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柱说完就哼了一声,道:“这其中更不要说老姑的事情,只提你们兄弟俩的事就行。老姑的事,你们,是没有任何理由再提起的,要记住了。别说现在是烧了房子,便是你们家真死人了,求安平可以,叫老姑作主,你们不配提!”
这一顿排揎,直接叫王安和涕泗横流,直接又给了自己两耳光,心抽抽的痛,道:“我不是人,我没约束好婆娘,不该叫她提的,我该打!以后,没有以后了!表哥放心,以后不管是我,还是婆娘,没人再敢提一句。一句也不行!”
孙氏心里又恐惧又心疼,抱住王安和哭道:“我不提就是了,是我猪油蒙了心,造了孽了,这才遭了报应呐,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对婆婆和三弟好一点儿,也不至于如此,也不至于现在被表哥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她心里像是伤口露出来被盐给腌了一把,记住了这个教训,钻心的疼,并且终生难忘!
以前,并没有切身的感受。
只有人在吃亏,或是受损失的时候才知道以前做的错事有多深刻。
如果当初他们但凡对婆婆和三弟好一些,关系不至于这样差,不说能不能沾到光,能不能得到帮助和好处,只说在落难的时候,有婆婆和三弟做主,就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帮三分和帮十分是能一样的么?!
如果,当初对婆婆好一些就好了,如果当成亲娘一样侍奉就好了,奉养在身边,便是有个利器,王安福出了这样的事,有孝道压着,王安福不赔也得赔房子。
而现在……他们早已经失去这个势头了。
不管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从人性的角度,他们的良心都让他们开始后悔以前的事,悔不当初的感觉。
而唯一的王安平,唯一的亲人,他们不敢再得罪,不能再失去了。
更不敢再挑战底线了!
看着他们如此狼狈,张兴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叫他们吃点东西注意休息,但两人都吃不进去,只心不在焉的等着王安平的消息。等着他回来,左盼右盼。脸上是既依赖又脆弱。
所谓无能又软弱的人呐!
行事无底线时,只巡利益,不畏将来。直到人真正的吃到苦头时,才知道当初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王安平很快就回来了,看到两个人期盼的目光,道:“见了县太爷,太爷说这案子不大,若无苦主告冤,也立不了案。最重要的是,一则这是亲人之间的纠纷,二则,这归于村里里正管辖范围,所以县衙能做的也只是帮着发个通缉令而已。先找找人,找到了人,也得看你们告不告,才能决定立不立案。不过只要找到了人,告不告,立不立案都无所谓了。钱能找回来,这问题就不大了。”
“那,那有希望能找到吗?!”王安和道。
“不好说。这得要有人提供线索,或是看到了小钱氏,到衙门来告发,”王安平道;“倘若她是有人接走的,刻意的藏了起来,怕是难找了。”
王安平道:“她忍了几个月才动手,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怕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找到她,怕是难。她离开,岂会不避开人?!甚至会隐姓埋名。哪里找去?!”
王安和和孙氏的脸色就黯淡下来,道:“这么说,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却不用付任何代价,还能后半生逍遥度日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王安平看着心生不忍,道:“先找着试试看吧,只是……”别抱太大的希望而已。
“二哥这几个月来可看到有什么人和小钱氏接触过?!”王安平道:“或者是哪家也有人不在家?!”
王安和一个激凌,道:“这我还没留意,等我回村去观察观察!”
孙氏点头,道:“这些日子,我们只顾着躲小寡妇了,还真没留意到小钱氏跟谁有过接触!”
王安平道:“她带走了大约多少钱财?!”
王安和苦笑道:“具体的数目,只有老大才知道,当年老钱氏给他留了不少家底,隐财。他哪里肯告诉我?!”
孙氏道:“少说也有几百两!老钱氏当年苦的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还有一些嫁妆,王家的私财,祖财,我们都没见过。不都给了王安福了吗?!”
这么多年了,老钱氏一直将王家的财政把在手里,她又向来抠门,只进不出,攒的钱也绝不是小数目。
所以,小钱氏掏空了带走的,绝对不是小数目。
具体多少,甚至都没人知道。
王安福去了钱家,也没提,这不就是一笔烂帐吗?!
