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王安平应了。
季大牛咋舌的很,嘀咕道:“四百二十两……抢钱么,乖乖!”
他诧异的看着张云帆, 看了一眼又一眼,在那嘀嘀咕咕,估计一是想不通她哪这么多钱, 二是就算有这么多钱,怎么就能下得了这么大的决心看这么贵的铺面?!
季大牛本身就没有钱,二来, 他从不擅长作长远规划, 今天有一口饭吃, 就吃饭,只要守着媳妇过日子, 他是很少想长久的。所以他的分家银子,家里给他买啥,就买啥, 他也没意见,一切听家里的。所以他对于张云帆这种能做决断这么大笔银子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是极少表达的人,此时也是被吓到了。
张云帆心中轻笑一声,若说这姐夫,他是真不如季老爹能看的长远。季老爹当初那私藏的五百两干成了多大的事,有多大的魄力?!
且不说私藏是对还是错,只说这魄力,季大牛是完全没有继承到。
再说季家买的三间铺面的地段,那是她能比的吗?!内城的商业街,哪怕是中心,这一间也大,然而,现在这府城她是看明白了,府城的贸易中心只会往外转移,而不是在内城。所以地段不如。二是,季老爹当初是真的捡了漏,现在的这房价,一是买不到,二是就算能买得到,五百两也只能买上一间,顶多是一间半,而季老爹却买到了三间。
时机这个东西,真的天差地别。季家因为季老爹这个决定,与季家村的任何人比,都属于腾飞的那种。
只是有些话,她不适宜与季大牛说。
不管咋,姐夫是真有福的人,他与姐姐一样,很少想长远,然而也有属于他们的福气。这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
她虽晚了一步,然而,只要勇于开拓,必能开辟一片天地的。
李方听了,便对张云帆道:“如果只是做点心生意,这么大的铺面也用不着啊,这个价确实是太贵了。要不然,租半间出去。也是项收益,听闻这里租金不赖。这样的话,这间铺面也是可以买的。”
“用不着,”张云帆道:“到时候,我既卖头油,也卖点心和锅贴。将这间铺面用到最大。还要安排人守在码头上,放个车,学学那些商铺一样占个座,能出货就出货。”
回家得与大哥和二哥谈一谈供货的问题了。到时候能供多少,她心里也好有个数。不怕卖不出去,就怕卖不够。
李方一听心中就有数了,道:“如此便要搬到府城来了。”
“如果来,我们二人来,县城的铺面交给春妮,那边不咋忙,她一人足以应付。我给她店长的待遇。”张云帆道:“李方,你也虽怕离家远,等以后在府城安顿下来了,你可以带着家人一并搬过来。一开始的话,只能暂委屈你先离家一段时日了。”
李方想了想,府城离家也不远,跟着张云帆发展也是可以的,这个前景是可以看得见的,因此值得一搏,见她问,便道:“行。我随你安排便是!”
张云帆松了一口气,她这也是试探的意思,怕他嫌远不愿意随她来开拓,那么她,就难办了。还得重新找熟手,这就又是一桩事情堆着。
见李方答应,张云帆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待铺面走上正轨,给你的待遇提双份。”
李方也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应了。
跟着谁不是打工干活?甭管张云帆年纪小或是女孩子也好,都无所谓,老板嘛,只要负责多给工钱,那就是好老板。
王安平听他们说的意思,其实已经半决定就要这间铺面了。不管是不是买这间,她是一定要来,因此听了也没有说什么。
云帆这是在消除后续的隐患,确认底下的人心。这一点就很不错。她开始会考虑跟着她的人的想法了。舍得给工钱,还会想到安排将来的人家的离家的难处,有所安排,这就是一种进步。
君子勇于开拓,然也要安于内,方能一心对外!
张云帆道:“还有其它的铺面吗?!”
中人笑了笑,带着他们去看了其它的,但这一次没再介绍那些不太对劲的铺面了,倒也是机灵。
看了后续的,张云帆都不是太热情。
中人也了解了她的意思,心知怕是看中了那最核心地带的一间,便极力的鼓吹这地段有多好。不管咋,外城再好,说到底也是要依托于内城发展的,别个的先不说,只说安全方面,内城肯定比外城安全,至少没人敢公然的抢,再者哪有经商的不进城的?!进了城,各项买卖也不是就被外城给做了,守着内城,内外城的生意一并的做了,多好?!
