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在她白天反问“关心”时,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江凛垂眸,俯视着缩在怀里、紧紧抱着他表达爱意的怀芷;她抱得很紧,像是害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开。
他依稀有点印象,怀芷曾经一度很喜欢和他表达爱意,不过被他冷斥几次恶心后,已经有几年没像今天这样。
算了。
他开口:“去开车。”
怀芷抱着人一愣:“......阿?”
“你故意在这里等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晚上去你那里?”
江凛盯着怀芷双眼,皱眉警告道:“这次我不计较,以后记得注意分寸,我讨厌别人过分介入我的私生活。”
看着江凛一脸严肃,怀芷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道:
“阿凛你......是不是喝醉了?”
第6章 6 你要我退让来讨她……
卧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江凛在浴室洗澡,西装外套丢在客厅沙发上。
将碗筷丢进洗碗机,怀芷静静站在水池边洗手,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屡试不爽的办法失效,意外撞见的江凛不仅在她这里吃了晚饭,很可能还要在这里过夜。
无奈地长叹口气,怀芷只好拿出手机给姜暮发消息。
【怀芷:暮暮我今晚不来了,江凛还在我这呢QAQ】
对面秒回:
【姜暮是仙女:又是江凛那个家伙?你能应付吗?】
【怀芷:可以的,放心叭】
【姜暮是仙女:也行,你不来也好,我被路枫那个狗崽子缠住了[猪猪生气.jpg]】
姜暮是怀芷大学最好的朋友,两人本科都学的金融,虽然毕业一个进了娱乐圈一个去了投行,但感情一直很好。
路枫是姜暮某天随手“捡到”的,怀芷并没见过,只知道是个名牌大学生,貌似还是个离家出走的富二代,最近在对姜暮死缠烂打。
对方毕竟是男性,怀芷有点担心:“需要我帮忙吗?”
【姜暮是仙女:不用,我已经把他轰出去了,现在在门外写检讨呢。】
写检讨......
唇角微微抽搐,怀芷很难想象这个场面,指尖停在半空,犹豫片刻后,深吸口气缓缓打字:
【怀芷:暮暮,你人脉比我广,我想拜托你件事。】
【怀芷: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次帮白琪处理离婚官司的,是‘势芯’哪个律师】
【姜暮是仙女:势芯.......算了我帮你查就是了,但你别抱太大希望,那个人在律师界的身份,不太会接这种案子了】
【怀芷:嗯嗯我知道,辛苦你啦[海豹比心.jpg]】
【姜暮是仙女:小事啦;哦对了,你弟弟最近还好吗?时间过得好快,好久没去看他了】
浴室的流水声渐止,怀芷起身去衣帽间给江凛拿衣服。
因为时常在她这里留宿,怀芷衣帽间有一半都是江凛的东西;从西服、休闲装再到睡衣,甚至连领带、手表和眼镜,都应有尽有。
随手拿起一套黑色的长款睡袍,怀芷将衣服放在床上,低头回复消息:
【怀芷:没事,医生说情况很稳定,但什么时候能醒来还不确定】
姜暮有事没再回复,怀芷将手机丢在床边,在卧室的小阳台坐下,背靠着落地窗,抱膝缩着身子,抬头望着天幕星河。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那件事居然都过去五年多了。
推门声拉回思绪,怀芷回头,见江凛腰间系着浴巾走了出来,浑身带着热腾腾的水汽。
滴着水湿发凌乱,江凛弯腰拿起拿起睡袍穿上,肩宽腰窄、长腿笔直的身材一览无余,尤其是腰腹间,紧绷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无比。
怀芷盯着他的脸,视线流连在男人双眼、鼻梁——最后停在削薄轻抿的嘴唇。
真的好像......
赤脚踩在白色地毯,她情不自禁地起身靠近,最终半跪在床边,捧着江凛的脸细细亲吻。
她身上的睡裙很短,江凛轻而易举就解开背后的系扣,将怀芷稳稳放在柔软的双人床上。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落在或深或浅的水渍;江凛双眸微沉,看着怀芷气喘吁/吁地拽着他衣领,满目涟漪,粉唇微张。
像是无声的请求。
他附身咬着她的唇,将所有欲拒还迎的挣扎和啜泣都吞之入腹。
“江凛,我明天还有工作——”
突然,怀芷落在床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跳出两条微信消息。
手机就在江凛手边,于是这两条消息的具体内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无遗。
【洛星河:买了杯你白天给的咖啡,还挺好喝[图片]】
【洛星河:但你还是要请客吃饭的啊,不许反驳】
将手机丢在怀芷脸庞,江凛冷笑:“只是同事?”