孙氏冷笑道:“他哪里是不提,是怕出来了在村里不好说,到时候我们要找他重新分家……呵呵……”
“老钱氏这个老货作的这个媒也没想着这两个相互坑害,狗咬狗了……”孙氏咬牙切齿的道:“他们两个相互坑害就罢了,怎么就害到咱们家了呢?!我们家房子又哪里招到他们了……”
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被烧掉的不止是房子啊,还有房子里的攒的粮食,被子衣服,几乎所有的家底啊。除了少部分被他们给带到了草屋去,其它的都没了,只剩下几只关在屋外棚子里的几只鸡鸭。
一想到这个,真是欲哭无泪!
“往好处想一想吧,至少你们的钱还保留住了。”张兴柱道:“人找不到,衙门里立案都找不到人,怎么立案?!说是她烧掉的,谁又能证明是她放的火呢?!这个事,我看很难办。若是找不回来赔偿,想着怎么往后生活才是正理!”
“明天我们跟你们去村里看看情况!”王安平道:“看开点吧。”
王安和和孙氏像被霜打了的蔫茄子,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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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一人对一村
吃晚饭的时候, 孙氏胡乱吃了几口就趁着天黑跑到院子里跪下来了,朝着各路方向和天地就拜,嘴里念念叨叨的, 道:“……各路神仙收了王安福这杀千刀的走吧,叫他别害人了,哪位神仙显灵, 叫小钱氏被找到吧,这个狠心的货, 真是该死, 该烂肚烂肺,真该死……凭啥她这样的人, 还能去逍遥度日啊, 我们却得在苦水里泡着不能解脱啊……”
“佛祖啊,无量天尊, 救救民妇吧, 惩处坏人吧……”孙氏念念有辞,道:“……民妇一定吃素, 以后年年节节都给去庙里烧香跪拜, 不敢不虔诚……”
“……”张兴柱嘴角发抽。但也没有阻止。罢了, 只当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此时,深夜, 钱家村。
小钱氏的娘拿了根绳子要去上吊,一面狂奔一面落泪, 一面骂道:“我死了就干净了,也就不用被女婿追着要钱了!自个的婆娘跑了,不问问自个儿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出了事, 倒一味的怪起娘家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跑了跟我钱家有什么相干?!你还拿着刀子作甚?!也犯不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先自个吊死,再找你赔命!”
整个钱家村都是灯火通明的,各家各户都没睡,几乎都在这边看热闹,也有劝的,也有拉架的,从几天前就开始掰扯,然而到现在也依旧没能掰扯清楚,反正就是一本烂帐。
王安福逼着钱家赔他的银钱,钱家哪肯赔钱?!他们是连小钱氏的面都没见着,哪里能认?!就算真的是小钱氏回来了,是另一种说法,也轮不到钱钱赔钱。
王安福拎着刀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她再是夫家人,也姓钱,卷钱跑路,你们钱家就想这么摘干净,想得美!钱要不到,拿命来赔!”
“王安福,把刀放下!”钱家村的里正喝骂道:“你要是敢动刀,若是见了血,我钱家村的人也不会叫你出了这个村,不把你打死,当我们钱家村的男人都没骨头吗?!”
“你奶奶,你婆娘都是我们家的人,都是钱家的人,你哪怕有半丝的亲情,也不能像对仇人一样对待你的丈人丈母娘舅兄!”里正和村里老人喝骂道。
钱家此时只有男人和他丈母娘在外头与他掰扯,也是怕出事,儿媳妇和孩子们都带着家里的财产先躲出去了,要么躲到同村的人家护着,要么就躲到了娘家或是亲戚家避祸去了,就是怕王安福想不开,走了极端,会全家灭门!
钱家村的人也严阵以待,闹了几天,也是怕出事,所以男人们都是很怕很怕的,但再怕也得在守安排人轮流守着,就是怕出事。到时候就更难控制了。
若真见了血,真灭了村,灭了家这一种,那可真是闹笑话了。是可以把王安福绳之以法,或是打死,但是,人命也回不来了呀。
“当初你奶奶还在的时候,一心一意的要将娘家侄孙女介绍给你,结果是成了婚,成了对,你呢,是怎么对待她的?!你奶死了,你就开始作了,弄了个不三不四的人回来,逼走了她,现在倒开始埋怨起你丈人家来了,你咋不问问你自个儿亏不亏心,要不是你太缺德,至于这样吗,夫妻同心同德的过日子,哪会有这样的事情?!行事先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人?!”里正喝骂着,他是不管不行了,再不管,是真要升级事态了,他也是怕出事,继续骂道:“要不是你太作,至于这样吗?!她会想不开要走人吗?!现在倒问起人来,追究起责任来,若论责任,你就占大头!现在人走了,关你丈人家,关我们钱家村有什么事?!你的婆娘,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们全村的人就能知道她在哪儿?!你倒疑心咱整个村包庇她,隐藏她了一般!天地良心,若是咱们姓钱的有一个人晓得她在哪,都不得好死!这样的誓,我们都敢发,都敢认,你还要怎么样?!”
