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好巧。”
怀芷没有上前,视线淡淡扫过白琪贴在江凛手臂上的手,然后转身和旁边的姜暮说话,时不时轻笑出声。
神情自然,像是根本没将江白两人放在眼中。
“阿凛怎么办,”白琪凑在江凛耳边,亲昵地在他身边低语,“怀小姐好像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你要不要和她解释一下?”
“解释?”
讥讽地冷笑出声,江凛收回视线,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无波;半晌后他转身离去,冷冷丢下一句:
“她配吗。”
-
“诶江凛,你这小情人挺能忍的啊,你都把白琪带到她面前来,她居然还能忍着不说你们俩的关系。”
烟雾缭绕的包间里,陆衍正大笑着和合伙人喝酒;秦南叼着烟坐到江凛身边,一脸幸灾乐祸:
“教教我怎么调/教情人呗,我要求不高,让他们有怀芷一半听话就行。”
江凛冷冷甩过一记眼刀:“听话?”
“是啊,最开始那会儿,她被人欺负之后说自己是你的人,”秦南一脸莫名其妙,
“结果人找上来道歉,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问她,你什么时候给她的权力,说是你的人。”
修长指尖轻晃高脚杯,江凛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凸出的喉结轻轻滚动。
这件事他有点印象,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无非就是怀芷在外面受了欺负,然后回来向他撒娇。
那时的怀芷比现在青涩太多,也不懂得讨他欢心,就只会委屈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怎么都不放手。
江凛向来讨厌黏糊腻歪的情感表达,当时就甩开怀芷的手,冷冷宣判了她的死刑: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在外面说你认识我。”
“......”
放下酒杯发出轻响,江凛对上秦南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听对方道:“一看你这表情,就是才想起来。”
秦南眯着眼审视着江凛,嘶了一声:“所以你刚才一脸不爽——是因为怀芷在楼下装作不认识,所以生气吃醋了?”
“滚。”
秦南乐不可支:“我也不信,就你刚才和白琪亲密的样子,要吃醋也是怀芷吃醋。”
“难怪刚才你主动喊她,她还非说不认识,”秦南才反应过来,啧啧道,“肯定是吃醋闹脾气,故意装不认识的呗。”
指尖轻点在桌面,江凛懒懒抬眼,发现白琪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后,又慌乱地看向别处,双颊微红。
原来是吃醋。
眼底阴翳消散不见,江凛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打字。
-
太长时间没喝酒,怀芷酒量明显下降,两三杯度数极低的果酒,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卡顿的无法运作。
姜暮不知去哪了,她只好晕乎乎地拿出手机,准备给助理发消息,让她来接自己回去。
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右上角亮着红点,点进去只有短短几个字:
【江凛:二楼206,上来】
聚会选的是类似古堡建筑的私人餐厅,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处处彰显着尊贵繁荣。
怀芷在的一层专用来举行大型宴会,往上便是供于娱乐的私人包间,价格昂贵,都是以分钟计时。
香水与酒精香烟混合的味道令人发昏,搭讪者源源不断,多少让怀芷有些疲于应付。
看着消息轻吐口气,她快速恢复了句“好”,然后朝准备上前攀谈的男人抱歉笑笑,起身准备要走。
同学们纷纷出声挽留。
微笑着一一应付过去,怀芷推门离开大厅,走过走廊拐角处时,角落突然响起班长的声音。
班长这两年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这次聚会是他一手操办,费用也是他主动提出要承担。
只听他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账单已经被人付过了?还是刚才过来的江大少爷?”
“是的,陈先生,”服务生耐心回答,“江先生特地嘱咐过,一楼今晚所有的的费用,都一并算在他账上。”
怀芷脚步一顿。
江凛......为什么要替他们付钱?