撑着手臂艰难起身,怀芷呼吸还急促着,一眼扫过消息,对上江凛沉沉双眸。
深不见底的黑眸,现在满是极力压抑的怒气——因为她和别的男人产生交集,而引起的不满,甚至嫉妒。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江凛的愤怒和爱意无关,只是单纯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占有欲罢了。
整理好皱巴巴的睡裙,她点点头:“只是同事。”
江凛审视的目光好似刀子落在身上,凌厉又尖锐,寂静无声的卧室再没有一丝暧昧。
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的脸,像是法官宣布审判结果,不容拒绝道:
“\'昨日爱人\'别拍了,赔偿金我来负责;作为补偿,星洋娱乐的任意资源,你随便挑。”
四目相对,怀芷静静看着江凛的脸,良久之后,轻声询问:
“是因为白琪吗?”
两条消息而已,江凛就算对她有控制欲,也远达不到让她直接放弃的程度;怀芷思来想去,只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凛因为她和白琪的争吵,对她很不满意;不惜让出资源让她退出,应该也是他讨白琪欢心的方法之一。
这么立即的话,白天那通电话、莫名其妙的关心、甚至连刚才的怒火都统统合情合理。
身体后退保持安全距离,怀芷笑的安静又乖巧。
她又问了一次:“因为白天的不愉快,所以你要我退让来讨她欢心?”
江凛皱眉:“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这次是江凛的手机在响。
“——阿凛你快来医院,江叔叔刚才突发心梗,被救护车拉走了!”
白琪在电话里一直在哭:“抢救的医生说、说可能呜呜.....”
猛然起身,江凛大步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准备出门。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去吧。”
闻声回头,怀芷穿着睡裙站在他身后,臂弯挂着一套干净的长款风衣。
将衣服塞进他怀里,怀芷丝毫不显慌张,拿起玄关处的钥匙,逻辑清晰道:
“只要抢救的及时,突发心梗是可以救过来的。”
不同于往常的乖软柔和,怀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紧绷着脸,车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开的飞快。
两人赶到抢救室门前,白琪正柔声安慰着江凛母亲,眼眶通红身形单薄,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
和穿着拖鞋睡裙、头发凌乱的怀芷简直天差地别。
江凛走上前问:“怎么样了?”
白琪见到江凛就开始哭,眼泪串珠似的往下砸:“阿凛,晚上我和叔叔阿姨一起吃饭,然后、然后就突然变成这样——”
“还好有白琪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根本承受不住。”
江母宋莱挽着白琪胳膊,鄙夷地剜了怀芷一眼,大声呵斥道:“江凛,这么个晦气的人你都敢带来,是想气死你父亲吗?!”
江凛冷冷道:“这里是医院。”
垂眼看着脚上的拖鞋,再抬头看看对面衣衫整齐的三人,怀芷突然勾唇笑了下,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对方有家人在抢救,她知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江叔叔早日康复。”
话完她转身离开。
“怀芷。”
江凛在身后低声喊她的名字。
怀芷没有回头。
医院人多眼杂,怀芷向路过的护士借了口罩,拢进身上的薄薄外衫,决定从医院后门打车离开,明天让助理来提车。
她低着头快步向前走,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嘈杂急促的呼喊声。
“.......这里有病人要抢救,麻烦前面的人都让一下!”
五六名护士和家属推着病床,一脸焦灼担忧;怀芷侧身退让腾出空间,无意识地微微抬头,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
几乎是视觉盲区的拐角处,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快速闪过;男人走的很快,只露出半张模糊侧脸,下一秒就彻底消失在视野。
不过眨眼之间,怀芷却觉得时间被无限拖长、一而再地放大,耳边嚷闹的人声消散,她只觉得脚上灌了铅,寸步难行。
“这位小姐,麻烦你再让一下!”