张云帆听他的意思当然明白,道:“让我们考虑一天。”
“行。”中人也没急催,道:“那明天我来寻你们。”
张云帆告诉他她们住在哪个客栈,中人笑应了,这才告辞离去。
季大牛嘀嘀咕咕着,在那念叨叨,看着街上如此多的人,道:“……在县城好好的,在这做啥生意?人生地不熟的。在县城不好吗?!在县里家里还能照应你一二。”
李方看了他一眼,明明生的五大三粗的,是个大块头,结果胆儿比雀儿一般。好家伙,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女孩儿大胆。
这可真是,燕雀岂知鸿鹄?!
这府城明显就是宝地,若是有能力,也有志向,谁不想进来吃块肥肉,结果到了季大牛眼里,就成了麻烦。
在那念叨叨着一间铺面咋这么贵。要是亏了,这可咋整的话。
只不过都知道季大牛是个什么性情,因此也就随他念去了,都不说他!
张云帆也没说啥,只是用脚把府城走了个遍,基本该记住的地形,地段,都默记于心了,然后对于地理位置也都有了数,还看了各种铺面的生意,着重看了卖头油的同行。
等回了客栈,回了屋,季大牛担忧的对王安平道:“表叔,你说云帆为啥这么往前冲啊?!这要是亏了,可咋整?这么多钱,家里也兜不住啊,再说,在县城还好,咱还能帮到她点,可在府城,要是出了啥事,可怎么办?!家里都帮不上忙。”
王安平道:“云帆自有主意。现在太平盛世,不会有事的。若担心安全,到时候,少不得要你陪她跑几趟。”
季大牛听了这才不多话,只是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王安平对李方道:“她冷静,往前冲也没啥错。在安全方面,劳你费些心。把她当女孩子,当妹子一样去护一护就好。人手不够就说服她聘用,不管是府城人,还是从县里带来都行。”
李方想了想,道:“我说服她从我们县里带人来吧。府城人,说实话,未必能压得服,若不服,必生事端来。等以后站稳了脚跟,再用府城人不迟。我看这府城外地人也不少,找些知根知底的本县人不难。有多少人在这里讨生活呢。”
“就劳你多费心了。”王安平道,“她一个女孩子在外经商并不容易。”
“应该的。她好,生意好,对我也好。”李方道:“我自然希望她的生意红火,能把生意做下去的。”
三人一间大点的屋子,张云帆一间小屋,就在对面。
吃饭的时候,是季大牛买回来的,没在客栈点餐,四人围着桌子,买的是白馒头,酱饼,再配上点猪头肉,几样小菜,还买了桃子之类的水果,饱餐一顿。
本来天都黑了,若是这个点,家里早已经吃完了晚饭,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但是府城虽然已经关闭码头外城和城门,然而,内城却很热闹,掌灯的街上还有夜市,不少小摊小贩的就靠着摆摊挣钱,这个时候,不少外商都出来寻摸吃的了,有些就喜欢往热闹处钻,寻些没吃过的小吃果子啥的,因此,外面灯火兴盛,很是繁盛。
张云帆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这一切,她住的是二楼,算是高处了,一眼望去,皆是百姓家的灯火,人声鼎沸,还有人在楼下卖烧烤,好像是胡人在弄烤羊肉串,一堆没吃过的本府城人在那围着买,到处都是说笑声。
季大牛见她想吃的样子,便跑下楼去买,买了八串回来,一人两串,便在那念念叨叨的道:“……贵,真贵,咋这么贵啊?!”
住客栈的钱是一笔花费,再加上吃饭买果子啥的,都是钱啊,还有这羊肉串,虽是大块,胜在稀罕,可是也不便宜,大块的羊肉串着,还洒上了孜然这种香料,好家伙,一串卖二十文。八串一百六,钱跟不是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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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古商业
季大牛心疼的不行, 虽然张云帆给他报销了,可他还是不断的念叨,怎么比县城贵忒多?!
当初他从季家村进县城, 就觉得县城也贵,花费的地方又多又大, 那个时候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现在就更是, 贵的他心疼的直抽抽。
张云帆实在被他念的烦了, 怼他道:“要是姐姐在这, 要吃十串八串,姐夫还会念叨贵么?!”
季大牛立即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李方听了噗哧一乐。相处虽不多, 但也看出来季大牛是个什么样的人。碎碎念着,对自己是真不舍得,但是对媳妇, 是真没得说。
季大牛不说话了,张云帆才不怼他了,虽然心里还是感激他能陪着她来府城的。
所以说, 她给买,他吃就完了,在那念叨叨个没完, 听了一天了, 心烦。
耳边一下子就清净了, 王安平走到窗边,对张云帆道:“看到了, 晚上会闭城门,所有铺面在外城的必须关门进城。城外是不许停客的,基本上, 晚上都必须歇在城内。之前好像并非如此……”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云帆低声道:“我记得之前季家老爹租出去的铺面好像是有开客栈的,现在改酒楼了?!不留客人住宿了?!”