“若说找到人,把钱找回来,是正事,你找,我们钱家村也会帮着找,但你找不到人,只在咱们村里胡搅蛮缠的只想着要你丈人家和我们村里赔你,你是想多了……哪怕是拼刀子,也别想起这个念头!”里正道:“王安福,人也讲讲理,你如果还是人的话,就把刀子放下,好好的说。把人找到再说。逼你丈人家有什么用?!就能逼出钱来了?!你要把钱家的所有财产全占了,呵,我们钱家村也不会答应!”
王安福脸色极冷,眼神冰冷的瞅着他。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亡命之徒,叫人有点恐惧,心里都发怵。
钱家村里正也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他向来是视钱如命,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不知道怎么善了,但眼下也只能暂时安抚,然后找人,商议着来办。
不然真的要出事了。
于是里正便盯着王安福,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你只一个人,我们钱家村却有全村的人。你真的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吗?!无论于情于理,放下刀子,好好商议才是!”
王家村的人不想掺合这件事,只第一天来了一回,后面就没来了。
王安和也跑到县里寻张兴柱和王安平去了,所以要公道的人只剩了王安福一个。
这话的确有点胁迫的意味,然而,想要用这话来安抚住王安福,怕也是不能够!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千防万防的,的确他只是一个人,但全村的人也不可能天天只防着他啊。
王安福将刀子往方桌上狠狠的一戳,那刀子就立在了桌子上。这是一把杀猪刀,尖尖的刀,锋利的刃。
众人看着王安福凶狠的眼神,都咽了咽口水。
“这钱,是姓钱的人弄走的,不管认不认,我认了就行。你们认不认,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王安福冷笑道:“你们尽管去找小钱氏,慢慢找,我就住在这儿了。什么时候找到小钱氏,就什么时候回王家村。不是说要找到人才讲理吗,那就先找人吧!”
里正与村人面面相觑。
王安福看着丈母娘,看她滞住了似的,又气又怕的眼神,道:“丈母娘伺候女婿,天经地义。女婿上门,还有往外推的。以后少不得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是连这也做不到,我这话可就不好说了!”
钱父气的手直抖,道:“你这是要赖在我们家了?!是不相信她没回家?!”
王安福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管小钱氏有没有回来,反正,她姓钱,他的损失,钱家想逃也逃不脱。
他是认定这钱家了。倒也不必现在就逼着钱家拿钱!
他丈母娘求救一般的看着里正和村里族老们。各个都脸色难看。面面相觑。
这么大个事,其实钱家人也是怕出事,也理亏的。主要是为了把见血的可能变小,所以来平息事态的。现在人家主动说,不动刀子了,但要住下,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理由把人往外赶,不然王安福就真的要动手了,到时候全村的人都得受害!
里正想了想,道:“先找人看看吧,都发动起来,打听打听,有没有看到她人的。找到了人自一切都好说……”
“要是找不到人呢?!”王安福丈母娘战战兢兢的道:“……他天天这么守在我家里,我家的日子可怎么过?!这是钝刀子割肉,我们钱家可要家破人亡了,里正!各位叔伯,你们可不能不理会啊,我们家真留不了他,叫他回去,回王家村去等消息……”
你们家慢刀子割肉,也是你们自家的事,只要村里太平,不要再闹,暂时平安最好。难道非得逼的人家见血吗!?
但这话明显说出来不好听,所以里正语重心长的道:“这也是短暂的情况,先找到人再说吧。她一个女人,能去哪儿?!带这么多钱,还能去哪儿,肯定会有人瞧见的。找到了就行了……”
“要是找不到呢?!”钱父道。
里正沉吟着,半晌没说话。
王安福丈母娘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了起来,道:“造孽了,我怎么就生了这么样的女儿,嫁了这样的女婿啊,真是一对丧门星害人精啊,害了他们王家害我钱家,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都怪老不死的老钱氏,当初就是她保媒拉纤,说是再好不过的姻缘,哪知道是这样的货色,这是害苦了我钱家的子子孙孙了……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啊,咋没人去找她呢……有没有人给我评评理,我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家子当亲家啊……呜呜呜……”