“哦,哦不好意思,”尖锐的女声刺耳,怀芷猛然回神,再几双责备的眼神中再次往后对退。
急忙转身,她快步朝拐角处小跑过去,高悬着的心仿佛已经停止跳动。
赶往抢救室的一行人逐渐远去,整条走廊再次安静下来,怀芷站在无人的拐角处左顾右盼,微弯着腰,呼吸急促。
一定是那个人,她不可能眼花的。
“慌什么。”
身后想起江凛微凉低沉的声音,他站在怀芷身后,垂眸静静望着她,看着她外衫下依旧清晰可见的蝴蝶骨,眼中神色复杂。
即便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抢救室门前她离去时的那抹微笑,莫名让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又落寞的怀芷,身形单薄,发型凌乱,宛如盛满星河的眼睛失去光点,只剩眼尾一抹绯红。
像是遗失了最珍视的东西,彷徨失措。
喉咙有一瞬的干涩,他拉住她手腕,哑声道:“你——”
“放手。”
话音未落,附在她纤细腕骨的手开始用力挣脱。
“.....什么?”
“放手,”怀芷回头,微微仰着脸对上他视线,眼尾通红,尾音带着轻颤的哭腔,
狠狠甩开桎梏,她冷声道,“江凛,我说放手。”
第7章 7 该结束了。
除了在床/上,这是江凛第一次见怀芷哭。
或许用哭来形容并不准确,怀芷并不像他见过的其他女人,止不住的眼泪令人心烦。
女孩脸上没有一丝泪痕。
只是眼眶包着水汽,垂着眼不断轻眨,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
江凛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替她拭去泪意,怀芷却侧脸躲过,鼻翼快速轻抽两下,肩上外衫因为刚才的挣脱滑落,露出细吊带和小片雪白肌肤。
她像只受伤的猫,警戒地竖起浑身的毛,防备而小心的藏着伤口,不让任何人窥探。
江凛皱眉,语气生硬:“你哭什么。”
男人声音淡漠生冷,怀芷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深吸口气,轻声向他抱歉:
“我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今天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如果叔叔醒了——”
话音未落,肩上倏地落下一件长款风衣,带着幽冷雪松独特的淡香,以及还未散尽的体温。
江凛穿着刚过膝长的风衣,在她这里几乎快要拖地。
头顶传来淡淡一声:“知道了。”
愣怔片刻,怀芷抬眸,就只见江凛转身离去的背影。
风衣给了她,男人身上只穿着纯黑色的长款睡袍,即便是最简单的款式,背影依旧高瘦颀长,长腿窄腰,无可挑剔的身材。
却让怀芷觉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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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抢救及时,江老爷子当晚就成功脱离危险期,转入VIP高级病房治疗。
江凛回到病房已经凌晨一点多,房间开了盏亮度不高的小灯,病床边只剩江母独自守着。
见江凛身上的风衣不见,宋莱气愤地翻了个白眼,厌恶道:“你爸在里面抢救,你倒好,出去和那个女人鬼混,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长腿交叠,江凛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下,面色沉沉。
见他这幅模样,宋莱气不打一出来,转身骂道:“和你说了多少次,那个扫把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死自己的父母还不够,现在开始祸害你了!”
“你倒好,不仅花钱把人娇生惯养着,还要管她半死不活的弟弟!”
宋莱越说越气,到后面已是怒不可遏:“说不定你爸今天发病。就是她害的!”
“说够了吗。”
静默在黑暗处,昏黄光线辨不出江凛的面色喜怒,只依稀见他刀削般的侧脸凌厉无比。
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安静的只剩宋莱急促的呼吸;良久,江凛抬眸对上母亲双眸,静静盯着她怒气未退的脸,眼神锐利如刀。
指尖轻点沙发扶手,江凛沉沉道:
“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从母亲嘴里,再听到一句类似刚才的话。”
他不在意怀芷,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肆意轻贱她。
江凛居然会替怀芷说话,宋莱不可置信道:“江凛你是不是疯了,那个扫把星——”
“刚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还有,不要再干涉我的感情和生活,”江凛朝病床边淡淡望了一眼,冷冷丢下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没参与我的过去,也不要试图插手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