扶着曲折回环的大理石阶梯向上,怀芷来到江凛通知她的206。
走廊尽头的包厢连着露天阳台,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听见屋里传来的嬉戏声,迷乱噪杂。
怀芷在包厢门前站定,转过身,朝阳台上的人又轻又柔地唤道:“阿凛。”
背靠着乳白色石栏,江凛懒懒站在阳台抽烟,西装下的黑色衬衫随风轻舞,在腰间收紧,往下是完美比例的笔直长腿。
喉结一滚,男人削薄的唇轻吐白烟;烟雾缭绕中,江凛闻声抬眼,黝黑冷沉的眼望着怀芷,面无表情的脸禁欲却显得无比性感。
怀芷主动上前抱住他,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光,深深望着江凛的脸,半晌后恋恋不舍地吻在他唇角。
“阿凛我——”
话音未落,腰窝就被一双大手狠狠禁锢,怀芷惊呼出声,重心不稳地跌进江凛怀中,然后被男人轻松抱起,稳稳放在阳台石栏上。
身后是二层高的空地,双脚离地,怀芷只能环住江凛脖子,和他额头相抵。
她吐息带着微醺香气,尽数落在江凛颈侧,和男人身上冷冽的烟草味混合。
怀芷此时只觉得脑袋阵阵发晕。
紧接着下一秒,下唇就被对方狠狠咬住,尖齿抵着她柔软的唇,然后长驱直入,毫不吝惜地攻略城池。
手一点点攥紧,怀芷缺氧的大脑无法思考,只有身体在无力抵抗着男人的进攻。
亲吻本身带有特殊的情愫,或爱慕或留恋。
所以江凛很少吻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怀芷主动,江凛连回应都很少。
怀芷想不明白,江凛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吻她。
刺痛阵阵袭来,最后是她丢弃卸甲地任由江凛摆弄,只能猫儿似的,软着嗓子一遍遍求饶。
终于在唇齿间尝到隐隐血腥味时,江凛终于肯放过她。
银丝勾连,男人低喘的呼吸尽在耳畔。
声线沙哑,江凛沉沉开口:“怀芷,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对上男人冰冷眼眸,微凉秋夜里,怀芷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听不懂江凛话中的“小心思”是什么,却明白了那个吻的意义所在。
亲吻的确会带有特殊的愫,或爱慕,或留恋。
但对于她和江凛来说,就只是深烙的印记和最恶毒的诅咒。
第9章 9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
阳台与室内仅有一扇玻璃之隔,能清晰看到对面。
怀芷从江凛的怀抱挣脱,抬眼就见白琪在室内看她,眼神淡淡,像是在观赏动物园里任人逗耍的动物。
四目相对,白琪朝她勾唇笑笑,回头和身旁人说话。
江凛的警告犹在耳边,怀芷有一瞬的恍惚。
所以,刚才那个惩罚性的吻其实是在告诫她,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不要耍心机在白琪面前出现吗?
纤瘦的女孩在怀中安静窝着,浑身散发着幽幽蜜桃清香。
江凛垂眸,见怀芷低着眼沉默不语,卷翘纤长的黑睫垂下,贝齿轻抵咬破的鲜红下唇,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唇齿间残留着女孩独有的清甜,混着丝丝血的腥咸。
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有了其他小心思,作为主人,他理应及时调/教。
时刻保持乖巧温顺,事事对他言听计从,这是怀芷想留在江凛身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抬手轻轻拽住他的袖子,怀芷短暂抬了下头,又再次快速垂眼,眼尾通红。
长时间的缺氧,让她不规律的急促喘息着,尾音发颤:“.......阿凛,我想回去。”
她视线停留的方向,白琪正在和林总捧杯,过膝的白色长裙修身,腰侧的镂空展示着诱人曲线。
林总一双色眯眯的眼,早就恨不得黏在白琪身上。
不自觉地皱眉,江凛微微侧身,凄清月色下拉长的身影将怀芷尽数包裹,再也没法窥视分毫。
五年前白琪和他的事情传的满城皆知,简单互惠的商业联姻几经造谣后变得离谱,五年后随着白琪高调宣布离婚,谣传再次四起。
江凛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婚姻与爱情对他来说都等同虚设,他本人也懒得解释。
至于怀芷,他自认在这段关系里,没有任何向她解释的必要。
玻璃门半掩,阳台处也能闻见香烟和酒精浓烈的腐糜气味。
太久没等到回应,怀芷在他怀中很轻地动了动,犹豫着抬手,想再次拽他的衣服。
陆衍在对面屋里发现江凛怀芷,大喊着让两人过来一起玩,林总也好奇地探头,眼里的欲念还来不及收回,赤/裸/裸地射向阳台。
随着怀芷轻呼一声,江凛附身拖住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下离开阳台,穿过无人的寂静长廊,直接进了另一处包间。
来这座古堡私人餐厅的人非富即贵,不少有钱人玩得很开;为了让尊贵的顾客尽情享受,每间包厢的背后都有三到五个独立的房间,隔音极好。
反手将门反锁,江凛单手抱着怀芷,将人直接丢在柔软大床中,抬手去解领带。
像是娴熟老练的猎手,江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瑟瑟发抖的猎物,眼神冷静淡漠,修长五指轻握□□,等待猎物自愿上钩。
两人相拥相吻,分不清唇齿间的酒气究竟来自谁,江凛双手撑在床面,任由怀芷捧着他的脸细细亲吻。
今晚她喝了酒格外主动,浑身上下是微醺的诱人香气,即使到最后已经没了力气,纤长四肢还要紧紧缠着他。
泪滴一次次划过她光洁的面庞,让江凛莫名想到怀芷初识的那一夜,她也是哭个不停。
结束之后抱她去洗澡,江凛抬手擦去怀芷泪痕,看着她光滑肌理上斑驳的红痕,低声问:
“还疼?”
