在熠熠生彩的雪山顶上打坐攒经验。
弹幕挺热闹。
有误入的：
“这是什么游戏主播？玩喵三不打华山论剑的？”
“号看着挺小的，普通的平民玩家，话也不多，几百万热度怎么来的？”
“这弹幕都是什么画风啊……”
有催瓜的：
“维白也玩喵三？快快快，最近喵三五个主播蜘蛛网多角恋，扒瓜不！”
“喵三新的文案策划是不是有病，认真的，之前文案埋的伏笔全部丢掉，他是不是该去精神病医院走一趟？”
“我一直怀疑碧江的作者喵喵喵有抄袭，维白大大能不能扒一下她？”
有前线来报的：
“报！终点文学网宣布要和苏柔杰走解约程序了！”
“报！苏柔杰前女友吴柔柔发微博，指责苏柔杰出轨冷暴力！！”
“惊呆了，苏柔杰出轨对象居然是编辑，编辑也是男的……吴柔柔好惨一女的。”
“不愧是苹果文学网，写手兼职卖苹果。”
“若游公司也爆了，有人举报公司侵吞公款，公司又被查出偷税漏税。现在好多人被抓，若游里人心惶惶。让我禁不住感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记得程灯那个买水军的助理就是跳槽到若游的！李涛，这个骚操作有没有他的一份！”
“你们有没有看@西瓜文学城-翛翛的微博！我惊了，那个苹果编辑跳槽去西瓜文学，然后骚扰翛翛的男朋友！那个聊天记录绝了！”
“‘你没有和我接触过，怎么知道男人不好？’‘只要你见到我，你就会改变想法，成为我的人。’‘你真的要拒绝我吗？你会后悔的。’”
“楼上！！my eyes！！！”
南微白看到这个弹幕，“哇哦”了声，当场点个赞，“我去看看。”
脑子里，南微白已经惊了：【我没特地去搜苹果编辑的。他和苏柔杰谈恋爱那段时间还挺纯爱的啊，怎么变成这个画风了？！】
系统：【人都是会变的。】
南微白：【这才一年！】
脑内碎碎念，南微白打开微博，搜了下西瓜文学城，翛（xiao）字太难打了她打不出来。
效果一样，第一条热门微博就是她的。南微白往下大致浏览下，和那条弹幕说得差不多。
——骚扰女性作者的男朋友，骚扰男性作者。甚至邀请一个人去夜店后试图下药，并承诺一定会给个好榜单。
在微博曝光的人不多，大部分网文作者是习惯去龙江看人切瓜，开贴挂苹果编辑的也基本都在龙江。南微白又打开龙江论坛看。
龙江论坛的截图里，苹果编辑的发言更离谱！
——有千年难遇的千里马，也有千年难遇的伯乐，你花了千年的运气，让我回头看了你一眼。
——其实我终点的大神都睡过了，你再欲擒故纵我就直接下一个更乖。
——男人，不要玩火。
南微白看着目瞪口呆，这是苏柔杰的资料里没有的。
或许是苏柔杰离开后苹果编辑心态崩了放飞自我，或者是苹果编辑被霸总夺舍了，又或者是苹果编辑一直如此，苏柔杰一直是忍辱负重……
那苏柔杰是挺强的。
她最后没有购买苹果编辑的瓜，确认这些瓜的真实性。
她只是在龙江和微博，都给宣告自己要通过法律途径维权的楼主和博主都点了赞，评论+转发一句“加油”。
弹幕也纷纷刷。
“加油！作恶者当有恶报！！”
“西瓜文学城不可能还留着这种垃圾当编辑吧？”
“我也去转发，潜规则要不得。”
南微白看着弹幕，笑了声，笑意清浅，不达眼底。
她把画面切回喵三。
她玩的是道姑，仙风道骨。
一袭白衣在雪中白到夺目，天地澄澈，唯白而已。
南微白：【其实我还是想错了一点。】
系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