“虽是盛世,晚上,城外也不安全,”王安平看了她一眼,道:“你没买到外城的铺面,虽是时运,却未必不是好事啊。”
张云帆一听就明白了。她跟着王安平和张融融也读了不少书,见识过书中很多的风土人情。
“府城虽繁华,然而因为人员来往复杂,其心各异,难保没有起心思有抢的或是偷的,为了安全,晚上闭城门是最好的,一旦有偷抢发生,可以关上城门在城内查,不会叫人跑了。”张云帆道:“在城外,肯定会有扮成商人来打劫的,白天他们是不敢,可晚上,若是大批人在外滞留,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衙门若是处理不当,就大大的影响府城的形象,一旦恶劣影响,朝廷肯定要责罚,坏处可能是把这码头给关了……”
“不错。”王安平道;“晚上城外还是有巡逻的,我看那边都有灯!”
张云帆道:“就算是太平盛世,也依旧有打家劫舍的,防之不竭。”
“这样的人,干一票,就跑了转换一个地方,哪里找去?!”王安平道:“这个人数,多少货物和人员滞留在城外,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得死多少人,甚至可能会烧起来,货物与银钱被抢,倒还是其次了……”
张云帆道:“明天我打听打听,问一问那中人……”
“以后你在这里,一定要多留心眼。”王安平道:“人心复杂,有人明着抢偷,有人却暗着骗劫。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我不傻。”张云帆顿了一下,对王安平道:“除了家人会对我无限的包容,其它人又怎么可能像家人那样对待我呢!大多数,要么因为我是女孩子,就充满轻视,嘲讽,或是想还价占便宜,要么,就觉得好欺负,一定要抢占生意好使手段。在县里开一个点心店,遇上的事也并不少,到了这里,人更多,生意更大,人心更复杂,未必就比在县城更容易。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克服了心里一切的恐惧。我想要往前看看,我想要外出看看,就要付出一般人没有的代价。说实话,若是男子要创业,阻力会少的多。可我,却大得多。可既使如此,也想继续往前……我无心无意与他们辩驳女子能不能,行不行,或是将精力杠于他们阻拦辩驳的问题,我只想要一心的往前,止无止境。表叔,我以前总觉得因为我是女孩子才吃亏,现在,却不会这么想了,如果,人生本身就有缺陷,比起那些身无资本,我有家人的财力和精神上的支持,就已经算作弊,在性别上吃些亏,受些奚落,和瞧不起又算得了什么代价呢?!”
王安平听了很是欣慰。
她不会在这方面较劲了。家人对她的包容也终于出了效果。不然与这个一直杠下去,她做一切只是做出来给看不上她女孩子身份的人们瞧瞧,这个出发点,本身就是一种较劲。
她是为了自己,才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我对外人,并没有多天真,我知道他们不是家人,他们眼底有多刻薄。甚至连利益都未必能消弥偏见,可我,还是要往克服困难,勇往直前,”张云帆道:“就算以后受了委屈,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不要在这方面而受伤,不会觉得不公平。姑奶奶告诉过我,男女有别已经是社会的现实,如果陷于其中非要一个公平,谁又承诺过公平呢?!以前不懂,现在已经懂了……”
她的心性真的很坚韧,进了府城也没有被这繁华,从未见识过的繁荣迷了眼,而是保持着理智,清醒,还有冷静克制,以及警惕在处理着她的事。因为她很清醒的知道,她是弱势方。说来可笑,外地人与女孩子这两个标签,足以有让人轻视的理由。能打碎这一切的,只有实力了。
王安平笑了笑,道:“既然想做就放开手去做吧。庆幸生在盛世。”
“庆幸生在盛世。”张云帆露出真诚的笑容,这样的笑,好久不见了。生在这盛世,生在张家,她才有往前走的可能。若非如此,哪有现在的她!
王安平陪她出了客栈到夜市走了走,发现城中虽然不禁夜市,但是禁酒。谁喝酒,虽然不会判罪,但是会被人举报,举报有奖那种,被关门衙门里几天,然后就拿银子赎吧。
为着什么呢,就是怕有人在夜市上喝多了闹事,因为外商多,外地人多,万一真打起来,就是大规模纠纷。官府为一点打架吵架的小事就要审半天,官府也烦,所以干脆就来了这一条。生意是不能不做的,外商不能不叫来的,既然如此,进了我这地盘,都是谈生意的,那就守规矩吧,大家都方便。要是想喝,城中不禁卖酒啊,你可以多买点上船,等到了船,喝死了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