怀芷将头靠在浴池边上,热水将骨头泡的酥软,耷着眼皮闷闷嗯了一声。
“知道疼以后就乖一点,”江凛意有所指,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上轻拍两下,沉声道,
“否则就不要你了。”
......果然是要结束了吗?
怀芷指尖动了动,抬眸定定看着江凛,片刻后直起酸软的腰,双手环住江凛脖子,身体前倾主动迎了上去。
她确实很会讨好卖乖的方式,江凛沉声低笑:“不累?”
“明天就要进组了,”她乖顺回答,“要很久见不到阿凛的......了。”
闭着眼,怀芷依次亲过他饱满的前额、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双唇,她吻的并不用力,像是对待不可亵渎的神明一般,小心翼翼地浅尝辄止。
停在他下唇,怀芷缓缓睁眼,微微失神的双眸清明,不沾染一点□□。
柔若无骨的手划过他侧脸,江凛很早就发现怀芷最喜欢用指尖勾勒他轮廓,深情是那样认真,像是要将他的脸完全烙印在脑海中。
就这么喜欢吗。
澡算是白洗了,江凛将人从水里抱起来用浴巾裹,再度将人丢回床上。
接近凌晨时分,江凛终于停下,突然想到些什么,咬着她耳垂在怀芷耳边低声警告:“离姓洛的远点。”
“......知道了。”
半夜怀芷被渴醒,正要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身体刚一动,身边就传来不满的闷哼声,沙哑低沉,带着些许鼻音。
手臂搭在她腰侧,因为刚才起身的动作从被子里面露出来,坚实有力的小臂上还有不少她新抓出来的痕迹。
怀芷静静看着江凛,良久后她披上江凛的衬衫起身,顺手拿起男人丢在桌上的香烟和火机,赤着脚来到阳台。
晚风轻拂,寒意顺着皮肤蜿蜒而上,怀芷窝进吊椅里,背靠软枕。
月光下她神情微凉,指尖把玩着打火机,“啪”地一声火焰划破暗夜,怀芷低头将烟点燃,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她其实极少抽烟,若不是角色需要,香烟和酒精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触碰的东西。
身边的人总在说香烟能麻/痹神经,怀芷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淡白色的烟雾缭绕,她皱眉又将烟放下,碾灭后丢在一边。
窝在吊椅里安静坐了一会,起身回房前,怀芷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怀芷:明天来的时候换个大点的车,再带几个纸箱过来】
【怀芷:还有,以后不用再来别墅这边了】
-
开机后生活变得异常忙碌,有时为了完成当天的拍摄任务,日夜颠倒的拍戏也是常有的事。
怀芷虽是女二,但她的故事线贯穿故事始终,每个重要节点都有她推波助澜,戏份和女主白琪有的一拼。
她饰演的南迎是在爱情里求而不得的落败者,小时候被男主救过性命,心中暗生情愫,暗恋多年后终于告白成功。
却发现只是被人当作替身,蒙骗于股掌之上。
被心爱之人欺骗玩弄让她由爱生恨,再也不相信人性和爱情,于是她亲自设局,以人命作为要挟,邀男主和他曾经的白月光爱人入局。
南迎的存在是恶,所以她要将这世间血淋淋的丑恶统统摆在两人面前,要以她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人性与爱情,是这世间最不牢靠的维系。
怀芷前期的戏份基本是在回忆她和男主顾驰的过往,那时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藏在暗处窥视顾驰。
于是南迎的爱恨嗔痴、她的挣扎堕落,都要靠怀芷自行想象和脑补,再通过表演反馈给观众。
“这里重点要演出层次,”文导在一旁耐心讲戏,
“简单来说,就是你和他的回忆足够美好,但每当你觉得他是爱你的时候,你却很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你的错觉。”
怀芷低头看着剧本,眼神有一瞬失神,喃喃重复道:“只是......我的错觉吗。”
“就像初恋时喜欢一个人,我们总会拼命找对方也喜欢自己的证据,可在对方眼里,就只是最普通的人情交往而已。”
总编剧推了下眼睛,朝怀芷笑笑:“不过怀芷这么漂亮,应该只有被人告白的份儿吧,怎么会被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